他歪着脑袋顺势和倾靠在浴室墙边的女人保持平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缓缓举起纤细的手指放在她的鼻下。

“求生欲望很强吗?”

温柔的拨开她被汗水和血液淋湿的发梢,女人微弱的睁开双眸,那是一副祈求饶恕的样子。

“痛吗?”

沉寂了一会,只有她痛苦的微弱呻吟。

“痛吗?”

男人指了指脖子,奄奄一息的女人连轻点头的力气都被剥夺,只能任由眼前的恶魔摆布。

“我在问你疼不疼?回答我!”

他恶狠狠的扇了女人一巴掌,借力瞥到一边的脑袋再也没有转动的痕迹……。

裴沨机械般的从松软的床上坐起身来,用力敲打几下沉重的脑袋,睡眼朦胧的走向洗手间,再看向浴池,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又作了个奇怪的梦,嘶~”自言自语的他从口里吐出鲜血:“牙龈又出血了。”

翻开浴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物:“维生素C,维生素C……唉~找到了。”

借着水管里甘甜的清水用力咽下酸涩的药片,裴沨忙碌的一天又要到来了。

段氏集团有限公司是个大企业,旗下有娱乐、影视、房产、奢侈品众多子公司,而裴沨就是在段氏综合大厦里名叫——Charm香水的段氏子公司里工作。

说起来也奇怪,裴沨居然和段氏老总沾点亲戚关系,还是远方表亲,上了这么久的班,段总就没记起裴沨的名字过,沾亲带故的家乡人都特别巴结这个大老板,企业家,却只有裴沨不屑一顾,他甚至有些看不起这个只会玩女人的土老帽。

无精打采的裴沨走在前往办公室的走廊,一只有力却带着伤痕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谁?有话快说……。”

“裴沨……”是王硕的独特嗓音:“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破新闻,我睡的早,没空关心那种无聊的东西,你要没别的事,我还要忙呐。”

“方薇死了!”

话音刚落,裴沨就扭过脑袋,王经理一脸的惊恐加悲伤,他感觉王硕不像是在开玩笑,难怪这一路同事们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裴沨有些慌乱的打开手机,刚瞥见今天的市头条新闻,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试过“鬼压床”吗?

那是一种最接近“死亡”的感觉,就像是被钉死在砧板上的泥鳅,任你再怎样的倔强不屈,都难逃命运的主宰。

黑影贪婪的掠动,在它喉咙深处仿佛有上千个女人在哀嚎,你无法醒来,你能清楚的看见它向你爬去,你绝望,你呐喊,没人能够听的到,你不可能醒来,当它终于爬上你的高塌,当你终于可以看清楚它的模样,你却一身冷汗的清醒,任何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你想要记起它的模样,却早已忘却,就像多年没见的老友一样,你突然又很想念它……唯独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惆怅!

如果你变成了那个主宰命运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平时热闹的河堤此刻却一片死寂,印着红色字体的黄绳围了块不大不小的草坪。

岸上的路人张望着一切,彷徨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窃窃私语的揣测徘徊在空气中,似乎是没有任何的阻碍,所以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咦~死掉的好像是个女人,还是全裸的!”

“看样子不是情杀,就是奸杀。”

“身材好像不错的样子。”

“起开啦,你可真重口味!”

维持秩序的女警员也很少见到这样的状况,在最热闹的地点最忙碌的时段,却发生了如此离奇的凶手案……

头发有些花白的警察轻轻掀起盖住遗体的蓝色帆布:“死亡时间?”

“大约是前天夜里1~3点。”一旁的记录人员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致死原因?”

“初步排除自杀可能,死亡原因是利器割破颈动脉和尺动脉,创伤失血型休克……。”

警官眉头紧锁,他站起身锤了几下麻木的腰椎,沉思了一会却被嘈杂的吵闹声扰乱了思绪。

“那个谁……叫这群看热闹的安静点。”

“明白~张警官。”腼腆的实习警员羞涩的拉了拉帽檐:“不好意思各位,警察办案请安静些。”

“美女警官,那女的怎么死的?”

“是不是很凄惨,有没有捡到凶器或是衣物啊?”

“实在抱歉,请各位安静,这样下去真的会妨碍到我们办案~”

张磊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额头的青筋暴起:“你们这群家伙再不安静,就以妨害公务罪——行政拘留!”低沉的嗓音轰然响起,吓的女警官和群众猛然打起了激灵。

刚刚还在激烈议论的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的直接走开,有的只好闭嘴继续观看。

“这年头闲人可真够多的。”张磊将即将熄灭的烟头随手扔在脚下用力的踩了踩,发泄过怒火后紧锁的五官才稍稍舒展开来,鱼尾纹和抬头纹布满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很清楚,这是个相当棘手的案件,没有尸解、没有破坏现场,甚至连si者的身份都不向警方隐瞒,受害者是A市段氏企业董事长的情妇,前天的报纸才登。

凶手绝不是冲动犯罪,他是早有预谋,或是计划良久……想到此处张磊打了个寒颤,因为这一片的摄像头普遍老旧,肯定已经短路或是损坏,再加上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 ,案发时间又在凌晨,也不可能有目击证人,就是说几乎无法用平常的手段找到凶手。

张磊一言不发的坐在警车的后排,飞驰的轮胎径直滚动,目的地就是段氏企业。

“爸,现在就去找段超?是不是太冲忙了些,要不要等证据充分了再……。”

“都说了,工作时间,叫我张警官。”

“可是现在就小陈和我们俩……。”

“就算一个也不行,办公就是办公,私下里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私下我还懒得叫呐~”女警员小声的低估,未等她发完牢骚,张磊就严厉的反驳起她:“更何况现在是思想最薄弱的时刻,等到这老小子做好心理准备,那时再想套他的话语漏洞,可就难了!”

张磊明白段超这个人的狡猾之处,也和他有过交手,那是在前年……。

女人一脸惆怅的站在段超办公室的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先是小声抽泣,再然后是哭闹,接着是自言自语,最后竟然用头撞起了厚重的玻璃,没有人过问,直到她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才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从那以后她就得了神经病,女人疯了以后再也没来找过段超,却在不久以后段氏企业开发的某小区跳楼自杀了。

大家都议论是段总玩了她没负责,也有说是骗了她的钱,最终的结果是张磊都没有想到的,段超既骗了钱又睡了人——还害死了人。

原本这个女人是段超旗下小公司的经理,老公是开长途的没什么大本事,一家人辛辛苦苦这么久,连栋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段氏集团搞员工福利房,颇有姿色的女人咬咬牙白白做了段超一年的情人,想走后门弄一套实惠的好房子,可惜事与愿违,楼不但没便宜,还摊到一间卧室客厅全是称重梁的最差户型。

女人气不过就想以诈骗或是诱奸罪控告段超,老奸巨猾的段超不但收买了女人的老公还雇了最好的律师,请了网络上的水军,将这件轰动全市的案件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段总,警察找你。”秘书声色慌张的敲门进来。

“嘘,就说我不在。”段超不停的鼓捣着手机,像是在删除些东西。

“段总,别装了,我已经在门外等半天了。”张磊推开堵住门的性感秘书直接走了进来。

“老张,你们好歹也要懂点规矩,我这么大的公司,给点面子,预约一下倒是……”

“废话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是来问话的。”听见问话二字,刚刚还有些愤怒的段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方薇认识吗?”

“不认识!”就连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都没到,段超就脱口而出。

“真的不认识?!”张警官的语气加了些许嘲弄。

“我这么大公司,里面几百号员工,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段超的话语里充斥着狡辩的诡异气息。

“张淼~”老张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掐着腰让女儿兜了段超的底。

“是,请看这本杂志……”

“一本娱乐杂志能说明什么?”

“请您等我把话说完!”张淼轻轻拨动眼前的浏海继续说道:“还有这本杂志编辑的胶卷底片和证词录音,他说如果做了伪证愿意负法律责任,还有这是您太太在你衣服里找到的毛发,我们已经交给行政科的同事,过不了多久化验结果就会出来,还有……。”

“够了够了,那个老泼妇,尽拆老子台,明天就和她离婚。”段超用余光扫了一言张磊父女,然后假装咳嗽了几声:“认识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员工,我们私下探讨下工作不行吗?”

“我看未必……”

“唉~”张淼刚想继续揭底,老张一个眼神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补充道:“认识就好,我们明天还会再来,请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外出,谢谢配合……。”

走出公司大门的张淼有些闷闷不乐:“爸,既然他都承认了,应该可以带他回局里问话了啊?”

张磊深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家伙应该是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刚刚只不过是在敷衍我们罢了。”

“何以见得?”

“老婆背叛了自己,你觉得就只会轻描淡写的骂几句?那是演给我们看的,演技还相当的拙劣,甚至没有一点生气的情绪在里面。”

“那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呐?”

“为的是……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

“哈?”张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快回警局,找人联系通讯部门的同事!”

张淼小跑着跟在父亲身后,长长的马尾不停的左右摆动,打在路人的身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明白父亲的经验肯定是错不了的,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幽谷百合?”抚动不小心拍打在手背上的发丝,男人盯着张淼远去的背影诡异的笑了。

那是方薇第二爱的香水味,可是她见我的时候重来没用过,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