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合上故事书，看了看已经进入梦乡的库洛洛，我把手放在胸前，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宁静。
童话里的故事总是很美好，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喜结连理，反派角色不是被制裁就是被洗白，世界归于和平安宁。
然而，说到底这些都是幻想。现实不会建立在“正义”和“邪恶”这样的虚无缥缈之物之上。
确认库洛洛已经睡着之后，我来到了书房。叶月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紧皱。
“叶月，这个给你。”我从手环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瓦尔特P38，放在桌上。
“这是……？”叶月做出了典型新手第一次看见枪的反应，抓着枪管端详起来。
“武器。”我抓过叶月的手腕，帮她矫正了姿势，“给你防身用的。”
“嗯……是要用这一头敲人吗？”叶月又握上了枪管，用握把做出了一个敲击的动作。
“去打两发就知道了。”
叶月半推半就地跟着我来到城堡后方的一处树林里。
“那个……菲尔涅特……”叶月突然变得扭扭捏捏地，小脸通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那种事情，没必要特地在这种地方……晚上……嘿嘿……”叶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想什么呢！”一记手刀敲在叶月的脑门上，“是要教你怎么用枪。”
拿自己的P226做参照，详细地给叶月讲解了何为扳机、击锤、保险、套筒、握把、弹夹、准星、照门、空仓挂机等等一切现代轻武器操作的基础知识。后者听得很认真，毕竟还年轻，对新事物的接受总是很快。
虽然不指望叶月能熟练地拆解，组装枪械，至少也要让她见到其他枪械的时候能很快上手射击。
“呜哇，这里面真精巧啊。”叶月不知在鼓捣什么，发出咔咔的声音。
“等会，什么玩意！？”
叶月蹲在地上，把刚刚到手的P38趁热拆成了零件，仔细地研究起来。
“这个东西，大陆上最好的工匠都做不出来，你是从哪弄到的？”叶月两眼冒光，完全失去了作为年轻女王的威严。
我呆愣在原地，眼前这个小家伙已经超脱了天才的范围。要是没有手环投影设计图的帮助，我是没有把枪械拆解之后还能拼回去的自信的。
“喔！这个好好玩，像连环玩具一样！”眼前的叶月把地上的一堆零件一个一个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
“我说你……”
“这是武器吗？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的拼图玩具一样嘛。“叶月笑得很烂漫，很天真。
没办法，我只能忍痛取出八颗新鲜的9mm手枪弹，塞进弹夹里，“试试打个什么东西。”
“我记得，是照门上的这个孔、准星还有目标在一条线上就可以了吧？”
没等我给出回应，叶月朝天连放三枪。只闻天边传来一声惨叫，一只不大不小的鸽子掉在我的脚边。
“呐，我们今晚就吃这个吧？”
晚餐过后，我在书房整理叶月留下来的书面材料的时候，伊芙琳优雅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啊，伊芙琳，来的正好，帮我……”
“把那种东西叶月真的好吗？”伊芙琳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有点担心。”
“你是说……”
“不，没事。”伊芙琳摇摇头，“我相信你。”
伊芙琳担心出自我手的武器会扩散开来，就像我担心滑膛枪会扩散开来一样。
第二天一早，魔族大军重新集结在城外，严阵以待。这次，魔军中多了一些人类的身影。
“魔军里怎么会有人类！？”
“那是堕落巫师，”叶月向我解释道，“都是些经不住诱惑的叛徒。”
打头的劣魔冲着城墙叫嚣，这边的人类士兵敲打着盾牌，战斗一触即发。
“没事啦，有菲尔涅特的火枪队，不会太难打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战斗开始，魔军采取了他们屡试不爽的劣魔和剑魔并行突击的经典战术。而我这边没有补给，没有增援，唯一的胜机是龟缩防御，拉开纵深，用火枪队毙了他们。
显然，魔军的指挥官不是傻子，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并不打算拉开阵线，攻击似撤非撤，要打不打的剑卫防线。而是在不停地兜圈子，分批袭扰外围防线。
对魔族作战根本用不上弓箭，因为这里的弓箭实在是太过粗劣，以至于猎人在打猎的时候都很少使用，更别提上战场了。这一点在我精炼植物纤维的时候尤其明显，毕竟，为了精炼一丢丢制衣材料而翻遍整个森林的痛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得到的。而动物的筋骨之类想要用来做武器，需要一定程度的加工，这里没有那种技术，我也不会。
虽然有魔法充当远程和攻城的手段，但阿尔戈兰德的魔法师团早在第一次入侵时便被屠杀殆尽，我能用的只有这些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
“喂，菲尔涅特，下面来了几个大人物，说想见你。”忧怜跑上城楼，浑身是血。
“忧怜，你没受伤吧？”
“没有，都是魔族的血。”忧怜接过旁边不知哪个士兵递来的手帕，抹了一把脸，“比起这个，王都那边来了一帮人说要见你。”
我看向叶月，后者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两个不归我管的，穿着华而不实的贵族板甲的战士把我领到了指挥官的办公室中。坐在中央的，是肥得流油的中年男子。那男人的穿着极尽华丽，能套上珠宝的地方全都套着珠宝，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暴发户气息。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提尔伯爵吧，幸会幸会。我是王国第二顺位继承人，叶月的叔父波尔津斯。”因为作笑而堆积起来的一团面部肌肉向我蠕动而来。
“握手就免了。不知身居高位的亲王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叶月早就告诉我她的父辈全都死在了宫廷斗争之中，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叔父，除非……
“波尔津斯，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叶月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杀死自己的亲姐姐还不够，还要把你的亲侄女埋进坟里你才满足吗？”
除非是外戚。
“哎呀，你瞧这孩子，多没教养。”波尔津斯满脸堆笑，向我谄媚道。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叶月从裙下抽出手枪，指着波尔津斯，“我在这的原因不是菲尔涅特好心收留我，而是我想在这里，你明白吗？”
“能否请您高抬贵手，让我们把这孩子带回去呢？”
看样子，这个波尔津斯是保皇派的人。把现任女王带回去，随便下个毒制造点意外，就能扶植叶月有智力障碍的哥哥做傀儡王。
“好啦，叶月小姐，别闹了，咱们回家好不好？”波尔津斯只当叶月手里的东西是个儿童玩具，伸手就要去拿。
或许是由于紧张，叶月扣动了扳机。子弹射进波尔津斯的侧腹，连油带血一起冒了出来。一时间，杀猪一样的惨叫回荡在军营内。
与此同时，外面也想起了一阵枪响。在我下令之前就出动了火枪队，前线的战事看样子相当不妙。
随着波尔津斯一同前来的修女连忙为他疗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看样子那个弹头就要这么留在里面了。
“真可笑，外面正在打仗，在死人，你却在这里想着杀了我好篡夺王国的权力。”叶月收起手枪，恶狠狠地说，“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波尔津斯慌不择路，撞了足足三次墙，才跑出军营，地上留下了一道水渍。
“报告！敌人……敌人使用了激流魔法，火枪……全都哑火了！”
意料之中。见了魔军中的巫师团，我就隐约觉得得有这么一茬。
“现在战况如何？”
“北门已经被攻破，城里全靠神剑姬大人和银雪姬大人在拼死战斗。”
伊芙琳和忧怜……千万不要有事。
从正门冲出军营，北边冒着烟。街上的人都在跑，士兵在向前线，平民在向后方。我跟着士兵的流向，和他们一起抵达了战火纷飞的北城区。
“哟，菲尔涅特，来的正好。”忧怜见了我，耍了一套帅气的剑舞，顺手斩杀了几个剑魔和枪魔，站在我身边，收刀入鞘。
“看见你这么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伊芙琳呢？”
忧怜指了指不远处，建筑和地面之间的一个整齐的球面形切口。伊芙琳正站在切口旁边，怅然若失。
“啊，就这么点，筋骨都没活动开就死光了。”
看来，火枪哑火和城门攻破都是小事。
“菲尔涅特，你也露两手？”忧怜过来，用沾满血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此时，莉莉姆完成了对伤员的处理，赶了过来。
抬头望去，天边出现一群翼魔，看样子是要空投换家。
深吸一口气，“意志铸钢，魔力为铁，横行在废土之上的无尽风暴，洗尽三千世界之铅华，蜕变吧！”
完成了咏唱，手边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废钢烂铁，“碎片防空炮！”
定型文咏唱完毕，金属废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天空飞去，在半空中就把翼魔和它们抓着的乘客撕成了碎片，化作一团血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愧是小菲，魔法的风格还是那么放浪不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