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魔将海克托亲自光临阿尔戈兰德，还带了许多黄金和珍珠。
“想要女儿？可以，我要求不高，拿圣地镇来换。”
领主大厅里，一世英名的魔将正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小了他三十多岁的女孩放了他的女儿。
“那个……女儿不才，给您添麻烦……”
“哪有哪有，一点都不麻烦的。”我勉强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要我的人平安无事地进了圣地镇，这边自然会放人。”
“可圣地镇是我辛苦经营的……”
“那你管好女儿啊！？”
相同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几十个回合，五个小时过去了，我终于失去了耐心。
“可是圣地镇实在是……”见我拍了桌子，给爱女心切的老将军吓了个激灵，“您看扎尔城……”
“扎尔城是个什么地方您比我清楚。”众所周知，扎尔城虽然有一定的军事地位，但资源贫乏，气候干燥，是个强盗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地方。
“容我考虑考虑。”
“我觉得我给你够多的时间考虑了。”我站起身，“希望你能在离开之前作出答复。”
在伊芙琳的陪同下回到书房，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我瘫坐在沙发上。
“菲姐硬气。”伊芙琳调侃着，对我伸出了大拇指。
“行了，你就别揶揄我了。”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静静享受伊芙琳冰凉的小手捏着我的肩膀。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战斗力比他强，还捏着人质，圣地镇他不想给也得给。”我摸了摸伊芙琳的手，“反正这个邻居迟早都要吃掉，先卸他条腿又何妨？”
“小菲的思考方式还真是……直接呢。”伊芙琳坐在我旁边，靠了过来。
“怎么了，脸好近……”
“啾~谢谢款待！”
伊芙琳像个孩子一样跑开了。
五百岁的老萝莉嘛……也不赖。
过了不久，老将军终于同意用圣地镇换女儿，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这算结下了仇家？”目送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的老将，忧怜在我旁边揶揄道。
“算是吧。”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在想什么时候吃掉他们比较好。”
“喂喂，王国内战可是才刚开始没几天。”忧怜苦笑起来。
“所谓战争就是这样。”我拍了拍忧怜的肩膀，“没有一个‘超国家’的实体仲裁矛盾，要想保护自己就只能无限制地变强。”
“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我倒是去过比战场更可怕的地方。”我耸耸肩，跟在忧怜身后回到城堡。
——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摇着轮椅在医院的走廊里“散步”。
「天気がいいから、散歩しましょう！」
窗边站着一个轻伤快好的小家伙，手里拿着个小低音炮，看上去在备考。
也许是暂时的宁静，也许是永劫不复，对我来说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你在这啊，来试试新的义肢吧。”
护士把我推到了病房之中，替我装上新的一双腿。
“有哪里会痛吗？”女医生关切地问道。
“右腿……膝盖……”我摇了摇头，“没有。”
“你得学着坚强点，来，走两步。”
我没再说什么，遵照医生的指示，一点一点试着适应我的这双新腿。
至于旧的那一双，早就在山上摔得粉碎。
——
“呼……”深夜惊醒，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坐了起来。
右腿传来一阵侵彻骨髓的痛，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还在。
“又是幻痛……”
即便转生获得了新的身体，新的双腿，伴随着记忆的幻痛依旧困扰着我。不过，比之前的疼痛来得轻得许多，也算是一种宽慰吧。
睡意全无，我就那样靠着床头呆坐到清晨，直到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姐姐，来吃早餐了。”
换好衣服下了楼，只见所有人——包括库洛洛和叶月，都坐在桌边。
“生日快乐！”
没有预想中被蛋糕什么的糊一脸，倒是被忧怜扣上了个尖帽子。
“你们是怎么知道……”
“是我告诉大家今天是姐姐的生日的！”库洛洛一脸天真。
说起生日，我没什么实感。毕竟也没人庆祝，还要被冷嘲热讽，我也就懒得过了。
“那你们玩的开心？”我尴尬地笑了笑，坐在自己的那份食物旁边。
“等会，今天是你过生日，不是别人。”忧怜正色道，“什么叫我们玩的开心，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没什么感觉？”对眼前几人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
“姐姐……明明去年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库洛洛咬着手指，发觉事情不对。
“一定是发生太多事情，累了吧。”莉莉姆在一旁打起圆场。
“小菲？哪里不舒服吗？”伊芙琳关切地凑过来，手心贴上我的脑门，“好热啊，是发烧了吗？”
“笨蛋，你是凉的啊！”叶月在一旁吐槽道。
眼前的世界愈发模糊，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城堡，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独自抹着眼泪。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得不到的时候在渴望，得到了却又在怀疑。我太过习惯没人爱的自强生活，忘记了要怎么回应别人的感情，正如人因为过于习惯活着而恐惧死亡。
“跑这来了……真是的。”伊芙琳从身后抱住了我，“这样子可不行呢。”
看着追出来的伊芙琳，我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躁动，转过身紧紧抱着她娇小的身躯。
“乖……乖啦。”伊芙琳拍着我的背，轻声耳语。
“伊芙琳……抱歉。”
“没必要道歉噢，”伊芙琳挽起袖口，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花，“小菲最可爱了。”
她笑的像个天使，明明是个吸血鬼。
和伊芙琳手牵着手回到城堡里，几个少女早就玩开了。奶油和蛋糕抹的到处都是，见了这幅光景，我是真心替家里的仆人们捏了把汗。
“那么，菲尔涅特，这是你的份！”忧怜坏笑着走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个小坏蛋就把一大块蛋糕按在我的脸上。
“噗呜……”
“姐姐，看招！”库洛洛把另一块蛋糕按在了我的脸上。
“哈哈哈，快别捉弄小菲了。”
“你倒是来帮帮忙啊……”身上挂满了奶油，一时之间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在我的强烈抗议之下，伊芙琳和忧怜帮我擦了擦脸。
“喂，别舔啊！”
莉莉姆在一旁和库洛洛玩了起来，在教会长大的莉莉姆很会哄孩子。
叶月的脸色不太好，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我总觉得她有心里什么事情。
找了个借口从那个蛋糕狂魔手里脱身，我坐到叶月身旁，“哪里不舒服吗？”
“哎，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叶月看起来在强忍着什么。
“你都出汗了，莫非……”
“呜……从早上开始肚子就一阵一阵的疼，可能是吃什么吃坏了吧。”叶月知道瞒不住我，也就不再逞强。
“你这个不像是吃坏肚子了。”
我扶起叶月，把她带到卫生间，顺手从手环里掏出一包白翼天使。
“这是……什么？”叶月看着四四方方的纸包，不解地问道。
“自己琢磨去吧。”
不得不说，手环打印出来的这个东西虽然比不上老家那边卖的商品，但总好过洗洗接着用的麻布条。
回到桌旁，引来了几个人的目光。
“叶月呢？”忧怜问道。
“嗯……正在接受女孩子特有的进化。”
几只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唯独库洛洛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疑惑脸。
“姐姐，我也可以进化吗？”
“你还小，要像叶月姐姐那么大的时候才能进化啦。”我忘了这还有个幼女，“你看，数码宝贝不都要吃好多食物才能成功进化嘛。”
该说我是慌不择路还是饥不择食，也许是口不择言，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解释。
更令我不知从哪吐槽的是，库洛洛竟然接受了“数码宝贝”的设定，说道：“那我要吃好多好多，争取早点进化，这样就能帮到姐姐了！”
只是，这个只属于少女的“进化”，有些苦涩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