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云海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三名特警相继从车上下来。陈一方和司机交谈了一会后,开心的追上率先离开王开山和赵新诚。
“这样的夜晚和刚刚的工作对比一下还真是觉得可笑啊。”王开山看着灯红酒绿的夜景,拄着拐杖踏入医院。
赵新诚握紧拳头,骨头的声音都能听见。“以前的繁华背后有犯罪,现在的繁华不仅有犯罪,还有恶鬼。历史怎么演变,都会有罪恶诞生。但是,我觉得无法原谅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无法容忍以屠杀为乐的恶鬼。因此,我一定会杀光所有的鬼。”
“还真是志向远大的目标啊,和我完全不一样。我可是压根不在意自己吃过多少粒大米啊。”陈一方双手交叉靠在脑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走来的两个人。“我缺钱,还有个拖油瓶妹妹。杀鬼拿赏金升官发财,多好。”
“刚刚那个司机以为我们要办公,激动得钱也不收感激特警救过他老婆。又不是我们救的,但他就是认为特警都会这样做,活活让我们白嫖。傻子。”
迎面走来穿戴礼服的K身后跟着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美女艾纱,面无表情的与三人擦肩而过。
“刚才的先生和美丽的小姐,能否留步呢?”
陈一方转身,微笑着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陈一方的嗅觉作为搭档的王开山和赵新诚都深知。
四个人都受到陈一方突然的发言影响,全部转过身。
气氛仿佛随时都要爆炸,王开山握紧拐杖,赵新诚把手悄悄搭在戒指上的开关旁。
K与艾纱与陈一方等人对歭了五秒后,K面无表情的脸自然的换上迷人的绅士风微笑。艾纱则依旧面无表情。
“请问有什么事吗?先生。”。K摘下礼貌对他们点点头,艾纱也弯腰鞠躬。
陈一方静静的看着K,又看向艾纱,长达二十秒后,做出了竟然的举动。
“没什么,打扰了。”陈一方踏出一步。“卑人只是认为,在这样美丽的夜晚,应该向高尚的绅士与月之女神道个晚安才行。”话刚说完,陈一方就上前抬起艾纱的手背吻了下去。
“祝你夜晚愉快。”K忽略满脸厌恶的艾纱复杂的心情,对三人再次行个礼就离开了,艾纱见状无奈的小跑跟了上去。
“怎么了,一方少尉。”
“没什么。”
味道不对。
陈一方转身绕过二人来到电梯口,按了上键。“只是我第一次怀疑了我的嗅觉可能出了问题而已。”
“似鬼非鬼的体味。”
831号病房外,王开山和赵新诚正准备开门。
“真是串不吉利的数字。”王开山面露苦色,手搭在门把上。
“等等。”陈一方突然说。
“我发现有意思的事情。”说完他便让王开山让开,把鼻子凑到门把上嗅了嗅。
“看来这位同学的主治医生并不简单啊。”
陈一方从“置物袋”取出“暴怒的红莲”,将两把刀**在一块。
“我去解决他,然后在外面等你们。”
王开山点点头,轻轻推开了门,床上坐着的少年闻声向他看来。
“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两位特警打完招呼,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特警?”起风了,风从窗外进来,卷动了少年分叉的刘海,吹走了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感觉像泡在水里。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沸腾。
好烫。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
有一股清凉才身体深处渗出,灌溉着全身。
与其说刚刚的感觉是水里,不如说是在岩浆里。
现在像在海里漂浮一样。
周围一遍漆黑,我不知道该前去哪里。
爸爸、妈妈,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我好累……
“!!!”
我的下方出现了陆地,我迫不及待的下降,直到踩在上面。
“?!!”这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陆地!
我踩着的是人体的肌肉组织一样的东西,我一落下,这些东西就变为触手一样的东西飞过来。
我无法逃跑。
我才发现我处于失重的状态。
肌肉缠住了我,使我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放弃抵抗,做好了被怪物吃掉的准备。
“别害怕。”
谁在说话?
“你问我吗?”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你自己在说话哦!”
怎么可能?我发现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
我抬起头,见到了“我”。
虽说是我,却又有些不一样。
“我”的嘴角像裂开的水杯,下半部分的脸上都是碎纹,像花一样,像恶魔一样。
“从今往后,我会被你囚禁在这里,而你会去代替我活着,对吗?”我直白的说出我内心的想法。
其实我是害怕被“我”一眼看穿。
“不是的。”“我”伸手捏住我的下吧促使我仰起头,与“我”对视上了。
“你在说什么呢?”
“我就是你,你却不是我。我是没有力量与资格去取代你的。”
“况且,你不是说过要杀光所有的鬼吗?”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记不大清了。
“你说过。真是的,经历了那么多事,你怎么还是半吊子的状态,老实说,你这点真不像我。”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说得对。
“但我没有力量啊。”
“你有。”“我”站起身,背对着我看着一片空白的远方。
周围的黑暗顿时应景的变成胶卷一样的画面。
播放着,我至今为止如败犬般的人生。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我厌恶着鬼,却没有力量去报复。
“喜悦。”“我”看着我。“想起来了吗?那就好办了。”
“喜悦、愤怒、悲伤、感动、绝望都是你的力量。”
“信仰、目标、羁绊、选择、放弃也会成为你的力量。”
“我们一无所有,但同时又拥有者一切。”
“什么意思?”我实在有些听不懂。
“意思就是,你和我,其实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我”抚摸着我的脸,用拇指按住我的唇。
“你要杀死所有的鬼。”
“嗯。”我点点头。
“你做不到的。”“我”断定般讲到。
“我也是鬼,你要杀了我吗?”
“……”我犹豫了,如果我不慎变成了鬼,我若是杀掉了自己,那我会不复存在。
我答应过要活下去的。
但我撒了慌。“局时,我会砍断自己的脖子。”
束博我的肌肉突然碎片化,我借机站稳在地上。
“不用惊讶,这里本来就是你的领地,你可以超控这里的一切。”
没错,我只是没有心里准备,所以不愿意解开束博。
我不知道踏出这未知的一步后,未来会变得如何。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我本就如败犬般的活着,本来幸福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
我没有抓紧幸福,就只能不甘心的等待破坏。
“很好,就是这样。”“我”表扬了我,微笑的看着我。
“要想踏出第一步,你就必须杀死我。”
我掐住“我”的脖子。
我骑在“我”的身上,他平躺着,躺着黑暗里。双手用力,直到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也无力的垂下去。
办不到。
踏出那步的勇气,时至今日我仍是没有。
我太弱小了,却又不敢去变强。
我怕背负着许多东西,因为我害怕失去的痛苦。
这是后遗症。
失去太多的后遗症。
我杀掉了我。
骗你的。
我没有杀掉我。
那可不行。
怎么办...
世界开始崩坏,胶卷的播放如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般破碎,我与碎片一起落入无尽的黑暗里。
1秒...
2秒...
3秒...
之后,黑暗开始透光,黑色被白色从各个部分肢解着。
我能感受到我与身体的各处开始重新建立连接了。
手、手臂、腿、脚、躯干,大脑……
然后——
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福尔马林那股讨厌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我活动关节,确认着身体的灵动性。
我撑起身体,掀开衣服,肚子上有一处伤口,用针线缝合了,已经要痊愈的样子,看来就算大幅度动作也不会有裂开的危险。
夜晚已经降临了,房间里的白炽灯刺激着我的瞳膜。手舒展时触碰到什么东西,我转头看去,是一个探病用的果篮。
有谁来过吗?
现在我实在找不到能与我扯上关系并且交情好到能来探望我的人了。
可能是代表班级随老师一起来的同学吧,刚好我还没醒天晚了所以已经走掉了。
房间里的花瓶插着一束新鲜的蓝玫瑰。
有人探病送玫瑰的吗?
“大概是很钟爱蓝色妖姬吧。记得花语是‘奇迹的到来’。”
门被打开了。
没礼貌的家伙,不会敲门吗?
我循声望去,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特警。
特警,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