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
纸秋匣送到了祝未央实验室的是，从被害者南科梦的家门上发现的奇怪标记所用的颜料。
这起案件的黑色的信上面的白色字迹，似乎也是使用的同种颜料所写。
祝未央在这时想起了上个月中旬在宁忆夏家中发现的那袋白色粉末。
想要再次比对是否是同一种物质的时候，祝未央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调查这袋白色粉末的成分，把它送到了在祭秋市康复医院的姐姐柳茗那里。
上次去康复医院的时候，没能查清楚死者血液成分的那份疑惑还存留着。前一日的尸检和毒化报告单这两件事至今都如鲠在喉，都让她感到有些窝火。
“该不会这次的断肢杀人案还和上个月的宁忆夏失踪案有牵连吧……但是我们的大侦探可没把这个白色粉末作为线索，那就说明还不是它成为关键的时候。”
这个时候，祝未央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纸秋匣在他们的工作群里发了在南科梦家门上奇怪标记的照片。
三角形，三个角分别被药草纹饰占据，中间则以两个圆环相连接的标记。
本想看过就算了的，但是祝未央的视线却被那个标记所吸引了。
“为什么要特意做这样的标记呢？而且我为什么会对这个标记有着奇怪的不清不楚的印象……”
头很疼，祝未央急速地翻动着记忆，最终确定了，自己曾经在康复医院里见过那个标识，但是具体是哪里，已经忘记了。
病人的身体上？还是说药盒子的标签？还是说……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变得如此暧昧不清？
这时她想起了那一天从那名叫白武进的私家侦探那里得到的名片。或许自己应该从白武进那里听取一些情报。
祭秋市康复医院似乎有些隐情，但是盲目地把情报上报给徐易雷或者纸秋匣都是不可取的，就像去拿取毒化报告时的自己一样，会打草惊蛇。
这么想着，她还是拨通了白武进的电话。
简短地交流之后，两人相约第二天的晚上见面，具体时间由祝未央确定。
9月2日
祝未央怎么也没想到第二起事件来得如此之快，于是给白武进发了短信之后推迟了见面的时间。
在把送到技侦的赵月芝尸体尸检完毕，祝未央给纸秋匣留下留言之后，在一家名叫秀森的咖啡馆里找到了等候自己多时的白武进。
白武进依旧是那一副困倦的表情，如果不是咖啡的作用，他可能已经等得睡着了吧。
祝未央点了一杯摩卡之后，和白武进展开了话题。
“话先说在前面，白武进，我不信任你。”
“是的，我知道。不然的话，你早在康复医院见面的当天就联系上我了。”
白武进望向杯中见底的咖啡，叹了一口气。
“不续一杯吗？”
“不了，只要说起正事，大概就不会困倦了。”
尽管如此，白武进还是盯着空空的杯子，没有直视和他说话的祝未央的眼睛。
“是吗，那么先让我们继续那天的话题吧。你说你申请法医鉴定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传达一件事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祝未央在他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丝的悲伤。
“你和那名死者，是什么关系？姐弟？”
“是的，白芸是我的亲姐姐。”
话题一下子陷入沉寂，祝未央对此感到了一丝烦躁。一方面她不愿对死者发表太多意见，一方面她想要更快地推进话题，而本来就觉得白武进这个人是个麻烦的她，更加不知如何开口。
“那份尸检报告，结果还是中毒死吗？”
祝未央问道，因为写报告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院方，所以结果她并不知道那份报告长什么样。院方本就无意让她写那份报告，不然怎会不让她去做毒化鉴定？
“是的。结果我作为死者家属，收到了一笔钱，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祝法医，你做法医鉴定的时候，被院方阻拦了吧？”
祝未央无言地点了点头，既然看到那份法医鉴定报告，那么白武进能够推理得出来这个也很正常。
“你想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我可以说，不过……”
白武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决定长话短说。不然的话，咖啡馆可能要先关门了。
白武进的家庭父母很早就去世，亲戚也对他和他姐姐不管不问，两人的生活可谓是极为艰苦。
为了赚钱，但是没有多少文化的白芸，只得去做一些高危的，一般人不会做的工作。比如——为一些奇怪的研究机构试药。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武进把一份资料从文件袋里拿了出来。
祝未央接过来看时，上面写着的是白芸的诊断记录。
“我姐姐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有的精神障碍，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发疯了。她会幻想已经死去的父亲和母亲的灵魂仍然在她的身边。”
“那症状是因为试药这一行为导致的？”
祝未央产生了一丝兴趣。
“不知道。因为姐姐疯了之后就没有和我正常交流过，但是我在那时已经在做侦探的助手了，这一点还是能查到的……那个让姐姐参加试药的医药以及其背后的企业，就是这个。”
白武进再度掏出了两份资料。
“稽珊市神爱医院。还有……森氏药业。”
“森氏药业？”祝未央想起来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不出意外的话，是在某一篇文献上。
她想要掏出手机搜索一下的时候，却被白武进制止了。
“想要找到关于它的资料可没那么简单。这家制药公司在十多年前就已被解散，那个时候由于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很多记录都没有保存下来，而且……就我的调查，有人想要故意隐藏这家制药公司的信息。但是为何要这么做，现在的我依旧没能明白。”
祝未央稍微捋了一遍自己所拥有的情报和白武进提供的情报。
似乎答案很明显了。
“你是觉得，那个森氏药业即使在十年前解散之后依然阴魂不散，而其研究的药到现在还被祭秋的康复医院采用作新药？”
“这是你的推理吧？祝法医。”
祝未央点了点头。
白武进第一次在祝未央面前露出了“笑”的表情。
“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如你推理的那般，那么为什么我姐姐白芸在十几年前试药的时候症状只是变得疯癫，而今在康复医院服药却导致了死亡？”
果然推理这个的前因后果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作为补充，白武进讲述了他把姐姐送到康复医院的经过。
他作为私家侦探活动着，但想要治疗姐姐白芸的病所要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十几年前白芸因试药而疯，此后白武进一直将她锁在家门内，而凑够那笔钱也是两年前的事情。在那时，祭秋市的康复医院在精神科上是逄南省较好的专科，白武进便把家搬到了祭秋，把姐姐送了进去。
但是白芸的病却从未好转过，在最近甚至急转直下，出现恶化的状况，白武进才意识到祭秋的康复医院可能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他也试图调查，但却得不到像样的结论。
祝未央这时想起了那位护士透露的信息，她向白武进询问道：
“对了，你是否认识一个名叫刘源阳的人？”
“不认识呢，怎么了吗？”
“有人用了他的身份，在白芸死亡的前一日看望了她。”
白武进那迷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似乎是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
“真的吗？如果把这个和姐姐的死联系起来的话……”
白武进有了再叫一杯咖啡的想法，但是那位戴眼镜的服务员小姐却告知他几分钟之后就要打烊了。
“白先生，我会再独力调查一下的。你所谓的‘传递信息’，实际上是希望警方注意到你的发现吧？”
“像祝法医这样的人足够信任，但是警察也不是全部的人都像祝法医这样。”
祝未央摇了摇头。但是没有说什么否定他的话。
很明显，康复医院背后有着什么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阴谋。而决定去调查这个，也是祝未央的独断，如果上报到徐易雷那里，也只会被他制止吧。
因为那所医院里有她的姐姐，甚至因为这个，她会被排除出调查的队伍，那是她所不希望的。
祝未央想以自己的做法，帮到徐易雷，帮到白武进，帮到纸秋匣。
唉……想想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