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打开了,从屋中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她谨慎地开了一丝门缝,门上还挂着锁——即使已经通过猫眼确认过我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一样的谨慎。

“女士你好,我是国家特别事件调查部的,您家附近最近有没有异常现象发生?哦,这是我的证件,在公安局备案过的。”

我拿出了一张证件,国家雇佣我们出入刀山火海,除了一般的公务员待遇外,也不过给了一张作为免罪金牌的正规证件。搬出一套熟悉的官话和没多少含金量的证件,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去。

女人从门缝中接过我的证件,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或许是被清晰的大红公章说服了,或许依旧是半信半疑,总之露出了笃定的表情,并把证件递还给了我。

啊我懂的我懂的,成人之间的交锋,一旦对方递过来什么需要你确认的东西,你却摆出一副“这是什么啊完全意义不明”的表情就输了。

说实在的,我也不觉得自己的言辞和证件有什么说服力,能让她相信多半只是因为我穿着随意的运动服,而如果是骗子或者推销员八成会正儿八经地穿上西服吧。我这么想着。

“是有什么犯罪事件发生了,需要目击证词吗?”出乎意料地,女人的第一句话就进入了正题,与其说她异常地配合,不如说她极其想尽快敷衍我离开吧。

“噢不是的,我这次来并不是调查什么案件,也应该与您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这次这片地区出现了一些异常的现象,我背后的团队有很多社会学家、物理学家在进行研究,我只是负责挨家走访调查的调查员而已。”我谨遵师傅的教诲,先用几句话让被问询者不那么紧张,然后用蹩脚的各种游戏设定编出一个很有实力的后台增加说服力。

“这样啊……就是只需要说最近异常的事情就可以了吗。”我点了点头,她又道:“这样的话,我就在门口这样说就可以了吧,抱歉孩子还在学习,不方便让您进屋。”

我摆摆手,露出职业假笑,道:“没关系的,只是来收集信息而已。”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假设了我难缠地要求进入家中调查的情况。

我可没有说谎,我本来就是来收集信息的,而一切话语以及门缝里透露出来的都是信息。如果强行要求进入房间,只会引起反感吧。

“唔,这样的话。好像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啊。”

“您在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硬要说的话,有几次我在深夜起床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应该是邻居吧……虽然邻居是老人应该也很早睡啊。”

我掏出一个小本,划了两笔。其实什么都没有记录,我习惯性记录也是用脑子或者电子产品,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显得专业一点。

“还有吗?”

“硬要说的话,前两天在卧室里看到窗户外的天空上有亮光。我下床想拍个照,亮光就消失了。”

“这样啊,好的。还有吗?”

“没有……了吧。”

“对了,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保险箱?”我侧了侧身,把身后的行李箱打开,显露出里面硕大的保险箱。

“没有。”

“好。祝您孩子学业有成,前程似锦。耽误您时间了。”说完这句话,我才看到女人脸上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意,点头示意并表示了感谢。

关门前,女人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但又轻微地自己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我松了口气,亏我拎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出来,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但是小妖精应该看见了全程吧。说到底,最异常的东西,不就在我手里拎着呢嘛……叹着气,我走下了楼梯。

出了居民楼,只是过了一个拐角,就有一个合适的无人小巷,空气中的油烟味带来了点安全感。我索性坐在地上,把行李箱放在一旁,一边休息一边整理思路。

女人有一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被老同学看到的女孩,也就是小妖精的原型了吧。她对于学业相当看重,甚至习惯性地以孩子学习为默认的理由,她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一个高中生——虽然小妖精长得至多像个初中生。

我敲了敲保险箱,低声说道:“你见过那个人吗?”没错,把保险箱暴露到女人的视野里其实不是为了让她去辨识保险箱,而是让小妖精看得见那个女人。

声音传到了我的大脑里:“没有,虽然没有,但是隐隐约约有点亲切的感觉。”

唔,果然还是会有些联系吗。

我开始在脑海中回忆她提到的两个异常现象。前者的话,以正常人的角度考虑,如果听到自己的房间里有隐约的说话声,第一时间应该认为是自己房间里的其他人。比如在这种环境下,显然猜测是女儿在打电话更合适,但她没有这么猜测,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件超自然的异常事件。

大约,是因为她的女儿没有手机吧。毕竟,即使是现在,为了高考和预防早恋没收孩子手机或者干脆不让孩子接触手机的家长还是大有人在。

至于“窗外的神秘亮光”,是一个很模糊的事件,我觉得相当合理的解释就是一些反光现象,例如手机亮光的反射。至于UFO什么的,已经是上个世纪神秘主义者的老把戏了。

有所欠缺。虽然可以做出合情推理,但还是有些不严谨。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其实我原本没必要深陷其中的。但是这离奇的事件简直就是磨人的小妖精,而小妖精又像现实的女孩子一样难懂。

这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少年,看到我之后,又装作不在意的走离了这个角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