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老一少,互相盯着对方不住打量,心里却各自有了几分计较。这番话外行人听不出几分门道,内行看的门清。

上勾楼儿顶,这句话是说往上,勾就是指古时那些探墓攀岩所用的工具。有些墓穴建在山崖中间,久经日晒风霜打磨有些建筑裸露在外面,俗称吊角楼。顶在早年是天的代称,也就是天宫。下躺,就是下到地面下,地下也有深渊崖壁也有墓葬。在明朝甚至更早年间,往上的叫明活往下的叫暗活。相对来说明活比暗活要好做的多,旧时代的人迷信皆因明活接天通的是天宫。

既然是天宫总会给人留一口生气。而暗活,接地下九幽,九幽是啥?是冥界通往死人过活的地方。就算真是留活路估计也是通往亡者之国的。当然,这都是古代人信奉鬼神,你说这话没理?实则不然,就按最基础来说在地面之上的悬崖峭壁里的墓葬,因为受环境影响风吹雨打,总会有些孔洞,无论是干燥还是光线都会相对好一些。干燥的地方毒虫有毒的植物就少一些。即使坍塌,只要没被砸死,离地面还是近的。

而暗活,毒虫还有生活在严酷环境下潮湿的地方不知名的生物就多,危险性也就更大。再加上,一旦出事地下几万米一埋那可真成了现成的棺材了。最主要的是地下阴暗,本来干这一行都是和死人打交道,黑暗阴森没病也能吓出病来,好多掘墓的都是被自己吓死的。在潮湿地方呆久了,更容易落下病根。而李楷茂后面一句,就是问他你既没有帮手年龄又那么小,是不是吃了瞎子胆敢干这趟活。瞎子,就是熊,东北经常称呼熊为熊瞎子。不过这里的瞎子,可是更为恐怖的黑熊也就黑瞎子!

林赫凯听的明白,于是就按照盘龙口的黑话回答了。大概意思就是说,我是没有熊胆,可是我拼起命来能把熊吃了,也就是说我胆子比吃熊胆的还大。我生活的地方比较平坦,没什么山崖自然也就不干那探墓的活,但我和老师见过墓知道些道道。最后一句话,却是问李楷茂你是哪个派的同行这有功夫的话从哪学的。和面,讲究的是功夫,也就是暗指行话。他说话间,把茶水喝了就是礼节到了倒扣茶盏有个讲头叫封茶。意思就是你问也问了我也答了该我问问你了。茶盏一倒扣就是说你再问我可未必答。这些都是规矩。

“团山头的胆子到有海口般大。今个五湖四海把酒敬,衣开靴落灯下招呼着。非访哪个山,不驻海边口。本是一莽头,幸得贵座山赏识做了个挑竹的棒儿。签得了字,画的了押,这盏莽头敬了。”

李楷茂说罢举起茶盏一口饮尽,亮出茶盏却一点水没有。林赫凯原本心里还打着小九九,待听到贵座山三个字,就暗地翻了个白眼。感情俏飞眼做给瞎子看了,自己框自己。也不说话,把茶盏亮了出来。同时把茶盏放桌面上。双手枕脑后,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了,至于这样吗?”

“您既然跟我爹学过这活,这还跟我绕啥圈子。”

对于他的态度李楷茂到没有感到不喜。只是他读了好友的信,明白了好友的想法迫切想要了解一下林赫凯还有另一个女娃娃。

“好了,你老师让你交给我的信我也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李楷茂站起身,来到窗前站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背对着林赫凯。

“但是您还没跟我说关于我父亲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马上就是我的宴会了我要去参加。如果想问,宴会结束后吧。”

二人四目相对,林赫凯欲言又止。道了声打扰了,转身下楼。看着房门被关上,李楷茂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根雪茄将其点燃。看着手中烟圈随风飘散,他双目缓缓眯了起来。

老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些事早就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可是你信中所说的,难道是……

李楷茂突然瞳孔紧缩,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终究还是逃不掉吗?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菲律宾。

夜晚是一些狂热爱好者的的天堂,他们打篮球玩滑板泡吧热舞还有约妹子。在街头经常看到一些正在亲热和喝醉酒肆意放纵的年轻人。当然,还有一种刺激的极限运动在这里不时上演,那就是街头飙车。

呼啸的机车横穿街道,无视一切阻拦。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嘿,你到底行不行啊!追上去啊。”

“你等着我一定超过她,然后跟她度过美好的一晚。”

两个男的身穿皮夹克胳膊上纹这狰狞的纹身,银色的饰品还有改装的花绿的机车。而在最前方是一个有着双马尾的黑发女子,她身形娇小但很健美前凸后翘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火力和野性。黑色的马丁靴,浅蓝色的牛仔热裤头上只戴了一个防风镜,黑红色的机车一马当先,口中的口香糖一直再嚼。任凭后面一群人怎么追赶,都是追不上。沿途一些商贩的摊都被撞翻了,警车兴许是接到了报案开始了围追堵截。

但这些敢于在夜晚赛机车的都是老条子了,扭了几个弯把警车耍迷糊后一个个离开了现场。那名女子行驶出主干道后,在一处偏僻的停了下来。摘下风镜,点上一颗烟轻吸吐出。她百无聊赖的依靠在栏杆上,身后就是湖水。就在一颗烟将要燃尽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杏眼眨了一下接通了。

“喂,大叔啊~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掏出腰间的手枪在手指间转动着。在她的脸颊左侧一道刀疤引人注目。

“哪有,我可贼想大叔您了。不过您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楷茂在另一边沉默了良久。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我提前说好了。有可能会把命搭进去,你考虑好了再决定。我找你,是因为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

女子手中的枪停下了。随着手中的烟掉到地上,她抬起一条腿狠狠踩在机车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狂热。

“啥时,您也婆婆妈妈了。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好久没杀人了手里痒的狠啊。”

当通话结束,李楷茂看着手机上最后一格电量闪了闪消失了。他此时正站在酒窖下,看着酒柜里自己珍藏的红酒。自嘲的笑了笑,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自己这些年过的太舒服了。他转身身穿酒红色西服向宴会走去,在他身后一瓶红酒倒在那里,在红色酒液中一张纸片上下漂着。上面写着的是一串数字:

GRSE3890。

夜晚宴会上,李楷茂终于现身了。对于今天的生日宴会,他也是很期待的。随着生日蛋糕被人推上来,蜡烛被吹灭。李楷茂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为了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以及我的这些老朋友还有一些我的前辈们,不远千里前来为我庆生。我在这里除了表达感谢,也要为大家弹奏一曲。”

白色的钢琴被人抬上了舞台,李楷茂身穿酒红色的西服坐在钢琴前。先是试了试音,然后手指轻摁,乐曲响起。不远处正在喝着香槟的林赫凯,突然把刚要入口的香槟杯停了下来。一脸诧异的看向舞台,让他诧异的不是现场演奏而是这首乐曲很不对劲。他一个外行都能听出不对劲,更甭提一些有名的音乐人了。

“这是什么乐曲,怎么这么诡异。”

“这旋律怎么这么阴森。”

“我感到不舒服,好压抑。”

现场顿时引起了骚动。但舞台上李楷茂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仍然弹奏着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乐曲。他弹奏着,袖口开始冒起轻烟。

“这是什么味道,好像什么东西,烧糊了。”

“啊?是,李先生。李先生袖口着火了。”

在前面听乐曲的人惊呼起来,只见李楷茂袖口开始冒出大量青烟。李楷茂也发现了不对,他连忙站起身拍打袖口上的火星,却没想到火星一瞬间变成了火球直接将他包裹了进去。那火焰是那么迅猛,迅猛的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

林赫凯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就连忙冲到台上。火焰中李楷茂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在火焰中挣扎间又打碎了香槟杯。林赫凯脱下衣服,用水将衣服浸湿拍打着李楷茂身上的火焰。

“还愣着做什么,快灭火啊!”

林赫凯大声喊道。

这一声,终于惊醒了吓呆的人,人们开始寻找灭火器。有的人效仿林赫凯,浸湿衣服上去帮忙。

身处火焰中,李楷茂突然猛地站起身向钢琴边上跑周围人都吓一跳,但是也就只跑了两步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也就只有林赫凯紧跟在他后面,拼命救火。

“乐谱,残缺的……”

也正因为他离的近,所以才听到这么一句。随后,李楷茂的身体着着火扑倒在地,头颅脱离身体滚出去好远。

“灭火器来了。”

几个人才刚提着灭火器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幕都吓得脸色发白,而女人们则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赫凯站在舞台上,手还保留着伸出去的姿态。他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脑海里是那段李楷茂最后说的那句:乐谱,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