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过了几天,都是平淡无奇的日常。对于吴远航等人来说,甚至是平常得异常。没有绝梦和虚溟出现,布莱恩和梅菲斯特也没有任何行动,不知道是因为损失了第四号而需要休养生息,还是说他们在策划着什么。
宽广的教室中,圆珠笔在吴远航拇指的拨动下绕着中指转动,吴远航没有将老师讲的东西听进去半点,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那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我们差不多也要进行期中考试了,班里学委和同学们商量一下,我们订个时间吧。”
老师一边将教材整理进他的公文包,一边讲道。
吴远航拎起书包,悄悄溜出教室,快步走在走廊当中,同时拿出手机。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又再次抬头环顾周围,看到了按在墙角的摄像头,从口袋中拿出粉色的化妆笔,轻轻地挥了一下。
“没问题了。”
吴远航说道,普拉姆斯从书包当中探出脑袋,飞了出来。
“昨天东边的资料碎片已经收集好了,今天应该是把大学城这边的资料收集好...”
吴远航看着收集,说道。
普拉姆斯全身发出光芒,变为了人类形态,以认真的表情对吴远航点了点头。
“分开行动,没问题吧...”
“没关系!这两天林依也教了我不少东西!”
普拉姆斯也渐渐开始尝试以人类的身份进行活动,熟悉人类的世界,就像曾经来到这个世界的妖精们一样。
“OK,那我们五点半校门口集合。”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在了解到希尔德和萨里的情况之后,吴远航等人开始寻找将希尔德的哥哥——下照米哈尔带回来的方法。
只是,关于米哈尔的现状,谁都没有更加准确的消息。萨里从梅菲斯特那边听到的是“米哈尔还活着”这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是否是梅菲斯特编造的也不得而知。
“我觉得这个信息是可信的,希尔德的哥哥作为下照,是接受过成为下照的改造的,这样的资源息川和其他下照是不会轻易将其废弃的。”
希尔德手上戴着的手表当中的恩克说道。
“经过电子化改造过的我们本来是没有办法在纯粹的物质现实自由行动的,想要这样做的途径要么就是接受改造成为下照,要么就是身处于被数据化过的空间。不过,我的情况似乎是多亏了之前使我变身为魔法少女的那道光芒的缘故,现在就算没有恩克,我也可以在这边自由行动。”
希尔德说道。
“说起来...之前布莱恩提到过,他们的目的是将我们这边的世界纳入息川的统治。”
林依做出思考状,讲道。
“是的,为此下照捕捉从里网络抵达我们世界的虚溟,进一步将其改造为武器,送来这边的世界,虚溟制造出的电子化空间的同化就是将现实的物质空间替换为网络化空间的中转站,在替换的过程中同时也在收集这边世界的资料,只要这个过程不断反复,就能够打开更大的门,让虚溟脱离电子化空间直接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或者是把更厉害的东西从我们的世界送到这边来...最终就能使息川的本体通过,以息川构造出的网络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
希尔德接着说道。
“好厉害...你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林依不禁感叹道。
“对于察觉到息川这个目的的人来说这个算是共识了,只是如果真的想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就逃不掉被废弃的命运。”
“那么反过来,应该也可以从这边主动打开通向那边的门,去那边把米哈尔救出来。”
林依说道。
“太勉强了,就算是海曲独身一人前往息川的大本营也是自投罗网,而且我现在连哥哥的处境都还不清楚...甚至他现在还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哥哥也...”
希尔德轻咬下嘴唇,说道。
“但是,如果就在这边坐以待毙的话...”
林依显得有些着急。
“如果只是连通那边的网络的话,应该可以获取关于米哈尔的情报,进一步的策略那之后制定也不迟。”
哈雷说道。
“这样会被息川察觉到吧。”
恩克说道。
“不会的,我对自己的性能有着足够的自信。”
哈雷说道。
“对啊,如果只是开一个很小的门,用某个设备连通那个世界的网络的话,就可以获得关于哥哥的情报,至少这样就不是大海捞针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连通?”
吴远航问道。
“下照们走的通道肯定是不能用的,那里太显眼了,只能我们自己打开一个门。息川是通过一个世界传送装置将下照和虚溟送过来的,据说那是可以在不同世界打开通道的装置,但是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希尔德说道。
“空间穿梭器和空间观察器,这两个概念在我的资料当中是存在的,虽然具体的记忆情报似乎被什么人删除了,但是我应该就是通过对这个概念的实现来到这边的。”
哈雷说道。
“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也可以制造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
林依问道。
“能够在世界之间来往的装置,这个本来是息川以及下照对平行世界的研究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构想出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及其危险,不能够贸然使用,资料当中讲道,如果不能够通过资料准确定位世界的话,可能会招惹到一些不能招惹到的东西。”
哈雷讲道。
“不能招惹到的东西?”
希尔德疑惑道。
“资料里没有细说,似乎是其他世界或者是世界与世界之间存在的超越我们理解的东西。”
哈雷说道。
“克苏鲁?”
吴远航随便说了一句,一下子,众人都看向吴远航。
“你知道些什么吗?”
恩克问道。
“不,我只是随便说说,超越我们理解的东西,不觉得和克苏鲁神话有点像吗?”
吴远航尬笑着说道。
“确实...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这边不能够准确定位的话,冒然使用空间穿梭器也是很危险的了。”
林依说道。
“是的,而且我们还需要足够的资料来保证我们不会被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缝隙吞噬,打开门在理论上并不是难事,如何通过才是问题,为此才需要更多资料,在世界与世界之间构造出一个能够让符合两个世界存在形式的事物来往的通道。“
哈雷说道。
“之前第四号制造的空间呢?列车形态下应该对现实世界造成了一些同化,那些半成品同化空间的资料说不定...”
林依说道。
“好像可行,那之后我和恩克去调查了一下之前战斗过的海边,在那里能明显观测到和这个世界物质不同的扭曲,将那些数据收集起来的话,应该就足以构建出一个足够小型设备通过的通道,只要设计出概念,让哈雷制造出可以高效率收集数据的装置,就可以把散落在城市当中的数据整合起来,用来构建通道。”
希尔德说道。
就是这样,在之后的几天当中,吴远航和林依利用着空闲的时间奔走于城市各处,收集第四号列车形态下散落在城市当中的碎片。
那些碎片是由数据化空间的同化与绝梦的结界共同作用下产生的,而绝梦的结界则可以通过爱丝米娅的力量进化掉。虽然每一处的数据量并不是很大,但积少成多之后依然很庞大。
通过希尔德和恩克的协助,哈雷也很快通过概念制造出了能够打开通道的装置,只要吴远航等人将数据收集完毕,就可以将通向息川所在世界的通道打开。通过希尔德设计的特殊装置,哈雷和恩克可以黑入息川的网络,在里面找出和米哈尔有关的信息。
吴远航快步走在街道上,一只手拿着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另一只手则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机上面显示出希尔德发来的消息。
将散乱在城市各处的资料收集结束后,所有人在之前吴远航等人和第四号战斗过的海边集合,那里空间的扭曲仍然严重,是打开通道的最合适地点。
这几天,希尔德和林依住在一起,美静为希尔德提供了一间房间,而希尔德则跟着林依了解了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另一方面,希尔德又在爱丝米娅之石的力量下变身为了魔法战士,普拉姆斯这几天也住在林依的家中,将有关魔法天使和魔法战士以及尼伯龙根使者的事情也交代给了希尔德。
尽管目前的情况仍然不是很乐观,吴远航的心情却稍稍变好了一些。像这样子大家一起为了什么而合作,对于吴远航来说是很少有的经历。和普拉姆斯相遇后的半年间一直自己在战斗着的吴远航的身边此时也多了许多伙伴。
萨里当然是和吴远航住在一起,在魔力稍稍恢复之后又能够变为人形,现在也为了收集资料奔走在城市中。
集合了这么多人的力量,吴远航感到十分的安心。
在最后一个墙角将数据收入了手中的装置,吴远航看了一下手机,那当中是哈雷探索全城市之后给出的数据的地点。而吴远航目前的这里,则是吴远航负责区域的最后一处。
“连续四天的辛苦,终于结束了吗...这样就能迈出重要的一步了吧。”
吴远航自言自语道,给希尔德发了消息,走向地铁站,准备约好的地点。
当吴远航抵达海边的时候,林依等人早就已经聚集在了那里。碧蓝的天空侠海风轻轻拂过,由于是工作日,加上马上就是晚饭的时间,海边一个人都没有。
希尔德对着一个装置进行着设置,萨里、普拉姆斯、林依则站在周围。吴远航上前,将手中的装置递给了希尔德。
“这样就可以了吧。”
吴远航说道。
“嗯,数据的量是足够的,接下来只要由哈雷来操作这个装置就可以了。”
希尔德说道。
“那就尽快开始吧!要快些将希尔德的哥哥带回来才行。”
林依拍了下拳,说道。
“嗯...但是...”
希尔德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明明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选择违抗息川,失去亲人和朋友几乎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息川并不会把人当作人看,而是一种资源。就算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哥哥的所在,恐怕要面对的也是和自己一样被改造或是利用的,不再是本人的兵器吧。
自己是幸运的,在虚溟当中被恩克保护,又被爱丝米娅的光芒笼罩。
但是,真的能那么顺利将哥哥救出来吗。
最坏的情况...
吴远航看到希尔德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希尔德在思考些什么。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让她放心下来吧。
可是吴远航自己也并不太记得之前救下希尔德的情况,所以如果米哈尔遭遇了和希尔德一样的情况,自己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引发奇迹,吴远航自己也不清楚。
不,就算如此,现在也不能退缩了。
“没事的,我们可以是有魔法少女在,息川的计算再怎么样也算不到魔法的力量对吧。”
林依拍了下希尔德的肩膀,说道。
“而且,就算吴远航那家伙靠不住,我和哈雷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林依接着说道。
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寻找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两个下照以及阻止息川入侵这个世界而战斗的,前者是仇恨,是感情的驱使,后者则类似于为了正义,只是这正义的理由过于宏大,让林依没有实感。
而此时此刻,林依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为了帮助什么人而战斗。
“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也都会帮的,虽然我还是讨厌什么爱与正义,但是米哈尔...他是我仅有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助他。”
萨里握紧拳头,说道。
“不一定是仅有的朋友吧。”
吴远航说道。
“什么意思...”
萨里有些疑惑。
“这几天我们相处的不是也不错吗,可能只是我单方面的感觉,但我觉得和你也能很合得来。”
吴远航说道。
“嗯,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和我做朋友吗,你也对这个世界的种种很有兴趣吧,那我们可以一起研究这个世界有趣的事情。”
普拉姆斯微笑着说道。
“哥哥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了!而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希尔德也对萨里说道。
“那也算上我一个吧。”
林依笑道。
“你们...但是真的很感谢。”
萨里说道。
“你和米哈尔如果没地方去的话,我家还挺大的,热闹一点应该也不坏。”
吴远航说道。
“唉,萨利啊,这才几天就和魔法天使开开心心打成一片了啊。”
就在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梅菲斯特的声音,吴远航等人马上警惕地向声音来源地方向看去。梅菲斯特和布莱恩两人站在距离吴远航等人大概十几米外地台子上。
“梅菲斯特...”
萨里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我高估你了,看来你积攒这么多年对魔法王国还有妖精们的恨意也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啊。”
梅菲斯特用轻蔑的语气对萨里说道。
“闭嘴!至少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萨里吼道。
“你们终于出现了啊,我还以为你们怕了我们呢。”
林依转了转手腕,带着自信的表情看向布莱恩。
“上次确实败给你们了,不过,这次我们是做好了准备的。”
布莱恩说道。
“你们现在出来干什么,准备阻止我们吗?!”
吴远航说道,同时从口袋中取出粉色的化妆笔。
“不不不,不要误会了,我是来帮你们一把的。”
梅菲斯特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意思...”
普拉姆斯说道,表情有些不安。
“被息川废弃的残次品啊,你是想见到你的哥哥,下照米哈尔对吧?”
布莱恩对希尔德说道。
希尔德没有回答,仅仅是严肃地盯着布莱恩。
“我们现在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只不过现在的通道还不够,不过,正巧你们收集了之前作战留下的数据化空间的数据,就让我们来利用一下吧。”
布莱恩说完,手中拿出一个金属小方盒,小方盒射出一道光,打在了吴远航等人用于开启通道的装置上。
“你要干什么?!”
吴远航喊道。
“都说了,帮你们一把,让你们见见米哈尔啊,为此需要将两个通道重合起来,不然数据真的不够啊,想让那种级别的兵器过来。”
布莱恩笑道,突然间小方盒飞向了海面,然后一下子坍缩成一个点,空间的裂缝以这个点为中心,一下子被打开,半径大约十米左右的圆形的“门”出现在了海面上。
“门”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扭曲,发出“沙沙“的声音,巨大的怪物从”门“当中探出头来,先是头部,然后手臂,胸部,腿部,巨大的人形怪物从”门“当中钻了出来,张开双臂,朝天发出了一声巨吼。
巨大的人形怪物被黑色的金属盔甲覆盖,盔甲的空隙间伸出黑色的尖刺,双脚踏入海中,掀起了高高的海浪,向吴远航等人卷来。林依手腕上的哈雷制造出一个球形的防护罩,将众人护住。海狼拍打下来,化作海水,向海岸的里侧漫去。
“和之前一样,没有数据化空间?!”
林依看着巨大的人形怪物,说道。
吴远航也抬头看着巨大的怪物,他和怪物对视上,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恐惧。
窒息感一下子遍布吴远航的全身,吴远航颤抖着,呼吸变得短促起来。虽然绝梦出现的时候,吴远航也会感到虚无感和恐惧感,但是那些充其量只是一种信号,而吴远航此时感受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恐惧。
“啊噗...这是...“
吴远航喘着气,看向身边的普拉姆斯,普拉姆斯面色苍白,以恐惧的目光仰望着巨大的怪物。
“啊噗?!普拉姆斯!”
吴远航喊道,普拉姆斯反应过来,慢慢说道:
“那个怪物的身上,有死亡之主的魔力...”
“很敏锐啊,是的,我在里面加入了死亡之主的魔力,这可是和宝贵的,在死亡之主被封印的现在,可以用一点少一点。”
梅菲斯特说道。
“那是...哥哥吗...?”
希尔德呆住了,她绝望地看着巨大的怪物。
“啊,没错,这正是以下照米哈尔作为核心的兵器,第0号,也是会将息川所引导的美好未来的障碍清除掉的最强的兵器!“
布莱恩大声说道。
足足有四十多米高的巨大的怪物继续咆哮着,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