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德古拉⋯⋯？」

說話的同時，一二三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又用T恤的下襬擦了擦眼鏡。

不是說他不相信文森——實際上他從第一次見到文森，就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只是當一個身高一米九零、高顴骨又蓄鬍的男人親口承認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吸血鬼，這種或許只有在二零一零年左右的輕小說才會出現的情景，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我是『角色』。」文森——弗拉德回頭撇向一二三，「就是被你們的胡編亂造影響風評，又因此莫名其妙地復活的『怪物』，當然現在附身在阿坎蓋利身上的，也是同樣的東西。」

「角色⋯⋯是指那個『角色』嗎？」

直到弗拉德親口承認之前，舩曳一二三都不敢相信「角色」真實存在。

由於家族中大部分年輕男性都被徵召，成為隸屬各種對模因機構的公務員，住在本家宅邸的舩曳一二三總是能在家族聚會的時候，見到跟手足一起回家的「角色」。

角色的樣子千奇百怪，他既見過一頭黑色長髮的亞洲女性，也和瞳孔如蛇的小孩子一塊玩過雙六。

但就算他會因為家族成員間的酒席太過無聊，而去找「角色」談天說地，基於「角色保護原則」他絕不能詢問他們的真名，就算從言談舉止猜中對方的身分，他也不能直接說出口。

「就算你就是德古拉好了，像你這樣直接報姓名，不會⋯⋯」

「那個什麼保護原則全都是狗屁。」弗拉德直接打斷一二三，「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誰，與其保護我的個人隱私，還不如花時間給孤兒院的孩子們織毛衣。」

——哪有你這麼隨便的啊。

一二三忿忿不平地將想說的話吞進喉嚨，雖然他很想繼續和弗拉德唱雙簧，但當務之急是讓中邪的米凱爾脫離那個狀態。

「我聽到了，舩曳一二三，謝謝你決定閉嘴。」

「喂，我什麼都還沒說吧！？」

「我能讀心，全基地的心聲我都知道。」弗拉德擺出戰鬥架勢，「除了一個人。」

「就是我。」

被附身的米凱爾，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與此同時，米凱爾的頭上竟冒出一對黑色的角。

那對角就像是分岔的樹枝，又像古畫中的龍角，但更加小巧——

也讓人不由自主想起「惡魔」的經典形象。

「你打不過我的，弗拉德，你的傷到現在都沒好吧？那個武器是拿好玩的嗎？」

「想被魚叉之外的東西射死也行，正好也能試試看新玩具。」

弗拉德丟掉手上的魚叉，手摸向腰間的手槍。

「為了你我可是準備了不少好東西，要試試看嗎？」

「真可愛。」獨眼幹員冷哼，「鍍銀的鎖我三兩下就能弄壞，鹽和清酒對我也沒什麼用⋯⋯直接放棄這座基地，承認是我的勝利不是更好嗎？」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混帳東西，才不能隨便撤退！」弗拉德舉起手槍，「接招吧，異端！」

說時遲那時快，米凱爾的影子分裂成無數只實體化的手，從束縛它們的地板破土而出。

那些手從四面八方攻擊弗拉德，幾乎要把他淹沒，但弗拉德沒有閃避也沒有反擊，只是在手襲來的瞬間，將手槍對準了頭上的噴頭。

緊接著，弗拉德便被手吞噬。在最後一刻射出的子彈劃破空氣，直接打中了噴頭。探測到子彈溫度的感應式噴頭立即噴出大量的水，澆濕了整個房間。

「⋯⋯水？」

附身在米凱爾身上的「那東西」伸出濕透的手，似乎非常困惑。

「你們是已經放棄掙扎了嗎，我是『海神』，不是『火神』。」

「太早下定論可不好，我的陛下。」華特臉上掛著勝者特有的笑容，「一般的水沒用，鹽、鹽水跟海水更是無法傷害您，這些我們還是很清楚的⋯⋯」

緊接著，有著凡赫辛之名的男人，用令人背後一涼的語氣，一字一句地揭曉了謎底——

「但是泡過聖遺物的『聖水』就不一樣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