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的家离主城区非常远,警车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乎是开到了郊外才停了下来,走出车门后,众人默默地看了一眼前方。
这是一片透露着沧桑与落后气息的小区,不,与其说是小区,不如说是“聚集地”,几排破旧的矮楼连成一群,全都是用红砖堆砌而成,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可以隐约看见爬山虎爬满了墙壁,还有不少青苔也依附在楼房表面,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丢弃的包装袋,垃圾桶上满是污垢,上面满是飞舞的苍蝇,还能看见一些人为扒过的痕迹。
为了照顾刘娘的情绪,小刘手上的手铐已经提前被取掉了,毕竟多年同事感情,谁也不希望小刘和亲人的最后一面是以一个犯人的身份。
众人走进了矮楼,来到了一个不足20平米的单间,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照明,墙壁已经泛起了岁月沉积的蜡黄色,上面还挂着两根皱巴巴的毛巾,角落支着一张躺椅,上面有一床破旧的棉被,旁边支了一张床,一个枯瘦的老妇人正躺在上面。
一听到有人来了,原本在床上听雨声的老妇人探出头,呼唤道:“小刘,回来了?”
小刘走进门,挤出了一个笑容:“妈,回来了。”
一看小刘身后还跟着人,刘娘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嘀咕着:“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等等啊,我给你们烧点吃的去。”
小刘小跑上前,将刘娘扶回了床上,说:“不用不用,妈,就是顺路回来看您一眼,一会就走了。”
这时,陈警官走了进来,拍了拍刘娘的手,好声说道:“大娘,我跟您说,小刘可争气了,局子里发给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跑国外去执行,就是时间有点久,估摸着要好几年呢,他就想在离开前回来看您一眼。”
陈警官在这里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国外的事有国家安全部管,关警察什么事?而且除了卧底,哪有任务要花几年?
当然,刘娘什么都不懂,她听后一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停嘀咕着:“哎呀...怎么这么久啊...妈身体不好,你这一去...回来指不定妈就不在了...”
小刘听着听着就哭出了声,不停地抹着眼泪,声音嘶哑地说:“妈...儿不孝...儿是真想在这陪您,带您好好看病...儿不孝...不孝啊...”
“诶好好好,不哭不哭啊。”刘娘颤巍巍地搂住小刘,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妈当年送你当警察,就已经想到这天了。你可要好好争气啊,有那么多坏人等着你去抓,还要多做好事,当一个好人,好警察。”
刘娘越是说,小刘就越是泣不成声,刘娘耳中听着这哭声是不舍,但只有知晓真相的人知道,这哭声是自责。
不多时,有一名警队同事上来,给陈警官使了个眼色,示意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上面要问责了。
陈警官万分无奈,他很希望时间流逝得慢一点,但入职时给每个人的第一堂课就是:法大于情。
法律是绝对冷酷且公正的,任你多孝顺,多温情,只要你碰了红线,法律一视同仁。
陈警官走到了刘娘身边,好声说:“大娘,我们和小刘该走了,您别担心,小刘出任务的时候,我和其他人会来看您的,小刘那边如果写了什么信寄回来,我们也会拿来给您,过几年等他任务结束就可以回来看您了。”
小刘抱着刘娘哭了好一会,后来是陈警官半拉半扯才把他拖走,离去前,也不知是刘娘意识到了什么,还是寻常的叮嘱,她眼神中流露出怜爱的泪光,喊了最后一句话:“小刘,要做个好人啊。”
小刘听罢,泣不成声。
出门后,小刘见到了外面的BT和Athena,哭完之后,他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甚至低头对Athena道了个歉:“真是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Athena很随意地将一些散发捋到而后,慢悠悠地说:“安了,早点出来,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块玻璃和两个轮胎。”
小刘听后想起了那辆被自己打坏的车,有些哭笑不得。
“小刘。”就在小刘即将被带走时,BT突然出声了,他的视线之前停留在破旧的屋内,这时又缓缓移到了小刘脸上,默默地说,“你安心坐牢,多干些好事,争取早点减刑出来。你娘治病的钱,我帮你出。”
小刘听后僵在了原地,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他的嘴唇不停嘟颤着,最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无声地给BT磕了三个头。
小刘被带走后,陈警官惊愕地看着BT,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陌生人伸出这么大的援手,刘娘治病的钱可不是小数目,不是说几万几十万能搞定的。
就在陈警官准备发问时,BT短促地一笑,说:“别想太多,我可不是做慈善,只是和你们搞好关系对我的工作有利罢了,以后少不了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当然,都是在合法的范围内。”
陈警官的嘴巴张了又合,不知该怎么说,这究竟是人情之举,还是利益使然?他不知道,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刘娘的病有救了,不说一定能治好,至少有希望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