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在商海拼杀已久,各式各样的谎言与欺诈实在见得太多了,只要不是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勤,他只需看一眼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有没有撒谎。

而现在,刘程眼中那种疑惑与茫然非常纯粹,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那也就意味着一件事:他没撒谎,24号观察员的失踪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这一点,Athena此前已经分析过了,刘程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而现在这个猜想得到了证实。

既然24号观察员的失踪和刘程没有关系,难道...

BT又问道:“关于血月,你知道些什么?”

刘程依旧是一脸茫然:“血月?那不是网上意淫出来的都市传说吗?”

BT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给佐罗使了个眼色,后者冷笑一声,一拳打晕刘程,单手将他扛起塞进了不远处的车上,启动后扬尘而去。

之前几人已经找好了秘密仓库,只要抓到刘程就把他丢到仓库里,然后开始询问24号观察员失踪的真相。

可现在看来,刘程和24号观察员的失踪并无关系,即意味着线索彻底断了,在这茫茫雾都中,要找一个活人容易,黑帮那里到处都有眼线,可要找一个不知生死的失踪者,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BT叹了一声气,说:“先回去吧,把虚胖和卷毛接出来,从长计议。”

...

LSE的舞会现场,虚胖自然不用多说了,仍在不知疲倦地横扫食物,负责补盘的侍者几乎是跑断了腿,来来去去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形成了一片别致的景观。

卷毛则是有些尴尬地在会场站着,如果此时是夜场,他可能已经左拥右抱了,然而不管他在夜场混得多么熟,依旧摆脱不了自己卑微的身份和贫寒的出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是抹不掉的,不管如何隐藏,这股自卑都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这些书香门第的女孩们智情双商,看人的能力更是不在话下,就算卷毛现在穿着整齐的西装,容光焕发,但和真正的青年才俊比起来,那股无法掩盖的自卑亦是非常显眼,没有任何人想成为他的舞伴。

就在卷毛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退出舞池,干脆和虚胖一起去吃东西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额...你好?”

卷毛心想,恩?!难道我的桃花运到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露出了夜场泡妞时特有的笑容,转过身,刚想说什么,突然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容光焕发的女孩,那头金色的秀发披散在身上,就像随风飘荡的太阳光线,细密的头发下,两条淡褐色的眉毛映衬清澈碧绿如同湖水的眼睛,亲切友好的气质在她身上凸显得淋漓尽致。

女孩和卷毛一样愣在了原地,表情变得不可置信,她轻掩红唇,迷茫中带着按捺不住的期待:“是你吗?...”

“我的上帝啊...”卷毛的表情由惊变喜,就像一个小孩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心爱玩具,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爱丽丝?!”

“真的是你?!啊啊啊啊!”女孩欣喜地一叫,抛弃了所有优雅的风范,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野丫头,直接抱住卷毛兴奋地喊道,“真的是你!天呐!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你,我怕认错人,一直不敢上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卷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童年的青梅竹马,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曾经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脑海里:一起喂小野猫,一起在公园堆沙丘,一起走在秋风里听落叶的故事,以及那一个个被吸毒父母殴打而充满伤痛的夜晚,爱丽丝乖巧替他包扎的温柔。

卷毛直接反手抱住爱丽丝,又蹦又跳地喊道:“上帝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我发誓,我以后会天天向上帝祷告!”

两人互相抱着对方蹦了一会,爱丽丝终于是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欣喜不已,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说起来,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当年你不告而别,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伤心了好一阵。”

在最初的欣喜与追忆后,迎接卷毛的却是一种茫然,当年的两个小家伙都长大了,不过一个已经变成了LSE的高材生,容光焕发,另一个却是黑帮的烂仔,渺如尘埃。

当年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卷毛被卖给了乔老大,从此开启了堕落的一生,不,说“开启”好像不合适,他生下来就成长在一个堕落的环境,后来只不过延续了这种堕落而已。

帮派,尤其是黑人帮派里的白人,永远都会活在一种欺凌与歧视中,卷毛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成人,最后自暴自弃,不求上进,整日出入于夜店酒场,变成了现在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模样。

而在那种黑暗的日子中,对爱丽丝的思念或许是唯一的一束光,当然,这束光在漫长的黑暗中也暗淡了,被酒精与肉欲取代,但它从未消失,不管多么渺茫却一直存在着,直到今天看到爱丽丝,这束光终于熊熊燃烧了起来。

然而,这种燃烧却是一闪而逝。

爱丽丝见到这样的自己,也许会很失望吧...卷毛心里出现了这个念头,突然,他有些后悔相认,如果他们没有在这里相见,在爱丽丝心中,他也许还是当年那个陪他玩耍的大哥哥,可现在呢,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面对爱丽丝吗?

就在卷毛沉默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爱丽丝,这是谁?”

爱丽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开了卷毛,她下意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对卷毛歉意地一笑,低声说:“嗨,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他叫马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