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E舞会场外的小树林,月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牛奶般流淌着,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伴随着晚风的吹动,月下树影若隐若现地左右悠扬摇晃。

卷毛此时正靠在一棵树下,看着这片月色发呆,一阵晚风拂过,像是柔软手掌的触摸,儿时的记忆悄然唤醒,他呆呆地看向一旁,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突然,卷毛感觉自己头顶上被放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刚想去抓,另一侧传来了BT的声音:“别动。”

卷毛僵住了动作,然而正是这个停顿引发的震颤,头顶上放着的东西失去了平衡,那是一瓶打开的矿泉水,哗啦啦地洒了一身。

“喔!搞什么?!”卷毛手忙脚乱地拍掉了矿泉水瓶,不停拿袖子擦着流到脖子里的水和湿漉漉的头发。

BT递上来一块纸巾,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卷毛一愣,说:“刚才的事...你知道了?你不是早就离场了吗...”

BT神秘地一笑,说:“你真以为虚胖只会吃东西?”

卷毛愣了半晌,苦笑起来,他还真没想到那个狼吞虎咽的胖子原来还是个观察眼线。

BT重新递给卷毛一瓶矿泉水,这次是未启封的,他说:“说说你的爱丽丝。”

“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这是雇主的命令。”

“哎...我们的生活不是童话或者电影,真没什么感人至深的故事,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懵懵懂懂,一直是我保护着她。”说到这里,卷毛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悲哀,声音也有些嘶哑,“我的父母是个混蛋,我不会承认他们是我的父母,所以,爱丽丝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青梅竹马是一种纯粹又特殊的感情,对于家庭不幸的卷毛来说,能有这样一份感情是很幸运的,不管历经多少世事沧桑,那将是一份永远藏在心中的温暖,可是现在,漫长的时间与沉重的现实化作了无法逾越的大山,横在了卷毛和爱丽丝面前,带来了可怕的无力感。

BT默默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有什么意义吗?把自己坚持进监狱?还是逼爱丽丝和我走,然后面对着瘫痪在病床上的伯父无能为力?”卷毛凄惨地一笑,幽幽地说,“我只是个街头的烂仔罢了,我有什么资格去和马库斯抗衡?”

BT抬头看向了月色夜空,问道:“如果爱丽丝父亲的医药费解决了,你有勇气去挽回她吗?”

卷毛毫不犹豫地回答:“有。”

“进监狱也不怕?”

“呵,我又不是没进过。”

“好啊,那站起来吧。”BT微笑看向了卷毛,说,“医药费20分钟前已经付清了。”

“哦,这样吗...”卷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再回想了一下BT说的话,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呆呆地看着BT。

BT微笑着补充道:“20分钟前,30万英镑,转账,一次性付清。”

卷毛愣了许久,呆滞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羡慕你。”

“羡慕?”

“是的,我长大的环境比你还要糟糕,但我的童年没有所谓的爱丽丝,我羡慕你。”

“就这么一个理由?”

“就这么一个理由。”

卷毛一时间感觉自己在做梦,有些分不清现实,强颜欢笑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

BT往卷毛的脑袋捶了一拳,问:“痛吗?”

卷毛摸着头上肿起的包,呆呆地点着头:“痛。”

“那就不是梦。”BT扯住卷毛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微笑道,“现在,去挽回你的爱丽丝。”

...

LSE的舞会结束了,参与者们陆续离场,许多人进场的时候形单影只,但出来的时候已是两两相伴。

“刘去哪了...”马库斯嘀咕了一会,虽然他心里不在意刘程,但这家伙一声不响消失了,让马库斯有些不满。

当然,马库斯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皎洁的夜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今晚适合上本垒。

爱丽丝跟在马库斯身后,察觉不到马库斯心中污秽的念头,也没有心思去察觉,她一直在想着卷毛的事。

每个女孩都曾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说实话,卷毛身材不高,容貌也只算过得去,和爱丽丝心中白马王子的标准相比差了太多,但就在刚才,爱丽丝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摆脱马库斯,像歌剧中的女主角一样,长大后遇到儿时的青梅竹马,勇敢地投入对方的怀抱。

但爱丽丝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的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就不可能,即使后面治好了,她也欠了马库斯一笔债,这个债务恐怕要还一辈子,不,不用一辈子,只要还到马库斯对自己没有兴趣就好了,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但这注定是痛苦的时间。

现实不是童话,爱丽丝早就知道这点,她十岁的时候就不看童话书了,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哪怕知道很多东西是假的,却总会寄托希望。

对于爱丽丝来说,她不看童话的原因很简单,现实的残酷让她认识到生活不会像童话那么美好,从十岁到现在,她离开童话已经十二年了。

但是爱丽丝从未想到,在阔别十二年之后,一场真正的童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