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很晴朗,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散发着清幽的辉光,群山在月色下呈现出美丽的形状,静谧空旷的村庄像在梦里沉睡,朦朦胧胧,笼罩着山中特有的氤氲雾气,偶尔还能听到邻家的狗儿传来一两声叫声,回荡在晚风之中。

洛洛轻车熟路地带佐罗来到村口,叮嘱道:“记住了啊,我们家姓洛,爹叫连国,弟弟叫明辰,到时候可别忘了打招呼。”

这里没有通上电,照明主要靠油灯和蜡烛,借由昏黄的灯光,佐罗看到村口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坐在那里,旁边有两个身穿白服的医生正在替他输血,说来也奇怪,这两个医生穿的白服,但和医院或者卫生所的不太一样,从镶边和纹路设计上看有点宗教风格,血袋里的血也深得发黑,虽然人的静脉血本来就是黑的,但这输进去的血却黑得像石油,也不知是不是夜色使然。

老汉原本双眼猩红,浑身时不时抽搐,像是有某种严重的疾病,不过血输进去以后,他的抽搐明显缓和了下来,眼里的血丝也不再浓,整个人像松了弦似的:“呼...”

洛洛顺着佐罗的视线看了一眼,说:“他叫老疯子,前几年被村老大逼疯了。”

佐罗疑惑地说:“逼疯了?”

洛洛点头说:“是啊,他一直很穷,后来在自家后院划了一块地,用存下的积蓄买了一只老母鸡和几只小鸡仔,想自己养着生蛋,但没给村老大交钱,村老大就半夜找人把他家围墙拆了,母鸡杀掉喂狗,鸡仔全部放逃,老疯子就疯了。”

佐罗皱了皱眉头:“自家后院养鸡,还要交钱?”

“你以为!什么红白事,生娃,低保,盖宅划地都要交钱!除非你家人丁香火兴旺,否则干什么都得给村老大发红包。”洛洛伸手指了不远处一栋高高的建筑,这栋建筑是很明显的大宅院结构,和周围破落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说,“你看,这是魏屠户的家,他是杀猪卖肉的,家里六个兄弟,十几个男娃!十几个啊!他家楼想盖多高就盖多高,村老大都不带过问的。”

佐罗点了一根烟,眼睛在火星下忽明忽暗:“你们家呢?”

“我们家本来不行,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娘生完我就死了,听说我还小的时候,三天两头被村老大敲门。后来我爹跟村里的寡妇勾搭上,生下来一个男娃,也就是我弟弟,那叫一个高兴啊,挨家挨户给人炫耀,后来村老大也对我们客气多了。”洛洛戳了一下佐罗的肚子,笑嘻嘻地说,“所以啊,大叔你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要生个男娃,女娃生下来就是糟蹋钱的,没用!”

听一个小女孩笑嘻嘻地说女娃没用,倒也有点说不出的诡异,但佐罗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看了一眼替老疯子输血的两个医生,问道:“那两个是你们的村医?”

“恩?哦,应该...算是吧...不是住我们村的,但经常会来给村里人看病,我们一般都叫他们‘白衣’。”洛洛指了一下老疯子身上的血包,压低声音说,“你看那个血包,可灵了我告诉你,甭管什么大病小病,一包血输进去药到病除,白衣管这叫血疗!我四年前在山里被毒蛇咬了,三角头的那种,村里人束手无策,我爹把我放在床上等死,后来白衣及时赶到给我血疗,第二天我就活蹦乱跳了!”

佐罗听后眉头一皱,三角头的蛇都是剧毒,被咬后如果没有对应血清,哪怕送到城市里的大医院都没用,这听着跟扯淡似的“血疗”能救回来?反正佐罗不太信,全当洛洛是添油加醋,或者干脆编了个故事,这家伙能把爹编成癌症,给自己编个被毒蛇咬的经历也不奇怪。

佐罗最后看了两名白衣一眼,巧的是,白衣也在看他,有一瞬间,佐罗发现白衣的眼中闪过一抹幽邃的光,就像隐匿在黑暗中的野兽...是错觉吗?

...

不多时,洛洛带佐罗来到了自己的家,借着煤油灯和月色,依稀可以看见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土房,墙皮早已脱落,凹凸不平,一进门就看到了蓄水用的天井,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在里面,上面还放着没洗的碗筷,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着,又脏又简陋。

听到开门的动静,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想必是洛洛的父亲洛连国,这个男人的皮肤呈现着不健康的土黄色,内凹的双眼呈现一种空洞的无神,他面无表情四下张望,借着煤灯很快找到了地上的竹条,拿起来以后直接往洛洛头上抽,责问道:“贱玩意,现在才回来?”

洛洛很熟练地用手护着头,竹条打在了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但她只是被疼得颤了一下,很快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扯着洛连国的衣角说:“爹~今天出了点小意外。”

洛连国板着脸,往洛洛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冷声说:“钱呢?”

“有呢有呢。”洛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现金,塞进了洛连国的口袋。

佐罗觉得这叠钱很眼熟,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钱包里的现金,显然是洛洛销赃时店主给的,他顿时眉头一皱,沉声说:“喂!”

洛洛一脸央求的表情,赶紧双手合十,咧着嘴,拜佛似的开始拜佐罗,似乎是在求他现在别打岔。

洛连国好像这才注意到佐罗,他揉了一下鼻子,瞥眼看着佐罗:“这谁?”

“游...游客!来我们家做客的!刚才的钱就是我收的导游费!”洛洛跑到佐罗身边,冲他不停眨着眼,“对吧,大叔?”

佐罗没说话,洛连城瞥了佐罗一眼,又点了一遍手中的钱,似乎有点嫌少,就嘀咕了一句:“败家东西。”,说完就回房间了。

洛连国回房后,洛洛松了一口气,但脑袋上立马挨了佐罗一记暴扣,她哭丧着脸捂着头说:“哎呀!你们怎么都喜欢打头啊!”

佐罗单手将洛洛拎了起来,狞着脸说:“我怎么记得,我们之前约好是免费的。”

“是免费啊,导游费是我骗我爹的,我收你钱了吗?没收吧!那钱是销赃...呸!那钱是店主给我的,店主给的不算偷,给谁就是谁的。”洛洛此时打嘴炮的能力颇有地痞无赖的样子。

佐罗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当即抬起拳头:“你他妈...”

“诶!别打了别打了!出来玩嘛~高兴为主!来来来,我带你去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带你逛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