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位于庄园正中,而那栋新古典风格的小别墅坐落在庄园深腹处。

艾尔斯特庄园大得离谱,从教堂到主楼别墅足有快一里路程,途中建筑星罗棋布,看似杂乱毫无章法,实则建筑对立间将庄园腹部盯得严丝合缝,几乎不存在空隙,明哨对望暗哨密布,彻夜护卫艾尔斯特。

小白不知道紧急状态下的守卫如何,但这种常规标准的守备在她眼中如同破烂布袋般八花九裂。

教堂外,两名守卫分别站在大门两侧,听着愈发沉重的雨声,有些失神。毕竟庄园内部别说刺客,夜晚的哨岗几乎连个人都见不到,安逸习惯了,难免有些松懈。

左侧守卫忽然无端一阵心悸,向左望去,什么也没有。

毫无征兆,钨钢匕首的刃影完美融入夜色,精准嵌入守卫的咽喉,轻轻震荡下切断了气管。守卫看着自己的躯体飞起,炮弹般砸落到右侧守卫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右侧守卫下意识抬手一挡,刚想怒骂出口,就看到空中血珠连成一线,当即向扳机摸去,欲鸣枪示警。

一道黯淡血影猛然扑来,刹那间绞下了守卫的配枪,娇嫩白皙的手温柔抚上他的脖颈,双指却如鳄齿般死咬住咽喉,膝盖如山坠下,将腹内搅得一片稀烂。

另一只手在守卫怀中轻轻摩挲着,如同情人间的调情,直到摸出了口袋里的眼镜。镜片在一声脆响中碎裂,然后扎入守卫咽喉,似在来回细细雕画着,鲜血喷涌如泉。

守卫如断线木偶般动弹不得,不得不接受即死的命运,临死前只能在心中狠狠骂着暗哨是个狗娘养的废物。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分钟前,死掉的暗哨也在心中这样骂过他。

小白用死者的衣服擦干双手,再拔出钨钢匕首,奔入雨幕。

庄园内的建筑种类繁多,畜场、粮仓、毒仓、军火库等等无所不有,哨岗密布,然而建筑本身也是杀手最佳的掩体,尤其在小白眼里,就如同一座大桥,能将她直接送到对岸。

一个空塑料罐被风吹来,砸落在地上,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守卫暗骂着在庄园内也是需要垃圾分类的,谁敢这样乱扔,不怕扣工资吗?他没注意到,身后的血影,似死神的镰刀与他擦肩而过。

一名暗哨哼着最喜爱的民谣,反正歌声会在大雨中石沉大海,一声轻响打乱了他的节奏,好似铁匠轻轻敲打着铁胚。

他只觉得,那声音像极了电影里007常用的那把PPK,加装消音后,几乎不像是枪声了。

7.65mm子弹疾速飞旋着,从他的太阳穴正中钻入,将内部绞烂。

小白如入无人之境,在庄园内清扫所有障碍,离目的地仅剩最后一点路程。

庄园中修了一座小园林,隐蔽而幽静,小白钻入其中,想借此掩护略作休憩,调整一下状态。

前方的男女也明显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一起在园林的小亭子休息,教父的小儿子正抱着情人忘我地耳鬓厮磨,如胶似漆黏在一起,口中互相倾吐着情话,完全没注意到仅仅二十米外的小白。

雨夜惊雷乍现的同时,子弹淹没在了雷声里,穿透了两人的头颅,他们几乎同时断了气,彼此成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甜言蜜语的对象。

休整完毕,小白用雨水洗干净双手,再用那对男女的衣服擦干,以免打滑影响行动。

小别墅的哨岗远比别处严密,多组哨岗相互对望,一个节点消失就会立即被另两个节点得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白决定直接潜入。

别墅二楼,木窗似乎忘了锁上,被风吹开。

妇女抱着不肯入睡的婴儿坐在床边,往常这个时候孩子早已沉入梦乡,今夜却一直瞪着铜铃般的双眼,也不哭不闹就是不愿入睡,妇人看着孩子纯真的目光,神色满是怜爱。

木窗大开,妇女回头,看到雨水随风卷入房间,赶忙起身,走到侧方合上木窗,以免雨水滴到婴儿身上。

再回头时,一道血色身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一只白皙的手捏住了妇女喉管,抵住声带令其不能震动,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在滴露玫瑰般的红唇前,示意噤声。

妇女面如死灰,只得微微点头。

钨钢匕首已经贴上婴儿侧肋,小白松开了扼住咽喉的手,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冷漠的字:“你喊叫,他死。”

妇女已经吓坏了,低声啜泣求饶:“我绝不喊,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手机屏幕上又打出了四个字:“教父在哪?”

“三...三楼...主间,他...今晚是一个人睡。”

妇女话音刚落,钨钢匕首毫无征兆地划过她的喉间,切口极深却平滑至极,几乎看不出痕迹。

妇女喉咙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泡,无力地跪到了地上,双臂却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绝望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似乎是在无声地祈求小白放过怀中的小生命。

小白默默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妇女,默默的...

直到妇女的瞳孔彻底溃散,确认死亡,小白才分开了她的手臂,抓出了怀中的婴儿。

婴儿几欲哭出,却被小白紧紧捂住嘴,随即割开了他稚嫩的喉咙。

婴儿是无知的,死亡就像一场梦,他也不知道生离死别,但大人知道。

先杀妇女,不让她承受丧子之痛,这是小白最后的温柔。

...

“轰!”

雷声振聋发聩,将熟睡的教父惊醒。

教父回头向窗口看去,暴雨不仅没有停歇趋势,反而愈下愈烈,雷光交织,天际亮如白昼,房间也时不时被照亮。

把窗帘拉上吧,教父想着。堵不住雷声,但也许暗黑能令他睡熟一点。

教父起身走到窗边,注意到窗户没有关紧,留了一丝缝隙,神色如常缓缓拉上半边窗帘。

骤然,教父粗壮的手臂如钢鞭般重重向身后甩出,却始终慢了一步,冰冷枪管抵住了他的后心。

雷光点亮房间,透过窗户的倒影,教父看清了身后的来者。

少女全身染血,唯有双手与脸上依旧白皙,那张脸冰冷到了极致,五官精致到世界最著名的艺术家也雕画不出,完美得令人胆寒,那双瑰红的眼眸更是连教父看着都心生畏惧。

教父沉声发问:“我的哨兵呢?”

小白再次拿出极具个人特色的翻盖手机,打出了一行字:“已经先你一步。”

教父一怔,随即无视指着自己的PPK,走到桌前拿起一根雪茄,剪掉茄帽,缓缓转动间点燃,平静地说:“我知道首脑的人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白默许了教父这个自作主张的行为,继续打出一行字:“首脑让我向你问好。”

教父冷笑一声,用一种令人胆寒的目光逼视着小白,讽刺地说:“你是条好狗,但我应该提醒你一句,首脑的狗从来没有善终过。”

“首脑要求我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教父轻轻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打趣说:“来了,走了。”

小白并没听懂这句遗言,但这不妨碍执行任务,她将其记录在心中,最后打出了一行字:“求饶,快加工。不求饶,慢加工。”

教父冷笑着,徐徐坐下。

烟气如雾,教父从容吸着雪茄,身子倾斜以手支颌,一股威仪轰然而起,傲慢地睨着少女:“我,既是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