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而优美的风城,此刻已被狂风骤雨搅得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再不复原先的祥和景象。七天前,不可一世的卡奥斯死于白色灾变,这令各界巨震,其中喜者远多于忧者,尤其是各大势力纷纷拍手称赞,觉得珠穆朗玛峰般不可超越的切诺瓦行将衰败,已是大厦将倾之局面。

切诺瓦之所以能如此横行霸道,全是仰仗脚踏峰顶的卡奥斯,一人就足以只手遮天,压得各方宵小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而现在卡奥斯已死,切诺瓦必然陷入沉寂,不多时后,被压制已久的群雄就将再次登上大舞台,各展风骚。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短暂沉寂了六天后,切诺瓦不仅未显露出颓势、夹着尾巴自舔伤口,反而如魔怔并红了眼一般,大肆杀伐,将整个新西兰掀得天翻地覆,山雨飘摇。

首当其冲的就是埃菲之钟,安德斯接过了卡奥斯的黄金权杖,对外声称凯拉尔正是白色灾变的幕后操纵者,对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诛杀。

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只当作是这头被拔光了爪牙的猛兽在最后一次发出低吼,是心虚至极的表现。

然而,当第二天晨阳升起,各方寂然。

已经肆虐了两月有余的灾变,在昨夜确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逝,那本该增添的新一具雪白尸体始终未现。埃菲之钟也成了丧钟。

紧接着,切诺瓦几近癫狂,一日之间大杀四方,杀得天幕泛红,血流漂橹——当然,这是夸张的形容说法。

但事实上,对于各大势力来说就是如此,无数骨干甚至首领惨烈身死,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天崩地裂。

各界乱成一团,这时才想起了政府,于是纷纷向政府讨要说法,希望政府对切诺瓦进行强硬军事打击。

然而,毫无回音。

当他们把一长串死者名单汇总在一起,细细玩味之后,彻底噤声。

安德斯的尺度拿捏得实在太好,准到令人不寒而栗,这些人无一不是大奸大恶、官方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合适机会施行。

而现在,安德斯帮他们解决了烦恼,又一丝也未超出尺度范围。可以说,政府还要反过来感谢安德斯帮他们除害,解决了不稳定因素。

各方势力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深深的恐惧再次弥漫在他们心头,一如卡奥斯在世之时。

他们在安德斯身上,虽然看不到卡奥斯那般不可阻挡的锐气,却被安德斯的血腥手段折服。

原以为卡奥斯是直斩天日的神剑,安德斯仅仅是一把剑鞘罢了,可当神剑断刃,所有人终于惊觉这把剑鞘中更是装满了血腥。

好不容易送走了卡奥斯,却又换来了安德斯出世?

这不就是送走了阎王爷又来了个死神,这还让人怎么活!

许多人都心灰意冷,觉得永世翻身无望,与其一辈子臣服于切诺瓦,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归社会搬砖,至少砖头的数量是无限的,搬砖的技巧也是可以不断提高的,但在面对切诺瓦时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力与绝望。

这一日,切诺瓦建筑业大兴。

......

而埃菲之钟,此刻大办丧事,俨然成了丧钟。

染血而破败的别墅周边,人群聚集,皆身穿素色衣装,面如死水,噤若寒蝉。唯有中心处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加佩斯”趴在一具黑色棺材上嚎啕痛哭,涕泗滂沱,直教见者肝肠寸断。

很久很久之后,“加佩斯”几乎已经哭昏了过去,在几名守卫搀扶下才一步一回头地回到了房间。

他刚想清理下面容,就又听到了敲门声,于是继续无声哭着。

一名守卫推开房门,先是表示了抱歉与惋惜,然后低头沉重地说:“加佩斯先生,有人想要见您,说是昨夜里与您见过面。”

加佩斯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于是点了点头。

“我将他们带到这个房间?”

加佩斯再次点头。

守卫离去后,加佩斯...不,凯拉尔一洗前态,面色恢复冷峻阴鸷,而目中怒意澎湃。

当BT四人来到房间里时,凯拉尔坐在茶座后面,靠在一张大木椅的椅背上,坐姿大开大合,神态很是张狂不羁,轻蔑地看着众人。

“呦,一天不见,眼睛红了,人也变得这么嚣张了?”Athena有些不满地挑衅。

安德斯欺负不起,凯拉尔还是能随便骂骂的,而且还要把安德斯的份一起算上。

凯拉尔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傲慢地抬起头,揶揄道:“又见面了,朋友们。”

“能拿自己亲生兄弟替死的人,也知道什么叫朋友?”Athena反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凯拉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昨夜死的是我,加佩斯也活不了多久,他会被仇家玩到生不如死,直到玩腻了才会让他解脱。与其两人都死,不如我活着,他也死得痛快些。”

“看不出来,你那时都吓得尿裤子了,判断还能这么果决。万分佩服。”

提及此事,凯拉尔面色才浮上一丝古怪,但很快又释然:“你们来找我应该不会是只为了取笑我几句吧?”

“就是来笑你的。”

“不用你们说,我也猜到了你们想要什么。”凯拉尔尴尬地笑了声,随即站起,走到除了电脑就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前,拉开了柜子,“答案是没有,安德斯的资料不是秘密,谁都能搞到,但除了可见的那些,就再也找不到更多的了。”

“那你可以去死了。”Athena寒声道。

“别急。”凯拉尔在柜子中翻找了一会,不知抓起了什么,“其实我已经死了,你们也不远了。看看这个吧,希望你们一会还笑得出来。”

凯拉尔转身,轻慢地蔑笑着他们,手中拿着一颗小型菱形晶体。

他缓缓走回坐椅上,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同情,随即将小型菱形晶体随意地扔在茶座上,滚动到Athena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