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想到过去几天的一举一动都全然被安德斯看在眼中，几人就感到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虽然只是附近监控，而非别墅内监控，但这种被监视着的感觉就已经令人发寒。

切诺瓦内，莫非还有顶级骇客可供调用不成？要知道，这种等级的技术人员几乎都是被顶级企业包揽甚至国属，哪怕切诺瓦在新西兰境内只手遮天，但终归只是灰色势力，不可能令这样的人物屈身。

这时，BT回想起安德斯轻飘飘地说过，他请了苍青刺杀卡奥斯...可恶，又是钱，万恶的资本主义。

既然安德斯能不痛不痒地付出天价请玄刺杀卡奥斯，却只为了演一场戏，那么再花点钱请技术人员也不无可能。

可是，安德斯如山如海的财富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并非纠结这个的时候。BT提起了最后疑点，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在我们出现后，你的计划就是从杀死卡奥斯改变为消灭灾变？”

安德斯赞赏地点头，然后说：“是的，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谁又能忍受这样一个不可控因素存在？所谓鸟尽弓藏，此时不剿灭白色灾变，将来势必受其反噬。而且我剿灭灾变占了大义，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消灭灾变遏制不可控风险为一、笼络人心接替卡奥斯权杖为二、将自身放在了不可怀疑的位置为三。

这番话安德斯说得理所当然，也丝毫未顾忌高台下四人同样是他口中的“弓”。

“那为什么选上了凯拉尔？”Athena皱眉，总觉得这个人身上同样藏着谜团。

安德斯轻轻笑了一声，“这就是私人恩怨了，与此次事件毫无干系。当我确认你们的确能对灾变进行有效打击，就下定了决心。我用约克里等人当侦察兵，远程观察进程，直到确认你们成功后，率众来到凯拉尔居所，给他安了灾变操纵者的罪名，然后当众杀了他。”

说到此处，安德斯又无奈一笑，才接着说：“不过，他确实精明，在间不容发的时刻居然骗了他的废物哥哥替死，本人不知藏在哪。而我带进别墅的手下分辨不清他们两人，只好让加佩斯替凯拉尔受过了。”

到此，安德斯已将事件讲清，至少在他的视角上，几乎已将所有能说的都说了个干净。或者说，甚至是安德斯话匣子大开，自顾自就将事件说出了大半。

这种异常配合甚至是说上了兴头的姿态让BT有些难受，仿佛蓄势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处。他本想在这场交锋中赢下安德斯，但反而是安德斯又在引导着他们，刻意要让他们知道这一切似的。

甚至阐明事件之前，安德斯那句“你们又能怎么样”，这样刻意的挑衅也久久在BT脑中挥之不去，似乎一切都在安德斯的意料之中，这种感觉令人很难受。

倏忽间，BT心中寒意狂涌。安德斯所做一切都是具有明确目的性的，终归会化成对他有利的成果，这样看来，现在安德斯会话匣子大开告诉他们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又在引导着他们做什么？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安德斯温和笑着。

BT心中有异，还在思索安德斯这一问又是为何，于是Athena就替他接了话：“我们会留在这里，白色灾变的正身还未查清，我们会继续调查。”

安德斯抬起一只手摩挲着短须，一一扫视着他们，若有所思，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作为盟友，我个人建议你们就此停手。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没有根据，但我想说的是，有些时候你们会厌恶所谓的真相。”

“不，半途而废不是我们的作风。”BT语气坚定。

“嗯，也好。”安德斯忽然站起，温和笑着慢慢走下高台，笔挺站定到了他们面前，“有什么需要切诺瓦帮助的，直接联系我就行，不必想太多。”

至此，安德斯已经是在示意他们离去了，而他们想问的也都问清，算是皆大欢喜。于是四人也随着站起，礼节性地与安德斯作出告别，转身离去。

“对了，你们要小心凯拉尔。”安德斯看着他们的背影，陡然道。

“凯拉尔？”BT回头道，有些不解，因为凯拉尔这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比如他与安德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安德斯露出无奈神情，摊开双手，说：“有些人不如看起来那样简单，实际上，凯拉尔早在你们来到惠灵顿前就知道了OBI，他对此次事件所知比起我只多不少。”

BT皱眉，下意识地认为安德斯又是在布局，但一时也想不清晰他的目的，说：“好吧，感谢提醒。”

离开切诺瓦庄园后，BT也一直未想清安德斯所言到底有何意味。

“你们有面对它的准备吗？”安德斯这句话也在BT脑中盘旋，虽然这一系列的事实确实惊人，但也未达到安德斯这句话说得那么沉重，顶多是背后涉及的东西多了些、复杂了些。

可是就在BT以为安德斯的“沉重”，指的就是白色灾变背后那些推泼助澜的人们与政府、切诺瓦博弈的事宜，安德斯正将白色灾变幕后所藏污垢一点点道清之时，安德斯又用一句与他们无关堵上了话题。

难道安德斯所谓的沉重就仅止于告诉他们的那些？以安德斯眼界来看这绝不可能，甚至这些也许对安德斯来说都是过家家。

莫非是安德斯真把他们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孩，认为他们内心脆弱如玻璃？这也太过瞧不起人了。

到了夜里，BT仰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在脑中深深思索着所有已知线索，信息量在安德斯阐明真相后一下增加了许多，但依旧没有什么关键线索，令他仍无头绪。

忽然，手机亮起。BT侧过身子伸手拿起手机，一看竟发现是安德斯传来了消息。

“咔。”手机砸落在地面上，BT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