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新伙伴。”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Win”,睁眼看向四周。绿得让人发毛的砖墙,搭建在自己所处的狭窄小屋的内里。一个戴着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正一边从西装革履的老者手中接过手帕擦手,一边看向自己,脸上有着诡异的微笑。
“你是谁?放老子出去!”
他的粗暴回答,不过让那男子“噗嗤”地笑了一下。
“诶呀呀,对救命恩人居然出口不逊呢。”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啊?”
似乎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你是叫‘Win’对吧?我是谁不重要。既然有幸成为试用产品的第一批顾客之一,那我想给你个大优惠——我听说,你是这附近有名的游戏选手啊。”
“那又怎么样?”
“你喜欢玩游戏啊?我从你这里,我了解到了你是为了什么来玩游戏。我这里,正好有个游戏,你要玩玩看吗?”
“啊?”
一听到“游戏”两个人,“Win”就像魔怔了似的睁大了眼,从躺着的实验床上站起身来:“手柄呢?电脑呢?”
“不要着急,用不上游戏机与电脑,你只需要善用你的力量就可以了。”看到他如此着急的样子,男子拍了拍手,摇摇头说着,与此同时,“Win”看向了自己的手——混沌的力量,让他的两臂已然变成了白色。但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好奇地“哦?”了一声。
知道时机成熟,男子推了推眼镜,掏出手机,亮出了屏幕上的坐标。
“到这几个人多的地方大肆破坏一番,游戏奖励,是一笔颇丰的赏金——至于到哪里,就随你喜欢吧。”
“是吗?包在我身上好了!”
还没等男子说完,“Win”的身体之上缠绕起了黑漆漆的、果冻似的混沌,一瞬间就将他的身体化作了一只鼻尖上有着犀牛角的熊似的怪物,只有人脸还露在外面。他咬了咬牙,一口气翻出了实验床,冲破了大门狂奔出去,实验床里的营养液洒了一地,臭味冲鼻无比。
被营养液溅到了裤脚的左信彦,皱着眉头“啧”了一声,用手帕捂着鼻子走到了外头。那个跟在他身边的老者此刻闲不住话,终于小声地问道:“少爷,您真的要付给这个人什么赏金吗?”
“你还不清楚吗?对于这个人来说,赏金或者游戏本身的目的并不重要,他享受的只不过是从游戏的过程中把别人比下去、欺凌别人的快感罢了。赏金我付不付,对这人来说也并不重要。混沌会根据人的心境,自由地分裂,就好像那家伙是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分裂出大量的放电细胞,他的小心思,我一看就明白了。”
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营养液,左信彦冷冰冰地笑道:“巴斯德,你就稍稍期待一小下吧。这段实验期过后,人类将会和混沌一起迈向新的进化,我和你,都将是这段宏大传奇的见证人之一。”
老者见到主人脸上的神情,不由得犹豫地转了转眼珠子,久久,才挤出了一句话来。
“……下午茶时间到了,我这就去准备茶点,请少爷快些更衣。”
“一路小心。”
就在左信彦目送着老者离开工厂大门之时,一条绷带,从蓝的身上缠裹着被撕裂下来,本应光润水滑的肌肤之上,填上了几道不该有的伤疤。伴着散发怪味的药棉花在自己的身上轻点,火辣辣的感觉和侦探社里的湿气一起,从蓝的脚底直钻上了脑袋。
“啊……”
即使是已经经过了战斗的锤炼,这样的疼痛还是让蓝不禁叫出了声。一旁给她敷药的宇佐美见这情形,也只能报以一阵苦笑。
“都让你不要逞强了……这段时间,就躺在床上办事务比较好——来,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药膳汤,每天一碗身体就会蹭蹭好起来的。”
盛着五颜六色奇怪药材的汤碗,被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蓝喝下去一口,只感觉到无数千奇百怪的味道钻到自己的脑袋里。但她没有评判汤的味道怎么样,而是继续看着电脑,读出了上面自己所收集的的信息。
“在游戏厅的那人,名字叫大谷让,是长年闲职人员,只是最近在游戏厅喜欢玩游戏,欠下了巨额债款。但也就是在某一天,这个人头上长了一个白色胎记,而且开始以赌博的形式打游戏,不仅游戏技术突飞猛进,还偿还了这些债款,让他一下子爆红起来,给自己起了一个不知羞耻的绰号。”
听到这里,宇佐美不由得插嘴道:“照例来讲,褪色病是没有潜伏期这一回事的,在混沌接触到有颜色的物体的时候就会开始吸收周围的颜色……但是看那家伙的样子,就好像是在那一天突然毫无征兆地发作了……啊,搞不懂。”
“原来如此。”
“啊?”
就在宇佐美一头雾水之时,蓝却从她的言语里隐隐约约听出了什么东西。
“肯定是有暗中人为,从这个人的体内放进了混沌。就好像上次那样。但是混沌是通过什么途径传遍的,还暂时没法确定,调查了商品流动的记录也一点都没有信息……左家的权势看来连地下黑市都能左右。”
“啊!够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让我的脑子炸开了!——我去买点菜,要乖乖躺在床上啊!”
已经不想再听关于这件事情的话,宇佐美决定一头走开,关上了黑白相间的大门。而蓝只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看着那一串被窃取的文字发神。
“你的野心……我一定会揪出来。”
恶狠狠从少女的喉咙中挤出的话,在空气之中发散,随着风飘到了这座城市的购物中心。熙熙攘攘的众人,正在超市之中采购着自己的所需。已经换上白色洋服的宇佐美,正望着摆在高处的肉块发呆,外貌还像十四五岁小女孩的她,根本够不到那高高的柜台,只能看着上面的诱人食材,却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而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超市员工制服,个子非常之高,以至于在人群之中都显得鹤立鸡群的壮硕男子,轻轻从柜台的高处拿下了自己想要的身材,轻轻放到了自己的篮子里。就在宇佐美想要表达感谢之情时,那个人却指了指员工室,示意宇佐美跟着他走。
当宇佐美跟着那个人走进员工室里面时,伴着门板关上,无数的灯光,从天花板上骤然亮起,一处办公桌桌面上摆着一瓶装着黑色液体的奇怪饮料。而男子的神情,也从标准的服务式微笑,变成了另一种不可言喻的笑容。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就在宇佐美疑惑不已的时候,男子开门见山,指着摆着自己员工证的桌面说道:“小妹妹,你被抽中成为了幸运顾客,要来一瓶我们超市独家销售的饮料吗?不管是遇到什么苦恼、烦心事、倒霉事,喝掉这饮料,一切都会变得快乐起来。”
男子神乎其神的说辞,让宇佐美不由得打量起那瓶饮料来。瓶子里的黑色液体,传出了一股令她不安的感觉。
“这东西……能喝吗?”
“它虽然呈糊状,但是口感入口即化,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毒副作用。”
就在男子眉飞色舞地说起饮料的功效之时,宇佐美却注意到,那黑色的“饮料”,从里面毫无征兆地冒出了气泡——这分明就是混沌。
“原来如此……老天让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宇佐美故作不解,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撒娇般嗔道:“叔叔……那个拿来让我看看嘛。”
“好啊。”就在男子笑着将那瓶“饮料”递到她的手中时,她忽然扬起前臂,将购物篮狠狠砸在了男子的脸上,随之,她飞起一脚,踹向男子的手肘,两臂抓住瓶盖,想要从男子的手里拿过瓶子。可瓶子就像是焊在了他的手上一样,任凭她再怎么拖拽拉扯,也纹丝不动。
“小妹妹,您想明抢吗?”
“少废话!给我交出来!”
话不投机之间,男子另一只手脱开瓶身,一拳朝她面门打来,宇佐美微侧脑袋,躲过拳击,背后从自己的裙撑底下,掏出了一把手枪。
“把那个装着混沌的瓶子交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就在宇佐美举着手枪,认为自己已经赢了的时候,被枪口指着的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慢慢地打开了瓶盖,然后好像喝酒似的,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液体喝了个精光。
“把……把混沌喝掉了!?”
还没等宇佐美收回自己的反应神经,一大片蜘蛛网似的混沌物质,便在一瞬间布满了员工室的上上下下,男子一点点褪色的脸上,那诡异的微笑逐渐凝固。
“现在您只有两个选择了,成为我们的同伴,或者死。”
在男子发布威胁的时候,男子脚下的混沌,好像水流一样渗出,然后在他的身体底下凝固,逐渐变为蜘蛛的形状。知道大事不妙的宇佐美,在情急之下按动扳机。子弹划破了空气,怪叫着撕裂空气前进,直勾勾朝着男子的心脏钻去。与此同时,已然化作怪物的男子,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淡绿的液体。子弹一碰到那液体,便失去了速度,与液体一起落到地上。液体一碰到地板,便发出一阵气声,原本坚硬无比的地板,被活生生腐蚀出了一道巴掌大的裂缝,裂缝之中,呛人的气味一瞬间便充满了房间。
“枪法不错……可惜。”
用着已经变得沙哑的嗓音说了一句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的话之后,怪物眨眼间从嘴里喷射出黑色的丝线,猝不及防的宇佐美一瞬间就被丝线缠裹住,防身的手枪掉落在地。
抓住猎物的怪物,用着八只脚慢腾腾沿着丝线爬了过来,张开了自己滴落着毒液的大嘴,朝着宇佐美一点点逼近。被束缚住身体的身体,只能用着唯一在外头的部分——嘴巴,大声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
尽管员工室的门窗已经被蛛丝封堵住,宇佐美还是相信,自己的呼声能够传到外面。
至少,会传到某个人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