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樱真红在混沌一点点侵蚀她的时候垂死挣扎之时,一辆摩托冲破大门飞了进来,将保险护栏撞了个稀烂,借着高处如利箭般袭来,撞断了乱舞的触手,因为剧痛,怪物将触手吞回口中,清水一样的血液喷出。从断落的触手之中落下的樱真红,准确无误地在车落下的那一刻被蓝揽在怀里。
摩托车“嚓嚓嚓”转了一圈,便刹停下来,蓝看着手臂已经出现褪色的樱真红,吸了口凉气。
“来晚了吗?”
在她不由得狠狠自责之时,樱真红颤抖着,用已经褪了色的手拿起一个带着温度的行车记录仪,塞到了蓝的手中。
“新命小姐……请拿好这个。”
蓝接过行车记录仪,塞到后箱,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先靠在车边休息,马上就会解决掉。”
说完,她便朝着怪物奋命奔来,手中凝聚起冰做的重剑,朝混沌横劈过去。混沌见状,张口喷出寒风,两股激寒碰撞在一起,仿佛炸裂的氮气瓶,将周遭的一切覆盖一层厚厚的冰,也包括蓝的身体。因为负重而稍微迟缓的蓝,被怪物挥舞翅膀,一掌扇飞砸到车顶,护身的冰铠碎裂开来。
“可恶……”
踉跄着从凹陷的车顶爬起,蓝看见,那只怪物晃动着自己臃肿的身体一点点靠近着还在摩托车旁休息的樱真红,但此刻,樱真红却因为太过疲累昏厥了过去。她咬着牙齿,拦在摩托车面前,双手一挥,一堵和怪物一样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但却在成形的瞬间被怪物用尖嘴啄得粉碎。一点点踩踏着碎开的冰块走来,怪物那看似憨态可掬的身体上,眼睛发着青光。
正在此时,一枚闪着绿光的榴弹,从车库的顶端飞来,精准地炸中了怪物的脑袋,随之,空气之中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闻到那股味道的怪物,仿佛喝醉了酒一样摇晃起来。蓝顺着榴弹发射的方向一看——抱着步枪的宇佐美,连白大褂都没脱下就跑了过来,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枪前的单挂式榴弹发射器,还淌着绿色的药液。
“正中靶心。”
在宇佐美陶醉之时,怪物还没因为刚刚的爆炸失去行动能力,相反地,药液的效果虽然让怪物神志不清,却更加烦闷暴躁了起来。躁动的怪物,调转枪头张开翅膀,朝着宇佐美飞了过来,一时没法变化方向的怪物,只能一头朝出口撞去。宇佐美趁此机会,向斜坡之下猛冲,同时瞄准怪物的腹部连按扳机,数发子弹“砰砰砰”击中它的左右翅膀,瞬间,怪物就像坠毁的飞机,一头撞上了出口,被撞碎的岩石崩落下来,把它的脑袋埋在了里面。
墙壁的崩落,让车库变得光明清朗起来。两人的眼睛稍稍闪了一下,便看见怪物从那堆碎石之中挣脱出来。它张开两翼,想要逃之夭夭,却疼得大叫——刚刚的枪击,让它的翅膀满是伤口,清澈如水的血液,让两只翅膀重如巨石。
“蓝!它是拿之前的混沌拼接出来的!砍它的关节处,那是缝合的地方,很脆弱!”
“知道了!”
简单对话了两下,两人便冲了上去,蓝划出冰剑冲锋在前,宇佐美躲在车后,朝着蓝的面前放出子弹掩护。在乱发的子弹和逼近的人面前,怪物选择了前者,便开始甩动着嘴挡开子弹,但它显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在它忙于应对子弹之时,蓝手起剑落,两只翅膀“咔嚓”应声而断,冰层瞬间在切裂的伤口之上凝结,顺着两臂凝结到了半身,瞬间就将全身束缚得动弹不得。
忽然,宇佐美从车后跳出来,对蓝大喊道:“蓝,趁他动不了,我有个办法!”
看着怪物挣扎的样子,蓝不想说一句废话,斩钉截铁地说道:“快讲!”
看蓝的态度,宇佐美连忙跳起身,悄声说道:“你这样……”
蓝一边看着束缚怪物的冰一点点碎开,一边听完了宇佐美的碎言碎语,皱眉道:“这样有用吗?”
“就好像吃药的时候需要胶囊一样的道理,”宇佐美竖了个大拇指,像打保证一样说道:“就给它打上一针吧!”
“……明白了。”
点了点头,蓝站到了宇佐美的前面,宇佐美举起枪口,对准了面前挣扎的怪物,与此同时,蓝挥手朝着枪口的方向聚集力气,枪口开始一点点聚集起寒气,仿佛一片小小的雨云聚集,而随着枪口发射,仿佛是划破那片雨云的惊雷,子弹旋转着朝怪物冲去,但却不再带着火药的爆热,反而,带着寒气与冰冷,被接触的空气水汽,也一点点变成了冰晶,顺着那条轨道而去。
然后,在子弹击入混沌脖颈之刻,冰晶如同爆炸的烟花,割裂了混沌的脑袋,瞬间,缀满冰晶的脑袋和身体就分了家。冻得满是白霜的脑袋摔到地上,变得好像玻璃碎片一样稀烂。
没了脑袋的混沌的身体,开始一点点融化,变成了黑色的脓水,两人上前一看,只见黑色的脓水之中,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衣着随便,但另一个人却西装革履。
“混沌体内有两个人?”
把枪背到背后,宇佐美给这两人分别来了一巴掌,但是这两人昏死的表情和蜡黄的脸色,指明了他们并不是靠巴掌就能扇醒的。
看着他们的面容,蓝思考着,翻动着死者身上的衣物:“这个是那天找到的出租车司机……那这位就是——”
说着说着,蓝忽然揪住了那个西装革履的人胸口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他的工作证,上书着“花藤一马”四个汉字。
“真相大白了。”
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当晚,宇佐美的诊所,又响起了忙碌的车轮声,刚入职不久的小片警,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直到,病房的门缓缓地打开,宇佐美探出头,隔着口罩说道:“不行,术后三人体征还是很微弱,一时半会醒不来……我这里只能暂时寄放,你们要联系专业的医院来接他们,这里是病历。”
“明白了。”片警点头,接过三人的病历,鞠躬道谢。
“辛苦警官了。”朝着片警敬了个礼,宇佐美挥手道别他,转眼回到了案前。工作得昏头转向的她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她伸了个大懒腰,转头看着伏案工作的蓝,微笑着问道:“蓝,你在写什么?”
“我准备在案件报告上向警方指控佐藤次郎。”头转也没转,蓝一边写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从行车记录仪上来看,就是他朝司机的体内注射了混沌,但是,他的作案方式不明晰,两人此前似乎也并不认识。”
“啊?”提到这件事,宇佐美像是来了兴趣一样,疑问着应了一声。
“那个胃药,是重要的证据。”转了转笔,蓝一边写一边说道:“从进公司开始,佐藤就被社长欺压,对他不满,但是懦弱的性格决定了他不敢跳槽,甚至不敢顶撞社长……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借了别人的力量来反对他的社长的。”
“如果凭着这个商标就可以指定是左家的话,那就是左信彦借着昂贵的胃药来胁迫他为左家打工,当商业间谍,家境买不起药的他,自然会依赖这些东西。”
当蓝口若悬河的话暂告一段落时,宇佐美大概地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那……他是怎么作案的呢?”
蓝想也没想,答道:“现在左氏开发的混沌都是体外注射式的,估计就是他算好了花藤一马喜爱乘坐出租车的习惯和具体的开会时间来朝着司机的体内注入了混沌,然后借混沌的手除掉花藤一马。所以切开混沌的腹部的时候,才会出现花藤一马吧。”
思考了一下案件细节,宇佐美忽然拍腿说道:“等等!如果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蓝你不顺便指控大张真士呢?他不在左信彦的监控录像之内,是不是左信彦想要故意把他藏起来呢?”
“监控死角太明显了。”不假思索就回应了宇佐美的话,蓝说道:“肯定这是左信彦设的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计划出现这么明显的点让人切入的,这是一个障眼法,为的是把真正的嫌疑人藏起来。他知道我的观察力肯定会看到这一点,想借此迷惑我和警方。况且,我已经把录像录下来了——副社长是个对社长很死忠的人,否则坐近的时候他的腿脚就会朝向左信彦,而非与他分开,甚至不屑。”
伴着宇佐美恍然大悟的“啊”声,蓝收起笔盖,吹了吹未干的墨水,长吁道:“这样,就了却一事了。”
“真棒,”伸展着酸疼的身体,宇佐美抱过来道:“真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这次,蓝没有粗暴地推开她,也没有大声呵斥,她只是任由着自己疲累的身体被抱在怀里,弱弱地说了一句道:“我还没……没承认呢。”
当两人拥抱着庆祝大功告成时,月牙早已上了西头。左家财团之内,巴斯德看着正在餐桌旁大快朵颐的左信彦,试探着,眨了眨眼睛说道:“少爷,计划好像已经被揪出来了。就连您的双保险也似乎被看穿了……不过因祸得福,花藤一马昏迷不醒,运营团队撤掉了合同,准备把所有待建项目撤出色川市了。”
“因祸得福?”完整地听着这句话,左信彦放下刀叉,皱眉道:“巴斯德,她们有指控我们吗?”
犹豫了一下,巴斯德立即答道:“这……暂时没有,但是……”
“指控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那群人还能把我们吃了?”仿佛桌面上的牛扒就是警方,左信彦狠狠地把餐刀插进去,一边切割着,一边解释道:“而且他们也没证据指控我们,侦探小姐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上一个想指控我们的侦探,下场如何呢?这能是祸吗?”
被左信彦的训斥说得哑口无言,巴斯德轻轻慢慢地说道:“……明白了,是我,老糊涂了。”
“丢了颗棋子,就能让花藤乖乖滚出这个城市,稳赚不亏。”看着已经被插在叉子上的肉块,左信彦微笑道:“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来分混沌这杯羹的,尤其是这种……劣等人。”
“但……我还是不理解。”望着左信彦微笑的神情,巴斯德缓缓地向前,再一次问道:“……您何必如此执着于色川市呢?”
“因为啊?”举着叉在叉上的肉,左信彦看着窗外,微笑道:“这里可是我的家乡,也是最好的试验场。我想让它,亲自见证人类的伟大进化。”
伴着那反射着城市灯光的肉被左信彦送进肚子里,月光开始一点点被乌云遮蔽,即使天气一点点闷热,乌云也一点点浓密,色川市依旧保持着夜间的车水马龙,乱花花的灯红酒绿,迷醉人眼,就好像雨天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