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初,本应该是万物俱寂之时,由鹅黄转为湛蓝的天空下,却早已经满是喧闹。满是彩色气球的街道上,游人已经熙熙攘攘,这个市的所有人,都在庆祝一个节日——
“耶耶耶,彩虹节!彩虹节!”
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宇佐美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跳动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这一天,是色川市市立日,包括宇佐美在内的街道上的市民,都无不带着舒心的笑容——除了一个人。
“真亏你还笑得出来啊。”
看着穿梭在人群之中胡闹的宇佐美,蓝却紧锁着眉头,似乎琳琅满目的摊位和五彩斑斓的装潢没法打动她的情绪,她只是继续在帽子下藏着自己的脸,锁着眉头。
“怎么了?”瞥见她紧拧着的眼角,宇佐美回头问道:“这么好的天气,而且还是难得的庆典,应该高兴点啊。”
“正因为这里的人都这样。我没法高兴起来。”
冷淡地回了一句,蓝再一次环视周遭热闹的人群。着眼于眼前事情的人们,并不知道暗地里有人在谋划着惊天的可怕计划,她为人们担心而苦恼,更为宇佐美漫不经心的态度而心堵。
但就在她的脑子一团焦虑的时候,一旁又一个熟悉的惊叫,忽然间又让她抬起了头——换上时髦洋服的阿加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头撞进人堆里,然后,令蓝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什么?这个真不错啊!”
坐在摇摇车上的阿加莎,宛如是长不大的孩童,好奇地大叫起来。
“你连这个都不认识吗?!……”
看着阿加莎那不符年龄的举动,宇佐美连忙冲了上去,一番好心劝说,才把阿加莎从摇摇车上劝了下来。而阿加莎似乎是明白了周围的人看着自己议论纷纷的原因,挠着脑袋笑道:“我那个时候的人还在用板砖手机呢,都这么多年恍如隔世了,我当然要好好看着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看着一边道歉一边回到自己身边的阿加莎,和再一次撞进排队人群之中的宇佐美,蓝的刘海之下,闪过一丝失望。
“连您也陪大家一起胡闹吗?”
蓝的眼神,明显是对自己很失望,但阿加莎却全然不在意,拍拍她的帽檐。
“蓝,有些事情强求不得的呀。我知道你的心情,”
被这么一安抚,蓝的情绪却更加激动起来。她全然不顾现在还在公共场合,忽然对着阿加莎大喊大叫了起来,似乎在这位师傅面前,往日的矜持和冷静都毫无价值。
“计算机还在搜查左信彦的方位,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捂住自己的面庞,蓝咬紧牙道:“现在他肯定还在谋划怎么涂炭生灵,但我们却只能站在这里干等着……”
“你还是老样子,太不会像诺埃尔那样排解自己的压力了。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没法放开怀笑啊。”看着蓝毫无保留地倾诉自己,阿加莎的笑容之中带起一丝无奈。但她不做什么表达,只是戳了戳蓝的脸道:“就是这种性格,你才容易被左信彦乘!虚!而!入!”
一番说教,蓝哑口无言。而此时,阿加莎也转过头去,两个人一同看向了那边拍着摊位队伍的宇佐美。在队伍之中,她还在和路人搭话聊天,似乎从来就不知道还有和左信彦的战斗在继续。也就是在这时,蓝才注意到,她的脸上多了一圈雾一样的眼圈,就连点点淡妆,也难以遮掩。
“别看她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可是我们当中,最操心的人。”
深夜,娇小的身影,在孤灯之前来回忙碌,披着浴袍的阿加莎刚刚洗漱完毕,带着一天的疲倦准备入睡,忽然间,她看到宇佐美还在摆弄着仪器,便关切地问道:“还没睡啊?”
“当然不能睡啊,”头也不回地摇了一下,宇佐美继续看着手上的移液器和试管道:“这还有点东西要做呢。左信彦这么厉害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混沌的母虫。我现在正在尝试培育和母虫的性质相似的细胞……这样我们就有底牌了。”
听着对方的解释,阿加莎环视了一眼孤灯之下昏暗的小房间,不由得微笑道:“真是厉害啊,一个小小的地下实验室,就能弄出这么大的名堂。”
“过誉了。”一边摇晃着试管,一边看着液面掩映的阿加莎的眼睛,宇佐美顺口答道:“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明白宇佐美指的是谁,阿加莎的嘴角,立刻浮起了深意的笑。
“是吗?”
“她不仅仅是我的搭档,我们已经确认过彼此的心意,我们是恋人了。”
话语间,虽然还在继续着工作,但宇佐美的脸已经泛上一层润红:“恋人,是会为了对方奋不顾身的。所以,我也不能例外。虽然我自保的能力很有限,但是,我会尽自己的那份力为大家做点什么。”
忽然间,她停下了手里的操作,拉下了护目镜,转身朝着阿加莎笑道:“对了,不要告诉她哦。”
不做言语的阿加莎,只是给了那个承诺,一个沉默的微笑,随后便缓缓拉上了门帘。
耳闻这一切的蓝,不动神色,只是背过头去,似乎思考了些什么。
“我有承诺过不能和她说,所以,你要仔细守好秘密哦。”
当阿加莎哂笑着说出劝蓝保密的话时,对方忽然间掀开了自己的帽檐。
白色的帽下,微微泛起了释然的微笑。
“我一直知道她如此。只是她又一次不让我失望罢了。”
看着蓝知晓了一切的坦然样子,阿加莎拍拍她的肩膀,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尽管双方都不作声,但是,她们默默都在自己的心里,决定了一些什么。
日高之时,人群在会展中心的门口拥堵得水泄不通,人群深处,几个警察来来回回舞着标识,指挥着人流进进出出。而此时在警亭,两个警察,难得的放松了起来。
“呼……真是累趴我了。”
说话间,短发的女警官趴在了座位上,虽然嘴里像小孩子一样抱怨着,但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来往的人群,生怕自己松懈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彩虹节的大日子,我们却被安排来守门,我也想吃点特色小吃啊!”
忽然,她沿着桌脚,听到“哒哒哒”的踏地声,长紫发的另一个警官,提着两盒章鱼小丸子走了过来。闻到那扑鼻香气,趴在桌上的警官就像是通了电一样,忽然坐了起来。
“清濑前辈真是馋猫,我在巡逻的时候替你买来了!啊——”
看着一颗丸子被对方戳了起来,清濑忽然猛地一咬,滚烫的内馅顿时在她的嘴中炸裂开来,她摸着自己的脸,欢笑着叫了起来。
“好吃!谢谢琉那!”
樱此时只是站在警亭的外头,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一边听着其乐融融的声音。节日的气氛,让所有人不由得松下了神经,但樱却知道她们要面临些什么。
“真是的。一帮无忧无虑的孩子啊。”
即便如此,乐观的空气依旧轻抚着樱,让她微笑着看向远方。就在她打算小憩一会时,忽然,一个人触动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个穿着诡异的人,带着破烂的罩衫和满是划痕的皮裤混在人群之中穿行,让他的诡异装束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最让她注意的,还是从兜帽下延伸出来的,属于混沌同类之间的感应。瞬时的紧张,瞬间就将刚刚还和颐的暖流从脑子里彻底驱散了。
“稍稍等等,我有点事情,你们注意替班。”
吩咐了还在闲聊的两个警员,樱顿时如同离弦之箭,插进了人群里头,而此时,那个人也似乎注意到了樱的存在,撒腿狂奔起来。
“别跑!”
周遭的人群,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减少,两个身影逐渐往着会展中心的最低处而去,直到,那个人在鼓风机面前戛然而止。
“呼……为什么你要跑?你身上的混沌是怎么回事?”
扶着墙直起身子,樱一边喘气一边问着,想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那个人只是冷笑地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樱堪称熟悉的脸。
“你居然是……”虽然那张脸变得干瘪而惨白,上面的妆容也因为洗掉而让人认不出日常的样子,但樱依旧记得文件里的那张入狱照。
“工藤佑贵,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看到那张脸,她警觉地拔出了手枪,指向了对方,而对方却在忽然间大笑起来,随之,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哈啊啊啊——”
随着笑声之中忽然爆发的一阵恶心干呕的声音,黑色的烟雾忽然从工藤佑贵的嘴里猛冒出来,仿佛一条翻涌的烟龙,朝着鼓风机而去。
见势不妙,樱猛扑上去,按住工藤的喉咙,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时,那烟雾戛然而止,就在樱的手指要扣动扳机时,工藤却用着被掐住的喉咙,一字一顿地威胁道:“这些气体可不一般……如果你要开枪的话,那就让来参会的市民都跟着你陪葬……”
“你干了什么?!是左信彦指使你的吗?!……他到底要做什么?!”
对方的猫腻,让樱一时气上心头,手臂越发地发烫。但工藤却只是干笑着不回答。
因为计划,已经如他所愿,开始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