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碳!”
看着从天而降的阴影,宇佐美惊喜地叫出声来。眨眼间,跳下地来的黑影化为一阵旋风,将周遭的敌人全部掀翻在地,出现在众人中央的她,对着众人道:“我可以跑遍全城,然后把无症状的居民转移到防空洞,这样应该可以起到一点作用。你们先想办法到防空洞前吧。”
“拜托你了!”
不假思索地回答着,蓝将最后的嘱咐的语气随着打倒敌人的拳头爆发出来,得到命令的奈奈蹲了个起跑式,像离弦之箭般消失不见。
月光之下,黑色的风踏遍了有着灯火的每一条街道,混沌的感知,寻找着每一个还没受害的无辜人,然后,拉起他们的手。
“请跟我来!”
居民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阵黑色的风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然后在眨眼之间,他们的眼前便是防空洞的黑暗,和不明所以的议论声。
“是那个女高中生!”
这引人注目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左信彦的眼睛,只是,他现在并不想挪动身子。因为天花板上,有着什么东西。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混沌们,慢慢地在天花板聚集起来,仿佛苔藓般布满了整个墙面,里面如同呼吸一般起伏的气泡,仿佛蠕动着生命。
而此时的他,只是散漫地望着天花板,顺着自己的身上蔓延的条条触手,对黑羽发号施令道:“搅局的家伙来了啊,黑羽。”
“明白了,我这就——”
另一边的黑羽接到命令,正想要从监控室脱身,但此时,一个身影,却拦住了她。
“你知道了什么东西啊?”
拦在监控室门口的樱,仿佛神兵天降一般,让黑羽大吃一惊。她凌乱卷发下的嘴,急得微微颤抖道:“你不是被下了死命令吗……你怎么会识破,我明明已经伪装好了声带?”
“我们警局之间的私信可不会用上级命令下级的口气!”扶起自己的帽子,樱的右手再一度燃起炙热的火焰,对黑羽轻蔑地一笑道:“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是不可能伪装成我们的!”
被怒得无可言说,黑羽的遍身冒出一阵蒸汽,瞬间便化作羊头人身的恶魔,缩小身形变得肉眼不见扑着翅膀要飞离这狭窄的房间,樱只是堵在门口,然后,用火焰覆盖了大门的出口,瞬间,空中便出现了一个燃着的小火球。
“你个——”
咒骂声中,那个小火球“嘭”地胀大,随后便撑满了狭窄的房间,将墙壁挤得满是裂缝,但就在她想着进一步变大时,樱满是炽焰的右拳,已经轰在了她长长的脸颊上,羊的长嘴,被烫得大张开来,喷出一条长长的口水。
尽管巨大的身躯已经塞满了整个狭窄的房间,但黑羽的身体,却被樱整个拉了起来,下巴再一次被火焰的拳击重重地砸了下去。被她压在身下的这个人,让她看到了朗姆.巴斯德的脸,也让她的心中燃起了愤然的怒火。
“我绝不会轻饶你们这种人!”
随着重重一拳再一度打在对方的胸口上,对方的背后,瞬间被烈火摧毁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对方痛苦地喘着气,再一次缩小了身形,樱见势不妙,飞扑着要抓住对方,但对方却在蚊蝇般大小之上,继续缩小着——就连专属于同类之间感知的感官,也在瞬间断了线。
“别想跑!”
四周环视着却不见对方的踪迹,樱气得浑身爆发出一阵火浪,毫无死角地席卷了整个房间,希冀着用这种方法能够攻击到对方。但很快,沉默的寂静就告诉樱,自己失手了。
“可恶……”
从战斗之中冷静下来,樱看了看监控室的四周——刚刚两人的战斗,已经将墙面撑得满目疮痍,那监控器更是已经被对方的身体压碎得成了一摊卷缩的废铁。周遭燃烧的火,也让这个场面,变得有些难以收拾。
此情此景,只得让她打通电话,联系了一旁的技术人员。
“我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在一个身穿警服的老钳工走进来时,他恰巧看到,房间周遭燃烧的最后一点火星被吸进了樱的手指尖,不过作为已经习惯的身边的同事,他并没有在意。
“紧急的后备广播装置还有用吗?”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樱转头问道。
“装配……需要一段时间。”
“那请务必尽快部署,把你当班的同事全部叫过来。”
转了转眼珠子,老钳工不自信地说着,但樱却走过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背,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
“那……您呢?”
“你要做你该做的,我也是。”
他受宠若惊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位毫无架子的警局科长。但樱却只是扶着帽子,瞬间跑出了这空阔的警察局。
此时,黑羽的命令,让街道上再一次陷入骚乱,一个个被埋下混沌的市民们被混沌包裹住身体,然后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已然明亮的万家灯火,带来的不再是安心而是恐慌。看着这令人揪心的场景,蓝不由得紧握拳头。
“多么盛大的派对啊。”
就在她分神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她的耳膜——刺耳的,只属于左信彦的冷笑声在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落单了的无助感觉很无奈吧,侦探小姐?”
不理会对方的挑衅,蓝大手一抬,无数的冰刺像捕兽夹一样淹没了左信彦的身体,一根根的冰刺,在夹的内部“突突突”地碾压着,像是绞肉机一样要碾碎里面的目标。
但这看似决绝的杀招,只不过是让左信彦的笑声变得更加猖狂了起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那美丽的姿态。”
话音刚落,包裹住对方的冰层“咔嚓”一声碎裂,随后,左信彦地上的阴影陡然而起一条条细丝一般的触手,随后化作耳边的一道道虚影,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她便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撕裂成了一条条面糊一样的黑色液体——虽然很疼,但是她并没有死。
“咳咳——”
当蓝的身体随着触手的抽离缓缓地恢复形状时,左信彦的头上恍然已化出一条条混沌的漆黑标枪,然后,像一阵黑风般朝自己刮了过来。
“喝!”
想也没想的她,在手面瞬间化出一面晶莹的冰盾,任凭那标枪像雨点一样打在自己的盾牌上,然后,她奋力一踩地面,一根根硕大无朋、甚至能匹敌周遭建筑的冰刺再一次刺出地面,仿佛冰的河流一般,淹没了左信彦。
“看来你已经越来越适应自己作为混沌的身体了。”
看着这攻势,左信彦只是冷冷一笑,随后向后空翻,与冰柱一般高大的混沌浪潮,也针锋相对地朝着冰浪扑去,轻而易举地将冰撕得粉碎,像一张巨大的嘴,朝着蓝扑了过来。
“闭嘴!”
狠狠反驳了对方的话,蓝的双拳再一度聚集起冷气,狠狠轰向那聚集而起的混沌之浪。在手指触碰混沌的瞬刻间,那黑色便瞬间涂上了白,然后消失成了一片冷雾。
“哦?”
见冰蔓延向自己,连接着左信彦影子的触手断裂开来,他的身影,出现在蓝背后另一侧的影子,意识到对方的转向,和异常的扰动声蓝的双拳猛地对砸,然后,冷风像是炸弹一样爆炸开来。
“呼——”
随着冷风吹袭周遭的地面,蓝看到,自己的周遭已然化为白雪,而自己的头上,一根根头发丝粗细的冰柱“稀拉拉”雪花一样落下地来,而此时,左信彦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失算了啊,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控制你哦。”
随着缥缈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蓝只感觉身体一阵刺痛——剃刀般的利爪,从自己的影子里伸了出来,瞬间便勾住了自己的双腿,然后,一根根混沌的钉刺,穿破了自己的全身。
“呃啊……啊啊……”
痛苦的喊叫之中,忽然间,蓝感觉浑身一阵可怕的热潮涌过。一直以来,压抑在她身体之中的东西,又要爆发出来了。
“终于把你等到了呢。”
感觉到什么,左信彦会心一笑,拍着掌,缓缓地将混沌抽离出对方的身体,然后,从蓝的衣服的各个缝隙,一条条黑色的触手包裹了她的身体。随着那触手织成巨大的、晚礼服一样的战甲,蓝的身体,慢慢浮上高空,原本清澈明亮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瞳,便再次变得空洞起来。
然后,在一阵沙哑的吼叫之中,冷风再一次将周遭席卷,万家空户的玻璃窗,都被这可怕的风压炸得粉碎,墙壁现出一道道裂痕,随后涌出片片白霜。
“终于等到你了!”
现出猎人遇到猎物般的冷笑,左信彦的身体之上,瞬间生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瞬间将他带升到屋顶之上,眼镜下的细长眼睛,露出刀剑一样的冷光。
那支配着蓝的身体的怪物,看着面前的来者,只是不屑地转了转身,一根根巨大的冰枪自背后出现,转瞬间,左信彦只听到耳边一阵巨大轰鸣。
“轰!”
当他转过头去时,只看到冰柱像串烧烤似的嵌入了他身后的空屋,将刚刚还硕大无朋的楼宇肢解成了一片碎石瓦砾,然后,更多,更多的冰刺,朝着自己包抄而来,密集如雨点般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有意思。”
似乎是终于来了兴趣,左信彦的背后,道道触手飞射而出,将飞来的冰刺贯穿粉碎,毫无死角地堵截着耸立着的蓝的身体,但对方却并没有躲闪,而是默不作声地抬起手来,一柄比刚才的冰刺还要巨大数倍的、冰的骑枪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扭曲的手腕,在周遭只画一盏玉盘,那围来的触手但凡碰到枪身的,便作白雾散去,绕过枪身的,也被周遭的低温波及,然后开始一点点地崩坏成碎片。
看着这对自己越发不利的情况,左信彦却感到愈发的兴奋,两只瞳孔收缩得更加细小。随着他再一度举起手来,地面上的阴影,也像应了号召一般,汇入左信彦的手中,然后在他的手里瞬间延长,在混沌的包裹之下,一柄巨大的黑剑,也瞬间成形在他的手中。
“你就是我的最后一颗绊脚石,另一半的母虫!只要灭掉你,在我的计划之外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了!”
随着狂热的笑声落下,狰狞和冷漠的脸庞两侧,两柄巨大的兵器如剪刀般咬合在一起,一次,一次,又一次。刀刃的接口,仿佛恶鬼嚎哭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轰鸣声,而光是这两柄兵器碰撞所发出的声波,足已经让周遭的大地发出阵阵振动。
此时,将最后一个伤员搬运到防空洞的奈奈,正想着办法安抚着洞中市民的情绪。而在防空洞的洞口,宇佐美的眼睛已经看得呆滞。
在月光下,两只黑色的恶魔,正面对面地咆哮着。虽然交战的声音已经被距离稀释,但他们的兵器,却依旧遮没着月光,撕碎着浮云,仿佛疾风般在天空飞速闪动着,让月光像老旧的电灯一样时闪时灭。
“蓝……”
揪紧了自己的心,她的手默默地在手中画了个十字。
然后,抓住了自己口袋之中的枪托。
“要过去帮助新命小姐吗?”
从防空洞的背后走了出来,樱因为说了太多的内容重复的话,喉咙已经稍显沙哑,但她的那个问题,却依旧音色清晰。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丝灰烬,那是刚刚在防空洞门口击倒混沌的战痕。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拄着手杖走了出来,阿加莎看了看远处的月光,淡淡一笑。
“怎么可能让左信彦得逞。”
丝毫不在意奔波的疲累,奈奈跑了出来,脸上的坚定的笑容。
“那么,抓紧了,孩子们。”
然后,四对手抓在了一起,眼前,被飞卷的水波淹没,随后,朝着危机之地,四人直往而去,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