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上帝所爱之人——

来试着找到我吧。

——ghost”

十分工整的书写,甚至从字迹上就连书写这段话的人是男是女也难以判断。看着看着,一股不安顺着我的背脊爬到了我的全身,这是一种难以解释源头的不安,夜风吹拂的月光晃荡不安,我突然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晕眩。

我于是移开了视线。

洛宛樱和泠绿萝从窗户上将纸条扯了下来,借着月光,又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念叨出来。

“这个上帝所爱之人指的是什么呢?”洛宛樱向泠绿萝问道。

“大概就是说的我们吧,毕竟开学的时候老师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上帝的孩子,也是被上帝所爱的人。”泠绿萝的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如果按照她的说法这张纸上的信息是留给我们的话,那留下纸条的人对我们所要传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这是一封“战书”。

“那这个呢?”

洛宛樱指着纸上的一处问道。

那是被细致画出的时钟的图案。这上面,稍微短一截的指针指向的是“1”的位置——那大概是时针吧。我弯下腰,借着月光也仔细观察着这个时钟的图案。长一截的分针指向的是“4”和“5”之间十分贴近“5”的位置。如果那真的意味的是分针的话,那应该是24分的位置。

最后,在钟表的下方,写下了“p”和“m”两个字母。

“pm?”

“是指的下午吧。下午1点24分?什么意思?”泠绿萝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洛宛樱摇了摇头。

“是挑战书吧。留下谜题让我们解开。”

我叹了口气,抽搐着脸部,然后露出了苦笑。

“真是的,就像是侦探小说一样。”

说完,我看向了窗外,那一片忧郁的森林静静伫立在黑夜之中,仿佛无声的亡者一般。

……

“是ghost啊……”

洗完澡的我躺在床上,嘴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

ghost——也就是幽灵吧,居然以幽灵自称,看起来也并非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现在学校里的“话题人物”。不过反过来想,这也不就证明了那幽灵只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吗?今晚也并非算是没有收获,至少,幽灵主动给自己这边下了战书——如果那位幽灵是个实诚的人的话,只要解开纸条上的谜题,就能知道幽灵的真面目了。

“ghost?你在说歌剧魅影吗?”

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一旁坐在床上看书的夕颜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是图书室幽灵。”我翻过身,看向了他。

此刻的夕颜也刚洗完了澡,白皙的皮肤似乎隐约还冒着热气。短小的马尾辫也被他放下,头发披散的他姿态犹如少女一般。坐在床上,把下身裹进了被子里,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被装订起来的A4纸。

“幽灵啊……莫非你们今晚又躲在图书室里等待幽灵的出没了?”

说话间,他的双眸里流动着几分好奇的意味。我知道他想要知道我今晚的遭遇,于是也没做任何保留的全部向他说了一遍,因为我也想知道我这位室友的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样啊……”他听完之后,笑盈盈地看着我,“那不就更加证明了,这个“白色幽灵”只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罢了。”

“虽说如此,但是如果不找到他的真面目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此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刚才和洛宛樱她们分别之后,纸条被她们带走了,按照洛宛樱的说法是今晚她们就要破解纸上的“玄机”——只是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信服力就要小许多了。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我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一个钟表的图案,又按照记忆将表上的指针添了上去。把它递给了夕颜之后,我说道。

“这就是那张纸上的内容。”

“看起来是某种暗号呢……”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了……”我叹了口气。“这种图案象征,同样的图案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也会有不同的解释方法,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会不同。实际上我也想出了各种可能性。但是,如果猜不出这位“出题人”的思路的话,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它想要传递给我们怎样的信息吧。”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细节也说不定,不过和你说的一样,这样的图案实在是太过于模糊了。”

说完,他把纸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刚才那一叠厚厚的装订成册的纸张。

“这是什么。”我看向他手里被装订起来成书本模样的纸张问道。

“是剧本。”

“剧本?难道你们社团已经开始排练了吗?”

“嗯。”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因为在开学的一两个月之后,学校会举办一个类似于“展示会”的活动,每个社团都必须参加。我们社团展示的是舞台剧。这次社长定的剧本是《蝴蝶梦》,不过说实话,对于这个故事的了解我也仅仅只达到了听说过的程度,对于剧本的内容还不太熟——尤其是他们居然让刚入社的我来演主角,真是有点难度呢!”

对于《蝴蝶梦》的了解我也仅建立在希区柯克的那部电影上。讲述的是一名女子嫁入豪门,却发现整座豪宅被丈夫死去的前妻丽贝卡的阴魂所笼罩着,随着丽贝卡的尸体被发现由此而揭开的充满悬疑色彩的故事。不过,这样充斥着黑暗的悬疑色彩,扭曲的爱与恨交织的作品,真的适合高中生来演吗?

“虽然说是刚入社的学弟,还是你已经有了很丰富的舞台经验了啊!所以让你来演主角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听到我的赞美之词,他的眼神像是被窗外的黑夜吞噬一般黯淡,像他性格一样纤细的嘴唇微微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后又被压了下去。

“我没那么厉害。”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此刻的我却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份笑容中的含义,只单单的把他的回答当做谦虚。

“不过,麦克西姆这个角色的确挺难演的。”

“那个……其实,我演的并不是麦克西姆,而是女主……那位文德斯夫人。”他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诶?但是……”

“因为我们戏剧社的社长,是个挺奇怪的人……”

原来是要女装表演啊……我看着夕颜略微羞涩的表情,突然明白了那位戏剧社的社长为什么会有让夕颜女装的念头了。光是这份羞涩的表情,就足以令很多人心生关怀的念头了,再加上他如夜莺般清脆婉转的歌喉……

就这样一直想下去,就连我也有了一种想看夕颜女装时的样子的冲动。

“你的眼神变奇怪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鄙夷的神情。

“没有!”我急忙否认。

“你不会是有那种奇怪爱好的男孩子吧?”

像是出于不信任似的,他将自己的被褥裹紧,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我。

“喂,现在你有一点文德斯夫人式的疑神疑鬼了!是入戏了吗?”

“哪有……不过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演出了,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啊!”

“!”一想到有观赏到夕颜的女装造型机会,心中充满着好奇与期待。

“喂,你还说你没兴趣!你的眼神明显是兴奋了吧!”

不让眼神过多的出卖自己,我于是迅速别过头去,将自己的脸对于窗棂外沉沦的夜色之中。

“社团好玩吗?”像是想要改变话题一般,我问道。

“嗯!”他发出了高兴的声音,“虽然都是一些有点奇怪的人,但有相同爱好的人聚在在一起还是挺不错的。”

(相同爱好啊……)

要是我能在学校里认识一个又相同爱好的人就好了。

“要不,梓静你来参加我们的戏剧社吧?虽然社长性格挺奇怪的,但是还算是个很友善的人。”

从刚才开始,只要一提到他的社长,总是会伴随着奇怪两字。能让夕颜反复强调“奇怪”性格的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呢?我有点好奇。

“算了吧,我对演戏这方面可一窍不通。”

“也对哦,你是那种眼神容易出卖自己的类型,的确不适合演戏。”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一点了吧,我也明白自己的这一项缺点,但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也让我很受伤。

“唉,不过,我又有什么优点呢?”

想起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们。

糸蝶衣的学习成绩很好,并且也能将班上的各种事务处理妥当。一向喜欢惹是生非的洛宛樱则对于料理这方面十分拿手,总是跟随在她身边的泠绿萝虽然看上去沉默寡言,但心思缜密,是个不容小觑的对象。而我呢?在哪方面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呢?至今我还没发现自己有超脱他人的长处。

“唔……”听到我的唉声叹气之后,夕颜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不是更伤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