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沉默着,不知该发出怎样的感想。

我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在星光界产生的扭曲,但是,这并不是什么见多了就能习惯的场景。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叫白莳瞳的女生会产生“扭曲”?

“之前不都说过了吗,我并不知道。”我摇摇头,自嘲地苦笑,“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罢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像是侦探会说出来的话呀。”

“说不定,我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我盯着那张被刻满了恶毒的文字与涂鸦的课桌,把自以为是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不,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当猜想化为真正的现实时,我才发现,自己或许根本没做好就这样接受的准备。

“总之,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

我下定决心,顶着那份生理上的剧烈不适感,一步一步朝那个位子走去。

——喂,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干吧?

读到了我内心想法的Es有些焦急地质问我。

——既然确认了扭曲的存在,犯人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吗?已经可以回去了吧!?

“不对。”我反驳道,“Es,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侦探的工作是‘找出真相’,那句话确实没错,只是……”

“只是这样还不够,只是这样的话……”

“我的‘正义’就没有立场可言。”

我来到那团扭曲的黑暗面前。

伸出的左手抚上那张课桌的一刹那——

我便感受到了扭曲的“内容”。

低沉的回响与嘈杂的乱音开始搅动我的意识,眼前的视野也逐渐随着那团扭曲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我的胃部像是因失重反应而泛起恶心。

空间上的割裂感也在我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线,尖锐的嗡鸣在一瞬间将我周遭的空间包围。

啜泣声、讥笑声、喊叫声、议论声……

声音像尖针一般植入我的脑海,无数的声音同时在我的脑内震鸣。

“唔——!”

怮哭的精神在我的意识里暴走,我摁着脑袋,双腿无力地倒在地上。

——森世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再不离开这里的话,你的意识也会被扭曲侵蚀的好吗!?

“不行……”

冰冷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地面,我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站起来。

“她的痛苦……绝对才不止这点程度……”

——我不懂……

Es的声音动摇着。

——为什么你要为一个‘杀人者’做到这种地步?

“……ESP Special Criminal Office,ESCO,那是……Miss千越主管的部门……”我努力地张开嘴,向Es解释道,“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是专门负责利用超自然能力犯罪的机关……虽然,大部分的超能力犯罪或多或少都和星光界有关系就是了……”

“但是,就算真的抓到利用超自然能力犯罪的人,你觉得他会被怎么样……?”

“无法用科学手段解释的犯罪……是不能用公开的法律审理的……”

我的眼睛已完全陷入了幻视现象,断片的画面随着过剩的光影涌入我的眼前。忍着剧烈的头痛,我继续说道。

“结果,能够处理那些犯人的只有所谓的‘私刑’而已……为了防止他们继续用超自然能力作恶,绝大部分的人会被执行大脑上的‘特殊处理’——那意味着什么,你也是知道的吧?”

“即使事后能够活下来,人生也就跟死去没什么两样了……本来,会被处理的都是罪有应得的犯人,哪怕手段残忍了点,也不至于为其感到惋惜……”

“但是……”

“她不一样……连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要被剥去的她,要是在最后都没人能理解她的遭遇,直到最后都还是孤独一人的话——”

说到底,不过是多余的怜悯心在作祟罢了。

然而,正是不能舍弃掉这份令人作呕的情感,我才会是我。

——真是……搞不懂你。

“是呢……我也有点……搞不懂自己……”

——反正你也只是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后,还有我给你擦屁股吧?

“抱歉,我好像一直都在依靠别人……”

如果赫连茜知道了我的意图,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重新发声。

——哼……这才不算依靠啦。

“诶……?”

——自己依靠自己?没有这种说法吧?

Es清爽地笑了,像在笑一个不自量力,却净想着耍帅的小屁孩。

——没办法,你说得对。有时候,自己也会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所以,虽然我也不清楚理由,我就来帮你一把好了。

纯白将所有的色彩分解再造。

脑中盈满的痛苦与排斥感被一扫而空。

等我回过神来,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与之前几乎别无二致的教室里,唯一不同的是,从白莳瞳课桌上诞生的扭曲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是……哪里?”

“硬要说的话,算是在扭曲的‘内部’吧。”

Es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这次不是直接传递到心中,而是——

我回过头,看到那个穿着拘束衣的白发女孩子正微皱着眉头,坐在另一张课桌上,看着我。

“你——?”

“看来,这里和那个纯白的空间类似,所以你才能看到我的姿态吧。”Es虽然仍穿着那身拘束衣,但貌似双手上的束缚已被解开,她拿手指绕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对我说道。

“那么,这里还是星光界……么?”

“我都说过了吧,这里是‘扭曲’的深处,是我把那团扭曲解构后再构筑出的场景,换句话说,你把它理解成只属于白莳瞳一个人的星光界也可以。”

“把扭曲解构?你还能做到这种事?”我惊讶地问道,这种即使是最优秀的调率者也无可奈何的事,竟然能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

“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了吧,我跟星光界的联系,要比你们这些调率者来得深得多。这种程度不过是小菜一碟。”Es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顺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游刃有余,“你的那种方法除了给自己带去无谓的痛苦外,实际上根本什么也理解不到好吗!?”

“您说得是……”

“说白了,扭曲就是过去的记忆、强烈的情感与错误的执念糅杂而成的产物。我根据那团扭曲里残存的记忆将其还原,所得到的结果便是这个。不过,这里的景象看上去和正常情况下没什么不同,换言之,大概,这是关于扭曲‘起源’的记忆吧。”

“也就是说,这里便是扭曲产生的契机……”我环顾四周一圈,察觉到这里似乎与我之前所待的教室有所不同。

如果Es所言属实,那么这段记忆应该发生在白莳瞳的过去,那么,她所在的班级也不会是二年3班,而是一年级的某个教室。

“学生呢?现在看上去也不像是放学时间……”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枪响,此起彼伏的欢呼加油声也紧跟在其后,打破了先前的宁静。

“运动会?”

我趴到窗边向外望去,发现这里是一楼,完全看不到远处的情况。

中庭的走廊上,红色的枫叶铺满一地,此刻的季节应是深秋,恰好是大部分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的时段。

“要去操场那里看看吗?”Es向我提议道。

“不,”我摇头,“白莳瞳应该是和这种活动无缘的女孩子,她不太可能出现在那边。”

话虽这么说,一直待在教室里似乎也不妥,正当我走出教室门想观察情况的时候,通向中庭的拐角处走来了一位女孩子。

是白莳瞳。

外貌几乎和我认识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发型与身高都没什么变化,她拄着手杖,低着头,慢慢地朝教室的方向走来。

与此同时,像是在刻意埋伏她一样,两个女生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走下。

其中一位是红思彗,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打扮得那么过分,另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我不认识,但根据从白莳瞳那得来的情报来判断,她应该便是红思彗的好友,林莓。

“喂,白莳瞳。”没带着半点打招呼的语气,红思彗叫住走在前面的白莳瞳。

“思彗同学……还有林莓同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白莳瞳转过头,发现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有什么事么?”

“你倒是还过得轻松自在。”林莓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尖细得有些令人不适,“我都打听过了,是不是你向教务主任告的密?”

“告密……?”白莳瞳歪着头,仿佛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哼,还装傻?”红思彗皱起眉头,口吻不善地说道,“是你偷偷给那只老狐狸通风报信,说我们早退的事的吧?托你的福,让我们两个挨了不少骂嘛,啊!?”

“我只是被问到了……然后实话实说而已……”顶着那两人恶狠狠的眼神,白莳瞳有些怯懦地后退一小步。

“笑死人了,你是想让别人夸你诚实吗?”听到白莳瞳的解释,红思彗反而更加恼火,“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只要装得足够可怜,就没人敢和你对着干?”

“没错没错,仗着自己是个跛子,你倒是受到了很多‘特殊待遇’嘛?”林莓抱着手臂,一脸厌恶地看着她,“以前就看你不爽了,没想到还能做出打小报告这种事……”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白莳瞳,微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每次一有事情都是‘要考虑到莳瞳同学的情况’、‘要优先照顾莳瞳同学’,这种被大家捧着当公主的感觉很不错吧?我看你很享受的样子是不是?”红思彗见白莳瞳不敢反驳,便变本加厉地讽刺道。

“不,我没有那么想……”

“你以为大家都是真心关心你?班上的人只不过是看你可怜罢了,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个‘甩不掉的累赘’。”林莓在一旁帮腔,“对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父母其实根本不管你吧,听说他们早早就跟你弟弟搬去海外了?把你扔到这座学校里不闻不问,毕竟像你这样瘸腿的女儿,对他们来说没半点用处不是吗?”

“才、才不是这样——”被人戳中了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嗔怒的泪水在白莳瞳的眼眶里打转,她一改之前的软弱,打算冲到红思彗的面前。

“干什么啦,滚开!”

看到白莳瞳向自己接近,红思彗下意识地退了对方一把,白莳瞳的身子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朝后跌坐在地上,手中助走杖滚到了二女的脚边。

“因为在家里得不到关注,所以就跑到学校来刷存在感?”红思彗捡起白莳瞳的手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这玩意就站不起来的家伙,就别来正常人读的学校好不好?”

“还、还给我……”白莳瞳忍着自己的哭腔,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想夺回自己的手杖。

“不——行——,有本事的话就自己站起来啊?以后到了社会上可不会每次都有人来帮你,我是在锻炼你的独立性,比那些伪善的人好多了吧?”

红思彗把玩着白莳瞳的手杖,两个人丝毫没有去扶她的意思。

“太过分了……”待在一旁,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的我正想去帮白莳瞳,却被Es拉住了肩膀。

“没用的,这只是来自过去的残像而已,她们看不到你,你的行动也影响不了她们。”

“唔……”

“你不是为了干这种事才触摸那团扭曲的,你是要亲眼「见证」她的过去才对。”

“我当然知道……”我的回答没什么底气。

“这才只是个开头而已。”Es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并不清脆的响指。

眼前的一切开始再度消解,我站在尚未重组完毕的黑暗里,攥紧了拳头。

从“那天”起,针对白莳瞳的无休止的欺凌开始了。

写好的作业被掉包、课桌被油性马克笔涂上侮辱性的字样、在上厕所时趁机往便当里塞进虫子的尸体——

这一切,不过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思彗她们的欺凌也愈发肆无忌惮。她们在表面上伪装成白莳瞳的朋友,背地里却对其施加敲诈勒索,甚至是肢体上的暴力。

老师们自然不会得知这些发生在阴影中的罪行,然而,就连班上的同学们也没有揭发这种行为的意思。

或许就如同红思彗说的那样,在这个班级里,真正关心白莳瞳的人,连一个也没有。

有好几次,我想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愿与那双渴求着帮助与救赎的眼神对视。

场景重构。

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乌白的云层遮住了碧蓝的天空。

学校的天台。

从边缘的护栏往下望去,能看到稀疏的人群正陆续从校门离开。

“咔啦”一声,半掩的门被打开,白莳瞳拄着手杖,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捂着胸口,微微地喘着气。鸢尾花的教学楼只有四层,然而这对腿脚不便的白莳瞳来说依旧很费力。

没有看到红思彗她们的身影,看样子,今天的她应该是顺利躲过了欺凌。

正当我不由自主地想松一口气时,脑海里冒出的疑问却不禁让我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她要来到这里?

我盯着白莳瞳,看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护栏走去。

双手搭在栏杆上,平静地望着下方的风景。

随后,她把手杖丢到一边。

手掌抓在护栏上,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脚跟微微离地,努力地朝上抬起。

她想越过这道护栏。

“难……道——”我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由得对她伸出手,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结果,她的意愿没能达成。

不论如何也翻越不了那几乎与她肩膀等高的护栏,她吃力地将自己的大腿抬起,但因力量不足始终够不到栏杆,无数次发出无声的低吼,病弱的身体却没能回应她的期待。

最后,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她只好调转自己的身子,颓然地靠着围栏滑落,坐到地上。

她沉默着,泪珠啪嗒啪嗒地从脸颊滴下。

仿佛在哭诉着,“连逃避都做不到的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无用的废物。”

流干了眼泪的白莳瞳,顶着红肿的眼眶,抬起头。

与同样在沉默着的我四目相对。

当然,我知道她不可能看到我,她的眼瞳里,已经没有寄宿着“有谁能来救救我”这样无妄的希冀。

她只是面无生色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随后——

像是触电一般地睁大了眼睛。

白莳瞳捂着脑袋,似乎不敢确认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抓着栏杆,费尽全力地重新站起。

“那是……什么?”

她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眺望着遥远的彼端。

我顺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看去,几乎是在城市的另一边,但却仍然能瞥见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

阿斯特尔科技财团总部。

然后,我才惊觉,今天对于白莳瞳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

简直与我那时候一模一样。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看到那株由钢铁铸成的世界之树的时候,我也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刚才的那个瞬间,便是白莳瞳第一次接触星光界的时刻。

……

…………

………………

景色融化,整合为吞噬万物的纯黑。

从Es的白发上散发而出的莹莹亮光,充当了整个空间的唯一光源。

“到此为止,那团扭曲里所残存的所有记忆都浏览完毕了,真是有够费劲。”Es像是累趴了似的一屁股坐下,“最后的那个记忆,是白莳瞳即将觉醒调率者能力的那一天呢。”

“是啊,这样一来,就连星光界中的映射也不用去确认了……虽然我本就没想着要去确认。”我以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着,想要像以往一样整理自己的心情,却发现一时半会根本做不到。

“杀死红思彗的犯人就是白莳瞳,这是已经确定的事了吧。”Es用手撑着脸颊,以沉闷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在看到了那些之后,我倒完全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啊!?”仿佛对我冷静过头的回答很不满,Es大声地质问我,“你是知道自己之后要干什么的不是吗!”

之前的立场似乎调转了过来,即便是之前不理解“为何要替罪犯考虑那么多”的Es,在看完白莳瞳的记忆后,都会觉得作为杀人者的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不论是谁都会这么想,比起法律,朴素的正义观才是人判断是非对错的基础。

“我……没有能拯救她的办法……”

如果只把这桩事件当作单纯的幻灵杀人来处理的话,确实能够帮助白莳瞳逃脱那个结局。

然而,侦探的天职是“寻找真相”,只要我还在以侦探的身份自居,我就不能对这个事实视而不见。

“你要作为唯一理解她的人,亲手葬送她的人生吗?”

理解并不代表着认同,直到现在,我也未曾改变自己的观念。

无关手段与目的、出发点与立场,侦探所关注的只有“结果”,如果那个结果为恶的话,我便有义务去阻止。

“没办法啊……我所能做的只有……”

“「在最后的时候让她的心里好受些?」别蠢了,森世晓。既然你自诩是一个侦探,为何要如此在意其他人的痛苦?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心受到动摇的话,一开始就不要接触她心中的扭曲不就好了?”

Es像在跟我辩论一样,对我矛盾的行为感到不解。

“因为……在作为侦探之前,我首先是‘森世晓’啊……”我的声音轻轻的,轻到如一声叹息,“我的性格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那样没救,侦探所需要的冷静与客观,不论哪项我都不具备,不论是帮助赫连茜的那个时候,还是这次的事件,但凡我能表现得理性一点,也不至于陷入这种两难的泥潭……”

说是要坚定自己的决心,到头来,即使做出了决定,我也无法彻底地断言“这就是对的。”

“但是我割舍不掉这份感情,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如果丢掉了这一点,我就不再是我了……我也明白,我的信念与感情是矛盾的,但是,要让我从这两项之间抛弃一项的话——”

“我实在做不到……所以说,才有了这样半吊子的行为。”

“真像是什么也做不到的无能之人会说出来的话。”

“嗯,就是这样。”面对Es那刻薄的评价,我心甘情愿地接受。

“……单从心情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啦。优柔寡断的人却梦想成为「正义的刽子手」,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但大部分的人类大概都是这样的也说不定。”看着我那副没出息的样子,Es从地上坐起,站到我面前,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

“可我才不会这么想!”

拿着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袋,Es以严厉的语气反驳道。

突然挨了她一记。在我不知所措地摸着自己吃痛的前额时,如同料想到了我的反应,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道:

“在道德与所谓的正义之间挣扎,那是属于你的自由,才不管我的事。我又不是侦探,自然是想要怎么干就要怎么干。”

“但、但是——”

她的发言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没有但是——!我才不管你嘴里所说的正义是怎样,无能之人有无能之人的烦恼,但我才不算在此列。”

“听好,森世晓。”

“是、是!”被她惊人的气势所吓到,我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那样,你不能做到的事,不代表我不能做到。”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办法拯救白莳瞳,正好——”

“那就换我来拯救她!”

随后,她向我露出一丝代表着胜利的微笑。

“所以,你就放心地去贯彻自己的‘正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