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刚才那下很不妙吧!绝对犯法了吧!”

“细枝末节就不要在意了啦!”

“那我该在意什么!你穿成这样不冷吗?不戴头盔真的不要紧吗?还有为什么我居然可以说话啊!?”

“能不能问些更有水平的问题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普通高中生霍旋零,已经载着这个孽缘少女,一边隔着稠密的迎面气流相互嚷嚷,一边一同扎进流光烁影的城市夜幕了。

如今我们正紧紧跟在那辆面包车身后——我亲眼看到了,小怪物如何朝周遭挥洒它那极度过剩的破坏欲,如何在短短十余分钟内一跃成为整座城市的公敌。

必须阻止。必须偿还。我知道。但以这种形式……

嗯,至少可以说,非常非常值得商榷。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啊啊啊!”仪表板上一组柱状波形图狂热地跃动,我濒临崩溃的嗓门透过车载播放器的振片吼了出来。

“到头来还在纠结这码事啊!我都说了没法后悔的哦?!”

“这、码、事是个正常人都会错乱的吧!”

“但你看现在是娓娓道来前因后果的时机吗!还不如……糟了!”

她忽然用力一踩地面,用金色波纹的反冲把车身抬离地面半米。一组闪着寒光的细线,在眨眼间以毫厘之差紧贴着空转的轮胎划了过去。

“你看看!被那只机怪给发现了吧!这都得怪谁啊!”前方面包车的身影缩小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被再次拉开了。

她似乎是一上路素质就会迅速恶化的那种类型。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可是混乱得要死要活诶!而且除了大声bb我什么都做不了吧!”

“你还没试过怎么知……哇啊啊啊啊!!”

面包车忽然朝路边的灯杆投出一大堆鱼钩作为锚,硬生生在不减速的前提下将自身拖拽过将近九十度的弯折,拐入一条狭窄的岔路。跟丢了。而交警们搭建的密不透风的铁墙,则大大方方地留给了来不及掉头的我们。

“试什么?说清楚呀!”

“老娘已经忙不过来了你自己想办法!!”

金色波纹闪耀。我在空中划过一个上下倒转的半月弧干净利落越过了铁墙。全副武装的公务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仰面观望,如同看到了什么天下无双的极限运动技巧似的。

你们赞叹个什么劲啊喂…………!!

然后我们便落进了川流不息的晚高峰中。

她不再搭腔,转而全神贯注地在聒噪的金属垛之间逡巡穿梭。

她……确实忙不过来了。若继续骚扰就是我自讨没趣——所以我该怎么做才是成熟冷静负责之举?这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因为满脑子都是“我从一个好端端的普通高中生变成一台在晚高峰中飙车的无牌照摩托”这件事啊!教我怎么冷静啊!

算了。行吧。有一说一。

也不过是那双细腻的手掌紧紧擒住“我的”把手,那对弹力十足的大腿环着“我的”车体,娇嫩欲滴的脂肪块在“我的”背后晃动,还有她、她以完全的体重坐在“我的”身上而已。

嗯,只是坐着而已……只是被少女骑在身上而已。

……

……

……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扇门洞开在冥思苦想的尽头。气缸迅速变形,追加的结构从排气口喷出两道雪白的焰迹。“空”的一声中我就像从自己体内冲了出去。

城市的喧嚣解离为摩斯电码般碎裂的噪音,城市的灯火如延时摄影的星空图一样眼花缭乱地拉伸——整座城市都像被挤进一根静滞的牙膏管,只有我和她出类拔萃地在管中一往无前。

“什么嘛!突然这么来劲我可受不了的哦!”

她嗔声责怪道——由于突然加速,所有车辆的尾部都倍加热情地朝我们迎面扑来,她不得不更小心翼翼地辨识与拿捏前进路线,因为如今但凡些微刮擦都会遭致粉身碎骨的结局。

但,该死的,我听出来了。

她非常享受这种现状。或者说,是从我“点火”的那一刻起,她才终于等到了值得享受的现状。

她在万劫不复之中狂笑。

而我在苦恼极致的彻悟领域内,有那么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