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好我,别掉下去了。”
“啊,好的。”
像是背着婴儿的方式,少女此时就被巴鲁抗在了背上。老实讲,如果没有巴鲁那件爷爷留下来的连颜色都杂糅到一起的破旧外套勉勉强强遮住了少女的下半身,那用布将其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巴鲁所能赢得的回头率可一点不比直接抱起少女来的要少。
硕大的外套如同罐子一样将少女娇小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对于二人的“伪装”可谓是功不可没。如果只是看个大概,可能仅仅会被认为是“妹妹撒娇让哥哥背着”这么个桥段——被细看的话可能也会露馅的吧。
反正都是社会性死亡,无所谓了。
巴鲁感觉背上的少女轻巧到了不可思议地程度——本来挎在背后的单肩包为了便于携带和平衡负重而被巴鲁挎到了身体前方,反倒是因为前边的重力过大而使得巴鲁的平衡点频频前倾。挎包里除去巴鲁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工具包和顺手抄走的几个齿轮和蓝图外,有的仅仅就只剩下了为了少女的纯洁和巴鲁的名望而英勇献身的布单子遗骸——碎布条。巴鲁没打算一次把教堂地下的好东西都拿走——毕竟都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收获”了。
“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请你忍耐一下。”
“好的。”
那个“少女”,无论怎么说,都是发条人偶吧。
能变成活人,莫不是什么被遗忘的技术——一定要拿回家好好地“研究”一番。
巴鲁对于自己背在背上的少女,其实是抱有了这么一种奇妙的态度。
因为曾经有传言说,废弃区的“机械师之家”里,可能埋藏着先辈机械师们默不传人的绝妙技术——尽管这是巴鲁曾经跟着爷爷在酒馆“快活”时听到的闲谈,但是也在巴鲁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废弃区”的“机械师之家”。
“机械师之家”,其实也就是现在这大片落满灰尘“废弃区”上唯一还能看出机械光泽的陶瓷片——一个荣誉名称。根据路边书店里的历史书,整个维多利亚地区在最初作为海外殖民地时,处于当时“中央教会”严苛控制之下——教会残酷而钢铁一般的规则使得很多有志之士纷纷往内陆这教会涉足较浅的地方进行科学研究。而就是在这个“废弃区”,曾经诞生了在历史上留下了非凡痕迹的“十三机械师”中的三位。可以说,正是那十三个机械师的改革创新才将时代的巨擘推动至今——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拿出了足以改变现状的科技构想,并通过“机械师之家”将设想化作了现实。十三个机械师并非均为同一时代的人物,但并不妨碍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对于科技卓越贡献而将其并列而赞颂。
“哎...”
“怎么了嘛?”
“没事。”
巴鲁抬眼看了看身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击而仅仅剩下了一半的机械师雕像,不禁长叹一声。
随着科技的发展,教会势力终于在齿轮的咔嚓声和机械的轰鸣声中失去了其在这个世界上的原有地位——取而代之的便是时至今日仍在持续着的“大变革时代”。经过改革的本土政府对于一切机械师都呈开明态度,直接导致了各式各样机械发明的大爆炸。发条人偶,空中城垒,电磁力驱动轨道车...转眼不过一边多年的功夫,整个维多利亚地区自天到地满是镶嵌着齿轮冒蒸汽的各式千奇百怪的玩意。又由于维多利亚港的天然地区优势和教会势力的衰退,人们逐渐又从在这片大地上养育自己的内陆回到了生育自己的近海怀抱。当临近海岸的“维多利亚自由贸易港”建立起来之后,人们便几乎彻底将曾经“机械师”们的辉煌舍弃,转而到贸易港建立“更好的国度”。
原本废弃区是有一位老机械师看守的,只可惜在几年前那个老爷爷也永远地成为铭刻在“机械师之家”名录上的一个名字,被收藏在“克洛特博物馆”里。
巴鲁时常感觉自己生不逢时,每当拿这事和爷爷吹,都会惹来连同爷爷和其他的老机械师们仰天的嘲笑。
“傻小子,你的时代就是现在,想生在我们这群老骨头的年代——你小子是打算和我们老哥几个论兄弟?哈哈哈哈——”
巴鲁对于老爷爷们的嘲讽也一点没往心里去,时至今日也都做着“生在从前”的梦。
...
那个少女...
好乖啊?
从忘我的回忆中脱离出来,巴鲁已经背着少女走了好长一段路。如果不是少女轻巧地呼吸能够触及巴鲁的话后颈,他可能会怀疑少女已经掉下去了。
巴鲁对于小孩子没什么好印象——尽管他自己就是个愣头青的傻小子。周边大街上的街头崽子们时不时就跑到巴鲁这里折腾——还不能太管束,不然免不了店门口的玻璃隔天就被涂满了黑漆。即便是能通报他们的家长,巴鲁也忘不了对方家长那和自己看“小孩”如出一辙的眼神,以及躲在五大憨粗母亲背后小崽子们嘲讽的眼神。
背上的少女用纤细的手臂自然地环绕着巴鲁的脖颈并试图尽可能不干扰到巴鲁,其裸露的肌肤仍旧不断地渗透出银葵的香味。
“那个,你还在我背上吧?”
“在的哦?”
“啊,没事...那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大概...吧?我想不出知道什么呢...”
“哦。”
“先生你如果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下哦。”
“啊,谢谢。”
“没事哦?”
巴鲁从少女的语气中没有感受到对方任何的尴尬——反倒唐突的问话使得自己这边的尴尬增添了不少。
再怎么是机器人,看上去也是个年幼的女孩子...
如果单纯当成机器对待,巴鲁很有和齿轮“交流”的经验——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巴鲁的憨,很大程度上是有“机械”的干预。像是这样,与少女独立出来对话,还不是莱蒂——巴鲁渐渐地感觉到了胃部传来灼烧感。
刚才巴鲁是被“机械”冲昏了头了吧?倒不如说,一直就处在“冲昏头”的状态,直到现在因为路程太长而胡思乱想才发觉自己究竟一直以来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我,巴鲁,背着,素不相识的,光溜溜的,年幼少女——
这极度奇妙的情况,使得我们万年不熟的青瓜心中,都产生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感觉表现在脸上,仿佛是被新填满开水的柔软水袋揉搓,又好像是沐浴在升腾的蒸汽之中...这种感觉常见于像是巴鲁这个年岁的青少年,属于这位发现了新世界的青少年独有的瑰宝——
——你可能以为是恋爱,其实害臊。
...尽管也许可以称之为前奏曲也说不定。
巴鲁这个青瓜,即便是看到了莱蒂洗浴,即便是看到了不可描述的少女木雕,所产生的的“羞耻”都并非是真正的羞耻——全然处于某种外部力量的压制之下。有“亲情”,有“机械”,这些过度繁杂的东西冲淡了巴鲁的羞耻之心。只有在现在这样一个纯粹的“羞耻环境”下,巴鲁才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味了身为正常年轻人的情感。
“先生你变热了呢?”
“哎,有吗?”
“比起刚才,脸上变热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少女挑起下垂的一只手轻触巴鲁的脸颊,使得巴鲁猛地一哆嗦。一股子非常不舒服的刺痒过电一样散开。
“不...不用了,得继续走...你呆好。”
“啊,对不起...”
就在巴鲁有些无所适从时——
话说,她是怎么看到我的脸的?什么机械感应装置吗?刚才我是被她静电碰到了?还是...
“哎?又变冷了呢。”
“...”
再度沉浸在思索中的巴鲁,可能,又一次将桃色的情节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