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并不是小混混喽?”

“当然呀!我看起来哪里像是个混混啊!”

“那还真是——十分失礼,请接受我的歉意。”

用纤细的手指拽起了点缀白色蕾丝的裙襟,有着一头不知该说是淡灰色还是白金色头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到毫无波动地对眼前这个身上被烙下了自己靴子印记的少年施以优雅的礼节。

尽管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刚才的突如其来的重击以及对方脸上冰冷的傲慢还是让巴鲁心里有一丝不快——不过他也不是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家伙,毕竟有钱人家的小姐不都是这样嘛...

摸了摸自己被践踏的后背,巴鲁感觉身体这一侧的组织都在用疼痛宣泄着被冲击的愤懑。

“小女子名为, 尤利娅·西普利卡,敢问先生尊名?”

“啊啊,叫我巴鲁就好,西普利卡小姐...”

“也请称呼我为尤利娅就好。”

“啊,但是...”

“尤利娅。”

“好...的,尤利娅。”

巴鲁本以为对方会和其他那些“贵族小姐”一样有什么奇特的讲究,现在看起来反而还有点平易近人...

“话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啊,要是遇到危险...虽然好像对你来说也...我感觉还是不太妙,你家里的管家或者佣人呢?”

“有向父母请示过,被批准可以自由行动了。”

“你自己?”

“是,因为不需要随从。父母也教导不要依赖别人。”

“...有钱人的家教这么严格啊。”

“是。”

“那个,你有学习过格斗还是?——”

“是,有学习过基础的护身术。”

“基础...”

“是,基础。”

巴鲁眼睛的余光瞟向少女的身后,那两个小混混貌似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三步又跌倒在了地上,像是看到了什么见鬼的东西一般频频回头确认少女没有追过去。

巴鲁感觉背后一凉,所以她刚才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巴鲁总感觉灰发小姐的语气比起印象中大小姐该有的氛围,倒更像是自己某个认识的熟人...好像是从军队退役的查理叔叔和上级交谈时的感觉?!使用着年幼少女的声线,一字一句反而像是掺杂着些许谦卑来使对方清楚似的。

有钱人的家教真是严格啊。

话说,这个小姐的身上的香水...也是龙葵?恩...

“...请问先生是否知道【底特律教堂】在何处?我跟随父母从阿尔特里亚来到这里,对当地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叫巴鲁就行——所以你为了找教堂就迷路了?你的父母是有多心大啊...明明在家教方面这么严格...”

“父母一向考虑严谨,因此允许我自由行动是合理之举。”

“真是听话的孩子啊...话说教堂很难办...但是【底特律】这个名字的地方我倒是知道——正好顺路可以带你过去。”

“那真是有劳了。”

正感叹着对方家庭关系奇妙的巴鲁,注意到尤利娅的视线延伸到了从刚才便被自己忽视的身后。

巴鲁身后那个从刚才就一直被二人忽视的少女正闪烁着一双蓝盈盈的眸子,一脸茫然地侧过了头。

“你是巴鲁的妹妹?”

“啊——是,是我妹妹。”

“呐,你叫什么呢?”

“...”

巴鲁感觉周围一瞬间变得很寂静,金发的小女孩仍旧是茫然凝望着眼前屈下了腰,同样歪过了头的端庄小姐。巴鲁正犹豫着是否要现场给少女编一个名字出来,但是又对自己的取名技术没什么自信,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

“花生哦。”

“花生?”

“恩,花生很好吃——所以叫花生!”

天使一般的微笑花朵一般绽放在了年幼少女的面庞。

这是哪门子的起名理由啊喂!巴鲁一瞬间感觉脑海中闪过的几个名字也许还挺好的。

“那个,其实——”

“噗嗤,花生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哎?”

从刚才起便像是冰块一般板着面孔的拘谨小姐,此刻也和眼前的金发孩子一样——不如说从外表上她们本来就是同龄人,露出了让那个青瓜巴鲁都在一瞬间心动的笑容,就连语气都仿佛融化了一般,恢复到了正常孩童的口吻。

“是吧,很好听吧,嘿嘿。”

“呐,花生,我们有见过面吗,感觉你好熟悉哦?”

“尤利娅也好熟悉呢,但是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哦?”

“那,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你们两个...”

脑回路被女孩子的交谈思路烧到断线的巴鲁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歪过了头——可惜并没有对思考起到任何帮助。

夕阳愈发沉入了海面,一片光亮像是预谋好了似的正好从高墙一侧的房屋缺口远方的天际线射过来,这一条与其他地段相比格外幸运的小巷子浸润在了一天中为数不多直接被给予的温暖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