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霍诚还是一直把七夜送到了停车场才离开。
车开到高速公路上之后，七夜把辅助机取了出来。
“你刚才是在装疯吧，别装了，现在没事了。”
屏幕上表情僵硬的克莱因做了个鬼脸。
“哼，教你快跑你还不听，幸好没事。”克莱因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你那时候不是真抽风吗？”七夜反倒惊奇地问道。
“一半一半吧，强行突破防火墙的确给我吓得不轻。”克莱因心有余悸地说道，“差点把我也直接删掉了。”
“哈哈，霍老师向来对辅助AI没什么好感，对你那么粗暴也没办法……”七夜有些尴尬的打着圆场。
“我是人！又不是AI！再说你到底站哪边的！差点被删当场消失的又不是你！霍老头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那个架势根本就不像是帮你修理东西！哼，气死我了，哪天我非给那老家伙添点堵，对，让他去自助咖啡机那喝咖啡只能喝到热水！”
听她这么说，七夜在心中窃笑，霍老师只喝茶，基本不碰咖啡。
看克莱因这么发飙的样子，恐怕是真的差点被删掉吧，七夜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七夜叹了口气问道：“你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锁在辅助机里面了？”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其实有人往那个唐博的灵魂结构里植入了病毒，我在测试漏洞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也中招了，为了防止外泄才把辅助机封起来自己慢慢恢复的。”
虽然克莱因说的举重若轻，但七夜这边可着实吓得不轻。
“什么？针对灵魂结构的病毒？”
“诶，是啊，是那种强制逻辑思考的病毒，设计的非常精妙，自我复制的能力也很强，是那种人类只要一感染就会直接被洗脑的危险程序。”克莱因凝重地说道，“而且封包时和展开后的类型还截然不同，连我借助量子计算机都花了一天多时间……到底是哪个家伙做的啊？”
“洗脑是指……怎么洗脑？”
“就是那种不断刺激你的神经网路，然后用它自带的思考逻辑和信息直接替换掉被感染者的思考，再用过载般的高速刺激直接把你变成一个坚定的反对辅助AI的极端主义者……如果是没有备份的普通人被这个病毒攻击了的话，恐怕心灵会彻底变质被毁，无法恢复了吧……唐博就是先被这个东西感染，然后这个病毒针对辅助AI还有专门的算法，也就是说让辅助AI变得异常的病毒其实来自辅助AI的主人自己啊。”
“这——”七夜对这个病毒的残忍也感到发指，“也就是说，唐博早就变成了极端主义者，而不是辅助AI的影响吗？”
“思考病毒改变了他的本质，辅助AI则污染了他的精神，这样说比较恰当吧”克莱因深入浅出地下了总结。
“那我们现在最好掉头回总部，这么危险的东西要是不早点做出补丁的话就完了。”
“我已经把补丁做好了，不过只对已经被感染的人有效啦。”克莱因轻松地说道。
“那有什么用？又不知道谁被这个病毒洗过脑了，这样起不到预防的意义啊。”七夜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
“我都说了这个病毒封包前后根本不一样了，拿不到未展开的原始数据的话这东西就只能被动防守嘛，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新算法。”克莱因也如此回敬他。
“原始数据？这东西怎么弄得到，唐博都已经那个样了，又不知道编写出这个病毒程序的人到底是谁。”说到这里，七夜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那我刚才把装了解包后的病毒的存储盘给霍老师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克莱因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确实是你多此一举了，不过唐博那边是你检查不严啦，根据唐博的记忆和他给自己安装的程序来看，他可是个暗网用户，而且还是你之前一直在调查的那个论坛的成员之一哦！”
“你说真的？！”七夜惊呼，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案件的进展说是有了重大突破也不为过。
还没等克莱因答话，周明的通话就接了进来。
“老大！论坛那边有动静了！创办者开始在论坛内部发出指令，说是要执行‘plan B’，然后发布了好多被加密过的代码……”
“先等等，你上午跟我说你已经锁定了所有成员的真实IP对吧！你看看是不是有个IP的所在地是远川市的滨城分局那里。”
“我看看啊……确实有一个在那里，怎么了？”
“看来没错了，那个唐博就是这个论坛的成员，他现在就被暂时关押在那里！”七夜激动地拍了下方向盘。
克莱因也得意地挺起胸来：“哼，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呀！”
可惜隔着屏幕，她再怎么挺胸也不过是平面而已。
“真的？！那太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七夜把克莱因这边的调查结果告诉了他，当然，克莱因的事情不能暴露给他，所以他就委婉的改变了一下说法。
“看来可以把这些人都定性成犯罪团伙了吧，要不要立刻把他们都抓起来？”周明也兴奋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两个月的工作毫无意义，现在一朝翻盘他自然开心了。
“想抓人还缺点证据，等我向上面汇报一下说不定就能动手了。”七夜嘿嘿冷笑着。
这时，七夜突然想到一件事，暗网论坛这条线索是古卡提供给他的，既然唐博是病毒感染者，那古卡会不会也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脊背发寒，连忙又联系古卡。
“嗯？叫我一个半小时之后去滨城分局找你？干什么？”古卡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今天把那个犯人的灵魂结构检查完了，那个唐博体内有很危险的逻辑病毒，刚刚又发现他是你两个月前跟我说过的那个暗网论坛的成员，说不定你也被逻辑病毒感染了！”
“我去？什么玩意？！你说真的？”古卡听完一下子就炸了，七夜这话和直接告诉他身体里被人埋了炸弹没什么区别。
“克莱因，你把补丁文件传给他。”七夜的声音在发抖。
“诶？我看他不是挺正常的吗……”
“别管了快传给他！这像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传就传！我又没说不给他！你吼什么吼！”
“古卡，现在克莱因给你传的是补丁程序，你要是真感染了的话用这个就好了。”
“好。”古卡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就暂时没了声音，应该是在打补丁。
“好像没什么变化，它说没检测到我已被感染。”
七夜长出了一口气，所幸古卡没被这该死的洗脑病毒入侵。
“古卡，你是什么时候退的论坛？”克莱因突然问道。
“我？我两个月之前觉得不太对劲就退了。”
“唐博的病毒发作也是在两个月之前，你还记得你离开那个论坛的具体日期吗？”
“那我怎么记得住。”
“总之你还是过来一趟吧，说不定你身上会有还处于封包状态的病毒文件。”
“好，那待会见。”
古卡结束了通话。
“怎么回事？”七夜疑惑地问。
“我之前说过这个病毒有封包和拆包之后两种状态吧，也就是说这个病毒是没有指令文件启动就不会工作的东西，所以才能轻易在论坛里传给里面的用户而不被发现，换言之，如果古卡身上有未拆包的原始程序文件的话，我们就赚大了。”
七夜叹了口气，说道：“那也要他身上真的有才行，这就只能赌一赌了吧。”
……
回到远川市之后，七夜就开车直奔滨城分局而去，果然看到古卡在那附近等着——看来这次他老老实实的听了自己辅助AI的话。
七夜联系古卡，让他到车上来。
“你打算怎么办？”古卡冷静地问道。
七夜取出辅助机和连接线“简单，我让克莱因直接检查你的灵魂结构，虽然有点冒犯，这是最快的办法了，你也不想提心吊胆地活着吧。”
古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二话不说，撩起头发露出脖子后面的检查模块。
检查了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克莱因欣喜地喊道：“好！中了！果然让我找到了，是还没有启动的，还在封包状态的病毒程序！”
“你别光找，记得给我删了啊！”
“举手之劳啦！”
拿到这个原始文件之后，就只需要破译它的启动指令和形式再做出相应的补丁，但克莱因说过这东西用的是黑客原创的语言和算法加密过的，想要破译并做出补丁还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行。
想到这里，七夜就把克莱因做的补丁文件和原始病毒程序连带一份说明现状的报告一起打包通过邮箱发给了总部，相信以总部的实力，不到一天就能把这个东西安排的明明白白。
“难道总部的人又在摸鱼吗？居然连声消息都不回……”看总部那边迟迟不回复，七夜嘟囔了一句，看来这种事还是挺常见的。
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那个暗网论坛了，黑客要么是用户之一，要么至少曾经参与其中，但无论如何只要把这些现在可能十有八九都变成危险的极端分子的人全部抓起来，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这种暴力手段正是官方势力的最大优势——
轰！
一声几乎震的人耳鸣的巨大声响突然响起，打断了七夜的思考。
“怎么回事？”七夜捂着耳朵，满脸痛苦的从座椅上坐起来。
“是爆炸声……而且不远。”古卡虽然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巨响震的痛苦不堪，但他还是迅速镇定下来，下了判断。
七夜赶忙下车，街上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不远处的地方冒起了滚滚黑烟，所有车的防盗报警都吵个不停，行人有不少都被震的摔倒在地，正捂着耳朵痛苦的想要挣扎站起。
“快走，我们去看看情况！”古卡也下了车，朝七夜一招手就先朝着事发的街区跑去。
七夜立刻会意，跟着古卡朝着那边奔跑。
果不其然，越向着那边前进情况就越混乱，倒地呻吟的路人，连环追尾撞成一团的车堵住道路，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天呐……”
七夜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粉碎的玻璃，残缺不全的尸体，焦黑的汽车残骸，路两旁大楼的地上三层被炸缺出一大块，焦黑断裂的楼板，熊熊燃烧的大火，这里此时已经是瓦砾和钢筋的地狱。
“娘的……这肯定是被人用C4炸的……天然气泄露爆炸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古卡恨恨地喃喃自语，开始救治附近倒在地上的伤者。
很快，警察赶到了这里，带队的正是刑警队长肖琳。
“七夜？你怎么在这里，天呐，这——”
“估计是有人在路中央引爆了威力很强的炸弹，消防队应该正在赶来吧，还有，立刻联系附近的医院叫他们多带人手过来，我们赶快安置好附近的伤者！”七夜冷静地指挥着被这场面震惊到几乎失神的警察们。
恐怖袭击，这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
七夜这时却联系上了周明。
“小周！刚刚滨城区发生了爆炸，应该是使用炸弹的恶性袭击，现在你赶快给我看看，你锁定的那些坐标有没有发生变化！”
“什么？刚刚那个响声是爆炸？怎么回事，你说明白点——”周明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七夜一连串的话让他反应不过来了。
“现场我很快传给你！你先给我查！”
周明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检查着那些坐标和论坛的情况。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没有？！”七夜焦急的问道。
“论坛那边又发了一串代码，坐标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这些吗？”
“啊，不不不！有一个，有一个IP地址的信号……消失了，最后定位就是在滨城区……”
七夜咬了咬牙，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进行这场炸弹袭击的就是这个论坛的成员，而论坛里发出来的新代码就是下一个目标地点，但要怎么让警察相信自己的话？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万一那个消失的成员只是恰好被卷入爆炸中身亡呢？如果是自己过于自信让宝贵的警力扑了个空，后果只会更加不堪设想——
轰！
远处，又一声巨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恐地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朝着又一场噩梦发生的方向看去。
“个狗杂种——！”古卡愤怒地咆哮着，把压住掩埋在幸存者上面的水泥板推翻，那个昏迷的幸存者身上满是灰尘和血迹，想必鼓膜已经被震破了，他的小臂被一截钢筋贯穿，正耷拉在上面流血。
“……周明，这次又怎样了？”七夜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催促着他的同事。
“又有一个信号消失了……”
“好，那我问你，你一共锁定了多少个目标。”
“一共十三个，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了，能追踪到的还有五个，遍布在整个远川市，其他六个早些时候就切断了网络连接，现在无法定位,论坛本身也关闭注册，现在只能看到内容……”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好，现在你给我去我们实验室最好的那台机器那里，我给你‘千手观音’系统的使用授权，你和网络安全组的所有人，给我以最快速度破译那些代码！然后把你定位的那些目标实时分享给我，明白了吗？”
“Yes，sir!”
很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克莱因，你应该看得到我这边锁定的那些IP地址信息吧，骇入他们，给他们打上补丁……”
“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宕机，已经被洗脑这么久的人是不可能只靠杀个毒就恢复的，我会尽力让他们在自爆袭击之前就停手的。”克莱因对于情况显然有更深的想法，“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用你的独立-支援调查权尽可能的调动警力快把那些人抓住，而不是把希望全都押在电子战上——”
克莱因发现七夜已经没有在听了，他正接通了局长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明现状。
他比起那时已经成长了不少呢……
克莱因把这一点感慨抹去，开始全力进攻那些目标，不出她所料的是，就算以她的实力，哪怕她多线并行全力进攻，最乐观也需要将近10分钟的时间，恐怕指使他们做出这些事的那个人，那个黑客，早就在他们身上设置了难缠的防火墙。
但是……为什么？明明有这样的黑客实力，居然还会让自己的棋子被人锁定IP地址？那黑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设下如此蹩脚的局？
另一边，七夜说服了局长，成功让全市的警察都参与抓捕行动，恐怕很快连特警到军队都会出动，抓住这些人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这时间能赶在那些极端分子制造出下一场爆炸之前。
周明那边的小组也参与了进去，如果他们及时破译出了那些代码，也会第一时间指示战局。
“老大！那边论坛一口气发了四串代码，肯定是察觉到我们这边的行动了！”周明紧张地声音传来。
但七夜关注的是，五个目标分配了四个袭击地点，还有一个坐标一直在远川市的市外郊区没有移动过。
简直像是摆明了要请君入瓮。
“我问你，发出代码的那个人，就是远川市郊外的那个吧，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好像是高新工业园区，附近有不少工厂。”对于那里周明知之甚少。
“肖琳！这个地方你了解吗？”七夜直接把位置分享给了一旁正在指挥警察的肖琳。
肖琳一惊，但立刻就做出回应：“这里据我们调查是林檎帮控制下的关系产业，萍石集团的工厂，我们想处理他们很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给他们发号施令的黑客就藏在那里。”七夜凝重地说道。
肖琳一顿，死死地盯住七夜，满是灰尘和汗水的脸上，藏不住她的愤怒和悲伤。
“我要去。”
“我要去，抓住那个混蛋！”肖琳的眼泪和她挥舞着的早就被玻璃和瓦砾碎片扎破了的拳头一起，诉说着她的良心。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跟我来。”七夜给自己点了支烟，虽然实在是不合时宜，但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现在现场的指挥权在七夜手里，肖琳也要听命于他。
七夜走到一旁正在为伤员包扎的古卡旁边说道：“走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古卡虽然抬头看了看他，但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们去把那个在幕后策划这些的黑客揪出来。”七夜吐了口烟，冷冷的说道。
古卡把绷带绑的结结实实的，然后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好，那我们快走。”
肖琳看着古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古卡直截了当地问道，现在的他可没什么耐心。
“你……你不是我们警方的人，作为一般民众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
肖琳自然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穿着黑色法衣，胸前挂着十字架的高大男人就是她前一阵子一直盯着的古卡·洛里兰，她还是没办法对这么个谜一般的人放心。
“我们都是神的孩子，而讨伐，消灭那些恶魔，是我们这些神之子民的使命。”
古卡头也不回地跟着七夜离开了，再没说一句话。
“等等，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肖琳实在担心眼前这两个像是亡命徒一样的男人。
七夜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说道：“接下来我要去你们总局那边借一架直升机，在那个杂种跑路之前就把他逮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你的任务，就是开我的车去邻市的高新科技园区，具体位置我会发给你，你把我这里装着病毒原始数据和针对拆包后病毒的补丁亲自送到国家安全局网络安全部的总部去，交到人事部主任霍诚手里，明白了吗？”
从刚刚开始，七夜一直尝试和总部那边通讯，但无论怎样都得不到回应，以前的同事也好，霍诚老师也好，接待处也好，所有人都断开了与网络的连接，恐怕那里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情况发生，而事关这场灾难的关键——逻辑病毒的原始数据如果不尽早送到的话，恐怕更加过激的灾难还会不断发生。
“你是要我放下现场，跑去当一个信使吗！”肖琳有些屈辱地瞪着七夜。
“我会把情况和你说明的，你要相信我，我让你这么做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七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肖琳，又开始和局长商量突袭的计划。
很快他们几个又回到了远川市警局前面，七夜开了自己那辆SUV的车门，从里面翻出一个黑色挎包之后就把钥匙扔给了肖琳。
“只有我的车有那里的识别代码，没办法，要想顺利完成这个任务非得用我的车才行，车里应该有个小急救箱，你把你的手包扎一下吧。”七夜已经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她，“这位同志，你要陪肖琳一起去吗？”
从刚才开始，就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警察一直跟着肖琳，八成是担心自己队长才自告奋勇要同行的吧。
“小刘，麻烦你了。”
刘？原来是前天负责审讯犯人唐博的警察刘元畅，怪不得看起来眼熟。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我等你们的消息。”七夜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等着前来接他们的警用直升机。
看着两人上车离开，七夜打开了辅助机，屏幕上是克莱因挂出来的工作中请勿打扰的招牌式司马笑容。
“克莱因，你藏在我车上后备箱里的那东西还在吧。”
“咦？什么？你发现了？”
“上次购物的时候发现的，应该还在吧。”
“是还在……难道你想……”
“嗯，说不定会用到吧。”
“嘁，又想让我打白工，黑心，想都不要想啦！”
“用不到最好……”
七夜招呼古卡，两人一起爬上滨城分局的楼顶。
在直升机上，七夜检查着自己改装过的两把乌兹冲锋枪，显然没有想对那个幕后黑手客气的意思。
“那个罗夏国产的战斗辅助系统，我已经研究明白了。”
“是吗，这么快啊，感想如何？”
“东西是非常好的东西，从射击到格斗都堪称完美，但却有严重的硬伤。”
七夜把枪收回到大衣里固定好，开始检查自己穿着的轻型外骨骼装置。
“硬伤？怎么回事？”
古卡皱着眉头说道：“当目标在墙角之类的地方的时候，这个系统总是会对目标的动作有过激的反应，一旦被假动作干扰就容易出很大的破绽。”
“亏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啊。”
“毕竟我试验的地方谈不上多宽敞。”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你还记得高风远吗？”古卡突然提到了一个人。
“我记得是当初外籍兵团的战友吧？突然提他干什么？”七夜想了一想，才记起这个人来。
“其实那个暗网论坛最开始就是他邀请我加入的。”
“这我早知道了，怎么了？”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犯人呢。”古卡的话听不出来其中蕴含的感情。
七夜嗤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他？他那个电子战技术比你还差远了呢。”
“那也是当初的事了，人总会变的。”古卡看着窗外。
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了吧，谁又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呢。
“我觉得就算他不是幕后黑手，也一定会与我们为敌吧。”七夜的话里带着几分遗憾，“拿着，算便宜你的，用完记得还我。”
七夜扔给古卡一个黑色斜挎包，古卡不着痕迹地拉开拉链往里一看，里面装了一把手枪和不少弹药。
“好。”古卡也不废话，武器自然是越多越强更好。
直升机很快就到了目标所在的萍石集团的工厂附近，而那个IP地址还一动不动，让人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根据地图显示，目标就潜伏在不远处的那个生产车间里，我只能把飞机停在屋顶，剩下就看你们自己了，特警部队大约要半小时之后才能到这里。”飞行员对七夜和古卡喊道。
七夜，古卡，和随行的两名特警从直升机上下来。
“你们两个到车间下面控制住出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出，我们从工厂办公楼进入，把目标揪出来。”七夜指挥二人行动起来。
刚刚从卫星地图看这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入，无论如何那最后一个目标都在这里面，而克莱因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攻破了那个目标的防火墙，那家伙现在十有八九已经瘫倒在地无法行动了。
七夜很快就侵入了工厂的安保系统，从监控录像来看，这个车间内部没有员工正在工作，侵入这里也不用顾忌伤害到普通人了。
出于保险起见，七夜在顶楼门后面放了一个伪装的很好的摄像头来监视楼顶的情况。
“目标在二楼的监控室里，我们走！”七夜看到监控录像里面一个口吐白沫仰倒在椅子里面的男人，看来他就是七夜他们的目标没错了。
“刚才我就一直想说了，这两把乌兹你居然还留着？”古卡看着七夜手里的枪，唏嘘地问道。
七夜得意地掂了掂枪，说道：“这可是我老伙计了，火力又足改装又方便维修也不麻烦，留着多好。”
“那你可小心别被你那些同事发现了，我听说这可是重罪。”
“我自己有底，放心吧。”
这时，二位特警队员的通讯打断了闲聊。
“报告，工厂西面出口从内部反锁。”
“报告，工厂东部出口从内部反锁。”
“收到，请保持待机。”
二人从厂房楼顶天台的房间进入了工厂内部，工厂由一个二层楼高的工厂车间和一个三层楼的办公区复合组成，七夜和古卡正是从办公区的顶楼潜入工厂的。
到了二楼，七夜撞开监控室的门，古卡端着手枪紧接着就进到室内，确认室内的情况。
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表情扭曲地躺在一排排监控显示屏前面的椅子里，大张着嘴。
“是Cyborg，人没死，看来是昏迷了。”
七夜把辅助机接到那个人的脑里开始检查。
“什么……是空的？辅助AI的记录也好，记忆也好，甚至连灵魂结构都没有了？”
七夜感到一阵恶寒蹿上脊背，这很明显是个刚刚才被人把全部资料都删除的一干二净的傀儡——而这显然不是克莱因的作风。
“怎么回事？”古卡问道。
七夜把辅助机从那人的脑后接口里拔出来，说道：“这就是个遥控替身，我们被耍了。”
那个黑客居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也很惊讶，你们居然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突然间，屏幕变成红色，扬声器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二人正惊讶之际，突然听到外面的楼梯上传来大量的脚步声。
“不过，来了就别想走了。”
古卡当机立断，半个身子探出门外，果断地朝着监控室旁边的楼梯口下面开枪，一个拿着自动步枪，蒙着脸的男人反应不及就被一枪打倒，一转身，古卡刚躲到门后面，一串子弹便把走廊的白墙打的土块横飞。
七夜检查过这监控系统发现，这个监控系统早就被黑客侵入，换上了不知什么时候的录像，用了和警察局那边如出一辙的手法，想要追踪之时又根本无从下手，刚刚发出声音的也不过是事先留下的录音文件——这根本就是个有来无回的陷阱，无法从外部确认情况的一楼车间，恐怕早就藏好了持有军火的黑帮暴徒！
“娘的，我今天还就跟你们杠上了！”
古卡朝着楼梯口那边扔去了一个手榴弹后就关好了门，一声爆响之后，古卡冲出门外，占领了楼梯口附近有利的射击位置，压制着敢于继续向上冲锋的暴徒。
外面的两位特警也听到了枪声，很快就会从外面爬进来支援。
“古卡，你先撤，我们从三楼再乘直升机回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七夜发现二楼里也藏了暴徒，开始以监控室为掩体，用乌兹冲锋枪向外面扫射，减轻专心对付从一楼楼梯口冲上来的暴徒的古卡的压力。
敌人虽然人多火力猛，但显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被这两个老兵钳制住，一时竟攻不下二楼来。
这时二楼两侧的窗户被特警队员撞碎，他们两个从两边向楼梯口方向夹击，麻利地放倒那些毫无防备的暴徒。
看来七夜一方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这时，七夜在顶楼设置的摄像头里，传来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个扛着火箭筒的男人推开天台的门出现在了画面里，他把火箭筒对准停在天台另一边的直升机，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火箭弹——
“古卡，快切断听觉！”
轰——！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楼的玻璃都全部震碎，三楼另一端的直升机被炸毁，和塌陷下去的三楼一起沐浴在烈火之中。
二人及时做好了防御爆炸的准备，并无大碍，但那些暴徒就没那么幸运了，毫无防备地他们有不少都被直接震晕，鼓膜破裂倒地不起。
趁此机会，古卡赶快从地上捡起两把敌人的自动步枪，又卸下来几个弹夹留作备用。
但七夜此时却朝着三楼直冲而去——
“七夜！等等！”古卡见七夜朝着俨然已成死路的三楼冲去，还以为他要先跳到车间二楼再跳到外面逃生，正要跟上时，下面又有敌人冲了上来，让古卡只能且战且退。
七夜推开天台的大门，不远处，在直升机残骸上跃动的火墙烧红了傍晚渐暗的天空。
男人背对着七夜，脚边是他刚刚拿来行凶的火箭筒，那个身影孤寂又独立，在被烈焰扭曲的空气里抖动着，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的光怪陆离。
“暗网论坛，逻辑病毒，操纵唐博行凶并泄露记录，指挥那些被你洗脑的人做自杀式恐怖袭击，现在又公然与警方对抗……那些被你洗脑了的武装暴徒都是林檎帮的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七夜用枪指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近。
“呵呵，你问我做什么吗？七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难道会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吗。”
那个人转过神来，用老大哥似的语气，反问道。
看到那个人的脸，七夜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难以言喻的愤怒冲上了他的头脑。
“为什么……是你……”他从牙缝里挤出啼血般的质问。
“霍诚……！”
站在火光之中，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的那个男人，正是上午还亲切接待了他的，他的恩师，他的引路人，他亦兄亦父的，最尊敬的人，霍诚。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毫无防备的样子，就好像对面的七夜手中拿的不是枪，而是一包要递给他的香烟。
“站住……站住！别过来了！”七夜朝着霍诚大吼道，他端着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双眼瞪得发痛，他是多么希望对面的人是个冒用他老师身份和外表的混蛋，那样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断他的腿，再把他捉回去曝光在天日之下。
可是这样的猜测终究还是已经破灭的幻想，那虹膜里面，印好的独一无二的身份验证码，证明他就是霍诚本人。
“如果我没留那道保险，用二楼那个傀儡替身的话，现在倒在那的恐怕就是我了吧。”霍诚苦笑地说着，继续朝七夜走来，“你做的真是非常好，远超我对警方的预期。”
霍诚用手抓住七夜的枪管，把它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开枪吧，我就是你要找的犯人。”
“……什么？”
七夜动摇了。
他让我开枪？让我，开枪，射杀他？
霍诚利用他犹豫的瞬间，偏开他的枪口，另外一拳直接砸到了他的下巴上。
砰！
七夜还是开枪了。
霍诚脑袋的一侧被子弹削开了一块，淡黄色的仿生血液涓涓流了出来。
七夜被这一拳砸的几乎要晕倒过去，但这一拳似乎并没有特别精准地直接将他击昏，他全力运作自己的神经网络让自己加快恢复，在能看清楚霍诚的时候，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扣下了扳机。
这次，乌兹冲锋枪在极近的距离将霍诚的胸腹打穿。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教出来的人。”
霍诚就好像子弹没有把他打成筛子一样，灵活的踢飞七夜手上的枪之后，制服了想要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的七夜。
“为……什么……”七夜的脖子被卡住，很快就要因窒息而昏迷过去。
霍诚把一个针管扎到七夜身上，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去，又把一个存储盘里的数据从七夜的脑后接口输入进去。
“呵呵，你问为什么吗？”霍诚无可奈何地苦笑，“难道你以为，这里的我就不是个专门准备好要陷害你的傀儡身体吗？和你说了多少次，总领全局的将帅少上前线冒险，不过嘛，趁着年轻逞逞威风也挺好的，是吧？”
话音未落，七夜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霍诚把针管擦干净之后塞到七夜手里。
他注射的，是混合了麻醉剂和新型强效脑神经网络毒品的东西，虽然不会直接置七夜于死地，但让他昏迷在这里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个毒品嘛，若是醒着的七夜说不定还能够利用他高超的技术来控制自己的神经和内分泌系统来避免染上毒瘾，但现在嘛——
警方到达现场之后，只要搜查他的脑神经网络，就能把罪行全部归到七夜身上，并且得出七夜由于吸食新式毒品导致他诞生了反社会人格来导演了整场犯罪的结论吧，那些输入到七夜脑子里的数据，就是他拿来栽赃七夜的所谓“证据”。
他微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七夜。
拿着那个装满了伪证的存储盘，又把七夜藏在门后的摄像头也拆下来拿在手里。
然后，一步一步。
他踏进了火海里。
无论是傀儡也好，还是真相也好，一切都就此燃尽。
……
肖琳把车停在了七夜给他的坐标所指示的大楼门前。
一路上她加快速度赶路，比预定快了约十五分钟到达了这里。
但是……是不是已经来晚了呢。
园区的路上，门卫室里，所有人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而从刚刚开始就联系不上七夜了，现在她只能打电话给当地的警察局和医院求救。
不管怎样，现在还是要把这份数据交到七夜告诉他的那个叫霍诚的人手里去，他就在这里工作，希望不会出事吧……
肖琳和刘元畅走进了大楼里面，这里面的情况居然和外面一样，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传达室的人也趴在操作台上无论怎样都叫不醒。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肖琳把晕倒的人扶到沙发上安置好。
“不知道啊，难道这里被什么催眠气体袭击了吗？”刘元畅也对此一无所知。
肖琳试图连接上这里的网络，但令她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公共网络，一个高科技大楼居然没有公共网络实在是太奇怪了点。
“啊啊啊，这算什么啊！只能我们自己去了！”肖琳实在受不了这里诡异又压抑的气氛，只能发发牢骚来给自己打气了。
“你们是谁？”
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吓得两人赶忙回头。
那是个留着金发，穿着可爱的洋装，一对蓝色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娇小女童。
正是周小鹭可爱的机器人妹妹饼干一号。
肖琳震惊地看着她，喃喃说道：“机器人……？”
一旁的刘元畅此时正死死瞪着饼干一号，掏出枪来对着她，但身体却在不断地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饼干一号做错什么了吗，不要开枪打我——”饼干一号看到刘元畅用枪指着她，吓得连忙道歉，声音也带了哭腔。
“小刘！你干什么，冷静点！”看到同伴如此过激的反应，肖琳也吓了一跳，伸出手来想先握住他的胳膊让他把枪放下，但刘元畅却后退了一步，闪开了肖琳的手。
“肖队，这是个TUV指数60的类人形机器人！根据人形机器人管理法案，我们应该立刻将她销毁——”刘元畅大声地吼道，好像站在他前面的机器人不是个小女孩，而是个终结者。
“这我知道，你没看见她额头上的识别码吗？”
刘元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放下了枪，扫描了饼干一号额头上的识别码，验证了她的试验品身份。
肖琳蹲下来，摸了摸饼干一号的头：“乖，没事啦，那边的大哥哥刚才误会你才会那样的，你别怕，我叫肖琳，是警察姐姐。”
饼干一号抬起眼神看着和蔼的肖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肖琳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她的那份包容和善良让同事们都觉得她更适合当一个老师。
“小妹妹，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中午的时候，我正在试验区散步，大家突然就开始抽搐起来，然后都倒在地上不动了……我怎么叫大家大家都不起来，也不说话，我又去找姐姐，姐姐也倒在地上不动了……求求你帮帮姐姐吧……”饼干一号摇着肖琳的胳膊，着急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只可惜她没有流泪的功能。
突然抽搐……倒在地上不动……肖琳想到七夜告诉她的洗脑病毒的事和分派给她的任务，一阵恶寒爬上了她的脊背，难不成这里的人也都……
虽然她也很可怜这个叫饼干一号的小机器人，但肖琳还是决定优先完成七夜分担给她的任务，毕竟按他所说，只要把那些相关数据交到霍诚先生手里，就能化解这次的危机。
“对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七夜的大哥……叔叔呀？”
“嗯，七夜叔叔上午还和我聊天呢。”
“七夜叔叔叫我带着数据去找一个叫霍诚的人，只要把数据交给他，你姐姐应该就能得救啦，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好，我带你们去！”
霍诚的办公室在六楼的Soul·Engineer计划的人事部，这个大楼的电梯还能用真是万幸啊。
在电梯里，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全自动运行的大楼，全部倒地不起的人。
如果不是靠着勇气和责任感支撑，恐怕谁都不会想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待下去。
这样的地方，就算突然冒出鬼怪和恶魔也不奇怪吧。
没有生命点缀的人造物，只是冰冷又严酷的异形。
电梯很快就到了六楼，六楼的情况也和外面一样，工作人员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虽然还活着，但和死尸又没有什么两样。
在他们寻找那间办公室的时候，电梯间的另外一部电梯悄然启动了。
肖琳在前，刘元畅在后，三人小心翼翼地绕开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前进着。
走到走廊的拐角时，肖琳突然感觉到从手上传来强力的电流刺激。
咚。
她就这样全身脱力地倒在地上。
“小刘……你……干什么……”
肖琳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质问着身后的同伴。
那个同伴手里正拿着电击器，呲呲地闪着电光呢。
“大姐姐你怎么了！”饼干一号扑到肖琳身旁，摇晃着她的肩膀。
“早知道就不能用这种拿来对付一般人的东西来对付你啊，肖姐。”刘元畅眯缝着眼，邪笑着朝她走过去。
诚然，肖琳的身体经过轻微的改造，抵抗电击的能力也要强于一般人，让她此时还能保有意识。
但这应用了纳米机械的改造，其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抵抗电击器这种东西，所以肖琳的身体根本就已经麻痹无法动弹了。
这次，她的同伴掏出了手枪来，把执行公义的枪口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她。
“大哥哥不可以，不要伤害肖琳姐姐！”饼干一号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肖琳前面。
“嘁，关你这个小东西什么事？给我让开。”
“不要把枪对着人，很危险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刘元畅，饼干一号也丝毫不准备退让，“姐姐说，如果被枪打中，人就会流血，会受伤，最后……最后会死……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死，姐姐和七夜叔叔也不告诉我，但姐姐说，死是非常不好的——”
“唧唧歪歪的，我看你是找死。”刘元畅终于没了耐心，一脚把弱小的机器人女孩踢到一边去。
但饼干一号立刻就爬了起来，抱住刘元畅的腿，不让他继续靠近肖琳。
"姐姐说，伤害别人是不对的，伤害别人的人都是坏人！大哥哥是警察，警察是保护大家的人，不是坏人，大哥哥不要伤害肖琳姐姐……"
“你懂个屁！”刘元畅气急败坏地把饼干一号抓起来，扔到了墙边去。
但饼干一号还是立刻就爬了起来——
砰砰砰砰。
四枪，分别命中了饼干一号的双膝，肩膀，把提供关行动能力的关键，那些球形关节打坏，让她只能瘫在一边，无法动弹。
“伤害别人明明是不对的，为什么大哥哥要做不对的事……我不明白……”
砰。
最后一枪，击中了饼干一号的头部，让她停止了运作。
“你……你！”目睹了刘元畅的暴行，肖琳已经怒不可遏了。
终于再没有烦人的家伙碍事，刘元畅咧开嘴，止不住嘿嘿地笑着，另外一只手搭上了肖琳的腰上。
“你……为什么……”肖琳连吐出这几个字都十分吃力，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可靠的队员，而是一个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禽兽。
“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可以直接杀了你的？啊？”
呵呵……这样高高在上又恶心的语气，要是她还能动的话，非得一脚踢肿这副烂脸不可。
但现在，她只能死死瞪着这个人，连指尖都不能活动分毫。
“本来我收到的命令是要我直接把你杀掉的，谁让你好死不死和那个七夜扯上关系，又带着那个数据跑来这里，真是不杀你不行呀。”
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假惺惺给谁看啊，连机器人都比你有人性，都比你分得清对错。
“不过，要是就这么把你杀了也太可惜啦，对吧？”
刘元畅掐住她的下巴，像是在端详猎物的恶狼。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肖琳不明白。
为什么？身为年轻警员的他，为什么要受命杀掉自己的警官上司？现在又意欲不轨？难道他不知道代价吗？这种毁掉自己人生的重罪，究竟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不劳您为我操心。”
像是把这一切都弃之不顾了似的，他的话语里透着异常和疯狂。
“反正你也很快会变成我们的伙伴，现在和你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眼前的人，已经冷酷地不再是肖琳认识的那个年轻警员
若是仔细看看，那双眼里还有着细密的血丝。
“你……难道你？”肖琳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人，和那个唐博一样，恐怕早就被那逻辑病毒感染，连心灵都被摧毁的不堪入目了吧。
哪怕呼救，也没有人会听到吧，此处乃是钢筋水泥的墓场，无人问津的囚笼，那些此时倒在地上的人，只不过是肖琳即将踏上的末路。
“呵呵，的确如你所想，只不过现在才注意到，只能说明你们太迟钝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
那天他那么快出现就出现在抓捕唐博的现场也好，负责审讯也好，原来全部，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连七夜都没来得及检查出来的问题早早的被泄露出去，侵入警局及周边监控系统的事，全都是，全都是藏在障眼法后面的阴险陷阱吗。
肖琳无可抑制的流下眼泪来。
如果自己能早点察觉就好了。
无论是心灵被侵蚀毁坏的同志，还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开端。
明明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没能察觉也没能挽回。
“那些蠢事，先放在一边——不提！”
刘元畅蹲下来，用枪指着她。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杀了自己的上司不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吗，可我不得不这样做啊为什么呢算了那些为什么还是算了——”
他狰狞的笑着，眼泪从他的嘴边滑过去。
“我给你个机会。”
那个人的眼神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光芒了。
“服从我吧，反正你都要在这里被我……对吧？只要你说服从我，我就让你也成为我们的同伴，这样你就不用死了……”
“我也不会死了。”
他小声地补上最后一句话，到底在说给谁听，又怕被谁听到呢？
“不要……”
“我……不会服从你的……”
肖琳用尽全力，说出话来。
“我做警察……不是为了向你这样的人低头……来换命的，如果……如果要我，践踏自己的尊严，和灵魂……”
刘元畅把枪抵在了她额头上。
“要我……变得和你们一样……去，去伤害我应该要……保护的人……”
“你找死！”他气急败坏地大喊。
“那你，就杀了我——”
并非不害怕，并非不恐惧。
但她有着不能让步的东西。
“我，是个警察……我不会……向你低头！”
“有谁……在吗！请救救我啊啊啊——”
那是她竭尽全力哭喊的声音。
此时又有谁听得见呢。
只有撕心裂肺的回音，飘荡在冰冷的走廊内。
……
我这是……在哪里……
有人呼喊的声音，有奔跑的脚步，撞针击发子弹的震响，还有血液飞溅的沥沥水声。
恍惚之间，只能看到昏暗的走廊，满是弹孔的白墙。
“可恶，怎么回事——”
这是古卡的声音，我被他救起来了吧？
“……这种集团战术，绝对有人在幕后——”
是特警队员的声音，他们还没事真是太好了……
古卡从顶楼救走昏迷的七夜之后，便和特警队员撤出了车间。
然而刚出车间，就被附近的武装暴徒埋伏，陷入了苦战。
“可恶，增援为什么还没到，早就过了约定时间了吧！”
古卡靠着的墙的边缘被子弹削掉不少，在人数和火力上对方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呼叫增援，呼叫增援！我们被武装集团埋伏，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特警队员拼命请求着增援。
“报告先遣队，请你们坚持下去！增援部队在开发区外围与武装分子遭遇，暂时无法推进——”
对讲机的那头传来不绝的枪声，战况之激烈令人不敢相信昨日的和平。
负责通讯的那位特警队员关掉了对讲机，渐渐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刚才的联络你们也听见了吧。”他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冲锋枪，另一只手却捂住自己的脸，”没人来救我们了……“
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战争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别在那傻坐着！”古卡朝着那个绝望地哭出来了的同伴大吼，“还没完，想办法突围！别坐在那窝窝囊囊地哭！”
古卡一边探出头去，靠射击辅助软件的帮助射杀了两个敌人，一边确认突围的路线。
和楼里那易攻难守的地形不同，在工厂园区的露天环境下，古卡他们占不到任何优势，而敌人也像是有了指挥官一样，开始合理的在各个刁钻的角度布下火力，将古卡一众可能逃走的路线尽数封死，又渐渐合围起来。
“该死，子弹打光了——”古卡把捡来的突击步枪扔到一边，向着身旁那位还坚持战斗的队员喊道：“你还有子弹吗！”
“不行了，我这边也没有子弹了——”那位队员连开火都变得谨慎不少。
终于，连最后一点子弹都打光了。
特警部队在外面被钳制住了，恐怕没办法赶来营救他们了。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古卡戴上了包里的夜视眼镜。
不远处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同样在看着他。
“高风远！”古卡认出了那个高大又健硕的人，就是他曾经的战友。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就是指挥这些无组织无技术的暴徒的人。
这毫无死角可言，又狂放暴力，倾泻火力的战术，就是他的风格没错！
“别想走！”看着高风远转过身去，渐渐远离的背影，古卡愤怒地高喊出声。
愤怒和不解充斥着他的感情，无论如何，只要杀了敌人的指挥官——
将近十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亮起，将差点从掩体后面冲出去的古卡他们包围。
终于连最后的子弹都打光了。
特警部队在外面被钳制住了，恐怕没办法赶来营救他们了。
古卡摸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暗自祈祷。
无论是被杀还是被俘，他都不会做出违背自己誓言的事来。
他把小刀从那个七夜给他的黑色斜挎包里取出来，那是一把颜色漆黑的军用战术匕首。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暴徒端着自动步枪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只要他们扣下扳机，这小小的抵抗就会全部，全部化为徒劳。
已经走到了末路。
在断壁残垣的工厂里，不久前侵入这里的先遣队，此时却被满地的弹壳簇拥着。
谁曾想到，这样恐怖的武装集团，竟会出现在和平又繁荣的远川市呢。
“霍先生，已经把目标逼到绝路了。”
听着通讯里面，自己的下属高风远的声音，霍诚俯视着灯火通明的远川市。
“除了七夜以外，其他的人随时可以击毙，直到下次联络时间之前，切断网络连接，自由活动吧。”
“是。”
高风远受命，果断地结束了通讯。
在这个时代，只要连接着网络就不可避免的面临着风险，这点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霍诚看着总部的监控录像，一切进行的也都很顺利，无论这个叫肖琳的碍眼的小警察是死掉还是变成感染者，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分别。
幕后的主使，操盘的棋手，仍注视着尚未结束的棋局。
神之子啊，自负的人们。
你们无自觉的膨胀，前进，向着灭亡的尽头。
这小小的牺牲，是为了纠正你们错误的道路。
若不下猛药，又何以除顽疾呢。
他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桌子上的显示器里的画面，是一个正在上传新文件的进度框。
目标是八方科技公司的服务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