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Gopsel&the Duke(Chapter 3)
(南良树视角)
“啊,首先是关于斯卡雷特家族,你们应该都知道吧,那个以钻研美之艺术达到巅峰的魔法家族。虽然直至如今也没有出现过贤者,但是它的三代家主可是当今最负盛名的魔法师,和贤者并列在金字塔的顶端。”
“然而但凡是庞大的体系,必然会混杂进渺小的尘埃。你可以理解为是灯火必然会吸引来飞虫,斯卡雷特家族的煊赫像是盛放在地中海沿岸的花的旗帜,成为很多底层的魔法师们试图一步登天的捷径,只要能够通过联姻的方式进入家族内部,便总有机会窥探到它百年的研究成果,也许只是吸收那么一点,或许就能凌驾于数万人之上————很多人都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接近着斯卡雷特家族的子嗣们。”
“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阿方索二世的父亲,也深陷于此,但是请你们不要鄙夷这种想法的龌龊,在人的欲望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东西。但和那些努力巴结权贵的人有些许的差别,他的才华足够强大以至于可以主动吸引那些名流的目光,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家族的繁盛引入新的血液,斯卡雷特家族当时的一位小姐看上了他,两人很快就沉入爱河。”
“按道理来说,凭借阿方索一世的才华和谦卑有礼的态度,获得斯卡雷特家族的青睐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在两人以为甜蜜的岁月即将到来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摧毁了联姻的希望。”
讲到这里,浪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然后煞有介事地拉上了窗帘,把声音压低:
“斯卡特雷家族秘密地调查了他的身世,发现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是【那个人】的学生!”
“等一下,那个人莫非是......”
听到这里绘姐的脸色也很难看,刚准备说话,就被浪人用“嘘————”的警告制止了。
浪人的眼神里充斥着嫌恶与不明真相的黑暗,他的双手像是在空气中无形地画着驱邪的符咒,胡须之下绛紫色的嘴唇中毒一般不自然地抽搐着,仿佛只要是再吐露得多一些就会整个溃烂起来。
等到车厢里再度陷入安静的氛围,他才继续说道:
“你只要知道,那是个从名字到身体再到灵魂都极度危险和邪恶的怪物。而当其还是个人,或者还披着魔法师的伪装之时,他曾经悉心地教导过阿方索一世,并且给予了他一串巫师的手链。”
“得知这一消息的斯卡雷特家族大惊失色,并严厉地警告了与其交往的小姐,并试图通过制造意外来暗中谋杀蒙在鼓里的男方。几次没有成功,他也起了疑心,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爱人的时候,那位小姐冲破了层层的阻隔,要和他私奔,而最后选定的地点也就是这里——东不列颠人烟稀少的湖区。”
“斯卡雷特家族默认了这一伤风败俗的行为,要说原因那绝不是因为其怜悯,而是那女孩自愿断绝了和斯卡雷特家族的联系,家族的研究并不会因此受到威胁,并且因为东不列颠地区并非是斯卡雷特家族的势力范围,他们并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夫妻二人最终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建立城堡,打理花园,构建起你们为之赞叹的童话风景。但是————”
老酒鬼说到这里打了个沉闷的饱嗝,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浮沫,一字一顿地说:
“人 类 的 战 争, 杀 死 了 他 们。”
那浪人垂下眼睑。
“大洋彼岸爆发的战争,煽动了当地居民的暴乱,而这对本来与世无争的夫妇作为唯一的外国人,被推进了死亡的深渊。暴乱持续了数天,没有人知道在城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当魔法界的调查员踏入这座被劫掠到只剩空壳的残破堡垒之时,映入眼帘的场景是————”
“两具被长矛钉在座椅的躯体,以及像是大丽花一样蔓延在脚下,干涸的血迹。”
宵仪听到这里神情哀伤地别过头去。对她而言,即便只是听闻,也难以拂去心中对于死亡的厌恶和恐惧。
我的心情也同样沉重,但我更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身为杰出魔法师的两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死于普通人类之手呢?
即便是被明文规定不可对普通人使用攻击性的魔法,但至少隐藏自己行踪或者逃跑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是不肯舍弃自己的城堡吗?还是说......
“咳咳,”
浪人发觉气氛过于沉重,急忙咳嗽了几声继续讲述道: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这对已故夫妇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公爵,他奇迹般地生还了,就在他们的遗骸身边,有一处被魔法标记的地砖,当调查员将其掀开后,发现那个呱呱坠地不久的男孩正在绝对安全的隔离空间中酣睡着。哪怕是魔法师的子女,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保持生命,不得不说是上天对这对苦命鸳鸯的怜悯呐。”
良树转过头去看看绘姐,她还是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泛黄的报纸,似乎对这故事本身就没有丝毫兴趣。永远冰山一样残酷和冷血的幼女,此时正在思考些什么,似乎完全无法知晓。
正想着,火车突然发出了长长的嘶吼,像是挽歌一般。
它在默默地提醒着我们,即将前去赴宴的城堡,虽然表面上是富丽堂皇的贵族的居所,实际上却曾是黑暗与杀戮并行喧嚣的墓地,火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目的地也近在眼前,此时也已然黄昏。
“到了。”
绘姐这样淡然地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自己给自己接上了话:
“你看那些飞舞在城堡顶端的黑鸦,它们在向我们招手。一旦走进城堡的话,这可是完全断绝联系的七天。”
她用手轻轻地托着腮——
“我们,会面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