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觅〉
“严墨!我的洗发水都去哪了?!没告诉过你别用我的洗头水吗?!”站在浴室里的我怒吼道。
暑假开始的第十天,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的第八天,和那个男人单独生活的第三天。
对,单独。
不过无须担心,虽然妈妈和叔叔放心地把我和一个刚认识七天的同龄男流氓留在家,自己出去度蜜月了,但是那个流氓终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真是愧对“流氓”这个职业。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的不知道,严墨这个男人在流氓里混得肯定很不好吧。
“不就是一瓶洗发水吗?我用了又能怎么样啊!你就不能用一下其他的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一瓶薄荷味的给你送进去啊?顺带给你洗一下?”越来越熟悉的一点也不严肃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去死!”
收回前言,严墨在流氓这一行很有影响力也说不一定。
没办法,那瓶男性洗发水我是碰都不想碰的,只好拿起妈妈的桂花味的洗发水将就一下了。
冲完澡后,我有陷入了三天以来日常的犹豫。
穿着睡裙出去的话,先不说严墨那个流氓对我人身安全的威胁,光是前两天每天都有的人格侮辱就够我受的了。
但是浑身潮潮的穿着衣服的话,难受是一回事,严墨也肯定会嘲笑我小学生式的拙劣掩饰吧。
“我说你好了没啊,你洗完我还要洗的啊,还是说你在等我进去?”客厅里响起了严墨不耐烦地催促声。
我毅然决然地套上睡裙,从浴室走了出来,走到了客厅。
严墨看见我,露出了笑容。
要来了……
“之前就很在意这一点……但是你穿上睡裙后我更加确定了……”严墨慢悠悠地说,“盖着你的脸的话,还真的是分不清男女呢。”
冷静、冷静……我可不能败给他……
“某个看见女生睡裙装扮就开始脸红的男人可没资格说这句话吧,还是说,你就算遇见分不清性别的人也可以?”我竭力克制住心中的屈辱,反唇相讥。
“哼,可别误会我的性取向啊,我可是正常人,要不要等会给你证明一下?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就这么嚣张……”
“哦?照你这么说,哪怕从生理学上讲说不一定,只要长得像女生,你就没问题?”
“就算是这样,你现在也是羊入虎口的状态啊。亏你还成天‘变态’、‘流氓’地喊,还真是没有危机意识呢。”
“告诉你哦,就算手机里面没有卡也可以拨打紧急电话哦。”
“算了算了,不和你吵了。洗澡去了。”严墨摆摆手,站起身来朝我身后浴室走去。
咦?今天怎么这么坦荡?难道这个男人浪子回头,一心向善了?
“还有……”
严墨一手握住浴室的把手,回头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你……会做饭吗?”
“谁……不就是做饭嘛!谁不会啊!只是我不想做罢了。”
“那就好。”严墨转了回去,背对着我,“明天中午,同学聚会,午饭你自己解决吧。食材给你买好了,在冰箱里放着,你能用得着就好了。”
“诶诶……等……”
没等我话说完,严墨就打开浴室门准备进去了。
“还是说,哥哥一天不在家就会感到寂寞啊,我的兄控妹妹?”
“你能不能去死!!”
收回前言,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向善。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除了年龄大我半岁,浑身上下抠不出来一点好处。
话说回来……
做饭吗?
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哎呀没关系,不就是做饭吗。
给自己鼓鼓劲,然后走向属于我的房间。
“还有……”严墨叫住我,“如果自己做饭的话……”
“怎么了?”
严墨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注意安全。”
“……哼。”
〈严墨〉
虽然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和同学聚会,可能是一件会遭天谴的事,但如果是言觅的话,上天应该会宽恕我的吧。
(那家伙真的会做饭吧……)
走在路上的我忽然如此担心到。
不关乎她是谁,让没有下厨经历的人轻易做饭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要是操作失误,厨房炸掉也不奇怪。
可别多想啊!我才不是担心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我只是……只是担心我们家的厨房啊!
话说回来……
我和“她”的相遇,也是一起厨房事故呢。
不知不觉中,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每每想到她的事,烦躁的心情总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她”——如梦一样出现在我的童年,又如梦一样消散。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八岁的我,像往常一样,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独自彳亍在回家的路上。老爹要晚上八点才能回到家,所以我一般是不坐校车的,到家早了也没用。而且步行的话,还能在路边的小摊上买到热的生煎包。
一阵呜咽乍然响起,在静谧的小巷里显得十分突兀。
我回头,看见了一个应该比我小的女孩子蹲在路旁。
估计是察觉到我了吧,她抬起头,看着我。
视线对上了。
她怎么了?我有点好奇。
“你……你怎么了吗?”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友善。
“没……没什么……”女孩还是抽抽搭搭地。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说出来吧,我会尽量帮你的。”我笑道。
“……”
女孩擦了擦眼睛,停止了哭泣。然后抬起头,打量着我,好像在确定我是否危险。
然后视线往下移,看到了我装着生煎包的纸袋子。
“我……饿了……”
还真是坦率呢。
我苦笑一声,将装有生煎包的袋子递给了她。然后把她拉起来,对她说出老爹经常对我说的那句话:
“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先走吧。”
女孩迟疑地看看我,问道:“去哪?”
不回家一定是有原因的吧,而且一个小学生单独在这里还是很危险的。我想了想,说:“先跟着我吧。”
在路上,女孩向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中午女孩回家后,她的父母都还没有回家。女孩想到了劳动课本上炒菜的方法,就突发奇想,想给父母炒一个菜,给他们一个惊喜。
结果,油洒在了火里,点着了旁边的干抹布。等到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了半个厨房。买菜回来的邻居察觉到了从窗户里冒出来的烟,迅速冲到了屋子里,抱出了小女孩,并且报了火警。
消防员离开后,小女孩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半边墙壁被烧的焦黑,油盐酱醋被水冲得一地全是,窗户都被浓烟熏黑了。
爸爸妈妈……一定会骂我的吧……一定会认为我是坏孩子吧……一定会不爱我的吧……
这么想着,女孩逃出了家。
说到这里,女孩露出了苦楚的笑,说:“我总是搞砸。”
我停下脚步,看着小女孩的眼睛,笃定地说:“不会的……”
“?”
“你的爸爸妈妈,可能会责怪你,但绝对不会不爱你的。只有这一点我很确定。”
路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公园。我的伙伴不多,放学后没人和我疯跑。所以每次放学回家没有去处时,我总会来到这个没有人的公园,在那里,我总能找到属于我独自一人的乐趣。
带着小女孩,我走进了公园。
细碎的夕阳透过夏日的树荫,不均匀地铺洒在地上,夹杂着蝉嘶与青草清香的温风依偎在脸上,满眼是荒芜,和缱绻不断的绿色。
我带着小女孩走到了公园里唯一一个有座位的地方——棋台。
棋台上刻着九乘九的格子,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女孩似乎对棋台比较感兴趣。她端详了半天,好久才开口:“这是……将棋棋盘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将棋是小众棋类,一般看见这个棋盘的人都会认为是刻错的象棋棋盘,知道这是将棋棋盘的,除了我,也就知道她一个了。
“你、你还知道将棋啊。”我惊奇地问道。
“会下哦。”女孩第一次由衷地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聊了很多,聊将棋,聊学校,聊家人。我人生第一次聊得如此畅快。
最后,我对她说,回家吧。
女孩逃避般移开了视线。
然后我笑了,回家吧,明天下午我在这里等你,我带着棋驹,我们来一局如何?
女孩看着我,笑了。
“约好了哦。”
然后,我和她的一年半的故事开始了。
“哟,严墨也到了啊。”一个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拽出来。抬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饭店门口,招呼着我进去。
“陈紧身?哪来的邪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是要留在后宫陪妃子吗?”我打趣道。
陈谨真是我的同桌,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五班的颜值担当。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陈紧身’,哪怕叫‘陈金身’还能有几秒的无敌。倒是你,身上一股女性洗发水的味道,该不是是洗鸳鸯浴去了吧?”陈谨真满脸狐疑地看着我。
脑海中闪过昨晚穿着睡裙的言觅刚刚出浴样子,脑子顿时有点混乱。
“呃……怎、怎么可能,我家又没女人,哪来的女性洗发水啊。”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跟哪个女生同居了呢 ”
此时的我,像极了一个被女朋友打开浏览器记录的年轻人。
“别、别说了,赶紧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我慌忙向门内走去。
话说……言觅没问题吧……
深知女生炸厨房比喝水还简单的我,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她说会做饭,那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走进了包间。
“干杯!”
欢快的呼声响彻包间。装满了可乐、雪碧、果粒橙、啤酒交织在一起。包间內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同学们都将烦恼抛诸脑后,尽情尽兴。
一个人除外。
“我说严墨,你今天怎么这么消沉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旁边的陈谨真小声问我。
“是吗?没有啊。”我答道。
“哦。那就好。”
言觅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呢?
思绪总是往那个单元房里飘。
我在和同学尽情娱乐的时候,她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独自吃着自己做的午饭。
有点愧疚。
啊啊别想那么多了,万一言觅其实是一个顶级大厨,做的菜比这饭店的好吃一万倍呢?
对,一定是这样。平时看言觅不去做饭,原来是不愿意显山露水啊。
这时,手机接到一个短信。
言觅:
「我说啊,鸡蛋西红柿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盐啊?难道说还能先放油不成?」
“喂,我说严墨,别老是玩手机啊,先吃饭。”陈谨真说。
“抱歉了各位,家里有点事,我先失陪了。”我猛地站起来,大声宣布道。然后转身跑出了饭馆。
〈言觅〉
(所以……然后这样……好……)
我紧张地用右手握住一个鸡蛋,小心翼翼地对着碗沿敲了下去。
“咯……嚓——”
喔喔喔,成功了!
重复了三次同样的动作后,我开始了搅拌。
厨房里的食材着实不少,芹菜,鸡蛋,茄子,蒜薹……甚至还有一个包裹着泡沫塑料的精品西葫芦。
花里胡哨的对于我这个初学者来说实在是操控不来,还是简简单单地炒个鸡蛋西红柿吧。
虽然即使是鸡蛋西红柿,也得找严墨求助就是了。
然后该怎么办呢?
我洗洗手,点开了手机。
哦?有回信。多半是是严墨的嘲讽吧……不过,就算嘲讽我,我也认了。谁让我已经好几年没进过厨房了呢。
点开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待在家里,别进厨房,我现在就来。」
哈?
这是新型的嘲讽吗?不管你嘲讽我不会做饭还是不够坦率我都认了,但是你这种话很让人火大啊!什么叫别进厨房啊?担心把家里厨房烧了?
没有嘲讽的话语,却莫名击碎了我的尊严啊!
我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的。
在严墨来之前把鸡蛋西红柿炒好,是不是能吓他一跳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没有理会严墨,开始继续做饭。
这样就行了吧……
我看着锅里的混杂着鸡蛋的西红柿液,露出了满意的笑。
没想到,挺像一回事的嘛。
现在,只要盖上锅盖等着菜熟透就行了吧。
我盖上锅盖,走出厨房,然后将厨房拉门拉上,坐在了客厅里。
嘿嘿,其实做饭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只要不失误的话。
我躺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里的将棋棋软,开始尝试几天前新学到的相挂战法。
不对,这里的话,对方角行会摆脱限制,但是如果下在这里,就会失去一个桂马……
果然,电脑难度调到普通就有够我受的了。
啊啊,知道了,这个时候打入(注1)一个银将的话,就可以逼着它的角行回退了。
正在洋洋得意之时,我的鼻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不,不是一丝,是很不寻常。
浓烟的味道。
我顿时慌了神,思绪猛地从将棋棋盘中剥离出来。一抬头,头上已经是烟雾缭绕。
怎、怎么会……
我看向烟雾的源头……
厨房。
我慌忙打开厨房的拉门,厨房里挤满了白色和黑色的烟雾。
我冲进厨房,第一次呼吸就呛入了几口浓烟。
“咳……咳咳咳咳……”
锅里不断冒出白烟,整个厨房的台子都被点燃了,垃圾桶和包着西葫芦的泡沫塑料着了,黑烟里能看见火光。
怎么回事啊……
浓烟不断吸入气管。即使是这样,我先还是找到了燃气阀门,然后关住了它。
又搞砸了……
几缕黑烟钻入了鼻腔,我顿时产生了一些目眩感。
不……不用管那么多,自责什么的等到事后吧,我要先把火灭了。
忍着高温,我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不锈钢盆,然后接满了冷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已经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忍住……要忍住……
这次……一定要做出补救。
我没有立刻冲出厨房去寻求新鲜空气,而是端着不锈钢盆,将其中的水一股脑倒入垃圾桶。
火灭了,但是更多的黑烟冒了出来。
“啊……”
猝不及防间,我又吸入一大口浓烟。
不好……意识逐渐……
呼吸逐渐稀薄,头晕目眩间,我差点栽倒在地。
挺住啊……
我从滚烫的地板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浓烟中寻找出口。
然而,被烟熏到的双目已经提供不了多少视野了。
全世界都是浓烟,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唔……”
一阵阵倦意袭来,眼皮止不住地下垂。
不行了……要挺不住了……
啊啊,如果世界真的有前生后世的话,我的前生一定招惹了厨房之神吧……
希望……我的后世……
起码做的一手好菜吧……
我缓缓地跪在地上,然后任由上身倾倒……
“唔……”
声带里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我……还活着吗……
我睁开酸痛的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是天花板。
我应该是在床上吧……
喉咙里传来一阵阵剧痛。
看来是活过来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子,然后环顾四周。
这里是……医院吗?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这里应该是病房。
窗外还亮着,我应该没有昏迷太久。
“唔啊,你、你……”
不,还有一个人。
左腿传来一声惊叫。我这才注意到,有个人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上半身刚刚从我的腿上抬起来。
果然是严墨。
“我?我怎么了?”
即使一说话喉咙就会痛,我还是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着看着严墨。
“你、你、你……”
“?”
“你醒了?”
“不愿意?那我现在就昏过去。”我用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和严墨拌嘴道。
“喂,你别太说话,你喉咙被烟烧伤了……”
我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严墨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怎么了?”
“呵呵呵,原来你也会关心别人啊。难不成……你趁我昏迷,做了什么亏心事?”我笑意更浓了。
“没、没有……”
严墨像是一个被监考老师抓作弊的学生,脸一红,低下了头。
诶诶诶诶诶?
这个反应??
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难道……
我瞬间不淡定了,警告严墨:“我、我警告你啊,我国的法律可是很健全的啊,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是要报警的。”
“……”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别、别沉默啊!你给我否定啊!快跟我犟嘴啊!
“……没有……”
到头来只有一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没有”啊!
算了,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问。
“你救了我?”装作不经意地,我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嗯”
……被严墨救了啊……有点不甘心。
难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乱了方寸,脸上一阵发烫。
我慌了神,连忙问道:“你、你该不会对我做、做、做人人人人工呼吸了吧!”
“不……那时你又没有呼吸困难……应该不用人工呼吸……吧……”严墨有点逃避我的视线,然后右手插进口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哦……这样啊……”
剧烈跳动的心稍微安静了。
真是个蠢男人啊,有便宜都不占……
然后,沉默笼罩了整个病房。
要说些什么啊,毕竟要不是严墨,我估计就……
而且,果然烧了厨房……
定了定神,我开口了。
““那个……””
异口同声。
“你先说。”
“算了还是你先吧。”
“不不算了吧,女士优先要贯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哈?不要找这种借口啊。”
“你不也推推搡搡的?”
“那就都别说。”
“……”
果然,不说些什么不行啊。
哎,早知道就不……
头上的点滴还在滴着。
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严墨,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样啊。
那就……
““对不起。””
异口同声。
“诶诶不对啊,你为什么要道歉啊?”我率先反应过来。
“不……你才是,你果然不低人一等就难受吗?”严墨看起来也很傻眼。
诶?该不会真的……
我连忙集中精力,感受一下身体的异样……
没有什么异常啊……
“抱歉啦……把你一个人留在家……”严墨放弃般地说道。
“我、我才是……明明不会做饭还逞能……”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
“还有……”我感觉嗓子有点干。
“嗯?”
“谢谢……”我低下头。
“多大点事。”
“液体快没了,我去叫一下护士。”沉默了一会,严墨开口了。
估计是想逃离这尴尬的氛围吧。
“等等。”我叫住了刚欲出门的严墨。
“怎么了?”严墨回头,看着我。
“我饿了。”我别过头。
“难怪,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啊。”严墨挠挠头,走出了病房门。
一天一夜吗……
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有些感动。
照顾了我一天一夜啊,那个男人……
嗯?
我看见床上有个被揉皱纸团,好像是刚刚从严墨的右口袋里掉出来的。
这是什么?
我稍稍直起身,捡起了床上的纸团,然后打开。
患者情况报告书。
严墨……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吗?
心里有些感动。
看来,严墨是个好哥哥呢……
等等?!
有一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被发现时,患者呼吸困难,后经现场第一发现者应急处理后有所好转。」
第一发现者是严墨。
那这个呼吸困难是什么啊!不是说我没有呼吸困难吗!
这、这个、这个应应应应急处理又是什么啊!?!?!?
我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进来。
又是严墨。
“啊……那个报告书……”严墨指着我,愣着了。
收回前言!收回前言!!!
给妹妹做人工呼吸后百般掩饰的算哪门子好哥哥啊!!!
注1:将棋中吃掉对方的棋驹后,可以将其当成自己的棋驹,称持驹,并可以在任意回合放在任意位置。将持驹放回棋盘称“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