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
说到开学,你会想到什么?
学生党们想到的无非就是教室里白白净净的墙壁,班里面某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和比小姑娘还白白净净的作业了吧。
至于那个一天不没事找事就会浑身长虱子的年级主任?
有了他,开学还有灵魂吗?
不,开学本来就是一件没有灵魂的事。
就像现在的新高二的学生,一个个像失去了灵魂一样,穿着统一的校服,站在人山人海的操场上,听着猛操一口流利的河南方言的年级主任讲话。
真不明白这开学典礼有什么意义……把每个年级每个班的前五名读一遍,再把优秀班干部读一遍,接着是优秀班主任,然后是优秀班集体……
说白了,与大多数人无关。
而且……
这太阳没在开玩笑吧!能把我直接烤没啊!远处已经有个班的女生中暑了啊!
主任你不要装作没看见啊!
每次开学典礼都是这样,主任对着一群行尸走肉喷一个半小时的唾沫星子,行尸走肉无动于衷,一个半小时后再集体诈尸。
“啊……终于结束了,快被烤死了……”我身边的陈谨真长叹一口气。
“怎么啦?有金身还能死?”我打趣道。
“金身只有二点五秒无敌,我可是被晒一下午啊。”陈谨真说。
“行吧,那赶紧回教室吧。教室那破空调吹的风好歹凉快点。”
“我说严墨啊,”走在路上时,陈谨真突然开口,“那天你到底去干嘛了啊?饭也不吃,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哪天?”
“聚会那天啊。”
聚会……就是言觅烧掉厨房那一次吧。
“没、没什么,就是……我爸让我回家……修水管……”我随便编了个借口。总不能说和我同居的女孩子把厨房给炸了吧……
“水管你爸不会修吗?”
“他……上班去了。”
“那他怎么知道水管坏了?”
“呃……邻居打的电话。”
“就算是这样,那打电话总得接一下吧。”陈谨真埋怨道。
“这……手机没电了?”
“还有,你身上怎么还有那种女生洗发水的味道?”
我总不能说我家里的那个小姑娘的洗发水闻起来很舒服所以我就挤了点吧?当然说什么鸳鸯浴什么的更是不太现实。
完蛋,回答不上来……
不愧是你啊陈谨真……
“算了算了,私人问题我就不多问了,只要不是在家里藏个小姑娘之类的就行。”陈谨真摆摆手,率先上了楼梯。
心里咯噔一下。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心虚个什么啊!
班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我是单亲家庭,至于老爹再婚以及还带来一个妹妹这件事就不要声张了吧。毕竟言觅算是同龄女生,还住在一起,指不定哪个人会瞎想。
“诶诶,等等我啊。”这么说着,我快步跟上了陈谨真。
“唉,真的是……”陈谨真放下了手中的纸,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话。
又是情书啊……
“这种东西……不看挺对不起人家的,毕竟写了这么多也不容易,看了又感觉很烦……说是情书,其实内容上大同小异。看多了也自然而然地厌倦了。”陈谨真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你丫已经不在这里了。”突然很想揍这个中央空调啊!
不过……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你还专门准备一沓纸写回信啊!”我看见陈谨真拿出一沓彩色的信纸,不禁傻了眼。
这已经不是中央空调了吧!你丫是太阳啊!
“唉,毕竟人设不能崩啊。”陈谨真懊恼似的摇摇头。
到底是谁给陈谨真弄了这么一个没事找事的人设啊!
“好了啊,都安静一下了。”一声厉喝,班主任老于走进了班。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知趣的人纷纷拿出没写完的暑假作业狂补。
真是的,为什么不紧着后几天在家补完呢?
看见班里的学生都在学习,老于走出了前门,不知道和谁交流了起来。
“啊啊,好,那就这样吧,家长可以离开了。”
嗯?是谁的家长在送东西吗?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低头写我的物理题算了。
不一会,老于进班了,后面还跟着个学生。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以后两年的学习生活就要一起度过了。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新来的吗?我对班级事务一向不关心,新生对我的吸引力还不够,所以就继续埋头写物理,头都不抬。
“喔喔严墨你看,这个妹子还可以哦。”陈谨真戳了戳我的胳膊。
哦?能让比僧人还节欲的陈谨真说出这种话?那我可得看看。
这妹子确实不错。
单论相貌。
不过……
讲台上的女生落落大方地开口了:“大家好,我叫言觅,言午许的言,寻觅的觅。”
女生介绍自己的姓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逗乐了不少人。
除了我。
啊啊啊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啊!言觅怎么可能回来这里啊啊啊!!!我心态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假的!绝对是骗人的!绝对是梦!
我右拳狠狠地砸了陈谨真的大腿一下,陈谨真皱着眉头“哎呦”了一声。看起来很痛,应该不是梦。
这绝对是在开玩笑吧!哪个人才写的剧本啊!
赶紧低下头,不能让言觅发现我,要是她在讲台上情绪失控了就不得了了。
我低下头,冷静了一下,想出了个大概。
也是,言觅是从外地来到林江的,要转学是必然的。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转到和我一个学校,如果可能,最好是转到一个班,这样的话不管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也有了照应。
但是老爹和阿姨你们能不能事先给我说一声啊,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怎么了严墨,看你不太对劲啊。你看咱班男生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就你一个跟见了鬼似的。”陈谨真小声问我,“还莫名其妙地捶我腿,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你丫才中邪呢!换成是你你比我还慌!
言觅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谈自己的性格、兴趣爱好等等。班里那群豺狼虎豹心里已经非常接纳这个新来的漂亮女生了。
“没、没什么,就是……我物理作业还没写完,要是写不完就惨了啊。”我装作焦急的样子。
“呃……你写的那部分不是作业啊。”陈谨真好心提醒。
“啊?是吗?啊啊……也是啊哈哈哈……”
正在这时,言觅谈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之一是将棋。
啊,我还以为她不会这么说呢。毕竟将棋是小众棋类,好多人连将棋是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一个新生,介绍一些小众的兴趣爱好可能会增加和同学们的距离感。
“……如果哪位同学也了解将棋的话,有时间可以过两招哦。”讲台上的言觅笑得很灿烂。
……这么温柔的言觅,说不定是假的?
“哎哎,同学,我们班真的有个会下将棋的啊!”坐在我旁边的陈谨真举起了手。
我蹲到地上系起了鞋带。
“就是他。”陈谨真指着蹲在地上的我。
“诶诶你干嘛呢?鞋带没开你碰它干嘛?给我起来。”陈谨真一把拽起了我,并且好心把我凳子没收了。我只能站起来。
“哦?是吗?那有机会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言觅看到我后,笑容逐渐凝固。
我低着头,半天憋出一个字。
“…………嗨。”我朝言觅摆摆手。
“…………h……嗨……”言觅朝我摆摆手。
我和陈谨真坐在靠墙的倒数第二排,倒数第一排没有人,于是老于就把言觅安排到了倒数第一排。
也就是我和陈谨真的后面。
开学第一节课一般都是自习课,刚一下课,还没等老于出教室门,我和言觅同时站起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陈谨真一声低喝,把我和言觅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战战兢兢地问。
陈谨真抬起头,说:“你们认识?”
“哈?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整天馋自己妹妹身子的变态流氓啊?”言觅不假思索地说,然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严墨,说出你们的故事。”陈谨真严肃地说。
我说个锤子啊我!倒是先不说你言觅说话是真是假,我妄图隐瞒两年的事被你一句话搞得隐瞒了两节课都不到啊!
“唉……算了……”我放弃般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我和言觅认识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五分钟后得知了前因后果的陈谨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说你们身上的味道怎么那么相似啊,果然还是洗鸳鸯浴了啊。”
“鸳……鸳……”言觅顿时满脸通红,身体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喂,以后这个二货说的话不要当真,就当是耳朵没洗干净。”我敲了一下言觅的头,把她敲了回来。
“呦呦,小两口子还挺恩爱的嘛。”
“再说话用鸳鸯把你的嘴堵着。不开玩笑。”我威胁道。
“怕了还不行吗?”陈谨真笑嘻嘻地举手投降。
你们女生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欠揍的逗比的啊!
“同学你好……”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们的女班长站在后门,找言觅搭话,“我是这个班的班长许依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哦,顺便一提,我的许是言午许的许哦~”
能不能自我介绍的时候严肃一点啊班长,你可是班长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啊,好的,谢谢班长。”言觅站起来道谢。
“哎呀哎呀没什么啦!”班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欢迎加入高二五班。”
“嗯,很高兴能加入高二五班。”言觅笑了笑。
嘛,总体来说算是不错的开始。
自习课后的第一节课,也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老于的班会。说来奇怪,我们是理科班,但是老于却是历史老师。所以我们所谓的班会课就经常成了老于的百家讲坛。
今天又会讲什么呢?有点期待。
“啊,说道湿婆啊……”台上的老于把话题转到了自由发挥时间。
印度神话吗?有点怀念呢。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就读完了印度神话,对印度神话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遇到那个小女孩之后,每次放学后去那个荒园里总能碰见那个小女孩,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如果哪一天我没有带将棋棋驹,我就会给她讲五花八门的趣事来打发时间,其中印度神话应该是我给她讲过最多的了吧。
从梵天、毗湿奴、湿婆到伐楼那、阿耆尼,所有的神都给她讲了个遍。冥王是我最喜欢的神,冥王的故事我也讲的最多。小女孩只是听着,感觉有趣时会笑两声。每个下午的都是这样。或者下棋,或者聊天。分别的时候不会说“明天见”,但是第二天还是像约好了一样在这里遇见她。
直到……
“……那就不得不提印度的冥王了……”这时,老于打断了我的回忆。
冥王吗……就是冥界的主人吧,也是正法之神。是我最喜欢的印度神呢。
至于原因嘛……
“好了,那么印度的冥王叫什么名字呢?关于这一点我先卖个关子……”老于故作玄虚地说。
啊,说的也是呢……关于冥王的名字,确实很值得卖个关子。毕竟我们班的人都很熟悉也说不一定。
等、等等,如果真的要讲冥王的故事的话,那岂不……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装睡。
我赶紧爬到了桌子上,装作在睡觉。这样的话……起码能不太尴尬吧……
接下来的故事,我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哦,放心吧言觅。
我悄悄回头瞥了一眼言觅,发现……
喂,我说你怎么也睡了啊!这时你来到这个班的第一天啊!能不能给老师同学一个好印象啊!
不过……嘛,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睡了比较好呢。
那我还有必要装睡吗?
啊,言觅睡着的话,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吧……
保险起见,我也爬到桌子上吧。
我又回头看了言觅一眼。本来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有了意外收获。
喂喂我记得刚刚你的睡觉的姿势不是这样的啊!
难不成……她也在装睡?
不、不太可能吧。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我趴着就行了吧?
昏昏沉沉中,我真的睡着了。
“你,给我起立。”
身后的一声低喝吵醒了我。我回头,发现年级主任板着脸站在后门。
台上的老于停止了百家讲坛。
是……说我吗……
就算是听老于闲喷,现在好歹也是上课时间,睡觉确实有点不妥呢。
唉……才开学第一天就被罚站,真是倒了血霉了……
有点丢人……
这么想着,我的上半身离开了桌面,准备站起来。
结果,另一个人站了起来。
“唔……”言觅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全班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过来。
喂喂,为什么让言觅站起来啊!分明我也在睡觉啊!
“知道为什么让你站起来吗?”主任一脸愤怒的表情。
“不知道。”言觅怯怯地回答。
“你真的不知道?”主任继续问。
在搞什么啊这个老头!
我担忧地看着言觅。
“不知道。”言觅满脸通红,但还是坚决地摇摇头。新生来到班级第一天就被吵,想必言觅心里很难过吧。
“好。给你机会你不要。我问你,你校服呢?”
哈?
这算什么啊,言觅刚来两节课,你让她去哪找校服啊?
我们学校的男生女生各两套校服,一套长袖一套短袖。长袖的校服男女款式相同,短袖校服的样式相似,只是领子和袖子的颜色不同。
“主任,我是新生,没有校服。”言觅解释道。
“新生?”主任看了看言觅。
感觉他的目光好污秽。把你的目光拿开。
“你知不知道,所有一中的学生都得穿校服。如果不穿校服,那就给我回家。”
这是什么理论啊?言觅没有校服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吗?你告诉她校服在哪领不就行了?非得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把一个新来的稀里糊涂地吵一顿?
“刚来学校不是理由,刚来学校你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非要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你看看你们班,都穿着校服,就你穿着裙子,你就不感觉害臊?”主任咄咄逼人,“自己没校服就不会问老师?你不就是嫌校服不好看吗?还给我整些花里胡哨的借口。告诉你有多少人想穿这套校服还穿不了,你还给我在这挑挑捡捡?别以为自己是新生就了不起啊……”
“我没有……”言觅委屈地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攥着。
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言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被训斥的抬不起头的小姑娘。
语言越来越尖锐。我听得越来越恼怒。
被这个主任盯上了,哪怕给你编个借口也得搞你一顿。
找到新来的训斥一通,理论上来说确实可以提高自己的威严。
不过,在我看来很滑稽就是了。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行了,给我站班外面站到放学。”
如果你训斥的是其他人我估计会看戏,但是言觅再怎么说也是姑且算我的妹妹啊。
我站了起来,转向言觅和主任,盯着主任。
整个班级的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我。
然后我把穿在身上的长袖校服脱了下来,当着全部人的面,把校服递给了言觅。
“穿上。”
言觅抬头看着我,一动不动。我也看了她一眼。
言觅的眼眶红红的。
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
老头,你惹哭言觅。
我从陈谨真后面绕过去,走到言觅和主任中间,把我的校服给言觅披了上去。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主任,问道:“她现在穿校服了,她能坐了吗?”
言觅看着我,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我伸手把言觅脸上的泪水大概擦了擦,然后不顾全班的一片哗然,就这么笑着看着她。
蛮好看的嘛。
“严墨,别冲动。”陈谨真提醒我。
“严墨!”老于也叫了起来。
“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主任被我气得声音发颤。
我没有搭理他。
“校园内谈恋爱,还这么嚣张!不给你个大过这件事就下不来!把你家长电话告诉我,我现在就把他们叫过来。”主任愤怒地大喊。
我没有看主任一眼,继续看着言觅眼睛,笑了:“言觅,他说我们在谈恋爱呢。”
言觅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小声地说:“笨蛋。”
哎呀哎呀被骂了呢。
我笑着挠挠头。
“主任……”我扭过头,右手拍在言觅头上,看着主任。
“这妮子,是我妹妹呢。”
班里学生顿时像炸开的锅一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老于张大了嘴。
陈谨真无奈地笑笑。
主任满脸猪肝色。
言觅开心地抬起头,得意地看着主任,笑了。
可算是笑了。
“顺便……”
我从言觅的桌上拿起一张废纸,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了主任:“这是我爸的电话。”
“好,好啊,我从事教育工作三十多年,第一次碰见你这种学生。”主任气得浑身发抖,“告诉你们,惹怒老师的学生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说你非得那么激动干嘛啊。”
“只、只是看那老头不顺眼。”
“明明就是一个死妹控,看不得妹妹受委屈罢了。”
“喂喂我可是救了你啊,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再说了,我要控也控的是你啊!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
“好好,本来让站到放学的,现在倒好,放学也走不了了,你管这叫救我?”言觅没好气地说。
那你倒是别这么开心地笑啊。
下午六点,本来已经到了回家的时间,我和言觅还在教室外面靠墙站着。
啊……还得站一个小时啊……
可恶,那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跟年级主任刚了一场,结果是我和言觅站到七点才能走,明天还得把家长叫来。
啊啊啊啊啊啊!刚开学就摊上大事了啊!
诶?
我隔着走廊的窗户向下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电车,刚刚出大门。
那不是年级主任吗?他让我们站到七点,自己倒是溜得挺快啊。
“喂,我说啊,带你转一转怎么样?”我问言觅。
“啊?你疯了?你不知道你在被罚站吗?”
“哎呀没事,那老头走过了。”我指着逐渐变小的那个身影。
“诶?这……没事吗?”
“没事没事。”
我领着言觅走出了教学楼。
毕竟已经放学了四十分钟,校园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平时拥挤的校园显得空荡荡的。
“哇,这学校还有桂花啊!”言觅兴奋地跑了过去。
“喂,你慢点。”我也跟了过去。
图书馆旁有一棵桂花树,树下面有几个石凳,平时不少人喜欢空闲时间借一本书坐在树下面读。现在树底下就有两三个人。
没走到桂花树的旁边,一股桂花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蓦地想到了那个暑假的中午,言觅散开她的头发,于是我闻到了她发梢的清香。
言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笑着说:“知道你在想什么,死妹控。”
然后解开了她的发带。
一头乌黑的头发墨水洒落一般垂了下来。南风吹过,扬起了少女透着夕色的发梢,扬起了漫天花雨,扬起了九月初温热的桂花香。
言觅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呆呆地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忘记了。
““好美……””
我和言觅异口同声地说。
“啊……”言觅回归神来,看了我一眼,红着脸骂到,“死、死妹控!”
“不、不是,我说这、这花好美……你想到哪了啊!”我慌忙解释道。
“哼,那你脸红什么?”言觅咄咄逼人。
“什么嘛,分明你的脸比我的还红好吗?”
“啊?怎、怎么可能啊!肯定是阳光的问题!”
“啊啊,对对,是、是阳光的问题。”我连忙附和。
啊……真是的,差点就把持不住了啊……
“啊,要不,先回家?”我提议。
“不是七点才……”
“哎呀那个老头说的话算什么啊,没事,再说他也已经走过了。”
“哼,没想到你这么叛逆。”
“喂喂,我平时在学校可是妥妥的好学生啊!”
“啊啊算了,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回家也好。”言觅点点头。
“嗯,那走吧。”
“等等……”言觅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疑惑不解。
“分、分开走。”言觅别过头。
“哈?”
我环视四周,这个时间点还没走的,除了一些打篮球踢足球的男生,剩下的就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了。
唉,真是怕了你了。
“那好吧,你先走,你走出校门后我跟上去行了吧。”我无奈地道。
“嗯,那、那就这样。”言觅没有看我,直接走向校门。
言觅的身影越来越小,我看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和身影后面那个被夕阳拖得长长的影子,有点愣神。
啊啊,差不多该走了。
我估摸着两人的距离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走人。
这时,一个男生拦住了言觅,然后对着言觅说了什么。
言觅的上半身往后倾,一副很抗拒的样子。而那个男生则一脸热切。
发生了什么?
我赶忙走过去,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那个打算。”
“哪怕给个qq,电话也行啊!”
“不好意思,我不……”
啊啊,真让人头疼,开学第一天就被缠上了啊。
我走到言觅身边,问她:“怎么了吗?”
男生有点畏惧地看了我一眼。
“啊,这个……”言觅欲言又止。
唉,真是麻烦啊。
“走,我送你回家。”我搂着言觅的肩膀,带着言觅走向校门。
“喂……”言觅有点愣。
“走啦。”
就这样,言觅跟着我一起走出校门。
“我说啊……”言觅低着头。
我连忙把手从言觅的肩膀上拿开:“怎、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言觅停下了脚步。
“什……哪样啊?”
“就是……”言觅沉默了。
就是,不让别的男生靠近她吗?
我有点愣神。
我为什么讨厌别的男生靠近言觅啊?
“啊啊,我可是你哥啊,有奇怪的人骚扰你,我不得帮你一把?”我挠了挠头。
“……是吗”言觅还是低着头,“我还以为,你……”
言觅又沉默了。
我也有点迷茫。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别的男生靠近言觅啊?仅仅是不让言觅被奇奇怪怪的人骚扰吗?那如果是一个言觅自己喜欢的男生找言觅告白呢?这不算是骚扰吧?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
“啊……”我小声自言自语,“哪个哥哥想看自己的妹妹找男朋友呢?”
“哼,开玩笑罢了,看把你吓得。”言觅得意地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
啊,什么嘛,开玩笑的啊……
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啊,对了。”
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我叫住了身前的言觅。
“怎么了?”言觅回头问道。
“你……了解过印度神话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言觅把头扭了回去,没有说话。
“嗯。”良久,言觅回答。
果然了解过印度神话呢,不然那个时候也不会装睡吧。
“那……”我感觉喉咙有点干,“你最喜欢,哪个神呢?”
“冥界之王……和阎牟那女神吧。”
是这样吗……
哈,还说我妹控呢,你不也是个死兄控吗?
冥界之王,是冥界的主宰者,同时也是正法之神。他的名字叫阎摩。
阎牟那女神,是阎牟那河的掌管着,她的名字叫阎密。
阎摩和阎密在成为神之前是凡人,他们本来是兄妹。
他们也是人类第一对配偶。
微风吹来,吹起了言觅的头发,从后面看过去,言觅原本白皙的脸蛋现在一片通红。
一定是阳光的问题吧。
我笑了笑,跟上了言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