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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青天的最顶端,不受怪物波及之地。
层层堆叠的白云,浮于半空中的白色城堡里。天族悠哉的神祇们,此刻却意外躁动。
「伯瑟芬,祢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我指的当然是人界啊!」
两名神祇走在回廊中交头接耳。一位身披绯红丝布、身材窈窕的神问道。
祂名为伯瑟芬,微风吹拂过祂的长发,圆润饱满的胸部,外表若用人界的说法做解释,貌美如花的祂身体构造就像个女性。
――「神」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想当然耳,没见过神祇的人族并不知晓这种事情。人界之中有许多流传千年的神话,天马行空的揣测与幻想,对神的描写全都是「男神」或「女神」,连记载天地族的书籍也无一例外。性别成为了人想像神祇时,不可或缺的必须设定。
人族对于神有很大的误解。例如神的血缘、神的性向、神的配偶、神的婚姻、神的淫乱……。
事实上这些是不存在的。
「啊?祢说赫拉克勒斯整天沉迷观察的那个地方啊?『人类』种族所居住的下界那里?」
「对吧对吧!伯瑟芬果然也觉得很有趣吧?」
「才不呢――。相反的无聊透顶。」
伯瑟芬意兴蹒跚地挥了挥手。
「……什么嘛。我跟祢说,人界的时间可和我们不一样哦!假设天族这里经过一年,相对的人族却经过将近五十年了!说不定我们现在说话的期间,人界就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呢!」
「维斯塔。我们天族把时间称为天历,人界只是对时间的概念和我们有所不同。其实两者的时间流速一样,并无特别之处。」
其中,在神话故事里,有一点人族确实猜对了。
神的寿命之所以会如此之久,完全是因为人类对时间认知的关系。神话常常记载着神祇经历千年,对人们而言是千年没错,但对神来说不过是短暂的百年罢了。
天历百年。当人界到达五十年时,神认为仅仅经过了天历一年。
「别那么说嘛,伯瑟芬。人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像是河流……祢能想像很多小雨滴汇集在一起流动的样子吗?」
「――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唔……」
天族所有的神仅涵盖十二位。
同时,也永远存在着十二位。
神面临死亡之际,便会得到重生,再次化变为神祇。
不断轮回的躯体。
记忆与性格重新来过,最后蜕变为神。
「呵呵。维斯塔,祢未免听上神讲太多人界的故事了。」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一名看似男性的神从对面岔入两神的话题。
祂的穿着很正式,黄褐色的衬衫,搭配红黑方格的钮扣背心,脚上还有半筒马靴。其他两神只有随意的长裙,相较之下显得略为逊色。
「还有,伯瑟芬,赫拉克勒斯是上神的名字。我告诉过祢很多次不能直呼上神的名谓了。」
「墨丘利,祢来干嘛?身为外交之神这么閒的吗?」
伯瑟芬的脾气有点暴躁,祂望着眼前一头银亮短发的神祇,火红的瞳眸映出闪烁。
十二位天族神祇,各自曾被命名不同的职位和称号。
依序能力排列,伯瑟芬起码算得上是第四位神职。
而墨丘利则为第三位神职――外交之神。
「不,今天反而忙得很。我正打算去圣殿堂禀报上神一些事情。」
墨丘利献上一抹真挚灿烂的微笑,从容的与两神擦身而过,步上城堡阶梯。
「……小心惹事。」
离去前墨丘利在伯瑟芬耳边低喃,快速整装后继续祂的行程。
耳朵被呼了几口热气,伯瑟芬突然面红耳赤,脸颊微微泛红。
人界所记载的神话,神的态度是庄严的。
「――!墨丘利祢给我站住!――」
那些传说故事里,神是非常注意自身言行举止的。
「伯瑟芬,祢的头发……」维斯塔指着伯瑟芬头顶那根气愤往上翘的红发。
人族关于神流芳百世的叙述,神是仪容端庄的。
「噫?啊啊啊!居然用不整齐!?可恶,真是气死我了!」
伯瑟芬胡乱用手梳着自己的长发,重复几次,头上的捲毛依旧没有因此而平整。
神的形象就此完全抹灭。
祂放弃的崩溃大叫。走上阶梯的墨丘利,听到后心情不自觉地感到愉悦。
「圣殿堂」。
这栋漂浮在半空、底层以巨块岩石作为基础的城堡里,还有着这么一个隐藏区域。
圆弧形的墙壁,数百层楼梯环绕着中心点逐步高攀,建筑最顶端没有任何遮蔽物,其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强烈日光照进室内。
沿着唯一的光线行去,阶梯的终点只到达楼顶下层。墨丘利停在某间房门前。
一条雪白皑皑的横行走廊,中间却有道色彩突出的酒红双扇门。
墨丘利想都没想,事不宜迟的用两手推开。
闪耀刺眼的白茫光线映入墨丘利的瞳眸。
「上神大人,外交之神墨丘利来了。」
捲曲的紫黑色短发,一名神祇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垂下黯淡的眼楮。
修长睫毛及鹅蛋脸,祂那中性的脸孔,加上声音来判断的话,估计在人界会被称作为「美少年」。
「……墨丘利?」
满是困惑的语气。
身穿白袍,上神站在前方沧桑的背影,蓬头垢面的黑色长发乱成一遭。视线从未移动过,似乎不肯离开眼前的划面,祂认为惊奇百般的划面。
巨大的高科技面板……不,是水晶球。
烈阳照射进房间,墙壁是以透明落地窗制成。起码涵盖一立方公尺的精密球体,连结四脚架摆置在圣殿堂的正中央,接受日光精华。
水晶球呈现着下界――也就是人族某地目前的状况。
「有话快说。别耽搁我时间。」
上神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在关于人界的划面上,丝毫没有要回头看墨丘利一眼的意思。
墨丘利的笑容刹那间变为严肃。
不得反抗、不许无理。毕竟上神对天族的其他十一位神祇来说,是至高无上般的存在。
上神的全名即为赫拉克勒斯。
天族的统治者,肩负第一位神职――统帅之神。
「上神,经过我这段时间对下界的观察,空间特使的死亡率实在过高,几乎每派遣六人仅有一人存活。再这样下去,人族将会比预定时间还要更早被地族大举侵略。请上神务必增加空间特使的人数,或是赋予他们更多的空间神力……。」
「――墨丘利,祢应该知道吧?」
「……?」
「除了空间特使外,人界还有自身创立抵抗地族的保卫组织――灭兽者。在一百六十万人之中,灭兽者的人数甚至高达十多万。看来人族那边也慢慢开始采取行动了。」
赫拉克勒斯的指尖往萤幕上轻轻一点,放大了人族某地区的划面。
「回报上神,灭兽者的存在是不足以抵抗地族的。虽然就职人数十分庞大,但唯有特使拥有的神力才能够有效且迅速击退魔物。如果不尽快提出对应的策略,对我们天族来说,人界这道防线恐怕凶多吉少,被地族佔领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墨丘利祢这是在对我说教囉?」
用斜眼盯向墨丘利,赫拉克勒斯那漆黑瞳孔随时散发出一股不祥的气魄。
墨丘利对此心头一颤。
「不……我怎么敢呢。上神可是天族的最高统治者,而我不过区区一个外交之神……该有的尊敬我自然是不会少的。」
面对墨丘利的低声下气,赫拉克勒斯漠然置之。
「那就好。」
祂纤细的食指往水晶球上来回滑动。最后,停在了某个令祂叹为观止的景象。
那些人,那副场景。
疯狂般的……美丽。
「墨丘利,人界目前的状况我已有自己的对策。请祢先告退吧。」
「万分感谢。」
点头致谢后,不久墨丘利便走出房门。
赫拉克勒斯把焦点回归到水晶球呈现的划面上,祂再次放大了某个地区,直到能清楚看见事物的轮廓。
四方燃起烈火。
即刻逃离城镇的人民;魔物大开杀戒的怒吼。
――水晶球显示的位置正是「克朗尼成都」。
佔据划面角落部分,某位乌眼蓝发的娇小少年,望着突如踏出烟雾的魔物群僵在原地。
少年曾抱有疑虑,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的眼神――
与此同时,赫拉克勒斯悄悄将嘴角扬起。
那是象征胜利者而露出的贼笑。
一切,都在祂的掌握之中。
「玛格。」
「上神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那头紫黑色短发,从头到尾伫立于一旁的神只――祈亚‧玛格,从容不迫的回话。
「立刻加派五十名空间特使。不用到边境进行祝福祈祷了。」
「……什么!?」
「就在这个地方,现在马上召唤五十个天命数字到人界中。」
玛格一瞬间没忍住震惊,在赫拉克勒斯面前失礼的叫道。祂发现自己做出无礼的行为后尽快收敛。
「但……五十名特使!?上神大人,一口气派遣这么多,您难道不为自己留有后路?而且在建筑里祈祷的话,天命数字可能会发生损害……」
「――祢打算违背我的命令吗,玛格?」
目中无人的高傲,赫拉克勒斯示意性挑了挑眉。
「别忘了祢只是祝福之神。身为最后一位神职、能力最差的神只,居然想要违抗统帅之神的我吗?」
的确,玛格在天族是将近没有权威的。
第十二位神职――祝福之神。顾名思义,其自身拥有祝福他人的力量。
可惜的是,在天族众神中,这份神力能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因此玛格沦为了神祇底层的奴仆和随从,如今变得毫无尊严。
这样的祂,明白自己低微的身分,愿意遭受赫拉克勒斯百般蹂躏。
「何况,祢体内大量的空间神力可是由我所赐予。相对的,我也能将其收回。」
「…………」
语毕。当下招架不了赫拉克勒斯威胁的玛格,只好乖乖低头进行对天命数字的祈祷。
再次默念那串同样的诚心祈祷字句,玛格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祂所没看见的一幕――
赫拉克勒斯背对玛格,冷冷观望着水晶球划面。
(无知的人类,愚蠢的地族。)
阴险狡诈的表情。
刻意掩饰了笑声。以及祂内心的喜悦。
「……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有趣啊。」
上神――赫拉克勒斯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