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饭盒，我和顾念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准确地说，是这个庞大校园的一栋楼中的一层罢了。
顾念依然像个精力旺盛的小精灵，在我身边跑跑跳跳，甚至让我有那么几瞬间怀疑自己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是一个顶着高考压力的学生。
有的时候，日常的生活里即使是一位少女，都会让色彩更丰富，让非日常的事情变多呢。不过，已经看过一遍的社团体验就算略有更新，也难以使人提起兴趣，顾念大约早晚也会乏了吧。
绕了一大圈，我也驻足在兵器社附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体来讲兵器社那个大型展演PK的设定就是每个人的碰撞体积和真人大小一样，持有虚拟的枪支互相射击，根据不同身体部位扣除一定分值，也就是血量，直到一方扣完。
一直以来都是早上接待我的学长和另一个负责计时的同学轮流上场，而能击败这两人的观众寥寥无几。于是在空闲时间，他们也开放场地给任意的两个人进行对决，同时收取少量积分作为“游玩”费用。
根据我的仔细观察，子弹的碰撞体积都被设定成了直径五厘米的球，这样一来就有子弹之间碰撞的可能性了，而子弹的速度也被以2.5到4倍不等的程度弱化，给了人反应并躲避的时间，也算是增强娱乐性吧。掩体很大一部分是上午摆上的掩体，同时也有利用大厅升降平台的可攀爬掩体。
说实话，我都想去试试了呢……
顾念依然不喜欢戴着官方配备的眼镜的样子，虽然是万能的校园卡，但毕竟她不近视。
不过挂在脖子上的胶圈应该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反正提醒都是带着震动的，使用的时候拿起来就是了。这样不戴眼镜，其实也蛮清纯可爱的。
“要去咖啡厅吗？”我提议，绕着逛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观察楼上的浮空平台咖啡厅的人数，经过学姐心理诱导的启发和教训，我在刻意锻炼自己观察视野边缘物体的能力。走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寝室门口那片区域。
“嗯……”顾念有些蔫，是有心事吗？
“人少一点再去吧，人太多了很挤，有空位也有点不自在……”
难道说，这家伙意外地怕生？不过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我在她身旁的存在？这么说来，她好像在人多的时候的确不愿意说话，对敖麟也只能理解为有些敌意……吗？
虽说一下子变得乖乖女了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我还是更喜欢看她作为一个真实的初中少女的模样啊，疯疯癫癫，说话虽然已经足够成熟到能让我听懂但仍透露着稚嫩。
“想感受和我独处聊天的感觉嘛？”
“切……才不是。”
“那去其它层……我这里有一份敖麟发给我的‘国实验美食地图攻略’，要不要去试试啊。”嗯……这么看来这所实验高中真的在各种层面上都很超规格，连吃饭的地方都不止一个。
“你傻吧，开学典礼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食堂都已经关门啦。你睡觉的时候我溜达了一圈，所有吃饭的地方和大多数公共场所都关着门呢，工作人员都没有来上班的。”顾念像吐珠子一样飞快地吐槽我的观察不细致。
这怎么能怪我嘛，我一大早就直接上到了顶楼，这整栋教学楼如此之大，我怎么知道大多数地方都关着呢。
“当时就想着跟我吃饭啦？”
顾念一脸懒得吐槽我的表情，吐了吐舌头。
“要不要……出校？”既然官方说是自由的，那干嘛不试一试，时间已经不早了，正好出去可以享受一顿晚餐。虽说学校准备的便当盒饭很用心，但连续三次总归是会吃不消吧。
“也……也好啦。”
虽然听到的时候吃惊了一下，随后忸怩着，但大约是没有不开心的。
“那我们先回寝室准备一下吧。”顾念说着，我答应后，她像只兔子一样蹦跳着回了自己的寝室。
我走回寝室，落地窗透出反射的夕阳光线，丁达尔效应照射出的灰尘极少——这对我的粉尘过敏性鼻炎应是极其友善的。
房间内的布局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很窄的单人床，应该是一米乘两米，旁边是一桌一椅，桌子上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至少四十寸的大屏幕，椅子是线织的酒红色软质靠背座椅。在床头有一个巨大的柜子——虽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是了。
还是清晨时的模样。
想一想这一天真的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信息密度之大让我这个自诩擅长观察和记忆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更何况，整个国实验的两栋大楼都是我所不知道、大多数人也不知道的陌生领域，仅仅不到一天，我就有些怀念外面的生活气息，而且和对新环境的期待和新鲜感重叠起来。
实验高中给每人发放了纪念T恤和薄外套，是应季的，在衣柜里有一些正好合体的内衣裤和袜子——这应该是按照每个人入学时填写的信息发放的。我随手换上了薄外套，理了理衣物，就走出了门，走到隔壁。
敲门。
顾念在屋里没有吭声，甚至连猫眼的应答系统都没有接通。
敲门。我有些慌张。
门缓缓打开，顾念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嘛。”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小巧玲珑的，货真价实的萝莉，穿着一身恰好合体的水手服，一只手正在扎着马尾辫，小嘴里叼着蓝色的头绳。这一副景象胜过满园春色，可爱稚嫩的近乎幼女的少女面孔，和居然恰好合身的制服，没有一丝违和感，甚至是她本人把水手服的适龄拉到了和她恰好相称的程度，连空气中都渗着清爽的少女气息。
她真是喜欢蓝色啊……
不对！
“你为什么要穿水手服，不，JK制服啊？硬要说的话，你也应该穿初中生的JC制服嘛。而且，我们的可没有校服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是这个哦？”
她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只是觉得好看啦。这是根据水手服再设计的日常衣物，而且在学校又不会穿……”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所以……什么时候穿？”
顾念小声地，软软地说：“开心的时候，啦。”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可爱的生物，我发出了感慨。
眼前的少女流露着一种“前青春”的气息，如果世人看我正处于青春之中，那么我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能感到心中柔软清新的年轻气息吧。
所以我的死宅发小对我说，我是那种对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力的人，虽然是一个粗糙的直男，但对可爱的猫咪一类的还是会心魂颠倒，更何况是可爱的萝莉呢，怎么说也是人之常情吧。
说到底，人们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心智“不健全”呢。
我妄自揣测，大约是因为这群人距离青春太过遥远，忘记了自己青春时候的心理活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作出的蠢事来反推自己的心理吧。
然而实际上，少男少女们的心智只能说是有些天真年轻，稚嫩且不成熟，但却完全不是“不健全”的。
就算他们对事物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可能和成年人有区别，却并不代表他们并不会对事物有自己的思考，青春期的孩子不仅很符合“成熟”，甚至思考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成熟”吧。
这是我在看到顾念的时候想到的。
如果没有看到她，我大概觉得刚上初中的人都是小孩子，但现在发现她的思想起码可以自然地和我们交流，虽然有些代沟，但可爱就足够抹除这种代沟了嘛。
顾念白皙的皮肤上映着夕阳打下来的昏黄的光线，让我视线里的空间变得温暖而畸变着。
“走吧。”我故作高冷，没有多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