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她说一个人的时候星星更亮
我心里响起了急促的鼓点,像经典好莱坞电影里的背景音乐那样,高低起伏。都怪鸣雷美今天早上在我出门的时候看打鼓表演。
“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水晶黑的声音冷冷的,让我打了个寒颤。
今天的劳动课是打扫植物园,我和黑分到了一组。
“不是已经打扫完了吗?”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怕她。因为是邻居,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们再也没有接触过。我是故意变成透明人,而她是真的变得异常冷漠,因此就算她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也没人愿意搭理她,有的男孩子还给她起了“冷面公主”这样的外号。
“那我们回家吧。”
“哦哦。”我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走向教室。
今天她及腰的长发没有绑马尾,只用了一根粉色丝带束在头发的中间部分。白色运动鞋后跟粘上了泥土,她好像都没有发现。
背好书包,我还陪着她拿了自行车,然后两人才步行回家,有车不骑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那只蓝色的肥猫是你家的吗?”她在前面推着车,忽然问我。
“你是说电电?”
“我怎么知道叫什么。总之,希望你管管家里的肥猫,它经常抢我家狗的食物。”
鼓点声大了起来。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
怪不得电电胖了那么多,原来这家伙去抢别人狗的食物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一下。今天晚上它的玩毛球活动取消!
“你也不用那么急着道歉。顺便,谢谢你的创口贴。”
“那个没什么关系……”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就骑上车飞快地回家了。
鼓被敲破了。
这个人,绝对有什么毛病。不过正好,我还不想回家,打算绕路去看一下月子。
根据脑海里关于哥哥的印象,摸到了她所在的高中。她放学比我迟二十分钟,现在赶过去应该差不多可以碰到。昨天晚上没有管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高中生家长接送的不比初中生少啊,校门外面停满了各种车。像我从来没人接送过,真的一点都不羡慕啦,一点都不。
放学的钟声响了起来,人流哗啦一下从校园里涌出来,川流不息。
远远地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身影,好像是月子。那种走路的姿势,就是月子!不过她旁边为什么站着一个男孩?
他们两停了下来,头靠在了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
鼓点响了,一声一声,缓慢沉重。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他们抱在了一起。
把鼓扔掉了。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难过,转头往家里跑去。
……
“今天的菜好咸。”鸣雷美吐出来刚吃进去的半块西红柿。
“啊?什么?”伏特问。
“你已经盯着自己的饭碗半个小时啦!我说今天的菜都好难吃。”美吐了吐舌头说,“你有心事。”
“没有!”伏特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立刻把碗里的白饭全部吃完,走到沙发旁直直倒了下去。
“哦?”美歪着身子看着伏特一系列的举动摇了摇头,“我来收拾好了。害人的青春期哟。”
“才没有!”伏特大声反对。
“好啦好啦,不要喊那么大声。真是的。”
美朝他吐了吐舌头,低头收拾起碗筷,这样的菜根本没法吃嘛,唉。
可怜自己今天帮运快递都要累死了,连晚饭都吃不饱,唉。
伏特趴在沙发上,电电趴在伏特背上,鸣雷美坐在一旁吃着薯片,两人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快要九点的时候。
“你很紧张吗?”美嘴角出现了狐狸一样的笑容。
“没有!”
坐起来的伏特身体在一阵阵地发抖,但嘴上还是很硬。
“你要去公园?”美宛如胜券在握的老赌手,而对面的伏特就是个快要输掉裤衩的菜鸟。
“不去!”
“真的吗?”
“真的!”
“那我去洗澡了,你别来偷看哦。”美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才不会偷看你!”
伏特偷偷用余光盯着美,直到美进入浴室,赶紧穿好鞋子跑了出门,连毛巾都没有时间去拿。
公园里月子果然已经在那里了,手里挥动着棒棒糖示意他过去。
气喘吁吁的伏特没有动。
“你怎么了?”月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那个,月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伏特表情痛苦地吐出这几个字。
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左轮,扳机被打开了。
“是啊,我有男朋友了,嘻嘻嘻。”
月子愉快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着。
她有男朋友了,她提到他很快乐。我呢?我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她提到我会像这样快乐吗?
“碰!”
左轮开枪了。
伏特转身就往远处跑去,头也不回地跑。
月子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伏特……”
……
“啊!”
伏特一声惊叫,撞到了不明物体,结果自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眼泪和尘土弄得脸上脏兮兮的。
不明物体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个黑色的像冰箱的机器人,身体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眼睛。他背后伸出了四只机械手臂,想要抓住冒犯他的伏特。
但是伏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抽泣着,看着地面。
“碰!”远处飞来一个垃圾箱砸在了机器人身上。
“喂喂喂,章鱼怪,虽然现在我看不出来你是谁,但不要伤害小孩子好不好,有本事冲着老娘来!”
鸣雷美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抱起伏特,退到了一边。
“吼!”
机器人挥舞着四条金属手臂,发泄自己愤怒的情绪。
“看起来好像生气了哎,机器人都能这么情绪化吗?”美自言自语道,“喂,伏特小子,你振作点啊!脸上怎么弄得这么脏?”
“美,我不知道为什么好难过。”伏特捂着脸低声说。
“所以说青春期的小男孩最麻烦啦!打完再说。虽然没有仔细研究过,但只要这样做就可以的吧!”美恨恨地说。
“muaaaaa!”
美强行亲了伏特的嘴唇,这个亲吻既笨拙又漫长。
伏特的左眼变成冷冷的蓝色,接着身体一寸寸地粉碎,形成一个小漩涡,卷入美的心脏里。
与此同时,美的身体膨胀出无数的电线,混合着金属,重新组合变成了机器人,不过这一次的样子和上一次不太一样——主体为蓝色,眼部灯光由红色变成白色,头部变长,身体收缩,腰间两侧附着长剑,腿部增加了喷射器部件,整体看起来像菱形的刀刃。
鸣雷美站在章鱼怪的对面,冷漠地看着他,章鱼怪也被眼前的突发情况吓住了,没敢轻举妄动。
“只要爆发就完全没的救了吗?”美自言自语,抽出了双剑。
“呼。”
美吐出一口气,腿部喷射器瞬间加速,来到章鱼怪的后面,挥刀斩向他的四只触手的根部。
没想到从冰箱般的身体两侧再次伸出了两只机械臂,抓住了美的两只胳膊,其余四只机械臂绕成一团,重重地击打她的腹部。
“啊!”
美发出了痛苦的叫喊,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挣脱机械臂的控制。
“小鬼给点力啊,为什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美向心里的伏特喊道。
但是她心里面的伏特缩成一团,像死掉了一样,不管美怎么叫喊,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章鱼怪将美举到了身体前面,红色的巨大眼睛开始积聚能量,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可恶!这下子真的要完蛋的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奇怪的形态啊!我跟你拼了!”美怒吼一声,自主切断了双臂,身体和头部压缩变的更细,整体变成刀刃,与此同时,腿部喷射器加速到极致,挣脱了机械臂,狠狠地劈在章鱼怪的大眼上,直至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焰四散,又瞬间被不知名的力量压缩回机体本身,销毁残骸,最终只留下些许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失去双臂的蓝色机体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最后呼出一口气,变回了睡在地上的伏特和气喘吁吁的鸣雷美。
“还好手臂还在。我们回家吧?”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对伏特说。
但伏特还是不理睬她。
“唉,你这样真的好烦。明明我干了一天的活,刚才又差点死掉,现在还要照顾自闭的小孩,我好烦啊。”
伏特还是没有反应,美只好费力地抱起他,一路跑回了家。
……
美打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要不要来一罐?”美向躺在蜷缩在沙发上的伏特问道。
“不需要。”伏特冷冷地说。
电电在一旁反而叫了两声,不过没人理它,便晃着尾巴出门了。
“你还是小孩子,才能难过这么久。”美嗤笑了一声说。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也还没有变成大人呢。等你开始学会去忘记一些事情,你才能算一个成熟的大人。”她摸了摸伏特的头,伏特没有躲开,任由她揉来揉去。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得掉。”伏特小声地说。
“是啊,非常难的。可明天还有要做的事情,所以不把那些难过的事情忘掉不行。”美小啜了一口啤酒说。
“如果大人都像你说的这样,不都应该像你一样乐观吗?可再看看我家的两个人。”伏特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着美。
“我才19岁,没有做过父母,也不了解你家的情况,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实际上很多大人也只是身体长大的小孩罢了。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却只想着逃避,哪里像大人了。”
“是吗。”伏特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她?”美忽然问。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难过?”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难过呢?”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是哥哥的替代品,还是一个助眠工具?不,现在的她压根就不需要哥哥,也不需要我。”伏特换了个姿势,躺在了沙发上。
“还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你就不要再见她了。我是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感兴趣的,去洗澡了,要一起吗?”
美放下啤酒,绾起了自己的头发,走向了浴室。
“才不要。”
伏特坐了起来,看着啤酒罐发了会呆,扯着朝着浴室喊了一声:“我想喝一点啤酒。”
“什么?”
浴室里水声停了。
“啤酒!”
“好像就那一罐了,你喝吧!”
水声又继续响了起来。
伏特拿起美留下的啤酒,擦了擦开口处,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好苦。”
吐了吐舌头,伏特咕噜咕噜把剩下的都喝掉了,没一会脸就红彤彤的。
美洗完澡出来,头上搭着毛巾,看见伏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酒品真差唉,以后肯定是个烂醉鬼啦。”
美说着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从桌子下掏出了另外一罐啤酒,乐呵呵地打开自己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