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狼的称谓源于它们那对无时无刻都像浸了血般鲜红的双目。它们原本只是普通的平原野狼,却在十年前的“大规模入侵”事件中意外沾染了魔气。这些家伙拥有着普通狼所没有的巨大体型和异常的敏捷,原本作为狼的弱势之处几乎都得到了补足。但只是这些还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它们近乎人类的狡诈与学习能力。本就有着强大协作能力的狼群忽然有了进一步的力量与智慧,想想就知道那会造就多么可怕的新兴捕食者……
尤其在这一点上,头狼更有着其他狼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失去了一只压抑不住自己本性的同伴。但这不要紧,无法听从命令的蠢货死便死了。头狼嚎叫着,提醒群狼这次的猎物不会那么好得手。
共计二十匹狼在头狼的指示下兵分两路,采取包抄的方式围捕猎物。待狼群散去,头狼这才流下本性催出的口水。
那个雌性,绝对很美味。它心想。
“呼——呼——呼——”爱丽丝有点儿跟不上夏则许的脚步。养尊处优的她很少锻炼身体,对皇女而言,学习礼仪显然更为重要。
“等——呼,等等我……呀啊!”爱丽丝本想叫住夏则许,但自己却因这片刻的分神而滑倒了。萤火之森一带近日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路面异常湿滑。
整个脸都扎进土里,可爱丽丝只觉得疼而顾不上面子。
“起来,不能倒在这里!”
夏则许一把提起爱丽丝,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拽着她就强行往前跑。
“啧,这些家伙跑得真快!西北方向四只,东南方向两只……不三只吗?没看到头狼……可恶,究竟有还有多少啊!”意识到自己马上会被追上,夏则许已经没有余欲向爱丽丝解释什么。
“照这个速度,至多两百米就要接战……不行,那个地方不能迎击……”瞬间判断出局势,夏则许骤然停止,身后的爱丽丝来不及反应便撞在了他身后。
“爱丽丝,到树上去!”他俯下身。
爱丽丝立刻理解了他的用意,她也不迟疑,借着夏则许构筑的“人梯”爬上了一旁的树杈间。
确保了爱丽丝的安全,夏则许飞快收集周边的树枝与干草等易燃物围成个不大不小的圈,并将半管火药均匀洒在上面。做完这些,他又挑了根结实的长木杆,然后纵身跃进中央。
“他这是?难道说……”爱丽丝发挥着理解力,试图解析夏则许的策略。
可在她想明白之前,夏则许就演示给她看了。最先赶到的三匹狼被夏则许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低嚎着,摆出围攻的架势。随后,在其中一匹狼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夏则许。
与之相对的,夏则许只是划了根火柴并扔了出去。
火圈准时地在它们越过的同时燃起。半空中的群狼顾不上袭击,纷纷闭上眼采取了防卫姿态。
而后,领头那只率先被夏则许一剑洞穿。在另两只落入火圈的同时,夏则许又以那根长木杆做支撑,一个撑杆跳跃出火海。
一气呵成,看得树上的爱丽丝有些呆了。
“跳下来爱丽丝!还没完!”夏则许进一步指示,紧接着把刚刚用剩的半管炸药点燃扔进火圈。
被火圈困住的两狼轻易便被爆炸碾碎,断肢连着烧焦的血肉在空中转了几周。
从未见过这个阵仗,爱丽丝无法理解自己此刻感到的一股异样情绪。但她还是照着夏则许的指示,再次拔足狂奔起来……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一旁的夏则许亦感到很苦恼。
与多琉不同,爱丽丝大概比自己还要弱。虽然他已提前在脑内剧场预演过受牵连的场景,却没有想到对手是野生动物。
与有目的的人类不同,敌人是野兽的话就无从交涉也难以预读。他最擅长两个的法子恰好对野兽无效。
或许……可以扔下爱丽丝?不不不,夏则许可是个言而有信的商人。
“当然,如果在小命和诚信间二选一,我肯定毫不犹豫选前者。”他做着多余的声明,仿佛想要说服“某人”。
“嗷呜——”狼嚎响彻天际,夏则许不得不收回苦恼的余欲,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
“唰!”
林间忽然跳出一匹血瞳狼扑向夏则许。但它瞄准的并非颈脖这样的致命部位,而是血口一张,想要从他腿上撕下一块肉来。幸亏夏则许反应及时,一闪身避开了。
一击不中,那匹血瞳狼也不恋战,快速隐入林中。
狼群显然改变了战术。大概领会到夏则许是块硬茬,它们舍弃了原先包抄咬死的作战方式转而试图用游击战削弱夏则许。
的确是聪明的决策,凭着速度优势并利用数量轮番进行不间断的骚扰,这个方法的确很容易达成消耗猎物体能的目的。“智慧的成长”可见一斑。
“是头狼的指示么?居然连战术构想都有了,真是不能小看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不怒反喜,“但要和人类相比,始终还是太幼稚了。”
头狼的指示很聪明,可同时也很笨。一旦他主动分散自己的兵力,夏则许就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对方用数量给正面压倒。若要同时跟十几只配合优秀的血瞳狼对抗,他自然是赢不了的。可一旦对方放弃数量优势进入游击战,夏则许就有自信胜过狼群。
“想以小代价拿下我的决策有多致命,就让我给你好好上一课吧。”
龙套如是说。
围捕已经超过一刻钟,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夏则许成功绞杀了四匹血瞳狼并和剩余十六匹形成对势。
狼群这边以小规模伏击,夏则许则还以兵器。双方都是游击战的专家,短时间内谁都没能奈何谁。夏则许有条不紊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这场战争的关键在于头狼。只要能够擒王的话,局势就会在瞬息间按着自己心意改变。
但头狼比他想的要更加狡猾,这段时间的交手让他摸清了狼群的数量,十六匹狼各自的特点他都有好好记在心上。可这过程中唯独见不着发号施令的头狼,这家伙一定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总而言之,先一口气削减狼群数量。”夏则许突然拽住后边爱丽丝的手,撒了一把气味儿刺鼻的黄粉到她身上。
“咳咳咳!咳咳!这,这是什么啊?”
“硫磺粉。看见那株诡异的树了吗?没错就是那个缠绕着许多藤蔓的,我数到三一起往那边跳。”
“等……”
“三!”
没等爱丽丝说完,夏则许就拉着她一道纵身从小丘上跃下。藤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纷纷避开两人。五只脚程快的血瞳狼紧随着他们跳了下去。然而在掠过那株怪树的同时,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它们。骨骼碎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果然,荒原狼并不知道森林中暗藏的各种危险啊。别以为观光圣地就安全,这儿可不是规划好的国家公园!”
夏则许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狼群并没有表现出比他更熟悉地形的行为,显然刚刚才迁移不久。尽管理由不得而知,但对夏则许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森林不是狼群的主场,而是夏则许的。
头狼有些焦急,战况并未按照它的预想发展。自猎物被围剿以来,他就单方面损失着手下。
夏则许或是利用森林造就的天然陷阱,或是自己动手临时引发一两个原理不明的爆炸。靠着这样的方式,已有超过半数的同伴被其击杀。
眼见剩余的同伴不断减少,头狼再也坐不住。
想吃,好想吃……
脑子里不断充斥着名为“饥饿”的念头。虽然理性告诉它此刻应当撤退,但它的感性已经压过了理性。天平发生倾斜,它打算自己上。
头狼于阴影中现身,身躯甚至比同伴更夸张,完全比得上成年棕熊。
它长啸一声,再次隐没至林间。
“奇怪了,狼群的攻势忽然减弱了。”夏则许自言自语,举目望向狼嚎的声源。
一旁的爱丽丝似乎以为他在与自己说话,于是掰着手指算了算。
“你都杀死十二只了,当然会撤退吧?”
“你居然记下来了?嘛,先不说这个。我想它们并不是撤退,对方丝毫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的意思,始终只是紧逼着让我们戒备,却又小心的不攻上来。”夏则许惊讶之余,还是指出了爱丽丝的错误,“我觉得他们更像在把我们往某处赶。没错,跟牧羊犬放羊的情景很像。”
“诶!那怎么办?”
“我们又不是羊,当然要自己决定场地啦……”正说着,夏则许眼角一瞟,不远处的山坡往下淌着水,下边是一处开了缺口的圆形盆地。
“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
夏则许微微一笑,摸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