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曾觉得自己可以融入整合运动。每当他闭上眼睛,似乎都可以看见那个在他的心目中隐隐构想的未来:在接下来的无数次战役中,一名战斗英雄将会横空出世,他就是——

“哐——!”一声爆响将青年的幻想打得粉碎,他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生锈管线、冒着蒸汽的焦黄色天花板,试着往四周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难民围成一圈,不知在看着什么。但很快,一切又变成了空白,红到刺眼的阳光从一旁的落地舷窗直射进来,辣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青鸟呢?她怎么样了?

青年竭力坐起身子,想要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但四周不知为何的吵闹声和地面不断地摇晃都让他直想吐,思维无法集中。

好一会过去,拉里才缓缓恢复视觉。这一次,他立刻就注意到了靠在他身旁的那个乌萨斯小女孩,黑色的兜帽盖不住她头顶两只圆溜溜的大耳朵,倒是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瘦小,原本应该很白净的双腿此刻盖上了伤疤、灰尘和血污。

就在拉里痴痴呆呆的打量着女孩时,女孩也在盯着他,她银白色的短发笼着脸上小巧的·五官,蓝色的眼睛让拉里忽然有了一点印象,觉得自己在之前已经见过她。而当拉里转头又看到舷窗前的情形时,一股刺痛似的寒战流经全身:这里是亚述空港1-77号客运艇的舰桥。

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拉里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与记忆一同涌上心头的,还有无尽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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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前,拉里与青鸟及其小队一起趁着天灾攻入了切城市区,说是攻入,其实是被坠落的陨石一路追着撵着来到这里的。虽然在混乱中与大部队失散,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乌萨斯军警部队的有力回击,似乎是将兵力都调到中心城去了吧。

一行人为了躲避天灾尽量在小巷中穿行,当他们终于在一处百货商场的一楼大厅找到落脚点时,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走快点,别停下!”

拉里前脚刚从破碎的玻璃门跨入大厅,一声粗暴的大喝就惹得整支小队剑拔弩张,非得要青鸟皱着眉说:“把武器收起来,这些是自己人。”之后,气氛才有所缓解。

商场的一二两层上下相连,透过从二楼落地窗斜着洒进大厅的火光,年轻的鲁珀人看见二十几个手无寸铁,年龄、性别不一的乌萨斯人被反捆着手。五六个穿着简陋黑色卫衣,戴橙色臂章手持铁质水管的人正像赶羊群一般准备把他们带到二楼。

一个戴着红色臂章,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人凑上前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青鸟的穿着,然后说:“你是弑君者那边的?”

“唔。”青鸟轻轻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呢?”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说:“第三清洗大队。”

“......碎骨的部队?”小队长自豪的姿态到青鸟的眼中只剩下了无趣,在拉里看来,她甚至有点困了。

“正是——后面的家伙,快跟上!”小队长扭头朝一个中年人大吼道,随即那人的腿上立即挨了钢管的重重一击,“看到这些残害我们的帮凶遭报应难道不是一件乐事吗?”

“......”青鸟的视线简直要冷得结冰了。

拉里站在一旁,觉得坐立难安,视线老是禁不住往那些可怜人的身上瞄去。整合运动难道不是一个拯救感染者的组织吗,为什么现在却做起了加害者?

恍惚间拉里又回到了那间阴暗的架空层,等待着被绞死的绝望感再次袭上心头,如果不是艾伊文......是啊,现在他却又想起艾伊文来,为什么艾伊文能路见不平,拔枪相助呢,为什么面对德恩他敢说反就反呢?为什么我就做不到?

青年的心被一个又一个如果填塞着,幸好青鸟又一次帮他解了围:当小队长提出要青鸟也加入进清洗时,这个女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并带着自己的队伍上三楼去了——在那里,他们将在与大部队会合前搜刮必要的补给。

一段时间过后。

“哗啦——”

一连串清脆的声响,是一簇簇箭枝被放在纸盒里的声音。谁又能想到在这个百货商场里正好就有一家射箭俱乐部呢?队里的其他人都乐开了花,一个个都撸起袖子,忙着将这些“凝结了感染者血汗”的箭枝打包带走,只有拉里还是和往常一样跟在青鸟身边,这一次,二人来到了靶场旁的值班室,这是一间十几平米大的办公室,在一侧开了扇落地窗,可以看见街道上的情形。

青鸟自然是没有闲心欣赏“风景”的,她正在忙着清点箭枝的数量和安排运送的程序,搞不好还要留一些箭在这里。但拉里似乎就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靠着落地窗看切城的街景,刚抽出新芽的景观树被成排的整棵烧毁,在燃烧的火焰下,一队又一队穿着黑、白、灰色长衣,戴面具的人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武器,随意冲进民居中翻箱倒柜......更远些的地方,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砸进这座城市本就摇摇欲坠的根基——这是一幅怎样的末日景象!

“两箱一共是两百六十七......拉里,你在看什么?”青鸟终于意识到侍卫的心不在焉。

“青......队长,我有一个问题。”拉里开始痛恨自己从不抽烟,如果能叼一支烟,也许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怎么了?”

“为什么我们要选今天进攻?正好在发生天灾的这天?”

青鸟的反应就像是在背标准答案:“......因为天灾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拉里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满意:“但很多人都因此而死了。不光是军警,还有感染者。”

又是理所应当般的回答:“整合运动的战士是不会惧怕牺牲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拉里花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喊,也因此被吓了一跳,“我想说的是......”

那一瞬间无数的想法在青年脑海中翻腾。

我想说......我想说什么呢,答案明明呼之欲出的啊!为什么我看着青鸟的脸,却没有办法将话说出口?这个与我在宿主群中奋力搏杀,肯定我的能力帮助我的人,为什么此刻变得如此陌生?

拉里求救似的盯着青鸟金黄的眼眸,希望她可以从面前这悲哀的面容中读出自己的心声,但他失败了,青鸟的脸色只是变得越来越疑惑,最后甚至是有点愠怒:“......拉里,你这是在害怕吗?”

“不......没有。”青鸟痛恨怯懦的人。拉里深知这一点,因此立刻就退缩了,马上就要出口的话也被吞回到肚子里去。

“......那就好。”当青鸟扭过头去的一瞬,拉里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变得无比遥远,明明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当青鸟将他一个人留在值班室里时,他几乎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也许她不是我一开始了解的那样......但是,我真的了解过她吗?也许她一直都不是我所认为的青鸟,而是......另一个人?

青年的问题,没有人替他解答,很快一切就回归了沉寂。

“哐——”恍惚间,拉里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人在精神失去支点的时候注意力都是特别容易被引走的,因此这一下小小的撞击声很快就引起了他的关注。他梦游似的走出值班室,靶场里竟破天荒的没有人。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越靠近就听得越清楚,原来是什么钝器在击打墙面的落地窗。而当拉里看见这声音的真正源头时,涣散的精神却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刚刚那个被打了一下的中年乌萨斯人此刻正被商场里的毛巾塞住嘴,被钢管驾着脖子往玻璃上撞!剩下的十几名百姓只能干看着,眼中除了恐惧已经容不下其他。

驾着他脖子的家伙自然是那个小队长,他口中念念有词,短促的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每哼一下便双手用力,将男人的头顶上厚实的玻璃幕墙,与此同时,四周的楼咯们便一齐欢呼。久而久之,墙壁迸发出一道道裂纹,男人已经满头鲜血。

小队长似乎还嫌不尽兴,他放开男人,随后挥舞钢管砸向落地窗,直到整片玻璃成块脱落,在街道上摔成尖利的碎片。

“把他押上来。”他吩咐队员将男人搬到窗边,接着狠狠的给了那男人膝盖一棍——

“卡擦——”男人隔着毛巾发出痛苦的呻吟,踉跄着跪在地上,拉里最初以为这个队长只是要让男人服从,直到男人的膝关节已经完全反折,他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暴行。

队长拿掉塞在男人嘴里的毛巾,用一种油腻的低沉嗓音说道:“你常来这里购物吗?”

“是......是。”男人此刻已经神志不清,“我......每周都来......”

“买什么?”

“什么......?就一些......面包和果蔬......”

小队长掩盖在面巾后的目光锐利起来:“是么......那你知道你买的粮食有多少是感染者生产的吗?”

“啊?这......”男人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三分之一。”小队长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你们这些渣滓......投票把我们丢进监狱,还要压榨我们的血汗——”他越说越激动,竟情不自禁的又给男人肚子上来了一棍子。

“呕——”男人弓起身子,呕吐物伴随着鲜血流淌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这下子恐怕连辩解也无法说出口了。其实男人又能辩解些什么呢?他的确是给驱逐感染者的法案投了赞成票的,但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儿不会在马路上被人传染绝症嘛。至于粮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感染者被驱逐后都去干了什么,他一点也没有关心。为什么要关心呢?法案上承诺了包吃包住嘛,之前国内有几部“解密感染者去处”的报道不都被打成谣言给批倒了吗?像这样的问题,男人还有好多要回答。

“喂,你这家伙——”不等男人的思绪转过弯来,小队长就一把抓住他的耳朵,强迫他把头抬的老高,“我这队里的人可都是劳改农场里出来的,你想活命?就一个一个的给他们道歉!”

男人那敢反抗?只好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对谁说道;“对......对不起!”

"听不见!根本听不见!"几个小兵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的闹起来,小队长接着又给了男人两棍子,一下在腰,一下在肩:

“现在这里是整合运动的天下,我们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大声点!”

挨了这两下,男人又怎么能发大声呢?又是两下无力的讨饶,队长的棍子却是来的越来越凶,拉里在帮派里见过这种审讯,他知道,再过分把钟,男人就要撑不住了。

“等一下,你们不要再打了!”拉里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简直像狼吼而不是请求了。

队长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你要干什么?”

来了。拉里心里咯噔一下,一方面为自己的莽撞懊悔,一方面却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继续前行:队长的眼神和青鸟回答他问题时的眼神简直一摸一样,那么的疏远、冷漠,对自己和周围人的行为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拉里想不下去了,他无法形容这种眼神背后的本质,仿佛他所仰慕的青鸟就是被这本质所淹没了、夺走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本质便是他的敌人了!

心里只剩下一股无名怒火,几乎是凭着这股冲劲,拉里才能站在一个他本无权对谈的人面前:

“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

“滚.开!”队长说着就抄起铁棍,立即将男人置于死地,但手上用力,铁棍却一动不动——拉里把将要挥出的棍子用手握住了!

这小子,以为是别人队里的我就不敢动他?!

带着这样的想法,队长双手并用抽出铁棍,下一刻便向拉里砸去——

“哐——!”又是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拉里自己也给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他竟已经从腰间解下长刀,用那出鞘一部分的刀身挡下了铁管的攻击!

队长不依不饶,似乎一定要让拉里吃这一下皮肉之苦,于是抓住拉里手中的刀,想把他缴械,这正中了拉里的下怀,青年将刀身一斜,用力一抽,刀柄便顺着刀鞘滑出,不偏不倚砸在队长的鼻梁上,然后又狠狠的弹回来,插入鞘中。

在使出这一招时,拉里觉得自己帅呆了。好像制止了一次私刑,便和自己所痛恨的那个本质做了一次成功的战斗似的,但就是这次,却让他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遗憾。

“唔——你这——啊啊啊啊啊啊啊!”队长刚想说什么脚下却一下踩空——本来在捂着鼻子后退的时候是会有东西挡着他的,可是谁让他偏偏砸烂了那面玻璃幕墙呢?还没来得及忏悔,这个队长便已经重重的摔在街上——这可不是拉里想要的结果。

几个楼咯都愣在原地,青年赶紧纵身跃下,查看队长的情况,很快,他就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大块的玻璃幕墙碎片像刀一样扎进队长未经防护的躯体,这人只是扭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死了!

“拉里,下面出了什么——”发现异常状况的青鸟很快就赶到了,眼前的情形让这个斥候也倒吸一口冷气,碎骨手下的小队长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站在一旁的是满脸绝望的拉里。

“青鸟......我......”拉里环顾四周,目光始终不能落在青鸟的脸上,只好背对着青鸟,看向贫民窟的方向,“对不起。”

已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杀了整合运动的人,就是叛徒了。不跑,他还不想死在这里,尤其不想死在青鸟手上。跑?又有什么机会呢,青鸟是优秀的神射手,追猎的过程只会给二人徒增痛苦......青年只好带着一种可怕的麻木,用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贫民窟走去,尽管早就已经没有归处,死亡却也没那么可怕,因为他在背叛时就不再对自己和青鸟的命运抱有幻想。

事情的发展是如此之快,竟然让身经百战的青鸟也慌乱了,现在两支小队她为长官,对这个叛逃者如何处置全听凭她发落。然而她举起手,却没有伸向箭筒,而是伸向了青年的背影:“拉里......!”

青年的脚步在一瞬间停了一下,他能听出青鸟的声音中带着的温和的感觉,这让他本就混乱的心弦更加纠缠不清: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但就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一架漫游艇的降临却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当拉里在舰桥上再次回忆起这一幕,他甚至希望那艘漫游艇因天灾坠毁。但事与愿违,这架轻捷的交通工具在空中打了几下颤,便降落在地,来者让他与青鸟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艾伊文!”

“萨科塔人......你逃出来了?!”

“嘿,可别用那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着我——”艾伊文把双手插在腰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要干的事和你无关。”

“啧......你怎么敢这样瞧不起我!”心绪纷乱的青鸟被艾伊文这一激,立即张起了弓,几乎同时,她的队员们也拉开了弩箭,然而——

“既然都瞄准了艾伊文,那就干脆不要动了吧?”听起来有些懒散的女声从机舱里传来,下一刻,十几架闪烁着不详紫光的无人机便从机舱中盘旋而出,如同指挥有素的蜂群,几秒之内,每一架无人机的射击口都迅速找准了自己的目标。

直到这时,青鸟才看清,原来在昏暗的机舱门框上还倚靠着一个卡特斯人:那正是科瓦瑞。

“所有人都冷静一点,这件事不会持续太久的。”艾伊文环顾四周,接着又向拉里的脚边丢去一个本子,青鸟一看,心立即揪了起来:那正是她记录情报的笔记本!

“这是......”

“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整合运动会在天灾爆发的这一天进攻’,对吗?翻到做了红色标签的那一页。”天空中的红光让艾伊文的语气中竟然也染上了一丝愤怒,青鸟的心却像是跌进冰湖一半冰冷,“事实就是——”

“艾伊文......你给我闭嘴!”青鸟仍在试图阻止艾伊文。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事绝不能让拉里知道!

“你才应该闭嘴吧?”艾伊文毫不留情的回敬道,接着又转向拉里,“事实就是,不是因为有天灾而进攻,而是整合运动为了进攻而发动了天灾!”

艾伊文的话就像一柄大锤砸在了青鸟的肺上,一瞬间压得她无法呼吸:“拉里......”

“青鸟......”拉里拿着笔记本的手正微微颤抖,“这是真的吗?”

“我......”青年这一副即将要哭泣的样子让青鸟的心拧作一团,还记得在迷失羊群的袭击之中,拉里接过这份笔记然后又还给她的姿态是多么的坚定啊!

“这是真的吗?!”拉里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合上本子,把它扔回青鸟脚下,“为了伤害他人,你们甚至连同胞的性命都不在乎吗?!这么多的性命......这么多的......”

拉里彷徨的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他又怎能不彷徨呢,青鸟竟是整个屠城事件的帮凶,那些源石的库存、天气资料,发射地......每一项都有她参加侦察的痕迹,如此残酷的事实,又让他怎能立马接受呢?正如对整合运动的失望一样,他对青鸟的期望似乎也在这一刻崩塌了。在这份可怕的彷徨之中,拉里转过身去,向着贫民窟跑去。此刻他是多么想让自己把青鸟忘掉!

“等一下......!”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青鸟突然很想追上去,很想再喊一次那个名字。

女孩的心撕裂着,简直在分化成两个不同的自己。拉里难道不是个叛徒吗?对叛徒难道不应该像凛冬一样的无情吗?为什么我却如此的痛苦,为什么只有在被他否定时我才会怀疑自己?我不明白......在我明白之前,我不希望他走!对,绝对不能让他走!

“等一下——!”青鸟用自己生平最大的声音试图挽留那个离去的青年,后者却只是停下脚步,狠狠的擦了一把脸,继续向前去了。

最终,女孩的大叫也只化作一声无形的呜咽:“别走......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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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里再一次恢复意识时,他已经和乌萨斯女孩一起在船上了,对于女孩是如何在贫民窟的废墟里碰巧遇上了他,又是如何将他巧妙地带上了这艘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艾伊文和科瓦瑞呢?青鸟后来怎么样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也许就让这艘船把自己载去人生的终点站也可以把......但是事与愿违,那个乌萨斯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叫米沙,你呢?”

“叫我拉里就好......”

“那.....你准备要去哪呢?”

“我?不知道。”

“那这样......要不你陪我去龙门吧?我正好还差一个同行人。”

“龙门吗......也不错吧。”

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