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率不大的白炽灯是黑暗的小巷中唯一的光源，灯光下是一个方型的铁制垃圾箱。虽然没有苍蝇飞来飞去，但酸臭味也让人难以容忍。
而羽维静静的站在垃圾箱前，对恶臭丝毫不在意，专心的看着手中虹瞳提前送给他的圣诞礼物，精美的条型包装和漂亮的蝴蝶结都体现着她的用心。
虽然不管她送什么，他都会喜欢，但她每次的礼物都会超出预期的合适。只是过于贴合心意也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
轻轻的拉开系着盒子的缎带，打开盒子，看到从左到右的一排标本，十根属于某人的手指。他借着灯光确认着什么，黑暗的情绪在眼眸深处翻涌。深深的吸了冰冷的空气，凉涩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些，随即苦笑起来。
“哪有送男朋友这种东西的?”
苦笑之后是内心的刺痛，他突然明白，无论如何，他今天都不会带她去那个地方。现在反而更好。
将礼盒中的标本翻到在垃圾堆中，随手将礼盒丢在脚边，然后把绑盒子的缎带对折几下系在左腕。
做完这一切的羽维，回到了大学附近的公寓。和以往不同的是，夜间基本不会外出的他却打车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厂区。独自进入了大型的废旧仓库。
粘稠的黑暗，对人眼而言不存丝毫的可见度。羽维就那么在黑暗中站着，等待着。
不久，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仓库，羽维有预见性的闭上了眼睛，避免了被灯光刺痛眼睛。
“羽，人呢？”
是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羽维缓慢睁开眼睛，适应强光后，出现在眼前的人，浑身裹在黑色披风中，脸上也带着漆黑的面具，面具上有一个很难描述的诡异图案。
“好久不见。”
羽维搓了搓因寒冷有些没知觉的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显帅气一些，他穿得确实有些单薄了。虽然出来时加了件外套，但依旧有些架不住夜间再度降温的寒冷。
这点虹瞳应该也差不多，因为她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冷。但那逞强表示自己不冷的样子，也真的很可爱。
“我问你，人呢？”
数十个穿着相似的黑衣人，静静的出现在仓库的二层，手中枪口的焦点，即是羽维。
“他们说，你很适合这个任务。不过我觉得如同废物的你，肯定会在短期内因任务失败而丧命。我们还打了赌，我堵你活不过一年。”
“某种意义上讲，你是对的。半年，比你想的要更加快的被发现。能多活这几年，纯属运气。”
“赌注事小，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她多少?”
“目前一丁点都没说哦！”
“目前吗？不太妙，真的不太妙！不过没关系。我们仍然可以仁慈的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她带来，否则……”
“很抱歉让你产生误会！我不是在隐瞒她，而是完全没必要。班门弄斧是不礼貌的行为，就好像当面嘲讽他人愚蠢一样。”
“愚蠢?是说，你已经不打算管那个人的死活了？”
“我确实需要你们留他一命，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断指必取命是你们一贯的准则吧！”
“记性不……哦，这样啊。你是来为他报仇的？”
“报仇?我觉得不是，那个人说到底，不过是死有余辜。至于我……”
……
“只是来送死的！为了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愚蠢?”
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喘着粗气，显然是因为奔跑造成的，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他难以猜透的光芒。
依旧是今天穿的那套衣服，漂亮的棉裙看着厚实，但并不能完全抵御寒冷。及肩的黑发，因着主人的移动而轻盈的晃动着。
今天特意涂的口红，淡淡的，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泽。也许只有用娇艳欲滴才能形容那红唇的魅力。
“……”
他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宛如一年前被告白时那样，焦灼不安，只是焦躁的源头有些许不同。
“你……不该……”
硬生生挤出不完整的字眼。不久前想要以死结束这一切而停滞的大脑，在此刻高速的运转起来，一时的过度使用，甚至让他感到阵阵的抽痛。
——怎样才能让她安然离开这里！以引爆自己身上捆绑的炸弹威胁他们?他们都是亡命之徒……这么做肯定行不通……必须……
“这点也是你的可爱之处呢！明明笨得要死，还尽想做些做不到的事。”
虹瞳的呼吸总算是平复了下来，楼上的黑衣人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幽黑的枪口让羽维的不安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右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间，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他为自己准备的枪，却被一只纤细的手夺了去。
他有些困惑，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她果然很厉害，无论是头脑，还是武力。
陷入昏沉的他意识到，自己被虹瞳用枪柄击中了脑袋，是早前打她那一下的报复吗？
——为什么？
他困惑的不是她想要打晕他的行为，而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虹瞳温柔的笑容，总感觉，那笑容，有些不一样。是错觉吗？就算是错觉，也无所谓吧！是的，怎样都行……不……不对，不希望……她受伤……
“想要我活着跟你们走，就把他安全的……”
她的声音还没有结束，他的意识却进入黑暗……
——为什么？
他突然发现……比起担心……内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