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伸出左手按停了闹钟,揉揉眼,花了五秒将意识拉回当下。穿上袜子、蹬上拖鞋,步履蹒跚般前往卫生间洗漱。用清水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换上校服,带上早餐登门而出。一出门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欠大到下巴的肌肉险些抽筋。僵硬的肌肉叙述着我过着慵懒的生活的事实。明白这点的我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样的早晨可以说是我每日生活态度的缩影。

我仿佛漫无目的般向前走去,双手插入裤兜,将左肩上的挎包置于身后,以缓慢的步伐挪向学校。

直到我看见一个身影。

那道身影位于我前进路上的拐角处,是一个女孩,长发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千反田,但定下心来却意识到这不可能,她身高低于千反田,且头发在额前分开,并没有很明显的刘海。随着我的靠近,我逐渐认清了来者——是长崎学姐。

这很明显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站着原地,睁大着双眼,不知应如何应对。

“折木君,早上好。”

学姐没有在意我的惊愕,微微笑了一下。

我木讷地点点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陪我走一段吗——我们边走边说吧,毕竟还要赶去学校。”

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没有什么能反驳的理由。

“请便。”

于是我们并肩同行。

“说起来也是有趣,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你。”

我感到讶异,我以为她是有意在此等我。

“真的是巧合哦。既然你昨天说了有事,那我这几天便不会打扰。这点礼数我还是有的。我的家也在附近。说实话,我刚才站在此处看到你从家里出来时也十分惊讶。”

我没有表态。只是继续前行。

“怎么了?是因为我昨天的行为让你对我产生厌恶?”

我摇了摇头:“何至于,只是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才一直沉默。”

“那就好。”学姐似是安心般开口,“即便我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希望会因为自己的行为招致他人厌恶。”

“地道的处事方式。”我回应。

所谓神经大条云云自然只是客套话,这点仅凭昨日的接触便能看出。

“喜欢地道的家伙?”

“嗯,但相处的好与否便不好确认了。”

“哦?”

但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应该说些什么,但我终究没有去填补沉默。

见我无言,学姐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能谈话的气氛再次消失,周遭的环境再次沉寂下来,我继续无言前行,虽然不知道对他人来说如何,但对于我来说沉默并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就绝大多数时间而言,我或许是在主动追求寂静。这有别与喜爱,而是一种类似本能的驱使,一种一遍遍回到原始空间的触动。在前行的路上,我深深认识到这一点。

我这人常常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刻有莫名其妙的感想。

6

好也好不好也好,总算是度过了这一天。钟表的时针扭到了放学时刻,我从座位上起身,将在家复习需要的书籍放入挎包,来到一般教学楼的五楼,敲响了其中的一扇门。

“来了来了。”里面有谁应和着,门应声而开。

从门口探出头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蓬松的女生。正一脸困惑着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直视着她的脸,说道:“你好,我找长崎学姐。”

“噢噢,找长崎学姐啊。”女生点了点头,旋即向室内传报:“社长,有人找哦。”在与被传报之人交替位置的时候,这个女生饶有趣味般看了看我,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

“真是意外呢,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长崎学姐的身影出现,略带惊讶地望着我。

我平淡地开口:“赴约。”

学姐微微愣了一会,但脸上旋即带上了一丝笑意:“看来,有事要办确实只是托辞呢。”

我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只是看了看正站在学姐身后一脸好奇望着我们的女生,示意需不需要避嫌。

学姐意会到了我的举动,再次温和地笑了笑:“噢,我要拜托你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其实我要拜托你的事已经与我的每一个部员都讨论过了。”

我点点头。

“话说,你这个点不用去自己的社团吗?”

“嗯,不用在意,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这样啊,和他们说了是来我这?”

“……这倒没有,有什么必要吗?”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学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特别在意。我跟在学姐的身后,走进了这间教室,巡视了一圈。

这间教室里除了我和学姐以外,还有两名社员。

一位自然便是来帮我开门的女生,她在带上了门后便一直站在门边,略带笑意般看着我。我不解她的用意,然而,这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并不是我可以奈何得了的东西,我把目光转向剩下的一人。

另一名社员坐在窗边,借助日光阅读着书籍,看封面像是小说。这是个身材纤细的男生,鼻梁上悬着一副眼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自己仿佛是这片空间中的异物,是不期而遇的外来者。这种莫名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成了刚装上的般,不知如何安置。

不知是福是祸。那个男生在盯着我打量了一番后开口:“小鸠,这位便是你所说的折木君吗?”

学姐没有回复,只是点了点头,在与她视线交汇的我看来,她的眼神中似乎略带歉意。

“总而言之,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你接受了鸠的委托吧。”

虽然现在的我还是处于现状之外,但他说的毕竟是事实,我似是受不可控力控制般点了点头。

“那么,我可以检验一下你的能力吗?”这名男生如宣告般向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