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凡，成为恶魔？
段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从认识布莱德起他就不解于“恶魔”这个词，虽然仔细想想倒也说得通，既然神都存在于世，为什么恶魔就不能呢？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所谓的恶魔，其外貌跟人类也没什么区别，那又是谁最先将它们称为恶魔的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段影瞥了眼布莱德，随之小心地走到凌夜面前蹲下。对方在看到他靠近的那一刹猛地哆嗦，似乎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这里是墙角，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不要过来。”凌夜眼中含泪，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惊恐，更像是一种不甘。
“姐没事儿了，我是小影，你在路边捡回家的小影。”段影边说边温柔地帮凌夜理顺头发，“不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再也不要去回忆了。”
“别碰我……”凌夜偏头望向陆凡。
段影并没有听对方的话，反倒是轻轻将对方的脑袋埋向自己的胸膛，“累了就睡会吧，等陆凡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去骸骨之地。你不是一直想查明真相吗，我们会陪着你去查明，让那家伙知道即使没有他，我们也能干成自己的事儿。”
“不，我不去了。”
段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夏烨说得对，我们不该跟神之血扯上关系。”凌夜缓缓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遇到危险，不想再见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下午……嗯，我们下午就回国，到时我会送你跟陆凡去读书，那才是你们想要的生活。”
“这怎么行，臭小子都答应当我徒弟了。”布莱德冷不丁地插入对话。
可凌夜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仍在自顾自地说话。
“你说我没事儿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危险呢，这不是傻吗。”她淡淡地笑出声，“千金大小姐就该有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啊，我也该试着改变自己啦。哈，明明过着好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偏偏觉得这种生活不适合自己，我还真有有病。过去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嘛……是啊，人得往前看。”
“姐，你别说这种丧气话。”
“我没说丧气话，这些都是我认认真真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凌夜直视着段影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又无奈。
“你是认真的吗？”段影不禁皱起眉。
“嗯。”
“可我想要的生活并不是平凡的过完一生。直到你说那句话之前，我都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但真正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时，我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别的东西。”段影露出苦涩微笑，“我喜欢跟同伴到处冒险，喜欢有在意自己的人陪在身边。我自始至终都是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但我不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身边还有你们会迁就我。很自私，即使你是真的为我和陆凡好，我还是想你们能继续迁就下去。”
“对不起。”
凌夜轻轻推开段影，爬起身，“这次，我不能了。”
她根本就没心思在意段影身旁的男人是谁，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感到释怀，仿佛真的能将一切抛之脑后，这种感觉令她安心。恐惧也好，逃避也罢，不想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她累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疲惫过。
“姐……”
凌夜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走到书桌前拍了拍沉甸甸的研究资料，露出遗憾神色，紧接着坐到靠门的床上躺下。她刻意将脑袋侧向墙面，与其说是不愿看到其他人，不如说是不愿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谁想笑就尽管笑吧，她不会在意。
“苏浩死了，当着我们的面被活活烧死的。”
闻声，段影疑惑地望向陆凡，发现对方已经恢复意识了。
“那家伙称自己为赫菲斯托斯，是个能够操控火焰的适能者。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跟迈吉森相同的气息，或许那就是神的气息吧，恐惧、绝望、无助。”陆凡始终盯着上铺床板，面色苍白，“我能够理解凌夜姐的心情，让她静一静吧。”
段影咬着嘴唇点头。
说实话他对苏浩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是夏烨罪有应得，可他清楚这终究是种幸灾乐祸的想法，所以很快便将它埋没在心中。或许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凌夜与陆凡已经把苏浩当做同伴，如今亲眼看到同伴死在面前，任谁都会无奈。
呵…夏烨，你会后悔吗？
因为你的选择，他死了啊。
“所以现在你们是要闹哪样，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布莱德叉起手。
“你能闭嘴么。”
见段影冷冷地撇过来，布莱德赶紧捂住嘴躲到一旁面壁思过，可才刚沉默不到三秒的时间，他又好奇地朝凌夜说道：“凌夜？刚刚他们是叫你凌夜吧？哼哼，凌这个姓氏可不常见呐，除你以外，我这辈子也就只见过一个姓凌的家伙，貌似是叫凌正光。”
“你知道我爷爷？”凌夜仍旧盯着前面。
“当然知道，那家伙十年前可是不远千里把我从珠穆朗玛峰运到意大利呀。说实话我还挺感激他的，若不是那场船难，我也不会跟萨姆船长认识。”布莱德蹦跶着坐到床头，望向段影与陆凡，“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跟迈吉森结仇了，他竟然想抽我的血。”
“你也认识迈吉森？”陆凡皱起眉，诧异地望向段影，“这大叔是什么人？”
“既然你们都是臭小子认识的同伴，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直白点讲我其实是门里的东西，也就是你们俗称的恶魔。”布莱德摸起下巴，继续说，“如果从我存在于世算起，我大概比其他四位晚诞生那么几个世纪，不过也算是元老之一。”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自己是恶魔？！”陆凡惊地就要坐起身，结果顿时被痛感压回床上。
“怎么，我长得不像吗？”布莱德哼笑两声，翘起二郎腿，“欢笑、恐惧、暴怒、悲伤，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四种情绪，而我的诞生则需要将这四种情绪结合在一起。在那个嘶吼声满天飞的时代，仇恨孕育出了新的恶魔，也就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布莱德，代表鲜血与仇恨的恶魔。”
“你……？”
陆凡恨不得现在就把父母的笔记本糊对方脸上，那可是他父母一辈子的研究成果，上面根本就没有记载过还有第五位恶魔的存在，如今布莱德张口闭口就要否定他父母的毕生心血，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啊哈！现在是不是特别有动力啦！”布莱德孩子似的拍起巴巴掌，“关于神与恶魔的故事可是一段相当有意思的历史呀，而你们现在所走的道路，正好就通往最古老的虚无时代，我想应该没人能拒绝这么诱人的东西吧？对不对，凌氏集团的大小姐~”
“我不想再掺和了，你能闭嘴么。”凌夜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那如果我说凌正光压根就没有死呢。”
“你说什…你？”凌夜突然扭过头，“你骗我，爷爷他已经失踪十年了。”
“虽然我没见过考古队的其他人，但凌正光这家伙对我来说印象可就太深啦。他当初为了把我从迈吉森手里救回来，竟然主动选择了踏入神之领域。”布莱德顿了顿，“嗯，神之领域，那是拉斯莱德躲避追杀的地方，它害怕我们。”
“把你从迈吉森手里救回来？什么意思，难道说连你，连恶魔都无法跟迈吉森抗衡？”段影不解，“迈吉森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别问我，我十年前才苏醒，完全不知道那家伙想干嘛。”布莱德说，“不过我能从他身上闻到与拉斯莱德相同的气味，甚至比拉斯莱德还要纯粹，好似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不……或许用‘好似他才是这个世界’来形容会比较贴切。除了神的气味，我还能在他身上嗅到恶魔的气息，是洛夫特尔的气息。”
“洛夫特尔？”
陆凡听得大脑一片混乱，光是有只恶魔坐在面前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现在这只恶魔居然还说他们的仇人是一只同时具有神与恶魔气息的怪物，开什么玩笑？
“真相，或者说真相的一部分就藏在骸骨之地。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们，因为它会知道。”
“它？”陆凡追问道。
“对于连门都还没踏入你们来说，是不会明白‘它’究竟有多可怕的。”布莱德拍了拍床铺，像是在提醒凌夜什么，“你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世界的真相，殊不知，这才只是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