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三天前,10-405F宿舍。

焦作仁在自己的床铺上不断翻滚,突然跳下,再是爬上,又不时在宿舍内踱步,看看独立卫生间,走到阳台看足球场那边上的风景,百无聊赖,只想打发时间熬到饭点。

“宿舍里跟外面也没啥区别,水往嘴里进,汗从皮外出……”

焦作仁把迷彩短袖脱下,揉成一团扔回自己的床铺,上半身的肉疙瘩完全显现出来,经过汗水的浇洗,肌肉疙瘩油光发亮。

“闲着也是无聊死,不如给这家伙打过去,问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只会口头承诺的家伙,要是我见到他真人,我非得要教他做人……”

焦作仁拿着先前在小卖部买的电话卡,按照上面的操作流程,拿起听筒,连续按下号码与操作按键,把听筒放到耳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

电话那头传来和客服女声完全不一样的男声。

“空什么号?是我,焦作仁!”

“哦……你不是在军训吗,找我何干?”

“还能有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昨天有社安员过来找我了!”

“呵呵呵哈……我哪里知道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苦笑,又像是皮笑肉不笑的语调。焦作仁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又不可能让一架社安局的直升机24小时在你头顶盘旋,监视你的行动,只有要你为我办事的时候,我才会主动找你。当然,社安员怎么会过来找你?有些细节还是需要你告诉我的。”

“能怎么找,就是昨晚有两个社安员走路找到我,要问我一些问题,至于问的内容……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在校医室了。”

焦作仁恨不得立刻用故区的话问候对面的家伙,然后把听筒拍回底座,或者握烂手里的听筒。他几乎是强压着怒火,将当时的情况和盘托出。

“所以社安员问了你一句话,你根本没记下来就晕倒了?反正我是没听明白,挂了。”

电话那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语音传出,除了断断续续的杂音,听着像敲打键盘的,又像是摁鼠标键的,甚至像是电报机在工作。

“还有,建议你买些介绍亚美利加两大情报机构的实体书看看,这至少能帮助你编个容易圆的故事,不至于让我怀疑你病到脑袋出了问题。”

电话那头的语音连同杂音一起消失,焦作仁又拨了回去,只听到熟悉的客服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真是……”

无声的氛围再度迫近。迎接焦作仁的,只有窗外嘹亮的口号、扯着嗓子的呐喊,以及宿舍内毫无生气的寂静,他只想熬到这一天晚上,计算着去超导体智能社团的倒计时。

……

“我来了。”

焦作仁按照约定,和其他超导体社团的成员聚集在带队老师的周围。

“请问你的名字是……”

“焦作仁。”

“是名单上的人,跟着朱老师一起走就可以了。”

焦作仁等人跟着带队老师,穿过主干道进入体育馆,直奔位于四楼的“秘密基地”。

“这里就是我们超导体社团的秘密基地,我们接下来的社团活动,如果没有另行通知,就统一在这里集合。”

社团的基地由工作区、文献区、试验区三个部分构成。工作区主要由工作台和3D打印机组成:花旗松木制成的工作台厚达十五厘米,宽度为八十厘米,长度扩充到史无前例的两米,据说是劳技老师亲自DIY的产物;3D打印机共有三台,均为1000*800*800的同一型号,区别仅在于它们分别为红、白、蓝三种颜色,分别负责制式无人车、仿生机器与无人机的生产;焊机、电钻等辅助设备堆在“秘密基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躯体的组装有时会需要这些工具参与其中。文献区有关于组装、操控、维护无人驾驶设备的教程,也有对工作区、试验区设备操作、检修、保养的指南,在最底下的一层放着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既没有封皮也没有目录,只有手写的字体记载着智能项目与超导体社团的发展历程。试验场由四部分组成,分别是供无人车使用的跑道,仿生机器训练用的模拟沙地、山脉、森林等复杂地形场区,可随时变更障碍物位置且设置防护网的无人机试验场,以及模拟团队配合赛场。

“我——的——天——”

这里几乎就是赛博时代的大观园,焦作仁完全被“秘密基地”的气势镇住,没有多余的话可讲。

“今天带大家来主要是希望大家能相互熟悉一下,既然大家都选择了这里,能够在此相聚,也是难得的缘分。首先我来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朱秉明,今后上地理课的时候,可能会和你们中的一些人更熟一些,但在社团活动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社团成员。现在,你们谁想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我先!”

似乎激发了争夺某物的欲望,焦作仁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让心里的言语从嘴里蹦出来。

“嗯,这位同学很积极,那么,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名字、班级、爱好以及自己的愿望。如果有,对社团今后的期待也可以说出来。”

“好的,首先,我叫焦作仁,四点水的焦、作为的作、仁爱的仁,来自高一四班,平时喜欢一些力量型的运动,我的思维比较直,如有冒犯,恳请包涵。愿望的话……除了正常的日子以外,别无他求。”

其他学生多数围拢到焦作仁身边,除了某个悄悄走向文献区的身影。

“嗯嗯,这位同学蛮积极的,其他同学要来介绍一下吗?”

“我是佐渡尚文,来自高一五班,父母希望我选剑道类社团,不过我本人对于赛博世界更感兴趣,希望在后面的海选赛上崭露头角,也希望明年能继续留在社团和新高一学子们一起玩。”

“吾名为高争锋,一班学子是也,唯爱联机游戏,望此地有和吾一起的战友,当然,吾亦有留社团的打算。”

“我的名字是林琪慧,是高一七班的同学,平时喜欢看看书练练字之类的,希望做些不一样的事,试试自己的能力。”

趁着其他同学还在自我介绍,焦作仁前往文献区,找到一本关于无人机操控的手册,最外面是手写的几个字,大致能辨别出是书名和原作者,外侧的封皮已经不翼而飞,焦作仁把书轻轻翻过几页,能辨别出插图上的遥控器和部分应用程序。

“为什么会有这么古老的纸质书,明明都可以在新亚电子图书馆里找到的……”

实体书很难战胜时间,逐渐陈旧乃至彻底融入自然,但相比于赛博世界盛行的电子完本,它们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地方。

以防万一,焦作仁记下这本书的名字,待到有空时去网上寻找完本。

“等一下,你……是哪位?”

这是焦作仁第三次见到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借着那人转头放回书本的间隙,焦作仁得以看清那人完整的容貌。

月光般皎白的肌肤,皱起的两道亚麻色的眉毛,直挺的鼻梁,清爽的鼻头,略薄的淡红色嘴唇,胶原蛋白丰富的瓜子脸。再往额头那边看回去,短发略带着一些前刘海,头发也是亚麻色的,没有染过的痕迹。

焦作仁盯着那人眼中碧蓝的海,沉迷于那清新脱俗的神韵。

“害,到现在居然还想躲我……老师,这里还有同学没有介绍呢!”

朱老师和其他的同学们闻讯赶来,那人的脸有点发红,但还是勉强开口了。也许是因为很少说话,那人的语言组织有些稚拙,与其说是句子,更像是一些词语的排列。

“欧阳佳韵,二班,知识,拿奖,更好,仅此而已。”

简单的句子却涵盖了老师要求介绍的所有内容。

“原来你就是悄悄注意我的人,对吧。”

“不太明白,仅此而已。”

欧阳佳韵撅着嘴,同时瞪了焦作仁一眼,转身走到试验区。焦作仁背过身去,继续在文献区翻翻查查。其他人也在这座“秘密基地”内探索各个角落,直到整座场馆清空关门。

“焦作仁……估计就是他了。”

系着高马尾的少女瞥见焦作仁的侧脸,转身从文献区离开。

……

“刚刚光顾着看那个蓝眼小子干什么了,有几个人我还不知道名字……算了,以后还能再问的。”

焦作仁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身边路过无数的人,大多不是他认识的同学或同伴,耳边的吵闹声绵延至现在,但他亦无心理会大概,唯有那令异性都要嫉妒几分的苍青碧海,让焦作仁久久难能释怀。

焦作仁融入茫茫人潮中,随着流向一路爬上五楼,见多爬了一层楼,又灰溜溜地下来,直到摸对宿舍门上的号码,再三确认之后,焦作仁慢慢推开房门。

“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搞得你好像做什么亏心事一样的。”

“同学,晚上好。”

“老焦有点不开心啊,先把电话接了吧,有事再一起商量。”

武藤大悟指了下宿舍里最前面那张课桌上的电话,听筒被放在一旁的书本上,想必电话那头已经等着一段时间了。

“喂,又是你对吧。”

“嗯,最新的调查出来了。社安局首先是找一个姓董的人,曾隶属于‘猎隼’组织,是唯二在逃的案犯之一;其次是一个在逃的恶名之徒,能够凭空制造并伪装成多个账号进行赛博攻击行为,并在许多企业、公共设施乃至社交网络的服务器植入过后门程序,这两人一直是重点监视对象。由于暂时没有关键证据,我们不能擅自逮捕他们,但通过备份数据我们得以发现一些端倪,有人会负责对他们的追缉。至于你……他们总会想办法找到你,即使你的身份卡已经面目全非……或者说是脱胎换骨,但他们不会动你,至少是现在和未来的几年……大概吧。总之,最近乖点,一切都会安好。但退一万步讲,除了我,你和你的妹妹指望不了谁来保障你们的安全,你已经跨过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电话那头唯有最后一句话有较多的底气,焦作仁摇了下头,只是叹了口气,说句“挂了”,就把听筒放回电话。

“每本经都有难念的地方啊,但不论如何也得念下去,不是吗?”“那我为什么不换本经念?”

“你能怎么换,你还能否认不成?”

“不是我忘本,是我……哎哎哎,不对啊叫你别问我家事的呢?”

“看来我这毛病得改一改了哈。”

“不用了,挺好的。”

朱金泉站在自己的的床边,喝了罐刚从小卖部买的冰镇可乐,顺手一扔,易拉罐在空中划出接近完美的平抛痕迹后,在地上反弹一下后,贴着垃圾桶的边缘入袋。朱金泉圆溜溜的身子顺着椅子翻上自己的床,打了个充满劲力的冷嗝。

“如果大家没什么事的话,就都上各自的床吧,宿舍楼十点准时断电,灯可以不用关。”

“好的,舍长。”

只有汪寰宇一人回复了武藤大悟的话,朱金泉的鼾声不绝于耳,焦作仁对着镜子照了好几下,在熄灯的前几秒裹好了薄被子。

是啊,当初我为了阿妹……当然也为了自己,甘愿去为虎作伥,充当他们的匕首,沾染无辜人的血,还指望分一杯羹,改善我们的日子……

哼,聪明,还真是够聪明的……

有些过错可能没轮到我承担,但谁能保证我最亲的人、最爱我的人,以及将来的我不会替那时的我买单呢?

没错,他说的没错,尽管很恼火,他至少说对了结果。

书写命运的书,总会出现一些未知的无穷与无穷个未知数,唯有这段走过的路,书上找不到谬误。

这才是,对于我而言,最严酷,也是最合理的惩处。

我再也,不能回头了。

……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师生与领导的配合,本次军训十分成功,虽然穿插了一些特殊的音符,但我们的师生与领导也因此更好地接触到,那些维护秩序与公平的社安员。诚然,有学生会觉得,今后的军训我们很难用到,踏步、跑步、正步、合唱、军体拳中,有些不用刻意学习都会,有些学了可能也很难用到,但是,我希望各位师生,尤其是学生们,能将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发扬到我们的学习,与生活中去。锻造出坚忍不拔的优秀品质……”

领队教官发言完毕后,是校长的演讲,此后,则是报告厅的颁奖仪式,虽然在进行的过程中出了些小意外,但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安全事件,奖状也在后来由学生会成员分发到各个班级。龙欣瑶手中拿着奖状,和武藤大悟一起把奖状贴到后墙上,诸葛老师随后进入,手上拿着一些刚发下来的条文规定。

“大家的军训时间安排比前几届同学都要好,军训结束后,就是东煌传统的中秋佳节,大家可以回去陪伴父母和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的亲人,非本地居住的人们等会回去就可以乘车或坐飞机回去了。而且,今年的中秋没有任何书面作业,不过大家最好把课本提前预习一下,语文老师先从《沁园春·长沙》开始教,这首诗也是要求背诵的,我负责教数学,所以把集合先了解个大概,外语书Unit 1的前半部分生词回家练一练,如果会读会拼当然最好。大家也是高中的学生,选择高中,就是选择奋斗,之前德育主任也在讲座上说了,希望大家回去好好品一品这句话。这周的值日任务就让班委们给大家带个头,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文娱委员和宣传委员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收拾东西,或是收拾宿舍,然后享受假期了!”

“好!放学啦!”

“可以回去和住在熊本的父母聊聊我在新亚市的所见所闻了。”

“社安局的效率就是高,这种事分分钟就解决了。话说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是谁?真想看看那张假面下的脸。”

“没准是特勤干员哦。”

“我也想学他那种在空中格斗的技巧!”……

先是一阵欢呼,然后是不绝于耳的讨论,焦作仁只是简单收拾了下课桌

“能力与责任挂钩哦,班长大人再见啦。”

焦作仁吐舌一笑,转过头溜出教室。

“责任还与权威挂钩呢,你等着哦。”

正在埋头打扫的龙欣瑶连余光都不想给焦作仁一点。

……

“记忆片段读取完成,请执行下一步操作。”

虽然是智能刻意模仿的语音,但其他人很难将其与一般年轻女子的声音分辨出大概。

“进行备份操作。时间:N536年8月31日零点至N536年9月12日。模式:无损原段。”

虽然不用像以往那样每次在操作台上编写或复制大量的程序,但智能可以识别的语言,也只是从程序语言进化到程序化的人类语言,必须按照格式进行,声音也不能过高或过低。

“识别成功,开始操作。”

这台智能设备的一端连接着能与外界交换的生物舱,舱内放有一名带着头盔的普通男性,头盔上密密麻麻的管道与探针与皮肤紧密相连,但不进入内部,通过从表皮传输电信号与神经网路连接深入大脑,将大脑的思维与记忆转化为智能可以识别的信号,智能再转化为一般人可以分辨的画面或语音信息。它的另一端连接操作台,操作者通过密密麻麻的按键与高分辨率的显示屏幕,将目标的所见所闻与所说统统读取,置物平台上放有一本小册子。它的功能,无疑是将目标在某一时段的记忆进行读取,或是对某段缺失的部分进行同步恢复,但仅限于在存储库内进行备份和剪辑,无法修改或删除目标对象的任何片段。

“仅此一台的玩意居然还要配备使用说明书,真不知道那些厂家是怎么想的。”

“为了保证所有人不被这玩意整死。据我所知,使用这玩意对目标产生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嗜睡、头晕、颈部酸痛、失眠等,而且三个月内不能对同一人使用第二次;其次,在每次使用过后都需要消毒并清洗生物舱,并将操作台关闭,防止目标对象和我们被感染,或是前者读取的片段对我们后来读取的片段造成影响;再有,每次重启需要输入三个独立密码,这些密码分属于我们三人……”

“小题大做,且不管如何玩转这玩意,我们要他的记忆做什么?”

“证据。”

“那我们非得要他的做什么?找一个当事人的不可以吗?”

“客观的证据很少由主观的参与者主动提供,他们能提供的,是围绕证据的补充细节,证据本身须由独立于事件之外的人发现。用东煌的古话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人回答着蒙着一只眼睛并用口罩遮住下半张脸的人。

“两位,他的记忆已经备份完毕,然后呢?”

“洛西亚”甜美的女声含混了些俄联邦的口音,穿插在辩论的男声中,另外两人的争吵慢慢告一段落。

“把他送回去,海盗旗负责让他的妹妹开门,但你可不准强闯进去,更不准留宿他们家里,明白吗?”

“明白。”

三人将操作台关闭,等到生物舱内的头盔与目标分离,三人合力将目标放回一辆灰色皮卡的后座,蒙面人坐在驾驶位上发动皮卡,“海盗旗”坐在后排看管熟睡的男性,驶往远离新亚市中心区的D区。

“这家伙怎么住的这么远,坐完一班次公交车还要步行一段时间,你怎么挑的藏身所,伏尔加?”

“按照他的意愿。他要离市中心远一些,但也不能远到像咱家那种要开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步,那个地方再适合不过了。”

“可这并不符合我们的意愿啊!社安局摸牌调查的话迟早会到他家里的,到时候你就暴露了!”

“这你不用担心,海盗旗,社安局找不到有关他的证据,只能证明他的‘清白’。况且还有两个比他更危险的亡命徒在逃。”

“后门程序告诉你这些的?”

“不全是,我只负责用它收集基础信息,至于我延伸的这些推断,在滚动屏播放的通缉令上都写着。两个人,一个是姓董的,以前貌似是他同伙,还有一个很难缠,我只知道‘无赦’是那家伙的代号,最近好多关于勒索病毒的报案都查不出源头,我怀疑就是那家伙干的。”

“既然查不出源头,你为何主观上认为是那家伙干的?”

“我知道你的问题在这里,你认为参与过十八年前那起布列科沃大饭店劫案的人会轻易露出破绽吗?”

“谁不会?除了破绽能小到被社安局和赛迪普斯忽略,当然这根本不可能。或者是有门路,不仅是后门程序那种的。”

“不要争这个问题啦,我甚至怀疑是你们俩一起干的。”

副驾驶位上“洛西亚”的插话让“伏尔加”和后排座位上的“海盗旗”默不作声。

“不要过分低估我对赛博科技的认知与追求。这个时代的高级赛博工程师的薪水足够我养活一家老小,甚至可以买这种进口的威皮猛禽皮卡和更远处E区的二层独户住宅,更何况我接受那些大企业临时信息安全委托的资金甚至能支撑‘银幕’在新亚分部的大部分开销,用不着通过勒索公共设施来额外获利。再有,我听说这家伙每次勒索的赎金只有五十新亚币,恰好能折算成一顿高级午餐的同等价格,一旦等到风头散去,又故技重施,有时甚至对交通信号下手,造成无辜伤亡,而且有关地区的监控均有被破坏的痕迹,社安局也拿那家伙没辙,毕竟抓捕行动需要真实证据……”

“对对对,我们怎么会无聊到去做这种三天两头社安局里跑,七上八下吃力不讨好的事,接委托、拿酬金,跟社安局井水不犯河水这不香嘛?”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两位不必当真,先谈谈正事吧。”

“这也是正事之一,除了要保护的目标,协助社安局追捕通缉要犯也是我们‘银幕’组织的任务。”

“问题又回来了,他没有破绽,为何你就认为是他干的?”

“同一个问题不要重复两遍,因为我不可能回答同一个答案。他自认为毫无破绽,不知没有破绽就是他最大的破绽,谁让目前只有他一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如果把每个时间段被破坏的监控找出来,我甚至可以把搜索范围缩小到两公里以内,届时定点清除的任务交给两位可以吧。”

“可以!”

“好的。各位,看前面。”

所有人都望向前挡以外的区域——这辆猛禽皮卡的侧窗和后窗都被贴上黑色车窗隔热纸,其他人很难从非正面的区域看到车内的情况。远处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小平房,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至少一公里,即使得以接入CDPOS系统,也没有改变它们朴素乃至有些老旧的墙漆和围栏。虽然不如市中心区的公寓或是E区的独栋住宅更为气派,但起码有安身之所的基本模样,也有作为一个小家的所有功能。

“D0878站到了,请准备下车,开门请当心。”

“海盗旗”从车上走下来,走到右侧后车门旁,如同侍者为VIP递上餐巾那般伸出右手,握住车门把手向外轻拉,抱住后排另一位“乘客”的身体,稳步走向正对面的小平房。

“走错啦,这是D0880,往车头相反的方向再走一点就对了。顺便说一句,我还有飞机要赶,伏尔加打算先送我去机场,他等会儿来接你。”

“海盗旗”正诧异为何有两名青年男女正在他面前互相瞪着对方,“洛西亚”打开副驾驶一侧的门,下车悄悄和“海盗旗”说了几句,那对青年男女这才停止相互瞪眼。

“伏尔加也是的,乱装什么车窗隔热膜,侧边黑灯瞎火的完全看不到……”

“海盗旗”将他连续背过两座平房的距离,敲了下D0878室的正门。

“外面是谁?”

来自门内的声音变得异常警觉, 估计是初中女生的声音,但语调未免有些早熟。

自己的哥哥一直没有回来,本应该极度担心才对,甚至有可能会报告给社安局,可周围没有社安局的人,女孩的语气也冷静到异常了些。

“小姑娘,你的哥哥回来了。”

“住口,你不是我哥哥,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你的哥哥在路边昏倒了,他现在说不了话,我们把他送回来了,就……”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告给社安局,让叔叔阿姨们把你抓起来!”

“行,那让你哥哥在外面喝盛行西风吧。”

“海盗旗”找到一片相对柔软的草坪,将背后的人仰面放下,自己则一路向定居地的方向跑去。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妹妹对你怎样我管不着,不过她的防骗意识还行,总觉得刚刚说的话没几个正常人会信……算了,我先离开这里吧,伏尔加啥时候才会过来……”

“海盗旗”沿着街道一路奔跑着,同时将自己的定位实时传输给“伏尔加”。

……

“总觉得身体有点冷啊,阿妹,怎么回事……”

“对不起老哥,我以为外面的人想冒充你骗我开门,直到你过来叫我……”

“没事的,你表现不错。”

焦作仁有些哆嗦地躺在床上,看到妹妹回到自己房间后,自己起身倒了些热水喝下,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放学后到大晚上……”

焦作仁在床上辗转反侧,即使上下眼皮激战正酣,梦的理想乡却迟迟未能向他敞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