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作仁贴着集装箱，蹲下身子缓步潜行，试图躲开帮众和无人机群的火力。从大门口来到他眼前的，是为自己进行武器检查的那三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帮众，焦作仁躲在暗红色的集装箱一侧，大致瞄准以后，将枪内的两发霰弹从短管霰弹枪中射出。三名帮众中的两人被打中腿部，滑倒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难以继续追击逃脱中的焦作仁，剩下一位帮众的左胸被击中，鲜血从衣服下方的十余个伤口中汩汩涌出，两分钟过去后，他的灵魂很快跑去见自己的主上。
“这里是码头的话，交通工具应该不难找……该死，三个月没对人使用这种玩意，战斗力终究是有所退步了。”
焦作仁小声嘀咕着。刚才的两枪用掉枪膛内仅剩的弹药，三号隧道的入口就在自己视野所及的范围以内，如果那个通道没被焊上，自己或许还能像上次一样进去拿些补给。但敌人不是按照固定程序行动的AI，更不是只要在视野范围以外，就对自己毫无察觉的傻瓜。加上“雷轰”进行的部分训练，焦作仁越来越觉得刚才的战果只是针对那些“逃课”的漏网之鱼才能相对顺利地获得。
“目标就在码头范围内，狙击手和迫击炮手到底在哪里！”
“愣着干啥，我们的人数一定比他们多得多，冲啊！”
“快点！呼叫其他哨站的同伴们……”
信号被隐藏在码头区某个角落的装置几乎完全屏蔽掉，帮众们将对讲机砸向地上或是集装箱所在的位置，“言辞激烈”地吵嚷成一团后，分头寻找焦作仁、萧羽洛和其他社安员的踪迹。
四十六号码头正门的墙壁旁边被社安局的车辆架上类似攻城梯的装备，社安员的大批人员从正面进入码头，抓捕放下武器的帮众并制伏剩下的顽固者。特勤局的小队在各条隧道中排除可能造成威胁的装备，以及根据前些日子的侦察所提供的情报，搜寻构成非法拘禁与拐卖孩童罪行的所有无生命或是有生命的证据。
“要死快了……欢哥没教我开船啊……”
即使看到船，焦作仁只能发出一声长叹。且不说无人驾驶技术还没被用于水上载具，那些新型的船上有多少复杂的按键，对于普通的船只，焦作仁除了把中间的舵当成转盘一样乱摇以外，几乎束手无策。
开船跑路已经不太现实，更何况自己要带着萧羽洛一起离开，如果她在原地没有乱走，自己再走个来回必然会增加被那些帮众发现的可能。除了码头区域原本的光照以外，刺眼的探照灯正在焦作仁头顶上不停地乱晃，那架涂有大量黑色潦草外语字迹的直升机，绝不可能是社安局和特勤局所拥有的装备。
焦作仁还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如同云层般聚集的不可名状之物，如果是实验中的武装无人机群，那无疑会对社安局和“银幕”下一步的行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按照董姐的性格，要她带着以前猎隼组织的残余人员投奔康格鲁斯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另外根据银幕的情报，这里还有什么佣兵之类的……董姐或许早就变心了，真难想象萧妹在她手上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焦作仁将趁乱拿回的“坏小子”的眼镜戴上，在一辆旧款肌肉车和一堆集装箱旁蹲下，轻手轻脚地前进。更多的帮众向他所在的集装箱堆处围拢起来，焦作仁看到一个青绿色集装箱上方敞开的土黄色集装箱。他转过身，踩住引擎盖来到车顶，借助车顶的高度纵身跳起，将双手手指扣在青绿色集装箱上方的边缘，两臂和腰部一同用力，先放上右腿，再将另一条腿伸上去，身体右转拐进土黄色的集装箱內部。
旧款肌肉车上附加的感应警报器响起，码头上的帮众有一半都聚拢过来。从码头的四面八方赶到的，还有搜查证据与追击帮众的社安员，手上拿着的不再是非致命的电击手枪，而是被“牛蒡”负责的装备部关掉犯罪危险预判系统的常规战斗手枪。
“把武器放下！你们被捕了！”
“你们认为我们会乖乖戴上那些玩意？”
“In your dreams!”
“Full firepower! Come on!”
焦作仁将集装箱内剩余的硬纸板箱搬到更外侧的区域，只露出下眼角以上的部分，试着看清外面的交火。对于那些亡命之徒来说，即使躲避处决，他们的罪行被判百年以上的刑期也并不奇怪。
百分之百可能收监关押的选项与百分之一可能获得自由的选项，有脑子的家伙大都知道选哪项，换作焦作仁他自己，反而更加心知肚明。
眼前只剩下惨白的照明灯光、橘黄的火焰和遮盖天空的黑色烟雾，焦作仁将口鼻捂住。耳旁传来的除了枪声和叫喊声，甚至还有迫击炮发射并在附近爆炸的震击。
“他们也许早就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到来……本想以不谈判的方式直接将萧妹救出，果然是我的脑袋不够复杂……”
鼻管周围的神经将呛人的烟味与腥味全部传递给脑中的嗅球，不论是呼吸还是将口鼻牢牢捂住，焦作仁都不可避免地感到窒息。
“呜呜呜……我不要……”
和去侦察的时候一样，熟悉的哭声再次传入焦作仁的耳膜。即使浓烟已经几乎蔓延进入整个集装箱，焦作仁还是向集装箱的里侧跑去，在一个有半个他自己那样高的硬纸板箱里面，焦作仁找到蜷缩其中的身影。他匍匐着身子，高矮胖瘦的程度几乎与自己的妹妹相当，年龄看上去却是小很多。
“不要离开……爸爸……还有妈妈……”
“别慌，少说话……”
“放开我！我爸爸会把你们都干掉……皇家卫队的人……”
集装箱里的孩子用拳头拼命敲打着焦作仁的小腿和膝盖，力气却不比自己的妹妹给自己按摩的时候更大。
“冷静啊孩子！我们……我们是……”
兴许是大脑因为空气中弥漫的烟尘已经有些缺氧，焦作仁无论如何，都难以在大脑中搜索到此行是为何而来。
“集装箱那边有人，快去看看！”
“真是坏了……都是你这小子害得……”
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之前的努力已经全部化作付之东流的没用挣扎。
焦作仁闭上眼睛的同时捂住耳朵，将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隔绝在自己的重要感觉器官之外。
……
“Gioco finito.”
数十架无人机在距离集装箱较远处冒起浓烟的皮卡上方盘旋，将9mm冲锋机炮对准挡风玻璃后方的“獾”和“坏小子”，却没有一架无人机选择开火。“獾”摁下仪表盘旁边蓝色的按钮后，无人机群在原处抖动几下后，螺旋桨叶的转速不断减缓，直至无法提供支持其悬停的升力，如同掉头的苍蝇一般横七竖八地倒落在地上。
“E 'il nostro turno per combattere（该轮到我们了）.”
“獾”没有立刻驱车离开，也没有趴在方向盘上慢慢等待，他将左侧的车门一脚踹开，从车后拿出自己的“Beretta Px4 Storm”手枪，左脚踩在距离皮卡最近的无人机上，左手装上弹匣并快速上膛，右手扣动扳机，对远处暂停工作的无人机开枪射击。“坏小子”也打开车门，将自己的笔记本放进背包，在“獾”的右侧一路踩着无人机的叶片过去。
“在它们恢复战斗力之前就完全除掉这些威胁，不要给后续的伙伴们添加麻烦。”
“獾”已经连续换掉六个弹匣的子弹，扣动扳机的右手食指有些吃力，真正被彻底瘫痪战斗力的无人机只有一半左右。“坏小子”则是干脆把无人机往附近的铁桶上拍，“獾”用左手捂着有些笑歪的嘴，同时晃了晃脑袋。
“如果有伏尔加先生自行改良的AF-1那种全自动的玩意，就用不着你连续扣扳机了……指挥机和补给机估计已经彻底报废了，剩下的……”
“Trova un nascondiglio（快去找藏匿点）!”
不到十架无人机的螺旋桨叶片再次转动起来，携带的小型探照灯也重新对准两人。缓缓升空的无人机的冲锋机炮吐出火舌，打向那辆皮卡的引擎缸体，先是传来“呲呲”的电火花声响，接着引擎盖下方冒起明亮而炽热的火焰。
“獾”收起手枪，将“坏小子”连同她的笔记本一同抱住，侧过身子滚向离自己最近的仓库，同时重新装弹，起身站到躺在地上的“坏小子”的正前方，准备后续的反击。
“嘭！”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还没飞向高空的无人机全数吞噬进火光之中，冲锋机炮的开火声响完全消失，但爆炸也同时摧毁了皮卡后方的货斗及其后面搭载的设备，“獾”甚至为此将原本配套的后备箱盖也进行了防弹处理。
“La perdita di questa missione è abbastanza grande…”
“嘿呀，下次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说嘛……汉煌语、天照语、联邦语都可以的。”
“后面的设备可是抵得上我整台皮卡的钱了……”
“我明白，这任务成功的代价对你而言实在太高了。”
“问题是任务还没成功啊……如果真有干扰器的话，那些电磁脉冲可以暂时瘫痪它们。特勤局和那些临时生正在下方的隧道，社安员正在上方追捕残敌，除了线人和他要救的那个人质以外，我再需要去担心的东西……另外还有刚才的爆炸，一般装药的粘性炸弹可没法给水泥地面打出那么大的坑。”
仓库与那辆皮卡附近的地面被砸出巨大的坑洞，趴在地上的“坏小子”用余光只能看到皮卡的车顶部分，一些社安员拿着码头内存放的消防工具靠近他们所在仓库的位置，载有高压水枪的消防卡车也几乎同时抵达，将水柱喷向皮卡的引擎盖与油箱，以及附近的着火区域。
“连消防队也赶过来了……另外社安员们管得也挺多的。制裁者组织可能大都把社安员当作假想敌，伏尔加叔叔也总是说，这样并不利于我们的发展壮大……”
“你完全认同，伏尔加对社安员的看法？”
面对“獾”的询问，“坏小子”把头歪到背对“獾”的一边，默不作声。
……
“等等，那些无人机……都是怎么了？”
远看无人机群形成的黑压压的色块开始向正下方加速“平移”——说是自由落体或许更为恰当。码头区的灯光忽明忽暗，最终完全熄灭。不同于只针对网络、系统和终端的攻击与勒索，这种区域规模无差别的停电，焦作仁还是第一次遇到。
“集装箱的声源找到了，有个孩子，还有……这是哪位？”
“不会是同伙吧？”
“这里是山药，我们又发现两名……不对，一名儿童，你……我记得在哪里见到过。”
苏岚雨将焦作仁带着的眼镜摘下，翻开有些下垂的眼皮看了两三秒后，将眼镜戴回焦作仁的鼻梁骨上面。
“致良知高中，高一学生，有个妹妹……”
“知道就好，别说太详细了……”
苏岚雨没有理会焦作仁的话，只将孩子温柔地抱起来，带到准备靠岸的巡逻快艇上。经过车载高压水枪的洗礼，码头区上方变得如同雨过天晴那般无比清亮。
“甘蓝、莴笋，你们快点撤退！”
“已经准备离开了。”
“其他人呢？”
“我们是银幕的三名……应该怎么称呼呢？算了不太重要，总之是在下方的隧道中，周围房间里有很多武器弹药和孩子们，让特勤局的干员们尽快过来看看。”
“这里就是特勤小队，已经向你们所在的区域赶去……”
“这里是逆火，我们……”
信号再度受到干扰，不排除有通过临时关闭设备或是事先将其放进法拉第笼来进行保护的做法。社安局在码头区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只有这条才是焦作仁为数不多可以得知的信息。
“咚——嘭！”
迫击炮弹从码头的某处落到岸边，向海上延伸的走道直接被炸断，掀起的大浪将两条靠岸的巡逻快艇推到数十米以外的海域。
“有没有搞错！真是群无法无天的匪徒……”
……
“这里发生什么了？”
三人摸着半边被爆炸的烟尘涂黑的暗道，小心翼翼地来到二号隧道。黎辰砂偶然在脚下的血流从中央蔓延至连接二号隧道的一端，从一小片变成几滴，然后汇聚成一条，从暗道的尽头延伸到某个小房间的门旁边，血流似乎就这样被阻隔在门外。
“喂？里面发生什么了？有人回答吗？”
黎辰砂将声音用相对沙哑和粗糙的形式从喉咙里挤出。权勇星把手搭在枪旁，佐渡尚文握住太刀。没有人知道里面受伤的是队友，还是被拘禁的孩子们，甚至可能是那些残忍的帮众。
无人回答黎辰砂的问句。仅隔一层落满灰尘的脏玻璃，里面的人很难确认外面的家伙们是敌人还是友军。
“开门吗？”
“我这里有枪，可以支援你们。”
“里面的人交给我的刀刃，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黎辰砂握住门把手，试探到门是向房间内侧打开后，佐渡尚文将太刀横放在身前，等到黎辰砂一脚将门踹开后，佐渡尚文率先冲进房间。
“你们都来了……快停下！你不要拿着刀过来啊……”
即使“逆火”已劝阻过，佐渡尚文拔刀的速度依然远远快过收刀的速度，“逆火”将身子低下，头向右侧歪过，最上面的一撮头发中部以外的部分与刀刃摩擦后，落到某位社安员俯卧着的地面附近。
“该死，不才的刀法有所欠缺，对不起……”
“这句话，对我脖子以上的部分，说或者不说，都没太大关系的。”
“逆火”用P7手枪瞄准佐渡尚文的般若面具。
“不要这么生气啊，我好歹也把刀主动避开了的……”
佐渡尚文将右脚跨开，那把P7手枪始终对着佐渡尚文鼻子所在的位置，几乎没有太大的偏差。
“他……他们是……什么人……”
“别动，他们至少不是敌人，但……估计帮不了什么忙。”
“逆火”把P7手枪暂时移开，佐渡尚文蹲下身子继续查看，俯卧的社安员正是和“逆火”一同行动的焦唐擎。血流染红了他后背上被“逆火”临时绑着的绷带，并且还在不断渗出，脊柱右侧的绷带下面还有一个不像是身体内组织的突起。
“你这是怎么了？”
从未见过如此受伤情况的佐渡尚文一时也想不到该从哪里问起。
“我？没什么事，就是后背……哎呦……”
“别乱动啊！你这家伙……”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了……这难得合作的时光，也许我会怀念的……”
“别说这种觉得自己撑不过去才说的话啊！”
焦唐擎的脸色有些发白，“逆火”的包扎只能说是试图减缓血液与生命流逝的速度，他不再试图挪动身上的任何一块骨骼与肌肉——或者说，哪怕还想挣扎一下，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我……我能问一下，这些伤是怎么造成的吗？”
“不是不可以问，我来回答吧。”
“逆火”搭住佐渡尚文的肩膀，让他后退两步，自己回到原先的位置，摸了摸焦唐擎的额头，目光直视着佐渡尚文脸上的般若面具，带着口罩与护目镜以及只露出口鼻和眼睛的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我们在隧道内遭遇了银幕组织正在寻找的佣兵，如果没有找到那条连接二号与三号隧道的走廊，我们恐怕已经都成了对那家伙而言无足轻重的亡魂。虽然通过暗道暂时甩开了那家伙，但他不会轻易离开……他扔出的手榴弹在靠近入口的暗道中爆炸，青椒——也就是躺在这里的社安员，当时在为我殿后……”
“逆火”将由于处理伤口而沾满血污的手套脱下，有些泛白的手指放在贴近自己假面下方的位置，似乎是要擦拭去什么。佐渡尚文缓慢地站起来，走两步上前，“逆火”只是摇手，示意佐渡尚文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会觉得我……其实保护不了……任何的东西吗？”
“才没有的事啊！”
瞪大双目的般若面具下，是真正怒不可遏而圆睁着眼睛的脸部，佐渡尚文没有就此打住，
“因为那些亡命之徒而感到无助，或是生气什么的……不过就是把惩罚留给自己罢了。社安员也好，制裁者也罢，至少这一次，大家……都是很出色的家伙啊！”
“至少他作为社安员，不该为了我这样的制裁者……”
“你们少说两句吧，再讲下去，这里可能暴露也说不定……”
“你先别说话了，把手放回到背上，别乱动绷带，更别擅自拔掉那个玩意，另外……你的同伴们呢？”
“刚刚黎……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孩跟我说，他们先去找特勤干员了。”
“能听见吗？逆火？”
“逆火”连接的作战频道上传来久违的语音，他与佐渡尚文的对话也暂时告一段落。
“山药……真的是你本人？”
“社安员没必要在这时候还要骗你，希望你先感谢一下特勤小队的成员，我们得以重新连线了。”
“你提醒一下特勤小队，可以吗？”
“特勤队背后是Nominee在指挥，我先通知下苦胆局长吧，我可没有太大的权限直接去指挥那些比我们厉害得多的同伴们。”
“好的，我帮你们的成员暂时处理了下伤口，现在看护他的人戴着红色的面具，身上携带一把太刀……”
“另外，这次行动后……就不要把那些奇怪的装备随身携带了，社安员看见会进行当面审查的，苦胆局长的原话。”
频道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除此以外，爆炸产生的背景杂音几乎就没断过。“逆火”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码头上的收网行动还没有完全成功。
……
“你们找不到那门迫击炮的，现在完全收手，安全撤离码头还来得及……”
“不用替我们担心，厢车后面的空间是足够安全的，毕竟那可是专为你们设计。”
社安局巡逻车的空间，而厢型车内则塞满了投降并被缴械的帮众，大部分人和那些康格鲁斯的成员一样，穿着棕色或是黑色的皮夹克，后面有白色且类似于袋鼠的简笔画图案。社安员起初尝试用联邦语为主的外语和他们对话，却发现他们对此几乎一窍不通。
“南洋地区通常以联邦语作为官方语言，这些人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一点也没读过书的……”
“回到社安局交付完任务后，让看守所的社安员同伴慢慢问他们。”
社安局的厢型车与巡逻车一同离开，不同于前者的拥挤，后者的座位上大都是刚被解救出来的孩童，他们从仓库、控制室，以及隧道的房间中离开，坐在比破硬板床舒适无数倍的灰色后座皮椅上，原本有些紧张的空气一下就被孩子们的吵闹声给赶跑了。
“开厢车的估计比这里还热闹呢，摘掉孩子们的手环直接给那帮玩意戴上，回收利用，真好。”
“下次多带些手铐和武器，听说这次还有见习生和制裁者的参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巡逻车内副驾驶上的社安员回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十六号码头，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撤出码头区域内的孩子们，还有那些需要接受新亚条律制裁的匪徒与帮众。
“已经确认有十六名社安员牺牲，超过三十人受伤……”
“五十七名帮众被彻底击毙，现场还残留有大量疑似无人机的破片……”
“无人机？社安局和特勤局都没使用，银幕也不可能在这次行动中用上很多的……帮众也没必要配置这么多吧。”
黄玖鑫小声说道。同时和苏岚雨在他们之前准备就绪的狙击点位登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实不相瞒，社安局的直升机哪怕不用特勤队员进行高空索降，好歹也配一门机炮之类的武器用于还击啊……山药，能让我重新连上你们的作战频道吗？”
“可以，请稍等。”
苏岚雨对黄玖鑫的接收设备进行一定处理后，黄玖鑫按照先前的步骤，准备联系还在隧道内的焦唐擎与“逆火”。
“我是韭黄，隧洞内的两人，请回话。”
“现在只有一人，银幕的特殊成员正在看护他，我正在引导特勤小队接近那里……他们找到了，后面是我负责追击佣兵……等等，獾和坏小子这俩人呢，我现在正在码头上面的接待餐厅旁边，你们……”
“可以撤退了，逆火，社安局与我们在本次行动中的合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还没说完呢，佣兵怎么办？”
“伤亡已经超出预期，这次行动需要终止了，否则苦胆局长还要承受市政厅的施压……喂，这里是韭黄，逆火，你在做什么？”
一名特勤干员，以及“獾”和“坏小子”，总共三人守在巡逻快艇附近的建筑旁边，迫击炮的威胁尚未被消除，每多等一秒就会多出一点发生不测的可能性。
“咚！”
光是炮弹发射的声音就足以将三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他们的附近除了仓库和集装箱以外，那座接待餐厅就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待上较多人手的平台。
“你们有搜寻过接待餐厅吗？”
“没有，我们准备行动的时候，他们在正常营业，所以没把它列到联合行动的计划以内。”
“我明白了，给我五分钟，就这样。”
“逆火”将接待餐厅最靠近自己的外侧玻璃窗户击碎，双手撑住桌子，连续翻过两张后，走上前台后方的楼梯间。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也没有设置在暗角的陷阱与机关——准确来说，在“逆火”走到第七级台阶的时候，上方有个前端带刺的小锤子向前摆下，“逆火”将腰稍微弯下，小锤子擦着“逆火”戴着伪装迷彩的白色头发飞到另一边。
“要是獾那样的高个子过来，估计会被直接拍上一头……”
“Promemoria amichevole（友情提醒），Backfire. 你忘记关掉作战频道了。”
“了解……你不会真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了吧。”
“我会假装忘掉它的，小家伙。”
“他个子也不算小啊……你是在绕着弯骂我？”
频道里又传来“坏小子”的插嘴。“逆火”不打算顾及那两人与任务无关的言语，在接待餐厅招牌后方的遮阳伞下发现一名翘着二郎腿，且在“逆火”看来不像是服务生或是顾客的人员，旁边的支架和炮筒更不可能是一间接待餐厅所能合法容纳的。
“居然被你找过来了，看枪……”
他用已经上膛的手枪瞄准“逆火”面具下的脑袋，不同于那些常规的帮众，无论是武器使用，还是战术动作，以及反应时间，他都已经接近准军事人员的水准。
“你……是我棋差一招了。”
他的手快要扣下扳机的瞬间，同样瞄准对方的“逆火”已经打出一发子弹。没有打到头部，也没有击中其他要害部位，只是将他手上的武器打落到餐厅门口附近的地面上。
“我不是帮众，没必要和你这样的怪人搏命。”
“你被捕了，社安员很快会将你带走，仅此而已。”
“逆火”拆掉支架并没收炮筒，在招牌后方找到一段绳子，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他自己的身后，押送他前往“獾”等人所在的位置。
“獾，码头不再有炮火威胁了，我还抓到了它的操作者。”
“逆火干得漂亮。审讯的部分先交给我，社安局的人会在旁边负责监督。另外，通信恢复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我的线人到底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