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新亚市下一任社安局长的投票就在今天进行，本次投票采用无记名方式，由仿生智能进行唱票。”
“莲心”局长拿起文件袋，在木桌上敲击两下，另一只手摁下旁边仿生智能的某个按钮，将屏幕切换为类似数码表的倒计时，
“从现在开始，严禁一切形式的交头接耳或有意暗示，当屏幕上的时间归零时，所有人将选票提交上来，未勾选或是同时勾选两人的选票将作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分坐在长桌两排的人同时将目光放回选票上，“苦胆”的勾选框在左侧，“莲心”的被放到右侧。黄玖鑫和苏岚雨刚好坐到靠近的位置，前者的手在桌子下方不停摆弄着。
“怎么在，这个时候，进行（社安局长选举）？”
不知是那位前辈教给黄玖鑫用手语进行简单联络，尽管一开始他认为这是在日常中暂时无用的知识，但要在如此场合进行运用，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不清楚，也许是（苦胆局长的）事情，闹得太火。”
苏岚雨不仅看懂自己的手语，甚至还用相同的方式回复黄玖鑫——能在这方面自学成才或是和他一样找到厉害的前辈，无论哪种方式，都需要点故事和底子。
“不要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哦，一点都不像我们光明磊落的社安员作风。”
“莲心”副局长背对着黄玖鑫和苏岚雨所坐的位置，有些褶皱但依然白皙的后颈上似乎留着第三只眼睛，两人的小动作也随即有些收敛。
“你知道，她在看我们？”
“不予回答。”
“切入正题，我选苦胆，你呢？”
“我……（和你）一样。”
苏岚雨的笔尖无比靠近桌上的纸张。
“或者，不选。”
黄玖鑫将头回正的那刻刚好将苏岚雨的最后一句手语忽略过去。
“好的，这些小动作可以暂时不用去管了，我倒是可以现在分析一下，大家会投谁的票。”
黄玖鑫将视线校准到坐在侧对面的焦唐擎，焦唐擎将自己的那张选票捂住，只对黄玖鑫的一侧设下防御。
“这样防着我，早就可以由此知道他的选择了。让我再想想其他的……”
黄玖鑫早已在“苦胆”前面的勾选框上做好标记，他咬着笔头，不时地搓握笔的那只手，脖子以上哪里都不像“莲心”所暂时规定的那样安分。
“月季队长的心思我猜不透，四种情况都有可能，甘蓝与莲心平日里比较亲近，苦胆对他的好感不是很足，他会倒向莲心那头，莴笋不关心微观上的那堆事情，除了休息，没有太多可以左右她想法的玩意，至于再三请求苦胆局长准许自己参与的花菜，苦胆应该狠狠拦住她的，那样也就没有……”
监控画面中由于爆炸产生的强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同样的噩耗，相比于一纸殉职的消息，既视的场景更容易让自己产生剧烈的应激反应。
“接下来是有头有脸的，仅次于正副局长的人们。联络干部莲藕不必多言，就是苦胆的小迷弟；装备干部牛蒡则恰好相反，总对副局长马首是瞻；人力干部灵芝总是在替苦胆有点冒险的行为挨批，花菜的殉职几乎让两人的关系恶化到最低；信息干部……决明子，又是个谜一样的人，负责CDPOS的管理，与两位局长的关系都没那么密切……”
这里的多数人期待着尚未完全发挥的“莲心”的才能，加之微观上有关“苦胆”在晚会后疑似留宿于他人家中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在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网络。如同父亲那般敏锐的直觉告诉黄玖鑫，这次选举绝不可能像竞选天语宫等私立高中的学生会长那样较为简单。
“时间到，将选票的反面朝上放置，不能再有修改了”
除了仿生智能运行的声响以外，一切命令均由“莲心”发出，“苦胆”耷拉着眼皮，眉毛向下弯曲，神色疲惫许多，手上也没了盖不住香气的茶杯。
所有选票被收齐后，在场的社安员相继从会议室离开，只留下“苦胆”和“莲心”两人。
“局长，不能再让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市政厅议员继续滋润地过下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为所有人的安全承担着什么。”
“不要着急，莲心。”
“苦胆”将窗户打开，没有点烟，任凭气流将温暖带走，迎接室外渐变的寒冷进入，
“职业之所以能被成为职业，是因为它们能为社会产出无可限量的贡献，即使现在看来，有的多些，有的少些。”
“但我可以想办法，让那些家伙们乖乖闭嘴，市民需要看到，社安局才是守护他们安全的唯一保障……”
“莲心”目露怜惜地轻拍“苦胆”的背部，走到墙边试图完全关掉窗户。
“后面再说吧，另外……”
“苦胆”给窗户留了道小缝，随着风声变得尖锐，中间的空隙逐渐减小，直到完全拦住后续的冷风，
“你对选举的结果，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
新历536年11月4日，上午9点40分，光辐科技广告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第16层。
“我从没听说过伏尔加先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和现在的社安局进行合作，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
“海盗旗”戴上大檐帽，将被扯下来的单眼罩重新放回浑浊无光的右眼前方。
“Я не понимаю, что вы имеете в виду（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按照海盗旗先生的意见，建议我们继续单干吗？照这样来说，R.B.S.也没必要为你们提供设备和基础人员的帮助……”
“我有说不跟你们合作了？别悄悄把我的话曲解……”
“连社安局都变得不值得继续合作，现在的我岂不是更加没法让你信……”
“咚——咚！“
戴着弗克斯面具的人将门推开，径自走向沙发的位置，在这段不足十米的路段中，他将双手握成拳头，两臂高举起来，往“海盗旗”和“洛西亚”的脑袋上各敲击一下，前者的帽子和眼罩直接掉落到地上。
“Не применяйте силу при ударах по людям,Волга（打的时候轻点，伏尔加）.脑袋都快被敲爆啦……”
在意识不清的瞬间，刚出口的话几乎都会会以母语的形式讲出来，
“要我轻一点？这可不像那个在雪原里不择手段突进的疯丫头会说出来的。”
弗克斯面具下传来一声隐约的叹息，随即被清嗓子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啊，别无病呻吟，伏尔加可是拿右拳头砸的我脑袋……”
“咚！”
左边的拳头直接落到没有大檐帽遮挡的“海盗旗”正上方的板寸发型。
“左边胳膊的力气没有右边的大……只是老毛病而已。”
“怎么刚回来就这样……啊嗷……”
“不要乱喊哦……Мистер Пиратский Флаг.直接叫你黑杰克（Blackjack）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别闹了，难得要我过来，光是社安局的事情就沸沸扬扬的，热度一个劲往上窜，限都很难去限掉。”
“Dopo tutto,questo non è il romanticismo della gente comune（毕竟这不是一般人的浪漫）.”
“哪怕这些被证实是真的，你也不见得比苦胆那家伙更安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到时候需要你去撒丁的话，别再回家前把浪漫全送给其他的人……”
“伏尔加”走到坐在折叠椅上的“獾”身旁，悄悄弄歪后者的高礼帽，看到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朝自己瞥过来。“坏小子”将之前的论文完成后，专心于那份自上个月开始就缺乏头绪的委托。“小猎犬”仍在不时地向下方看，仿佛她曾提及的高瘦男子会随时“刷新”出来。
“Ancora lo stesso（还是老样子）.逆火（Backfire）没有过来，平时看他很少接委托，总是戴着遮住上半边脸的面具，感觉比我们都要神秘地多。哪怕出现与他有关的都市传说，或许也不算奇怪吧……”
“獾”的高礼帽被无数次扶正过，这次依旧不例外，他递给“伏尔加”一个U盘，里面是根据这次联合行动现场拍摄的部分内容，以及提前制作好的宣传片成品。
“再搞出十月份那部的猎奇特效和古怪低语，就直接打回去重做……顺便再提醒一句，在结束之前，记得想想自己在什么地方做得实在过于差劲了。”
“差劲？Sei serio（你是认真的吗）?”
“不要等我提醒你，现在先看看短片的成果，宣传工作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银幕在新亚市内的声望，至少我们明面上是注册这个科技广告公司的，可别在‘本行’上面再出乱子。”
“伏尔加”将周围不透光的门统统关上，把投影屏幕打开，宣传片最开始出现的是社安局的九星徽标，之后才是“银幕”组织的盾徽，人工合成的电子音同时响起：
“近段时间以来，新亚社安局在打击伪造身份卡、非法买卖，以及绑架诱拐等案件上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与牺牲，而他们与银幕的合作，更是显著推进了强化执法能力以保障市民生存权利的进程……”
紧接着出现的画面是社安局的外景以及平时执行任务的影像，没有五彩斑斓的强光，也没有纷繁复杂的像素图案，一切画面均取材自平时以及联合行动当天的实时画面，社安局的干部们经过细致的审查后，已经准许进行上传。
“能看到此视频的大家，想必已经安全度过十月下旬的那个晚上。四十六号码头被康格鲁斯的势力所占据，敌人们试图以此为进攻新亚秩序的前哨站点，无数人在那里失去踪迹，大批妇女和孩童遭到他们（袋鼠帮）的虐待，很大一部分甚至被当做商品，带往全世界的各个角落……”
社安局的影像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四十六号码头曾经的航拍景象，袋鼠帮的棕色与黑色皮夹克，在码头上查扣的枪械及其配件，以及在眼前打上黑条的妇女与孩童们的照片，大部分人的身上都留有或深或浅的“印记”，部分可能引起不适的溃烂与疮疤已在后期进行模糊化处理。
“这样有组织且残忍至极的行为，绝不是所谓理性且发达的新亚市应该出现，甚至要因某些缘由去被迫容忍，以致束缚社安员与制裁者执行正义的决心的。”
画面在整备完成的社安员队伍和“银幕”组织部分人员的背影中连续切换三次，同时镜头缓慢拉近，社安局与“银幕”的徽章几乎变成等大的比例。
“银幕将打破这些僵局。”
徽章逐渐淡化，淡化为深灰色的背景在白色的拳头向上伸出时变得支离破碎——这也是该短片中为数不多的转场特效。
“联合行动将成为制裁无穷尽之罪恶的利刃。社安员、特勤干员与银幕组织成员，以及无数向往正义与公平的斗士们相互配合，在10月26日的下午及夜间，对四十六号码头从三个方向开始执行收网行动。成功解救包括即将被拐的妇女儿童在内共76人，击毙39人，拘捕102人，社安局内部人员的伤亡则被成功控制在个位数……”
接下来的画面基本都是经过部分处理的转场，同时尽可能将抖动的画面还原回来。正门、海上与隧道下方的三条行动路线均有所涉及，镜头聚焦在社安员与制裁者身上，以及部分帮众中枪倒地或是被拘捕的场景，其中有关焦作仁、黎辰砂、佐渡尚文等人出现的画面均没有正脸出现，无法通过面部扫描仪直接将身份识别出来。
“这此行动，将成为社安员与制裁者进行合作的示范样本。诚然，制裁者执行正义的方式并非能得到所有市民的认同，社安员也是如此。但只要有这样的社安体系作为屏障存在，岁月依然充满平安喜乐，我们将替遵纪守法的大家负重前行，惩治罪恶……”
画面切换为正对镜头敬礼的，一男一女两名带着面具与护目镜的社安员，两名身穿带有“银幕”盾徽的基础人员背对镜头，敬出相同的礼。
“曾经有人这样问到，我们打击了这些隐秘的罪恶，可它们不会彻底消失，猖獗的力量绝不会因为这次成功而轻易偃旗息鼓，那么这一切是否值得？”
议员的手舞足蹈的身体将敬礼的画面移走，愤怒与滑稽的特效表情也不足以遮住那张皱纹满面的胖脸，与此同时电子音的部分结束。
“Go ahead.Идите вперед отважно（勇往直前吧）.是否值得这样做，判断标准永远都在直接参与的，并付出实际行动甚至牺牲的人们的手上。社安体系是男子汉与女汉子的世界，不需要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议事动物，实干会成为新的王道，我们也将有目共睹。”
画面先是变黑，然后出现一名戴着兜帽和弗克斯面具的男性，与“伏尔加”缺了一角的面具相比，他的衣装与面具均保持着整洁与完好，而且声音变得更有磁性了些，
“社安局和制裁者会让市民们看到罪恶的真相，你们会知道如何去做，这并不是强制性要求，你们可以继续沉默，或者，成为我们的支持者。”
“鸣谢：
新亚社安局（合作与素材提供）
光辐科技广告公司（技术支持）”
从下往上飘走的最后一行字“Support us”宣告短片的结束。
“Queste persone non sono più il diavolo（这些人不再是魔鬼）.它会成为银幕被世人所知的开端。”
“Мы не дьявол（我们本就不是魔鬼）.凤梨时报等别有用心的家伙们净用大量的流量去针对我们，要是让他们的人来写文案，就没你这只撒丁的獾什么事了。”
“Parli troppo, sorella maggiore（说得过分了吧，大姐头）.”
“Это не ложь（这并不是假话）.但如今人们的确是通过网上的各种方式来决定第一印象的，落后意味着挨打，失语就容易被骂，银幕一直以来都被有意疏离，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那些宣传……”
“洛西亚”坐到沙发上，拿起桌边的伏特加酒准备往嘴里猛灌。
“你要再这样喝，以后但凡是带酒精的饮料都不让你乱碰。”
“Вот и все,Волга.在重要的事情说完之前，我就忍一忍吧。”
“洛西亚”放下酒瓶，用舌头将唇边的果香味送回嘴中。
“首先，联合行动是一场意料之中的胜利，但也仅限于十一月之前。微观上面有关社安局的言论暂时不太明朗，大家即使是使用平时的手机，也尽量不要发表特别激动的言论，等到下个月才出来的‘眼罩（Blinder）’算是前车之鉴。”
“但眼罩那小子可是因为太信任他的线人，才会帮那人对线的，没想到就是个……”
“能等我讲完再发表您的高论吗？”
“Ok sto zitto（好的我闭嘴）.”
“獾”将高礼帽向下拉，让圆边的帽檐遮住自己的上半张脸。
“再有，是关于银幕的常规运行和委托状况，洛西亚，你先说吧。”
“好的。银幕能够走到这里，除了和社安局进行平等的同盟以外，其实还不能缺少R.B.S.的援助与战术加持。19号港口作为光辐为数不多的资产，也是与俄伦西亚联邦进行物资交接的重要场所，目前运转完全正常。但据特勤局有关的情报显示，袋鼠帮正在纠集碎铁堆——也就是所谓F区的力量，计划对我们进行新的猛攻，怀特西尔安保顾问也是重点盯防的对象。”
“洛西亚”轻点屏幕，上面是19号港口的简要布防图，箭头、线条以及上面的数字代表巡逻的路线与力量，扇形代表监视器范围，三角则是较为固定的防御设施。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那里没有暗道、岗哨或是迫击炮之类的设施，只是纯粹用于运输的港口，联合行动进攻的四十六号码头比这厉害多了，长期布防力量明显不足啊！”
“海盗旗”将右手放在嘴前，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俄伦西亚安全局并未计划派人长期驻守在那里，到了新历537年的1月1日，合约将如期结束，整个港口将完全处于‘银幕’成员的管理下。但在此之前，还有两次物资运输任务需要我们帮忙护航，在新亚市内的动作不能太大，找特勤局的其他干员几乎不可能。”
“意思就是只能依靠我们这种不算官方的组织了，是这个意思吗？”
“对外说是做科技广告的，怕不是物流公司吧……”
“慢点吐槽，黑杰克（Blackjack）。洛西亚女士，最近一次任务在什么时候？”
弗克斯面具下的声音四平八稳，没有“海盗旗”的沉重与“獾”略带风流与轻浮的口吻，拿捏得几乎恰到好处。
“11月23日，我们用于装备支出的经费会由安全局的人员进行接收，货物会通过轮船运送进来前往E区的银幕空间。我记得采购的内容是‘獾’在负责的吧，那些东西基本是从哪里来的？”
“一部分是密达伊斯的市场，剩下的较大部分当然还是你们自己的装备，那个帮着亚美利加将军械库整个给倒出去的库塔列夫确实是死了，可你们联邦的运转仍旧是老样子……”
“不要认为阿戈斯小队曾经的努力失去了意义，你若对这一切感到可笑，只会让我觉得你足够可恨……”
“洛西亚”摁住“獾”的脖子，一只手拿掉他的高礼帽，另一只手将他的上半身摁在沙发上，
“傲慢对于你我，对于银幕，都毫无益处。”
不同于焦作仁在那天的空教室给自己留下呼吸的余地，仅仅五秒过后，“獾”由于过度使用体力求生，脸已经有些涨红。想要在口头上道歉，自己连气都呼吸不进去；想要进行抵抗，自己的脖子反而被摁得更紧。曾驾车跨越过整个联邦的“獾”面对隶属于安全局特种部队的专家干员的攻击，一时完全找不到能够脱身的计策。
“你不必挣扎了。”
“獾”的脖子留下几道手指甲刻上的红印，“洛西亚”松开右手，将左手上的高礼帽戴回“獾”的脑袋，
“我不想对同行的队员下狠手，何况对于整个行动而言，你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没……呼呼，确实没错，我可以协助护航这一过程，但若是人手不够，我希望让线人们也参与进来，呼……护送运输并非违反条律的事情，杀掉入侵的袋鼠帮成员也不会让我们感到愧悔，反而可以算是某种骄傲，银幕自成立那天起，就是作为这些匪徒的敌人。”
“具体的安排将在一周前进行确认，如果有其他需要参与，同时不影响自身委托任务的制裁者，可以自愿加入护航队伍。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下面是你的时间了，海盗旗先生。”
“洛西亚”拿着没喝多少的伏特加，以相对稳健的步态走进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区。
“那我就说一下离大家比较近的消息吧，社安局正在进行重要的人事更替。而在此之前，报告晚会后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
“叔叔，那件事具体要怎么说呢？”
“小猎犬”蹦跳着来到“海盗旗”的身旁，拉扯着他的胳膊，一脸好奇地把目光对准自己的左眼。
“喝醉、留宿、躺倒……只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是那家中的人，苦胆这次摊上的事情别提有多大了。”
“哦……我明白了！局长叔叔是去补习的！”
“小猎犬”不谙世事的眼瞳让“海盗旗”正在思考如何将话题转移过去。
“但愿真的只有补习必修功课吧，这么特殊的时段，光是人事变动完全就治标不治本，连伏尔加戴着面具亲自过来，想必现在已经处于非常关键的时期。”
“对的，从合作一开始，大家或许已经有人在注意副局长——也就是莲心的动向。我还记得，早在九月中旬，獾就有看到莲心在布列科沃大饭店和不明人员出入的可疑行踪……”
“那时候我开着跑车从卡丁车场出来，顺便送我的线人回……”
“你先打住。”
无人知晓“伏尔加”的面具下是何种表情，两分钟前才被“洛西亚”摁在沙发靠背上的“獾”将手放回嘴边不再出声。
“关于莲心副官，她是九星尘中年龄不算大，但资历足够老的成员，早在黄陆鑫先生作为前局长的时候，她就在社安局平步青云。在九星尘名存实亡过后，她依然能稳坐副局长的交椅，不用像我和伏尔加在地下继续活动，还要担心原先的战友疏离甚至对付我们。密切注意莲心的动向是长期任务，线上部分占比较大，加上她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社安局长，安保力量相较之前将会有所加强，需要足够的隐蔽性……”
“线上的任务交给我来，坏小子会盯着她……”
“可你上次接的委托还没找到人呢。”
“这是长期任务，不算在委托范围内。”
“坏小子”将羽绒服披在椅子靠背上，两只手相互握住，往空中伸了个懒腰。
“行的，到时我会在线上帮助你。最后，我要着重点出今天的反面教材。如果他有些自知之明，最好现在阐述一下原因。举报的信息是昨天上午他的线人发出来的，是要自己一字一句地看，还是我当着大家的面去念？”
“Lo ammetto（我承认）.”
“獾”将高礼帽摘下，起身走向将稳重嗓音藏在缺角的弗克斯面具下的男子。
“其他人如果没有疑问就分批次离开这里，每五分钟走出一个，路线不要有冲突。”
他伸出被长袖套包裹的左臂，将较小的左手掌向上摊开，面具的微笑正对着“獾”灰绿色的双眼。
“委托金我的确没有支付到位，在委托之前的描述和过程中，都没有直接提及要减掉部分费用的原因。”
“那你现在和我说吧，大家都不在室内。”
“减掉的费用是两百五十二新亚币，主要是路费和油费，我在事后支付的时候和他说明的。”
“不错……《赛博制裁服务条例》有相当明确的规定，只要是得到的委托金与描述不符合，他们就有权利对这种不良行为进行举报。”
“伏尔加”的喉头不断振动，同时在桌子下面的橱柜里不断翻找，翻出三张新亚币和两个硬币后，向“獾”重新摊开左手：
“只要你能完成我的新任务，这些将如数奉还。”
“獾”没有把手往前伸，呆愣在原地看着这些唾手可得的散钱。
“Nuovo compito（新任务）?我更愿意接受惩罚，这本是我早点可以避免的。”
“惩罚是暂时冻结你作为资深制裁者的资格，找个机会好好和你的线人去解释其中的缘由，和你造成的后果相比算轻的……”
“伏尔加”的右手迅速刮过去，在“獾”的左脸上留下清脆的响声。
“你把银幕辛苦建立的信誉，用两百五十二新亚币卖出去了！眼罩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进行后续调查，除了线人的原因，他本人的信用同样是大问题……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你和自己的线人，哪怕是银幕和整个新亚市，各种分歧都会日渐加深。”
“獾”用右手摸过左脸颊。“伏尔加”将办公室简单整理过后，并未直接关门离开，那只比较小的左手托住门的边沿，留下一条小缝用于传声：
“傲慢会让至亲的人都感觉到陌生，缺少诚意的傲慢足以带来分歧，其中无法弥合的分歧终将导致同伴乃至盟友的疏离，但愿你能想到解决之策，重新恢复你与那位线人的关系——你单方面选择了我，你和线人之间才是相互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