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536年11月6日,星期三,致良知高中食堂。
“没有社团课的周三简直毫无灵魂……”
焦作仁拿着刀叉在铁盘里不断敲打,高一年级本周的社团课由于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而被取消,尽管自己在上周六才与社团的同学为全国智能竞标赛而秘密准备着,但在熟悉的时间没见着熟悉的人,心里难得在这时被失落所填充。
“这是我们宿舍头一次聚餐时的那张桌子,你暂时忘不了我们的,对吧。”
“同学……好久没见过你了……”
武藤大悟将双手交叉,掌心触碰自己的头顶,向后活动有些僵直的脖子。汪寰宇坐在焦作仁的左旁,闲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搭上焦作仁布满痂皮的左肩膀,他的手指绕开那些结痂的部位,在完好的皮肤周围不断划动。
“我现在最想忘掉的就是你,汪寰宇,总是摸我一个男的身体,到底烦不……”
刚要像往常那样甩开汪寰宇的手,焦作仁迟疑了一会儿,转而在汪寰宇的手上持续用力,将其从肩膀上缓慢推开。
“不想在舍长面前让你太难堪……请你好好吃饭,把手放下来,行不行啊?”
“可以,啊呜……啊……”
汪寰宇埋头把餐盘里的食物送进肚子,食堂提供的餐刀不够锐利,只能将旁边正在流黄的鸡蛋切成小片,铁盘上的牛排肉质比往常有些老,拿着钝刀的焦作仁很难用平常的力气将其切成小块。
“这破刀……算了,吃肉又不是非得要用它。”
焦作仁将餐刀放在桌边,叉起整块牛排顺着边缘大口啃咬。
“还是这种方式适合我,文雅的咀嚼和狂野的吞食,都一样是去吃自己餐盘里的东西……”
焦作仁将五分之二的牛排吞下去,随后将脸凑近铁盘,抄起牛排旁边的通心粉往嘴里送。汪寰宇并没有注意,坐在斜对面的朱金泉看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布兰顿先生的秘制牛排,每周三进行特别供应的,我是说……至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对待吧。”
“又没花你的钱,计较这个做甚……”
在对待食物的“礼仪”上,自己的确不如斜对面这个身材丰满的家伙,但只要不给别人麻烦,那些“礼仪”对于食堂用餐并无关系——焦作仁如是思考着。
“只是稍微提醒下,以后要是在大一点的饭店这样吃,别人不得笑话你……”
“反正像布列科沃大饭店这类上流的,我估计下辈子都进不去……”
“他们可没硬性规定谁不能进去吧。不过哪怕像我这样的家庭,也足够被那四位数甚至以上的账单给劝退了……”
“开玩笑了,朱兄可是班里的老总啊。”
“老总又如何?还能逃出诸葛老班的手掌心不成?另外你小子也学油了啊,哪个人教你的?”
眼前的牛排将焦作仁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朱金泉没有得到回答。
“还有五天就是期中考试,而且是全市统一进行,对手可是包括私立与市立的两大巨头——天语宫高中和新亚第一高中的。我手上有张佐渡同学给我的邀请函,约好在这周六下午去大图书馆,一起进行有关学力竞争的秘密冲刺……”
“你都明说出来了还算什么秘密啊,大悟舍长……”
“其他学校的人也肯定会挑本周的周末进行最后准备,以前考试可以说是各自为战,今年加入了学力竞争因素……”
“不还是各自为战吗……好吧,大悟舍长先说下去,我不该插嘴的。”
“除了你说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为我们共同的校园生活。新亚市的教育经费相对有限,致良知高中被越来越多的市民——尤其是家长,被这些人当成是所谓的‘二流’了……”
武藤大悟把餐盘端走准备离开,将口袋里那张淡蓝色的便签纸拿出。
“佐渡尚文收到邀请,还把它给你们了?”
“他自己也有,据说是学长给的,你问他要就行了,在一个社团活动的学生,总比普通的同学关系要好些吧。”
武藤大悟回到宿舍进行收拾,汪寰宇也暂时离开,朱金泉和焦作仁则一同向教室走过去。
“焦作仁,你觉得社安局真的能替我们维护正义吗?”
“他们做得到。”焦作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四十六号码头的联合行动宣传短片已经说明了一切,新亚依然保有它成立时的光荣。包括自由、秩序、正义在内,它们并未衰落,而是在随着那些人的努力,一同保持前进……”
“如果说,刚好有尚未被制裁的邪恶依然在逍遥法外,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问?”
平日里憨厚爱笑的朱金泉会用如此严肃的口吻问出接近永恒的主题,焦作仁一时没法展开思考,只用余光瞥向朱金泉眯起来的左眼。
“就是我妹妹……银泉……当时你打算和我一起的……”
“你……你倒是早点说啊!我应该陪你去看的,都怪那个该死的仿生智能,还有需要自己处理的破事……”
焦作仁的脑海中闪过上周六自己前往中央病院换伤口的敷料,以及遇到朱金泉和汪寰宇。没等他继续发散开来,朱金泉低着头,将短胖的手臂举起,一只手握成如同沙包般大的拳头:
“我和她在南江洲度假的时候,被某个组织给拐走了……他们将我放走,让我给家里人传消息,说是妹妹被掳到故区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故区简直不是人该去的地方……没想到悲剧存在的地方并不遥远,可我却做不到什么……”
“你没必要替我感到难过,报应罢了,但要受罪的也该是聚敛无度的几个长辈,绝不可以是手无寸铁不带怨仇的银泉……”
朱金泉用手撑住脑袋,指头搭在下眼皮的位置,眯起有些红肿的双目,面对焦作仁棕红色的眼睛。
“冤有头,债有主,新亚市作为东煌的试验都市而存在,南江洲那么大的事情,新亚社安局绝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他就是利用试验都市的便利逃到这里,也迟早会被抓住的。”
焦作仁拍打着朱金泉肉嘟嘟的肩膀,比自己结痂的硬皮摸上去软滑许多。
“可问题就是那些家伙从南江洲逃了,有一部分就在新亚,鬼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对当地的人施以毒手……”
“别太悲观……”
“你让我怎么乐观起来!该死的家伙们过得滋润,善良的妹妹半死不活,这一切不是我和她的错啊!”
“对的,错不在此。我也遇到过,跟你差不多的事情,距离晚自习还有一刻钟,我们去空教室里说吧。”
朱金泉用手遮住眼角,焦作仁似乎很轻车熟路地带他前往旧教学区。
“这里估计没有眼睛盯着我们,我们可以……”
“不,我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朱金泉将右手放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站在空教室的门口,等到焦作仁追去查看时,巨大而肥胖的身躯逐渐远离自己身边,
“你帮不了我,我也不强求,对于仍然在逍遥法外的恶,我有自己的办法。”
朱金泉留下这一句话后,连续三四天都沉默不语。即使在后面的晚自习或是体育课上,焦作仁也不再提及有关朱金泉的事情。
“自己的办法……找社安员如果都行不通的话,就只能找那些人了,感觉和我差不多呢……等等!”
某个猜想停留在焦作仁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新亚市可不只是银幕这一个制裁者组织……且不管他是否会以恶制恶,其他良莠不齐的家伙,他哪有鉴别的能力……”
……
“凶兽已出动,正在寻找制裁委托者所要求的目标。我是梼杌,目标准备前往D区,我已经将他的位置共享给你了,混沌。”
“大家齐心协力!穷奇会在线上的部分全力支援大家!”
“尽管我们就四个人,基础成员也不是太多,但可别把我们看扁了啊!”
位于新亚市D区的地下集市“87”迎来一天内最热闹的时候,刚好处于两班社安员相互交接的时期,所有商贩都想在此期间卖出尽可能多的商品,有意或无意中发现这一市场的新老主顾们也打算趁此机会找到昙花一现的“好东西”。
戴着兜帽打上唇钉的女子从附近的楼宇之间一闪而过,利用弹射钩爪经过道路以外的建筑群,前往位于C区的某栋楼房。
“最新的时尚专辑和蓝光影碟,售完即止!观看半分钟,兴奋一整周啊!”
“正宗的原味……原味什么来着?蚯蚓干?不对,是虫草干!走亲访友必备物品,谁买谁知道……”
“从俄伦西亚联邦原装进口的战损版AK-12和马卡洛夫手枪,现在购买还送扩充弹匣、照明手电和限量版泥泞涂装哦……”
“这里怎么啥都卖啊……喂!说的就是你,快出来……”
“梼杌”一个箭步冲进人群,将打量时尚专辑的“混沌”从戴着墨镜的小贩面前拽出去。
“你在干什么啊!再晚个几分钟,专辑就全卖掉了……”
“能不能稍微清楚一点?我们可是在执行委托啊!有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帮众跑到……”
“这年头的帮众难道都把灰色皮夹克随身带上吗?还是再等等穷奇的消息吧。”
“是黑色!看那些玩意,听力和脑子果然都不好使了吧……”
“梼杌”将“混沌”从人群中拎出来,身为“凶兽”制裁者组织的领袖“饕餮”亲自带着两人赶往之前标记过的地点。地下集市的外面停靠着几辆能够自动驾驶的卡车,与连电灯都没安装的集市格格不入的它们常常停在路边,靠在出租公寓旁边那辆的货斗上装着成捆的旧棉被。
“奇怪了……明明是在这里的,穷奇,位置真的正确吗?”
“那人的信号消失了,正在调用附近的监视器,用它们具备的面部扫描功能搜索可能的结果……”
“尽快吧,只有这个家伙经过这两个月的一系列事情后依然在市内逃亡,社安局在追捕他,银幕也不可能将他轻易放走。”
“听着就是个棘手的目标啊,饕餮先生……”
“穷奇”守在C区某栋楼房的地下室内,在不同的房间内分别存放有武器装备、委托资料和用于线上作战的服务器。
“除了这个人以外,新亚市内还有其他尚未平定的变数:没人知道特洛伊(Trojan)的行踪如何,联合刑警组织也在密切调查其下落;还有个以勒索病毒为武器到处对基础设施下手,完全不知道此人目的如何的混乱黑客……”
“饕餮”迅速跑动,踩着凳子纵身一跃跳上木桩,沿地下集市遮雨棚的顶部框架向附近的楼房迈进。找到两根并排的垂直管道后,“饕餮”放慢脚步稳速攀爬,将绑在腰间的绳套往上抛出。固定住绳索后,他抓住管道边缘的凸起部分,往下看到逐渐靠近楼房的三个小点。
“他前往南边的楼房了!”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穷奇!我们都快追进去了……”
“梼杌,不要有太多抱怨!你和混沌先追进去,最好把他逼到楼顶那边,如果在房间里抓住他,就告诉我,等我从上面过来。穷奇,密切注意周围的变化。”
“饕餮”的右手抓起对讲机,鞋底的摩擦力已经不足以在上方的管壁固定住,他用仅有的左手悬吊起全部的体重与装备质量。
“是的,队长!”
对讲机那头传来队内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应许。
……
“西蒙?西蒙!快接哥哥的电话,快点啊!”
卡尔躲在地下集市旁边的出租公寓内,心急如焚地拨通自己弟弟的手机
“这里是C区的市民综合医院,社安员负责监视保外就医的全过程,请问你是西蒙·戴克先生的亲属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喂?”
身后有不明人员追击自己,卡尔来不及再拨一个电话,他将带有“89 Karl”的皮夹克丢到某个没有门的房间内,沿着楼梯向上跑去。沿路的房间不是被锁上,就是连扇门板都没有安装,最顶楼就是天花板,若是他们追上没有武器在身的自己,无论抵抗、逃跑或是服从,自己难免会受到无法像社安员那样有所保证的威胁。
“我为什么,要让最好的兄弟……沾上那些粉末,倘若走出第一步,就不会有任何退路……”
要好的朋友愿意分享或主动给予的东西往往是好的——卡尔起初总是这样想,而对于好的东西,卡尔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亲弟弟西蒙。
“虽然是出于好意,但就是哥哥害了你,这无法改变……现在就连董姐他们都被社安局和银幕联手抓起来,要是不做些什么,连自己都没法养活,更别提照顾即将从看守所里出来的弟弟了……”
卡尔气喘吁吁地来到第五层,在旁边的墙壁上,一张略显破旧与复古的通缉令非常显眼:
“Most Wanted:Trojan”
由于体力暂时难以支撑自己支撑到最高处,卡尔暂停下脚步,顺便阅读通缉令上的内容:
“看起来像是比我年龄小很多的欧伦曼成年女子……男子也说不定,但联合刑警组织的判断很少会有失误。她从南欧伦曼转移到新亚市内,在此之前已有二十四人成为直接被害的对象,主要使用烈性炸药造成巨大破坏……真是的,用东煌的话来说,我可是小巫见到大巫了。”
后面的脚步声不断逼近卡尔,他向楼顶继续跑去。与此同时,“混沌”负责搜索所有能被打开的区域,“梼杌”则一路向上狂奔,打开楼梯尽头的那扇门。
“You cannot...catch me!”
先行到达顶层的卡尔躲在门后,按住“梼杌”的脑袋并将其踢倒在地,随后将他的身体向后推开,眼看“梼杌”顺着后面的楼梯滚下半层,左边的眼镜片上布满刮痕。
“早就知道,那家伙战斗经验并不丰富,才会被你抢了先手。”
“谁?”
低语的确是从顶楼附近传过来的,同时伴随着枪栓被拉动的声音,但除了被击退且暂时无法起身的“梼杌”和自己以外,卡尔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一定是幻听……我只是太紧张了,现在……堵住那扇门,等到他们……放弃……”
“用不着自欺欺人的,当你认为制裁者会因为不愿等待这种低幼的理由,而放弃所坚持的正义,只要你开始想的那一瞬间,就不再有胜利的可能了。”
一只手已经摸到顶楼边沿的“饕餮”抓住绳子,左脚对管壁猛地一用力,将半边身体送上顶楼。等到重心稳定过后,“饕餮”向卡尔所站的位置翻滚极小一段距离后,迅速将枪口对准。
“是谁……赋予你们……这项权力的?”
凭借偷袭能让自己在手无寸铁的时候,但眼前的人已经准备完毕,保险打开,弹匣装上,枪栓也正是被贴在管壁上的他单手拉动过的。
“你以为,社安局……会接受……你们这群……热血冲昏……家伙们吗?”
卡尔向顶楼的边沿靠近了些,下面除了几辆停靠的货车,就是限速一百公里每小时的立交公路,他的呼吸异常急促,不时地向下张望,
“要是跟你们回去,你们绝对会把我私下里交给那个委托人,到时候我就是想死都找不到机会,是这样吗?”
“你求饶的样子很可怜,但你做那些非法勾当的样子真让人心生厌恶。”
“梼杌”将眼镜摘下,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他逐渐逼近卡尔在自己眼前的大致轮廓。
“那么,我对此有点抱歉了。”
卡尔将双手摊开,背对着顶楼边沿,嘴里默念着类似倒数计时的话。“梼杌”试图将他拉回到顶楼中间,不断靠近眼前的那个轮廓。在两人的距离只有半米的一瞬间,卡尔将腰向后弯曲,紧接着,他的双脚从地面蹬起,从十层楼高的空中纵身跃下。
“你晚了一步!梼杌,看来他心意已决……”
“饕餮”的右手把枪别回腰间,左手抓住“梼杌”的胳膊,示意后者离开。他趴在顶楼的边沿,附近被灯光照得如白昼时明亮的路面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确跳了下去,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物体或平台……”
下方停靠的卡车逐渐进入“饕餮”的视野,拉着旧棉被那辆的货斗上出现一个可疑的身影。
“你中计了!康格鲁斯果然会来接我这家伙……当我看到那辆卡车时,我就在打赌能够有多少的可能性跳在能给我缓冲的区域……”
“居然还刚好落在那辆卡车上……糟糕,那辆车的路线不正常!”
货车歪歪扭扭地拐向附近的巷道,社安局巡逻车的警笛声也传入“饕餮”的耳膜,
“敌人远远不止那一个,真够气人的……接下来交给社安员继续追缉他,呼叫其他的成员准备就位……”
“饕餮”沿着原先的管道快速滑降,在地下集市的入口等待小队成员重新集合。
“混沌那小子跑到什么地方了?”
“他还在搜索出租公寓,我马上叫他回来……”
“梼杌”拿出手机准备单独联系还在出租公寓内搜索的“混沌”。
……
“我明白的,你意思是,当年那个导致你妹妹重伤的‘猎隼’组织至少还有一人在逃,对吗?”
“妹妹不会和我说假话,哪怕她现在已经……没法再说……”
“别哭啊……你可是我的线人,尽管行动力上差了点,你们朱家比较广泛的联系才是被我所看重的。”
“可在清点尸体的过程中,尤其是那辆翻下桥梁的黑色皮卡,好多地方都太蹊跷,我甚至怀疑社安体系内部的人在庇护那些恶魔……能够为我妹妹带来正义的只剩下你们这些制裁者了。还有,我问一件小事。”
“尽管问,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
“有没有在校园,尤其是致良知高中进行活动的制裁者?”
“不能说没有,银幕的制裁者比我们更容易神出鬼没,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但也绝非可以放松警惕完全亲近的朋友……我得去找自己的队友,可以结束了吗,线人?”
“没问题,我要亲手让那人体验一遍,曾施加给我妹妹的痛苦。”
等到对面的人把话说完,“混沌”回到地下集市,“梼杌”的电话随即打来。
“我马上就前往集合地点,可惜作战频道那边迟迟没消息,你最好问一下……”
“我来问穷奇那小子。”
“饕餮”单独连接上与“穷奇”的通话。
“你还能回答吗?”
“可以的,这里一切正常,刚刚只是信号的缘故……”
“你立刻从地下室离开!动作快!”
除“穷奇”以外的“凶兽”成员已经转移到D区某座立交桥分支下方的柱子旁边,“饕餮”突然隔着手机屏幕大吼起来。
“队长?真的不考虑那些装备还有资料……”
“现在就从那里滚出去……不对,是跑出去!总之那里不再是安全的地方!尤其是远离服务器那边!”
“饕餮”恨不得自己能够瞬间来到C区那栋楼房的地下室,然后一个公主抱和“穷奇”潇洒地同时撤出去,
“场地没了可以重选,装备没了再买就行,服务器没了我都可以帮你们再弄,你们若是离开了新亚市,谁会帮你们重新来过呢?”
“我……我马上就……”
“撤!撤!现在立刻给我撤退!”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觉得队长的口水喷到自己脸颊上,“穷奇”不敢怠慢,只带着本就在身上的东西仓促离开。
“我已经撤出了,信号良好。”
“不错,我们在备用的据点会合,你记得坐标的。”
“没问题……对。”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到来,“穷奇”心中的疑虑不断加深。“饕餮”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开始计划排除爆炸危险的方案。
……
“Stvarno zanimljivi dečki(真是有趣的家伙们).嗅觉与反应比我想象中敏锐了许多,嗓门还挺大,有可能成为小一号的银幕组织也说不定哦。”
“特洛伊”盯着触发装置的按钮,在准备按下去的一瞬间将手松开,同时中断针对“凶兽”在地下室的服务器的窃听过程。
“战车(Rook)在这个月刚开始就仿佛从这里蒸发了一样,虽然也有我的功劳。主教(Bishop)与骑士(Knight)的分歧已经导致两者快要不相往来了,冲击伙伴毕竟就是部分杀手和赏金猎人的集合,说他们是制裁者怕是会有损银幕和那四个东煌人的名声。”
城西的地形相对宽敞开放,弹射钩爪很难在附近找到借力的地方。“特洛伊”在“战车”原先的住宅附近找到那辆Concept One跑车,她只将安全带系上,拿出手机破解车辆的安保系统,仅凭借指尖在屏幕上的滑动,就能让这辆车任凭她的指挥。
“城西的化工园区简直是绝佳行动地点,冲击伙伴的基地距离那片区域最近不过百米,还能顺便去看看那玩意最近的状态。”
“特洛伊”把手机丢在副驾驶位置上,双手握住方向盘,右脚在油门与刹车的踏板上随时进行切换。在自己还能够开车的前提下,利用骇入的手段进行“自动驾驶”只能算迫不得已的下策。
“本来打算对银幕也这样做的,不过他们在A区的基地好像在上个月就遭到突袭,以他们的性格和组织方式,估计早就想办法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她摘下兜帽,将衣领向上拉了些,遮住嘴角的唇钉,不时望着窗外来往的车流与人群,若是有人知道她自己就是联合刑警组织通缉的目标“特洛伊”,恐怕在她发起行动之前就会造成不小的混乱。
“光辐科技广告公司居然能参与到社安局和银幕共同的宣传短片制作,相较于焯成科技这种为数不多能与海洋神盾公司抗衡的企业,他们可能与布列科沃更加类似,都想作为地下的统治者……”
视角变得开阔,周围不再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或是拥挤的车流,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排列的的储料罐、巨大的烟囱与散热口,以及错综复杂的管道。
“牵头组织冲击伙伴的皇后(Queen)居然一直守在自己的基地中……可惜了,用他们的古话说: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家伙好歹还能照着葫芦画瓢,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杀手和赏金猎人们,只要有人落单,我就能用手上的触发装置,让他们片甲不留……”
“特洛伊”拿出手机,笑容让脸上冰凉的皮肤温度回升少许,“战车”在十月初受雇于“董姐”期间发动的对新亚市大部分居民区的勒索攻击非但没起到既定效果,反而让“特洛伊”找到侵入他们的防御墙并开放端口的权限。
“要是仅仅闹着玩的,还要费那么多口舌做甚……”
她通过基地内的监视器观察“皇后”的动向,所有可用的设备均被“特洛伊”植入强侵略性的代码,手上的触发装置足以完全激活半个多月前在室内放置的“意外惊喜”,就连门口红外探测仪的数据变化也成为引起爆炸的其中一条引信。“饕餮”尚且试成了协助队员撤退的可能,孤单的“皇后”却几乎是画地为牢。
“夜晚变得漫长,梦将更加绚烂……”
“冲击伙伴”基地与服务器和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弥漫着浓重的烟尘,“特洛伊”关上触发装置,前往被废弃的厂房,
“愿你在理想乡寻得喜乐,我将继续承受流浪之苦,故土破碎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