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里打掉三个(佣兵),货轮上打掉两个,外加某个倒霉蛋的一条胳膊,如果他会紧急止血的话,没准能捡条命。不过在装上仿生义肢以前,这辈子都别想继续干拿枪抵别人脑袋的勾当了。”
黄玖鑫将弹匣内的五发子弹从MSR的枪膛中尽数射出,打向港口的其中一发8.58mm子弹将佣兵的躯干穿过,而他身下的小麦肤色少年没有因此加重伤势。另一发击中靠前的怀特西尔佣兵的右眼后,从他左侧的下颚飞出,靠后的佣兵的胸骨、心肺和脊椎依次被这颗子弹贯通过去。货轮上的两名佣兵分别被击中颈椎和腹部大动脉,血流如注的两人在死前便迅速陷入昏厥,被打掉一条手臂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至少我做了‘苦胆’希望做的事,任务……完成。”
“玖鑫,玖鑫!能听见吗?是我,焦糖……啊呸,青椒。”
“听到了,是焦唐擎的声音,旁边肯定还有苏岚雨,甚至是新来的平菇,对吧。”
“好家伙,玖鑫先生,苦胆先生留的正事你不干,反倒在偷看我们的行踪?”
“我只是猜的,山药别急啊……”
“玖鑫才不是那种不干正事的家伙呢!”
“还是你最懂我,平菇。”
黄玖鑫捡起散落在周围的三枚弹壳后,将MSR放回背上,留有小屏幕的一侧枪身对着外面,他拍掉裤腿上的尘土后,沿着突起的铁架原路返回地面。
“接下来的才是正事,别急着挂掉。”
耳机的另一头再次响起焦唐擎有些急躁的声调,
“这是一位姓常的热心市民发来的,我把他们放到月季小队的群里了。”
“为什么你在转发这些无趣的东西……但话说回来,这也不像是常规的短视频啊?”
没有任何特效、解说和背景音,连字幕和剪辑都没有,甚至比纪录片更加写实——监控摄像头不是在某个特定时期才会开机记录画面的。
“这是……布列科沃大饭店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没错,你的直觉和你的射击一样精准,再仔细看看停车场内的事情吧。”
尽管不够清晰,黄玖鑫依然能够分辨出有两个人将长约一米八左右的柱形物体从画面的一端抬向另一端,两人的步伐速度如同在抬花轿——但花轿里的人从来不是躺平的。
“那天好像没听到附近有唢呐声,也没看到花圈啊……”
“想到什么地方去啦你!再仔细看看,我们都能看得出来的现象,难道玖鑫却……”
“这完全不像是阳间人的动作,把人架起来然后塞进某辆车,甚至可能是后备箱里……山药,这不就是绑架案件吗?”
黄玖鑫有些分神的注意力突然被自己的猜测拉回来。与此同时,监控画面从地下车库的某一角转到地下车库的出口附近。
“许多辆黑色S系豪车……那天来参加报告晚会的人群中,除了我们这些社安员,的确有许多社会精英,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装……”
“别废话了,我也不管它们是什么……这段时间刚好也是苦胆先生不胜酒力,被‘莲心’和另一位干部搀扶着离开的时候。”
“问题在这里了,焦糖。很明显那位身宽体胖的干部,一定是负责装备的‘牛蒡’。”
“干部之类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常姓热心市民告诉我……”
“你还是直接说常先生吧。”
“行,常先生告诉我说,‘牛蒡’家里曾经是做服装生意的,他们与布列科沃的关系,大概就和他们与身上的西装那样。而前副局长‘莲心’多次在布列科沃大饭店有出入,自九月以来至少有五次……”
“一桌宴席都能比肩全市的年平均工资了,我真该问一下苦胆先生……”
黄玖鑫的后半句话语卡在喉咙里。他蹲下身子,准备捡起剩下的两枚弹壳时,身穿皮夹克的四人向墙体走来——准确来说是将皮夹克盖在头上,一路向远离港口的地方跑去。
“稍等,如果两分钟内等不到我的消息,就告诉月季队长……”
黄玖鑫将耳机放进大衣口袋,躲在墙体后方,等待那些皮夹克下的人们逐渐接近自己,
“或许不用两分钟的……”
黄玖鑫从背上拿起MSR,用枪托和枪管分别砸向最边上的两人,接着把狙击步枪收回背上,抬腿踹向最靠近自己的成员,仅剩的能够行动的一人将手枪拿起,枪口指向黄玖鑫左手上的社安员徽章。
“放弃吧,你们被捕了。”
那人看了眼黄玖鑫背上的狙击步枪,以及身旁倒下的三人,迅速将瞄准的手枪丢到一边,任由自己的双手被黄玖鑫快速铐住。
“从十九号港口逃出来的袋鼠帮成员……至少我的支援起到了效果,不知道远离港口的货轮上,又是怎样的场面……”
黄玖鑫掂量着被丢掉的那把手枪,随后将弹匣退出,里面没有一颗子弹。
“我就知道,康格鲁斯的人哪会良心发现……”
……
“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文明的方式,居然是使用更加残忍的冷兵器?”
“所言极是,逆火。你终结对手的方式果断而勇猛,我有所耳闻,更难免亲身体验的冲动。”
“可以,一次一条命,只要你能付得起。”
“狂热”与其他的怀特西尔佣兵以及护卫队员围着“逆火”和“超燃”两人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货舱走廊内发生的全部事件。“逆火”退掉HKP7的弹匣,并把手枪交给某位护卫队员保管;“超燃”将UMP9冲锋枪和其他怀特西尔佣兵的冲锋枪放到身后的某个区域;所有弹匣被分开并放在对方阵营的一侧,佣兵和护卫队员均是如此。
“这次的规则非常简单,禁止使用枪械与其他热兵器进行战斗,冷兵器的种类不受限制,直到其中一人战死,战斗将分出胜负并同时结束,届时失败者方所属阵营,将被对方阵营的成员全数处决!”
“那我该怎么办?至少现在的我还是和护卫队员一起的,要么我的友军把我乱枪送走,要么是银幕将我识别出来,用更快的方式将我杀掉……”
“狂热”的两腿不停发颤,旁边的两名护卫队员分别轻拍着她一侧的肩膀,持续五分钟后才让她逐渐安静下来。
“Я не хочу, чтобы ты дрался с наемниками, не нервничай(不是要你去和佣兵打,别紧张).”
“Я верю этому парню в маске, теперь я боюсь, что другая сторона порвет обещание(我相信那个假面小子,现在就怕对方把承诺撕毁了).”
“超燃”的右手握在打刀前方,同时跨出右脚,平视着假面下方的那双眼睛:
“并不需要等到一方战死才要罢休。如果有人主动求饶,那就放过该人,以及所属阵营的三分之一的成员。”
“佣兵的话还能全听?”
“逆火”半信半疑地问道——准确来讲是有一大半的质疑和一丁点的相信。
“说到做到并非困难之事,我将以天照女神和家族的荣耀在此起誓,将与护卫队员的精锐——银幕制裁者‘逆火’进行一对一的公平对决,不使用任何热兵器与其他人的支援,直到一方战死或投降为止!”
“姑且当作你能遵守。但你额外加的这条规则……”
“逆火”舒展左手,将藏于袖中的剑刃快速弹出,右手抵在左臂上方,刃尖直指“超燃”的咽喉,
“至少我是用不上的!”
“逆火”迅速冲向“超燃”的身后,“超燃”转身的同时将打刀向右侧挥出,仅用不足半秒的时间将“逆火”的剑刃挡开。
“不错,迅捷的脚下步伐,灵活的手臂伸展,若是敢有零点一秒的分神,恐怕我的脖子就被完全割开了。”
“超燃”稍退两步,跨出左脚,将刀身藏在“逆火”无法直接看到的自己的背后。
“私の攻撃を防御するか、攻撃を続けると、すぐに成功か失敗かが決まります(防守我的进攻,或是继续出击,一瞬间将决定成败)。”
“Не поддавайтесь на него влиянию,придерживайтесь своего собственного суждения(别被他影响,坚持自己的判断)!”
“The shameless mask boy is about to kneel and surrender soon(恬不知耻的假面小子,很快就要跪地投降了)!”
“嘁,虽然听不懂那些俄联邦人说的话,但至少比那群白衣服的人(所说的话)好听一些……”
三秒的时间过去,手持打刀的“超燃”纹丝不动,“逆火”向侧面试探性地走出两步,“超燃”始终将自己身体的正面展示在“逆火”眼前。
“你是否有值得我使用两把打刀与你战斗的资质呢?”
“逆火”迟迟没有靠近到自己身旁,“超燃”亦无法进行变构并与他应对,
“怀特西尔的情报网绝非天衣无缝,你对我的招式似乎有一定的准备,但这些并不够……”
“看似刻意暴露自己,实则伺机而动的肋构……他是计划着我对他再进行一次攻击,借此将破绽完全显现出来,怎能够让你计划通呢?”
“超燃”再次后退一步,突然迅速冲向将剑刃挡在手臂前方的“逆火”,打刀从与腰平齐的位置向上斩击过去,“逆火”的剑刃使它的轨迹有所偏移,虽然没有直接划破瞬间进行机动的“逆火”的喉咙,但依然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浅而长的伤痕,“逆火”由于重心不稳而仰面倒地,随后站起身并退到走廊的护栏边。
“如果按照魂风队长所说,使用淬毒的刀刃,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超燃”重新举起打刀,注视着背靠护栏的“逆火”,用舌头舔舐留在刀刃上的鲜血,
“但真正的武士不是巧取豪夺的捕食者,毫无意义且不讲廉耻的胜利,只会给武士家族与天照女神蒙羞。”
“逆火”的右手微微颤动两下,握在腰带在背部一侧的区域,搭住类似于铁片的物体上,它的两端均有开刃,但既非像普通的匕首可以被握住,也并非飞镖或是手里剑的造型。
“主动放弃战斗,或是战到最后一刻,选择的权利,在你的手上。”
“超燃”收起打刀,走到距离“逆火”一米开外的区域。“逆火”袖中的剑刃无法触及他,“超燃”只需要再次拔刀,即可将受伤的“逆火”快速处决。
“不敢……再靠近了?”
假面下方出现罕见的一丝冷笑。
“你当然可以想办法将剑刃插入我的胸膛,但只要敢向前一步,我就迅速收下你的脑袋——连同那个雕刻有蓝玫瑰的假面一起。”
“超燃”试图看清假面下方的那双眼睛,却迟迟不再前进一步。
“像真正的武士那样死去,或是像躬身的俗夫一般存活……”
“逆火”把右手缓缓移到左臂下端,摸索到一个可以摁下去的突起的按钮。
“在极其危险的时候才能启动它,而当你打算启动它的时候,最多只能换掉一名敌人。”
耳边传来“伏尔加”先生的低沉话语。眼前的敌人目前只有“超燃”一人——至少在佣兵和护卫队员大打出手之前。打刀的寒光反射到假面的镜片上,各种或是担忧或是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很快盖住“伏尔加”的话,钻进“逆火”的双耳。
“现在死去,是不坏的选择,但肯定还有更好的……”
……
“果然还是重一点的载具比较顺手……Кто-нибудь видел, где что вертолет пошел(有人看到那架直升机去了哪里吗)?”
“洛西亚”坐在BMP-3步兵战车的驾驶室内,战车将吉普碾压过去后逐渐稳定下来。尽管无法同时操作战车上装备的100mm线膛炮,其他的白色吉普车内的佣兵依然避之不及。
“Во всяком случае, это где-то в неосвоенной зоне(反正是未开发区的某块地方)...И последняя партия наемников и банд(还有最后一批佣兵和帮众)!”
“Уничтожьте их(消灭他们)!”
“Ула!Ула!”
“Месть за погибших членов команды(为了死去的护卫队员报仇)!”
佣兵向从车厢内开出的装甲车疯狂扫射过去,手榴弹在步兵战车附近的路面上留下十余个大坑,却未对“洛西亚”造成杀伤。仅剩的护卫队员将上半身探出皮卡的侧窗,数把AK-12突击步枪和皮卡货斗上的PK通用机枪吐出火舌,将子弹与怒焰同时倾泻到染有大片血迹的白色吉普车上。
“我看到两辆离队的白色吉普了……在公路下面的运河附近。引擎全都在冒烟了。Мне нужно оставить конвой временно, чтобы найти свою команду(我需要暂时离开护卫车队,去找到我的队员).”
“Да, вам нужна поддержка? Здесь еще два пикапа(可以,你需要支援吗?这里还有两辆皮卡).”
“Не нужно, я могу решить проблему в одиночку(不用了,我可以独自解决问题).”
分掉护卫队内仅剩的兵力可能让上半段路的努力前功尽弃——“洛西亚”将队长的好意谢绝后,孤身向武装直升机所在的方向前进。
“真不知道那只狗獾在做什么事情……如果换做我是佣兵,早就用马卡洛夫(手枪)送他见主上了……”
“Есть еще одна вещь, с которой нужно быть осторожным,старшая сестра(还有一件事要小心,大姐头).”
“Эм, пожалуйста, скажи(嗯,请说).”
“Самый разыскиваемый преступник из южной Европы отправился в порт и сел на грузовое судно(来自南欧的通缉要犯前往港口并登上货轮了).Я слышал взрыв гранаты(我有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
“Получил сообщение(收到消息了).”
“洛西亚”握住操纵杆的双手颤动几下,
“这场物资交接的搅局者已经够我们去对付了,居然还有那匹残忍的木马(Trojan)……只能相信‘海盗旗’先生可以处理好这些,但是‘逆火’和‘小猎犬’他们……”
……
“不讲武德的……呸,是不讲武士之道的野蛮人!”
“超燃”捂住胸口,迅速拔出从“逆火”的手掌下方弹出的剑刃,前所未有的昏睡感将他的大脑占领,他靠在走廊另一侧的栏杆上。与此同时,“逆火”从栏杆边完全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另一把剑刃装进袖管上对应的位置。
“规则是不得使用热兵器和其他人的支援,我完全遵守了,大家有其他的意见吗?”
“Абсолютно нет(绝对没有)!”
“Every dog has its day...Overburning!Are you okay?”
一名佣兵起身准备扶起靠在栏杆上的“超燃”,被后者用右臂直接推回原地。
“あなたは規則を破らなかった(你的确没有违反规则)。しかし、あなたのプライドはここで終わります(但你的骄傲,就到此为止了)。”
“超燃”将打刀收入刀鞘,手掌握在另外一把打刀的刀柄上,后者的刀鞘相比前者略长些。
“ブレードが長いほど、強くなります(刀刃一寸长,一寸强)。”
“超燃”握住刀柄,等待“逆火”的接近,
“你的剑刃足以弹出三到五米的距离,用法类似于天照忍术中的苦无。真可惜了,规则中应该再加一条,不能使用弓箭或者投掷类的……”
两人在走廊上相距五米左右的区域继续对峙,相同的招数对于敌方而言已经难以奏效。分坐在走廊两端的几名佣兵和护卫队员看得目瞪口呆,剩下的二十余人正与相同阵营的伙伴们互相交谈。
“超燃这个榆木疙瘩脑袋……要是直接火拼,哪来这一堆破事……”
“真的要打成一团乱,你们早就送命了,谁还会记得你们这些散兵游勇……”
“住嘴!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公平!超燃没有用淬过毒的刀刃,你们的人却能用暗器去骗,去偷袭……”
“东煌的古话讲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没有人规定袖中的剑刃必须戴在袖上才能杀伤……”
“狂热”捂紧左侧的耳朵,大衣外套被脱在楼梯上,自己顺理成章地来到佣兵所坐的一侧。她将仅剩的马卡洛夫手枪拔出,瞄准具上的绿点逐渐与“逆火”的后脑勺重合。
“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的败局,现在,就由我来见证,制裁者‘逆火’之死……”
“嘭!嘭——”
货舱走廊的下方喷出一团火焰,紧接着是灼烧的下方平台,伴随剧烈的震动和玻璃散落的尖细响声。
使用火焰喷射器的“狱火”仍和“魂风”一起在“兀鹫”基地内待命,若说是有护卫队员或佣兵没有保管好手雷的翻板,似乎也可以——失去重心并在混乱中将子弹打偏的“狂热”如是想到。
“爆炸是从佣兵那侧出现的!他们从不会讲什么信用!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够荒唐了!”
“明明是护卫队员只会含血喷人!拿上随身武器,准备战斗!”
几乎所有的双手武器都被收在对方阵营的一侧,穿过交火区域拿到武器无疑是在送死,马卡洛夫和5.7USG的交火声很快穿插在此起彼伏的爆响声里。
“哗……”
海水顺着破损的船体倒灌进来,“逆火”与“超燃”所站的走廊很快变成通往两个岸边的桥梁。
“物資とお金が必要なのに、貨物船を爆破するのは我々の行いではない(我们只要物资和钱,炸毁货轮不是我们所为)……更何况手榴弹和塑胶炸药不会有这样的威力,至少没有什么疯子会抱着将船击沉的目的,让我们的佣兵和他们同归于尽……”
“非得要说的话,还是有一个的。”
“逆火”趟过淹没脚踝与短靴的海水,向货轮的甲板上赶去,
“来自南欧伦曼,前萨默维亚的木马。”
“特洛伊?残酷なインターポールの指名手配者(残忍的联合刑警组织通缉要犯)?”
“没有其他同时与双方都为敌的人了,社安局也没到达与我们闹掰的程度……”
佣兵与护卫队员在浸水的货舱内四散奔逃,一部分人找到前往甲板的楼梯后,争先恐后地向上涌去。
“呯呯!呯……”
佣兵与护卫队员在撤出的同时用手枪相互射击,近身肉搏扭打起来的也不在少数。
“爆炸声从驾驶室那边传来了!”
“糟了,‘小猎犬(Beagle)’她……”
“まずは自分のことを心配しなさい(先担心你自己吧)……”
“逆火”的右手被某只从白色衣袖里伸出的手握住,他试图挣脱,右手却被抓得更紧了些。
“放开我!天杀的怀特西尔……”
“あなたを救う必要はありませんが、ただ、今日の勝敗は未決です(不是非得要救你,只是今天胜负未分)。”
“超燃”伸出另一只手,拽住“逆火”的胳膊,
“貨物船で溺死したのが本物の武士ではない(淹死在货轮里的人不是真武士)。”
……
“我们要送达的资金该怎么办,海盗旗叔叔?”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现在货轮已经无法排掉倒灌进来的海水,救生艇已经放下去了吗?”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你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小猎犬。”
“海盗旗”捂紧眼罩,滴入的海水让本就黯淡无光的右眼增加了几分疼痛,
“因为同样的问题,你已经问过金先生一遍了。”
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整块剥落下来,“小猎犬”抬头的瞬间,眼前被大片的阴影包围。
“不要靠近我啊!唔啊……”
剧烈的响动后即为死寂的漆黑,“小猎犬”却未感觉到持续的疼痛,只有右侧的胳膊有些发凉。
“没事……你还好吧,小猎犬?”
“大概是的,就受了些惊吓……是谁在说话?”
“小猎犬”的左手触碰到有些温热而黏湿的皮肤,皮肤下方则是饱满的肌肉块。
“看来那块天花板的硬度不过如此。”
“小猎犬”用双手掘出一个透光的小窟窿,“海盗旗”朝着窟窿的上面发力,用坚实的臂膀将废墟举开,先让“小猎犬”出去,随后将双腿先后从废墟中拔起来。
“得赶紧去找‘逆火’他们,甲板已经快到海平面的位置了……”
……
“Boom...Boom!”
“特洛伊”坐在其中一条已经被放下的救生艇中,货轮的倾斜角度不断增大,在甲板上面站定变成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Svi ste jednaki i osuđeni na uništenje(你们都是平等的,注定走向毁灭的).”
集装箱堆被涌动着波涛的海水纷纷冲走,大多数落入附近的沙石中,被外力打开的集装箱全都空空如也。海上漂着其他的救生艇,以及尚未来得及穿上救生衣就落入海中的,暂时的生还者。
“反正化工园区的看守不需要太多,‘凶兽’就像一只疯狂的小野猫,顶多给我留俩抓痕,至于科萨克拉夫先生……他还没蠢到使自己成仁,或者让他的孩子替代自己去……”
“特洛伊”摆弄着手中的触发装置,城西化工园区某座厂房附近的感应炸药完好无损,货轮与少量救生艇上的炸药也被全数引爆,趁着“银幕”和护卫队员一起对抗怀特西尔的时候,没有人肯花上部分的时间检查整艘货轮——更何况她完全没可能在某个区域等着自己被发现。
“哎呀……幸好货轮上只载着‘银幕’给他们的进口费用,以及……少量的生活物品,否则对于其他无辜的市民,难免会有所亏欠的。”
“特洛伊”环顾四周,救生艇上的白衣人纷纷脱掉大衣,围拢在救生艇的中间,穿着黑衣的人亦是如此,借着劫后余生的快意庆幸着。
“今天的行动到此为止了……等下,过来的是什么?”
一具头部朝下的黑色躯体向“特洛伊”所在的救生艇漂来,附近的水上泛出星点的红光。出于某种好奇,亦或是只想看到死后的姿态,“特洛伊”主动把救生艇往他的位置靠近,将他的口鼻从海水里移出。
“瞧我捡到了什么好东西……这种伤势,想必是怀特西尔的某个精锐留下的……”
“特洛伊”扒开他的眼皮和嘴唇,将手指搭在他的鼻孔前方,确认他依然存活后,将他从海面上拖过来,放到救生艇上。“特洛伊”解开那人身上的衣服,对那枚上平下尖的盾徽愣了两秒后,继续按压心脏上方的位置,并帮他排出呛进肺里的海水。
“如果科萨克拉夫先生没能让你出来面对,至少这位……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家伙,会让你重视的,娜斯塔西娅小姐。”
黑色的假面留在海上,向渺远的星空漂去,雕刻上的蓝玫瑰不知所踪,大抵是沉到了海洋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