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是什么电动无人车……尽管老爷车影响市容，但还没到所有人都不惜丢弃的程度。”
焦作仁掀开磨损的盖板，握住管线的绝缘层，外露的铜丝在愈发接近的距离不断试探着。
“跟着以前那群朋友学的三脚猫功夫，居然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电火花在眼前飞溅，发动机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们去楼顶……”
“让……有来无回！”
“简直是在瞎扯淡……明明就是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无法融入文明的臭袋鼠……”
耳边传来勉强能翻译小半句的联邦语言，叫喊声逐渐靠向自己所在的一侧，焦作仁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可恶！”
喊声将更多的威胁吸引过来，焦作仁的右手拍向副驾驶位，遭遇剧痛的刺激后，他很快把右手缩回眼前。
“连你这小东西……都他老娘的敢算计我！”
半截铁丝不偏不歪扎进焦作仁的右手掌心，鲜血沿着铁丝的末端滑落到衣袖边缘。
“掀背车那边！快！”
“那群混帐都加快了，你呢！”
焦作仁把右手掌拍在钥匙孔上，左手用力掰着另一侧的腕部，对着掀背车的仪表盘吼叫起来。
“轰……”
尽管只有略显悲壮的低鸣，但焦作仁至少可以肯定两件事，包括延伸至整条右臂的，触电般的感觉。
“看来不是太坏呢。”
挂档位、踩油门、放手刹……尽管弄反或是漏掉了一些步骤，至少掀背车正朝着远离旅馆的某个方向行驶中。焦作仁从类似触电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将右手的掌心向上，平放在两腿之间。
“吃一堑长一智，在去医院之前，不管这根破铁丝了……”
“4035”和内置其中的记忆体仍在高速公路的某辆载具上，仅凭掀背车不足百匹的马力，追上公司的座驾只是存在理想情况中的些微可能。
“那些康格鲁斯的家伙本就和我有过节，现在又有白山佣兵和那些西装客。这种四面合围的处境，再加上需要保护的阿妹，我越发需要个好的依靠……啊呦！右手简直疼死……”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们既然能荣幸进入敝公司，敝公司也可以选择裁掉你们。这是我在你们上岗第一天说的话，你们都忘掉了？”
“我们的车被半路杀出的人破坏了，引擎严重损毁，车内乘员需要救援！”
商务车的车头至少塌陷了半米的长度，严重变形的引擎由于短路而窜出大火，整片挡风玻璃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坐在后排的“20924”拭去额头上的鲜血，拿起“20876”的智能手机，刚好接通袁秘书的电话。
“敝公司哪来的医疗部？我在问你们正事！4035有没有转移过来了！”
“这个……”
“和……袁秘……说，4035……我们这里……”
“20876”胸部以下的区域被困在挤扁的驾驶室内，除去头颈部的磕碰伤以外，“20876”完全感受不到其他部位的知觉。
“不想丢掉工作的话，就快点说！”
“还在我们这里。”
“那就赶紧把它运出来！检查它有没有受损！一小时内必须将它送回总部大厦！”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一个员工也敢质疑我秘书？还敢说不行？”
“至少先让我们救一下20876……喂！”
只剩下“嘀”的结束通话提示音在车内回响，“20924”将电话摔在车里，一脚把身旁的后车门踢翻在地。
“925他人呢？”
另一侧的后车门被牢牢锁上，确认“20925”没有事先跳车后，“20924”搬来被遗弃在附近垃圾场的瘸腿桌子，两脚站在颤抖的桌面上，穿过只剩周围碎屑的侧窗玻璃，把两条胳膊先后伸进车内。
“还有呼吸……估计只是被震晕过去了，你坚持住，我把你弄出来……”
相较于早已不省人事的“20876”，和自己相伴进入公司的“20925”生还的意义远比那位前辈重要许多——“20924”念想的同时已经将他的半边身体抬到车外。
“你躺好在这里，我去叫救护车……”
“呃……呜啊——”
“20925”鼓起两侧的脸颊，没等“20924”反应过来，一口由盐酸和各种食材混合起来的黄色混合物被喷向自己的面部。
“真难受……”
“刚才好像……怪物伸出……大力的胳臂，把……引擎盖给打……”
“20925”低语的同时，把肚子里为数不多的食物全部倾倒在地上，
“舒服了……”
“千万别再动，连话都不要说，医生马上就来了……”
“我……”
“都说过了，别再讲一个字！”
另一队人马呼叫着“20924”的手机，他将食指迅速移到红色的拒接按钮上，转而拨通急救号码。
……
“在旅馆看守仿生智能的那批人大概是挂点了，都这么久了，还不接电话……”
“竞争者又没了，好耶！”
“不准乱喊好耶……你这笨蛋，想想公司这个月的特别游戏，你打算怎么苟过去？”
“4035”的信号始终被留在车内，至于合金箱子里的其他状况，车内的其他三名员工对此并无兴趣。
“还有十分钟就能到达公司所在的地域，这段时间估计会很无聊的。”
“那里还有市政厅和其他重要建筑，特勤局的人手全年无休地守在那边，哪怕有人开坦克闯进去，都会被连人带车一块炸死……”
“保持精神，我们还在高速路上呢。”
S系豪华轿车来到最左侧的超车道，以超过一百六十千米每小时的车速驶过直行路段。
“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休息的时候，不过你就先认真开车吧……”
“（尖锐的刹车声）——”
S系豪华轿车一个急刹过后，碰擦到车流的最尾端，正前方的车标几乎变成上方略扁的椭圆形。
“你难道就是听不懂人话的史前动物？”
“你们就光顾着放松了是吧？瞪大你们的狗眼睛，看看前面路上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除了堵车以外……不会吧！”
接近十米长的塌陷将完整的城际高速变成两条断头路，十几辆车从接近十米高的桥梁上落下，还有被困在断桥两侧乱作一团的车流。
“又是姓特的那家伙在搞事？”
“那叫特洛伊，说是木马也没毛病，还姓特的……”
“别烦……按照交通部门的处理速度，要将这里完全疏散起码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半小时？哪怕晚一分钟，那只猴秘书都会想办法把我们开除出去，新亚市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随时能够换上西装的消耗品，大家也是有五年工龄的老手，难道要把饭碗拱手让给别的新人？”
“怎么可能！”
“大家把安全带检查一下，后面的那位14969君也是。”
“你又要搞什么操作，12554君？”
“你先闭嘴，14857君，只要你在副驾驶上啥也别说，啥也别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12554”挂上倒挡，轿车右后侧的尾灯被撞碎，他拨动方向盘，轿车撞开公路中央护栏的缺损处，向最近的出口驶去。
“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主上。我们都指望着一口饭吃，千万别把我们搞成街边要饭的……”
黑色豪车四周的喷漆被刮花小半部分，左侧的后视镜已经不见踪影。
“坐标竟然在向我靠近……难不成是定位坏掉了？”
焦作仁正准备驶上高速公路时，掀背车的发动机传出几声呜咽，车辆滑行到高速路入口旁边的区域，最终完全停住，
“呸，居然熄火了，这老旧的古董……糟糕，汽修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
焦作仁松掉安全带，将身体前倾在方向盘上，掀背车的前轮驶入本要种上植被的泥地，后轮被留在沥青路的边缘。
“哪怕他刚好撞过来，我也拦不住他们……没准这老古董就成为我的铁棺材了，还能给阿妹她们省下丧葬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焦作仁用较为正常的左手敲打着方向盘的边缘，视线重新聚焦后，眼前多了个趴在引擎盖上的人影。
“不会是在减速的时候，把谁给撞倒了吧……伤得或许不重，但也没说是非致命啊……”
趴在引擎盖上的人影不断靠近自己，他的正脸从暗处显现，焦作仁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上各有一颗泛红的十字准星。
“估计没撞上，不过……那是人的眼睛吗？”
十字准星完全锁定在自己的鼻头上，固定在引擎盖上的一条胳膊被举起来，食指轻弹上面前的挡风玻璃，耳边只剩下稀里哗啦的响声。
“该不会是他老娘的佣兵，或者公司狗的爪牙吧！真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焦作仁没有找到怀特西尔的鹰爪徽标，玻璃碎裂的响声从焦作仁的耳边远去。眼前的他将伸出的五指握成拳头，瞳孔上的十字准星变为浅绿色：
“友方目标已确认，委托人已确认……”
拳头在半空中停住，距离焦作仁的鼻头不足十厘米，五指迅速伸展开来，掌心在空中缓慢地摇晃。
“这就是仿生智能打招呼的方式吗？”
焦作仁将左侧车门打开，从后备箱绕路走到右前叶子板，两颗绿色的十字准星始终朝着自己的鼻头，分毫不移，
“我好像见过这个盾徽，欢哥也有类似的……难怪他会把我作为友军，说不定还是委托的帮手……”
“继续执行任务，寻找被焯成科技公司带走的‘4035’号仿生智能……”
“估计是……如我所愿了。”
焦作仁将屁股挪到引擎盖上，右手背搭在车顶盖的边缘。铁丝扎入的皮肤和组织将痛感传进他的大脑，在焦作仁救出萧羽薇之前，双重的煎熬不会有所收敛。
“正在计算接近预定坐标点的最短路径……五百米、四百米……一百五十米，预定坐标点正在接近……”
趴在引擎盖上的仿生智能蹬腿跳往车顶盖，将有些生锈的铁壳子砸出一个中等大小的凹坑。
“从高速路上拐回来？这可一点也不好笑……但我的眼镜上也是这样显示，而且……只剩下不到五十米了！”
成片的白气不断从那张正在喘息的嘴里呼出，似乎这样做能够帮助他减轻右手上的痛感。
“确认目标，行动开始。”
仿生智能将掀背车的整个驾驶室踩塌下去，“砰”的一下跳到约有三四层楼高的护栏边缘。“噌噌”几声过后，他从半空中绕开正常行驶或是掉头返回的车流，刚好落在准备驶离高速的黑色S系轿车的引擎盖上。
……
“仿生智能也有基于人的形态而打造的一类，除了只会摇甩棍子的智能保安以外，肯定还有更厉害的吧。”
“那是当然，海洋神盾公司首次在对抗密达伊斯的游击部队中使用了战斗型的仿生智能（Combat Bionic AI，简称CBAI），仅以一名操作手重伤的代价干掉了包括副官在内的二十五人。杰斯特（Jester）的主板等核心部件也是伏尔加先生从失去行动能力的美联邦的CBAI身上取下来的。”
“洛西亚”与“坏小子”并排坐在宿舍区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前。她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在十年前的同一天，阿戈斯小队或许正是被某位同样看似贫弱的黑客捏住了咽喉。
“新亚本地的那个什么城，也会涉猎这个领域的吧。”
“没错，焯成也有类似于战斗仿生智能的研究，但已经五年没有动静了。相较而言，那只座头鲸无时无刻不想染指发生在亚夏大陆任意一角的战斗……呵，若没有那些不知疼痛的战争机器，伊利亚也不会被抓住……”
“不会吧，银幕都能做得差强人意的事，焯成这种怪兽企业连动都没动过？”
“预算是按年划拨的，能拖久一点也无妨，哪怕拿不出成品，对外宣称研究失败也不会掉层脸皮……最怕的是他们能在预算差不多花完的时候，真的弄出至少比我们那个厉害，而且量多的成品——他们的确有这种基础能力。”
至少现在，“洛西亚”能得到特勤局的同事，R.B.S.的同胞，以及“银幕”的同伴们的认可，还有尊敬，
“除去半死不活的科萨克拉夫，以及那个白发的女疯子以外，小队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为了俄伦西亚……我应该和塔夏一起进入安全局的，那样就不会有这堆破事……”
“洛西亚姐姐刚刚说的是什么？”
“只是些并不遥远的过往，无需知晓或理解。”
大片烧伤的皮肤被裹在白色的纱布下，依靠着呼吸机维生的，躺在病床上的“战车”始终在“洛西亚”的眼前挥之不去，
“阿戈斯特种部队除了疯子就是死人……当时叫出这句话的，还是身为俄伦西亚防长的，名为库塔列夫的蛀虫……”
“我听说过，那个库塔列夫连同自己的车队被炸得尸骨无存……”
“事情远非如此，惨死的那个是他的替身，他在最后还能捞个好死，算是不虚此生了。”
“逆火和獾……已经乖乖地……接受检查了，只有弄臣（Jester）……离开了空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
“海盗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向“洛西亚”逐一汇报队员的状况，
“狼獾的右眼视力恢复地差不多了。除了阿廖莎和罗潇满——也就是罗曼以外，其他护卫队员都没有生命危险。除了由于受冻导致感冒以外，逆火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刚才的一小时都去追弄臣了？”
“是送逆火那小子离开银幕空间，他的年纪还小，不能让他的家人太担心。”
“这件事你告诉伏尔加了吗？”
“他肯定同意的。”
“弄臣的事情打算怎么办？万一……”
“人是有极限的，他没有。作为‘银幕’为数不多可以调用的CBAI，他好像去参加某个委托了。”
“海盗旗”拿起手机，从屏幕里翻出微缩的新亚市地图，只有一个游离在A区市政厅附近（按比例换算至少有五公里远）的箭头。坏小子披上兜帽衫，纤细的手指移到最靠近笔记本右上角的按钮上。
“先别急着关掉笔记本，既然你事先让他帮你执行委托，他肯定会要求你至少连接一台设备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银幕隧道真有那么……”
“伏尔加考虑到了太多可能性，各自的装备也好，上次A区的据点也罢，对他而言只有人是最珍贵且无可替代的。焯成的公司狗和袋鼠的匪帮蛆，它们永远不会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思。”
“海盗旗”坐到“坏小子”的笔记本前，鼠标点击几下后，屏幕上出现类似监视器拍摄下的画面，更加清晰的同时却也抖动得很厉害。
“不出所料，他在跟焯成的公司狗玩耍，就是双方都有点费钱，对方还可能会费点人……”
……
“没准商务车里的那几个新手就是被他送到天堂的，但我们是老兵，都明白遭遇战的首先一步，就是……”
豪华轿车外响起打铁般的声响，引擎盖虽然没被“弄臣”的拳头击穿，但也出现了部分凹陷。
“是什么？”
“你们也太笨了，刚刚喊好耶的劲在哪里？”
“12554”急转过方向盘，豪华轿车一路下坡，冲入尚未完成施工的地铁隧道。
“不要恐慌！还要让他们看到，公司狗不是匪帮，也远远比佣兵厉害！”
“12554”的两排牙齿打起架来，舌头的左侧渗出鲜血，也未能减轻下颚对上颚的敌意。
“我们的引擎盖快被击穿了！”
“你就只会盯着看吗？”
“明白，我的MP3……不对，MP5已经准备就绪了！”
“14857”拔出黑色的冲锋枪，拉动枪栓完成上膛，将小半边身子探出车外。
“嗒嗒嗒……”
一弹匣的9×19mm鲁格弹被全数倾泻向“弄臣”的双臂，冒出的两缕白烟遮住“12554”本就不佳的视线。
“我收到旅馆那边的消息了，17375的西装被发现丢在111号办公室，至于商务车那边还是打不通……”
“14969”在进隧道前便将手电筒打开，它成为轿车内为数不多的照明。
“住口！14969君，没看到我们都忙着……”
“砰——”
“弄臣”将肘部以下，腕部以上的手臂部分完全展开，两缕白烟完全消失在隧洞内，“12554”看到类似机炮的武器出现在挡风玻璃前方，鲜红的十字准星牢牢锁定在自己的额头上。
“侦测到严重威胁性的行为，升级反击程序……”
两挺“机炮”充能过后，对准挡风玻璃迅速射击。
“挡风玻璃是完全防弹的，蠢货。在打穿它之前，墓地已经在前方准备好了，哈哈哈哈……”
“你到底在干什么？杰斯特先生！”
“他只是在测试新型武装的适应性，为防止不必要的伤亡，里面的弹头威力是有所减弱的……”
“银幕的各位不要吵了，我会帮坏小子处理这份委托的后续，接下来的视角变动将会非常大，患有眩晕症或是其他类似症状的人群请回避……”
“他这是变相要求我们解除监控吗？”
“只是单纯的提醒，伏尔加整整为他调试了半年时间，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假小子，独眼怪，我知道是你们两位，盲猜还有尚未发言的大姐头……”
“弄臣”自言自语的同时，从引擎盖旁边跳下，豪华轿车一头撞上地铁隧道边缘的土石，右前方叶子板连同轮胎一起抛出，挡风玻璃前也出现巨大的缺损。
“撞死这不是人的混蛋！啊哈哈哈哈……”
“这可是未完工的地铁隧道，没人会可怜你！”
“是啊……”
“不是我说的，旁边那位也早就休眠了！”
“没人会可怜的，是你们！”
略带调皮的电子音不失本原的敦厚，伴随鬼魅般的白色影子爬上瘪塌下去的引擎室，无法防撞的挡风玻璃前再次出现“弄臣”的武装，炮口的对面就是三人的脑袋，以及被锁在合金箱子里的仿生智能。
“请求对威胁者的处决许可。”
“Yes!用不着犹豫的！本来我打算留他们一命，可惜我改主意了。既然是委托，就得保质保量去完成……”
从距离“被告”数十千米外的地方作出死刑的宣判——新亚司法局的长官都未曾有如此设想。“坏小子”刚用稚嫩的嗓音说出代表肯定的联邦语后，“弄臣”两臂的武装各发出两声响动，四发子弹中的三发精准贯穿了车内三人的颅骨和脑髓，剩下的一发子弹则将合金箱子上的智能锁打落下来。
“再次确认目标，4035号仿生智能……”
“弄臣”抓住左后门的把手和内部的上侧，将整扇左后门拆卸下来，除了冒烟的智能锁以外，合金箱子的其他结构完好如初，甚至没有掉漆。
“你还在旅馆附近吗？我检查过了，记忆体等关键部件都在，尽管可能已经被拆下来研究过，但在运往公司之前，他们没有将其格式化，至于别的手脚……”
“弄臣”的双臂分别支撑着“4035”的背部和膝盖，如同骑士护住自己所爱的公主那般，依照原路返回到未完工的地铁隧道的入口。
“不用继续说了，4035在你的手上，对吧。”
“没错，给个定位，我可以交差了。”
“干得漂亮，多谢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J，或者杰斯特（Jester）都可以。话说回来，你的定位呢？”
“发给你了。”
“D0851……已确认，正前往目标地点……”
“再次感谢。”
焦作仁将右手掌插到大衣的口袋里，走向地图上距离自己只有五百米的某家诊所。
“不必了，若没有坏小子对4035的定位，仅凭我的能力，无法追踪到那些公司员工的行车路线。”
“对，顺便替我感谢她……”
“另外根据远程监测，你的右侧上肢存在轻伤，初步判定为异物侵入……”
“这都能被你发现……”
被忘却的痛感再次侵袭向焦作仁的大脑神经。
“可以把你的坐标发送给我，我会帮助你进行伤口的紧急处理……”
“稍等稍等，哎呦……早知道不拿手掌心拍座垫了……”
……
“Non ti vedo da una settimana（一星期没见到你了）.想我没有，佐达？”
“我不是为了回答这破问题，才过来陪你的。原本只是紧急处理，结果他说伤势复杂，愣是把我和萧姐都送到这见不到太阳的地方……”
“还算好，被带走的萧某人重归你的身边，在外面乱跑的杰斯特也回家了。你的皮外伤已经处理完毕，写字的时候会有点疼，注意就行。”
“獾”摘掉纱布的右眼重新焕发出灰绿色的光泽。焦作仁的右手掌被绷带缠住，五指有些许的弯曲。
“上次也是被弹片扎伤，拔出的时候又不知道划破了哪根血管，差点就去地府见阎王了……委托金是多少？”
“你不是已经提前付好了？坏小子跟我说过的。”
“后来加入的那位……杰斯特先生呢？”
“那个CBAI……怎么乐意就怎么来，不收别人的委托金，但也不主动接委托，只有伏尔加能管的了它，还有铁岭鸥……好久没他的消息，大部分平台把我们给封锁了，多半是焯成在搞鬼，当然，隧道和空间还是能正常使用。”
焦作仁侧过身子，拿起放在床头的一叠报纸，在大多数常规信号被屏蔽掉的秘密空间内，报纸是为数不多可以被正常阅读并获取信息的载体。
“特洛伊居然会主动释放半数人质？她在想些什么？”
“你问我，我也只能去问大姐头，特洛伊原先跟她有一腿。”
“银幕果然是包罗万象的奇怪组织……”
“只是不太好理清的过节，和个人之间的情感毫无关联，但我一般不会主动去问。目前我只能猜测，她们曾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但由于信念不同的缘故……”
“我没心情听你扯皮，上周在学校里也发生了大堆的事情，那失踪的二十余名学生里面，有四个是班里的同学，两个是我在社团的队友，都是玩无人机的。我有种不详的感觉，那个混乱分子就是冲着我来的，加上被掳走的萧姐，也就是4035，一切都很明了。”
“你的猜想是焯成科技和特洛伊沆瀣一气，对你展开精心策划的报复行动？”
“Гипотеза не соответствует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сти вообще（假设完全不成立）.獾，还有病床上的那位。焯成的确总是与新亚市的一黑一白眉来眼去，但他们的心胸还没宽广到把混乱分子融入进来的地步。”
“大姐头居然主动过来了？”
“碰巧查看下你的康复状况，还有你的线人。简短介绍一下，我负责银幕的战术训练以及对外联络，叫我洛西亚（Rossiya）即可。”
“好的，大姐。”
焦作仁的目光在“洛西亚”的侧脸停留一瞬后，再次转移到眼前的报纸上。
“现在先不打扰你了，还有其他事的时候，獾会替我转达的。”
“回到正事上面，佐达。另一位线人已被特洛伊释放，他和我们提到，特洛伊除了口头上的攻击性以外，并没有太多的虐待人质的行为……”
“无论如何，混乱分子存在的每一秒都可能造成破坏。我们作为新亚的守护者，终究还得对付她。”
“La risposta è corretta.”
“獾”微微点头过后，将自己的黑色高礼帽缓缓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