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袋应该还算聪明，焯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让你把他们的货物带回去？”
“卢先生”将房间内所有的柜门全部打开，床垫被套等被悉数甩在地上，他举起双手，惊惧地看着黑洞般的抑制其末端。
“货物？仿生智能的记忆体可能正是某个人留下的珍贵之物，那是他们给予世界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111号房间里没有仿生智能——焦作仁基本得知了这一事实。耳边不断传来“坏小子”有些稚嫩的嗓音，焦作仁无暇顾及。
“没……这话没错，但它们只占了很小的部分，大部分的仿生智能只负责干些粗活累活以及重复的任务，否则我们这群公司狗早就和你一样流落街头了……”
“流落街头？你只说对了一半，那是我在找到银幕之前，所经过的日子……聪明的人是你啊，故意扯开话题消磨时间，等着找机会叫增援是吗？”
“不可能！我哪里敢……”
“等我离开，你就什么都敢做了。”
“卢先生”左侧的太阳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浅灰色西装下的躯干猛地哆嗦一下，耳边传来焦作仁的低语，或者说是冷语，
“你的回答并非出于真诚，只是由于求生的本能而出现的非条件反射，手被烫到会缩回去；遇到危险会喊救命；直到进了监狱或是即将被杀，平日里残民以逞不可一世的家伙们才会痛哭流涕，呼喊着要重新做人，对吧。”
焦作仁保持不动，“卢先生”的嘴被另一只手捂住，鼻孔在留有余地的空间内继续呼吸，他主动停止了身体的扭动，也是为数不多的挣扎。
“对，你说的……全对……”
“但这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大错特错！骗的技巧，我很生疏，识别谎言，却不一样。比你更肮脏更无耻的混蛋，将我以前的朋友们悉数害死的混蛋，我早就他老娘的见过了！”
“卢先生”左侧太阳穴的冰凉触感消失大半，紧接着全身上下的感觉均已远去——焦作仁举起消音手枪，对准“卢先生”的后脑勺施以重击，在他瘦削的左脸颊上又补了一拳。
“跟我讲理是件累活，不应该由你来做，安心睡一觉吧，焯成的公司狗……”
焦作仁收起消音手枪，半蹲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确认“卢先生”已经失去意识，但仍然留有呼吸后，焦作仁将111号房间的门关上，来到楼梯转角前往第二层。
“喂？可以听到吗？”
“这种问题显而易见，能听到的我早就回复你了，开门见山吧。”
“现在我可以通过那副眼镜与你共享完整的视野。等会儿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尽管跟我说，只要他们还留在赛迪普斯的网络上，我就能解决掉。”
“了解，现代网络给予了你们这些黑客阿宅们无限的力量，一个变电箱就能成为你们制造爆炸的良好材料……”
“联合行动的那次吗？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找到了，果然是躲在这里的可疑人员……注意，二楼发现……”
穿着棕色皮夹克的袋鼠帮众拽住焦作仁的大衣，将白色的鼻头贴到焦作仁的右脸颊上。
“没准只是个普通房客，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能走了，别疑神疑鬼的。”
另一名帮众拉上黑色皮夹克的拉链，轻拍裹在棕色皮夹克和防寒衬衣里面的宽肩膀。
“只是对他这身打扮有点感兴趣，让我再看看呗。”
缠上的帮众并未松手，焦作仁看到他腰上别着的微型冲锋枪。
“这就是放松警惕的后果呢……”
“你倒是赶紧帮我解决眼前的麻烦事啊，果然是个坏小子，怎么还冷嘲热讽的……”
焦作仁在心底小声嘀咕道。
“咦？我的手机怎么响了？你继续审问这个怪人，我先……”
黑色皮夹克帮众将手机放到右耳旁边，距离棕色皮夹克的另一人仅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就是现在，我已经做好了！快背过身去！”
“你这小子可真不懂我们，迟早……”
突如其来的巨响直击焦作仁的耳膜，后背上传来的冲击力让他无意识地前进两步。
“哪来的这么多烟？”
焦作仁在烟雾中摸索着进入另一间空房，来自窗外的冷风将弥漫在半条走廊的烟雾吹散到另外半边，他只看到黑色的皮夹克压住棕色的皮夹克，淡黄色的毛毯上散落着本属于一台智能手机的无数碎屑。
“可惜一台本来没有故障的智能手机……话说回来，你没什么事吧？”
“当然没有，幸亏我穿得多。”
焦作仁脱掉大衣，爆炸不仅产生几乎刺穿耳膜的噪声，还将大衣背部的面料熏得乌黑，焦作仁甚至可以通过烧穿的几个小孔看到门外的景象——除了烟雾和两具失去意识的躯壳外，两颗脑袋原本靠近智能手机的一侧被烧焦小半，血水顺着耳廓滴落到毛毯上。
“先别偷着乐了，房间找完没有？”
“还没，我在212号房间，对面的门锁了，能帮我打开它吗？”
“稍等，我正在夺取权限……另外，你真打算让这两位躺走廊上？不觉得煞风景吗？”
“那我找个地方把他们藏好……怎么搞的？威力不够大啊，顶多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焦作仁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房门，连拖带拽地将两人搬运到212号房间内。
“破旅馆里找不到什么厉害的设备，科技含量高的地方全是防御墙，搞不好自己的设备连带个活人都会被远程烧毁，黑客没你想得那样万能。”
“噢……至少比玩弄智能保安取乐的物理黑客要强。”
“如果不觉得厌烦的话，能问一句，你可以利用我们的软件，骇入低级的仿生智能吗？”
“算是吧，上个月初的时候，我陪着欢哥一起练过的。”
“不错，有当物理黑客的潜质。”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不重要，但211号房间的门……”
“再等个几秒，马上了。”
“哪里是马上不上的问题？保洁人员从楼梯间下来了！”
“我需要专注于解决门的问题，你可以躲藏或是假装散步，但请记得保持在范围之内。能进来的都是身份卡没有问题的人，保洁人员不会过多怀疑房客的。”
耳边的声音进入焦作仁的右侧耳膜，又从另一端完好地离开，黑色皮夹克下的躯体被放到浴室的隔间内，棕色皮夹克下的躯体上盖着白色的床单。211号房间的门被打开，焦作仁试探性地向走廊两端望去。
“愣着干什么？过去啊！”
“保洁人员还没走，当着她的面窜到另一间房里，不被怀疑才有鬼！”
“唉呀……那你随机应变，给我的委托上非常明白，从远程解决帮众和可能出现的其他敌人，银幕组织是暗中保护市民的制裁者组织，要是自作主张，可别对外宣称是我们的线人……”
“好了好了，真是够烦的……要是生我的母亲能活到我听她唠叨的年纪……”
焦作仁甩了甩脑袋，在准备收起消音手枪的瞬间，保洁人员的视线移到他的右手上。
“你在旅馆里拿枪做什么？”
“糟糕了……”
保洁人员一语惊醒有些犯迷糊的焦作仁，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社安局的报案电话。
“对不起！我会改的……”
“呵，这句话，你留着去对社安员们……”
“咝——”
蓝色的光芒在保洁人员的背后跳动着，拖把和水桶落在附近的毛毯上，失去重心的她半靠在墙上，整个身体很快滑落下去。
“你在干什么！银幕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你这是亵渎！”
“我没有伤害到她！你看清楚！”
焦作仁低下脑袋，对着视线的正前方不断晃动电击手枪，随后捡起被暂时丢下的消音手枪。
“电击枪也不是百分之百非致命的武器，尤其是让你这种门外汉去用，獾叔叔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再怎么外行，我也是一只脚快踏进来的人了……”
“先搜索房间吧，如果还有时间，别忘了去看看她的情况。”
“Roger that...这么念没错的……”
211号房间的绝大多数柜门都被人为地上了锁，被套与床垫之间只隔着一层空气。
“把仿生智能大卸八块然后分批藏好，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芯片和记忆体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前者决定性能，后者则代表它会以何种方式行动——每个曾经留在这里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对没法用你电脑上的Ctrl C和Ctrl V就能百分之百复刻。”
“我问你。”焦作仁放慢了语速，“有没有可以直接通过活人的同步，来向仿生智能的记忆体输送信息的方式。”
“太少了，我只能这样说。”
“那就还是有的对吧。”
接收设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传来声音，只有接二连三被破解然后打开的柜门告诉着焦作仁，“坏小子”依然留在线上。
“这个我没有办法了。”
“靠，我明白，那是把机械锁，动静可能会很大，把耳朵捂紧了。”
焦作仁举起柜子走到阳台，将窗户打开，看着楼下已经合盖的垃圾箱。
“我只能提醒你别乱来，毕竟是旅馆的财物。”
“帮众和焯成的公司狗已经够乱来了，对付蛮不讲理的玩意，绝不能用文明人的手段。”
“话是如此，但别因为这种野蛮的直率，搞到‘银幕’需要找人对付你的程度。”
“背叛？怎么说欢哥也是指引我离开故区的恩人……”
柜子被焦作仁给予一个向下的初速，外加重力的影响，整个柜子在与垃圾箱附近的地面冲击的瞬间便四分五裂，里面容纳的东西被全数倾倒出来。
“只是堆废旧报纸，里面包着一条属于仿生智能的腿，不过萧……4035的腿肯定没那么长。”
“把头缩回去！有一批人从旅馆外面围过来了！”
“喊那么大声做甚啊你……”
焦作仁拉起窗帘，确认211号房间没有其他的藏匿点后，将房门顺手带上。
……
“银幕和凶兽简直把我弄得死去活来，为了老弟出狱的保释金，这次的活虽然无趣了点，但还是聊胜于无。”
健壮的男子捋着自己的络腮胡，崭新的黑色皮夹克背后歪歪扭扭地写着“89 Karl”，袋鼠的轮廓出现在皮夹克的拉链旁边，对应自己的左侧胸前。
“既然要做这种见不得光的活，被打、被抓或是被杀，哪一者都不奇怪吧？”
“对，不过上次在公交车里揍我的白衣高个子，我迟早得出这口气……”
“你刚刚还提到了，新亚市目前还算活跃的制裁者组织？不过后者的规模太小，而且只由汉煌族构成，隔壁那个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
“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准军事化组织，R.B.S.计划将他们培养成新亚市的分部。亚美利加联邦正在试图将新亚作为怀特西尔佣兵的合法驻地，布列科沃的旧贵族也被悄悄换成联邦的公民，更不必提背后的中央情报局……”
“轮到你插嘴了吗？”
“我在陈述事实，请不要见怪，什么时候袋鼠联邦能有自己的……”
411号房间的焯成科技员工将门锁上，耳边持续传来412号房间内三名帮众的无关紧要的碎语，身材略矮小的公司员工举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将它放到桌上的左轮手枪旁边。
“作为国际享誉的科技桥头堡，哪怕是我们都想分一杯羹，更不必提那些千奇百怪的情报组织。”
另一名公司员工将略矮的员工的黄领带系上，小心翼翼地塞回到同伴的西装外套里。
“我们怎么说也是这座怪兽企业里的一份子，为什么要和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共事？”
“那些老爷不会亲自参与这点小事，咱们都见过焯成科技的护卫车队，除非是大点的国家的正规军，佣兵和匪徒拦在前面，就是赶着见主上。”
第三名公司员工坐在床边，脱下西装外套盖在“4035”号仿生智能的躯干部位，
“好心奉劝你一句，别惯坏你带进来的那个妈宝男，这可能不会害你，却对他是致命的。”
“你这话说的，真没怎么安好心。”
整理好黄色领带的那双手将编号为“ZC20924”的工作牌戴回到脖子上，
“他是我在南江洲那会儿最好的伙伴，要不是有这座试验都市和焯成的公招，我们可能在上完初中后，就成为臭水沟里的两块腐肉了。”
“南江洲西边那片地方还有像样的学校？”
“有的，小学中学都有，而且很多。只是不太发达，村里出来的老师们都跑去东边了。”
“20924”号旁边的人低头看着被系上的黄领带，继续保持本原的沉默，他的工作牌被夹在手指之间，编号为“ZC20925”。
“一群只会逐利的金钱的奴隶，没有半点理想信念……”
“话别说这么毒，逐利那是人的天性，都一样的。你愿意在那种可怕的地方呆上十几二十年，拿的工资还没有东边的同行们高？”
“不敢。但我听说，东煌本土已经发起一系列援助落后地区的支教活动了……且不说能获得别的好处，至少钱可以拿得挺多，能赶上大城市的同行。”
“出发点很好，可惜……南江洲西边的故区真不是给人住的。”
“说来听听？”
“不了，第一没空，第二，我怕你们俩回去以后都睡不着觉。”
“我可多谢你的关心嘞……先忙正事了，召回的产品只剩下记忆体没有检查，而这里是最容易被黑帽黑客动手脚的地方……”
“小心为上，前辈。”
“20876”将记忆体放进黑色盒子的接口上，显示没有任何检测到的异常。
“这玩意顶多只能防住脚本小子和帮派成员，佣兵和间谍就喜欢在信息空间内遁迹前行，换而言之，公司的对手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捕食者，怪兽企业中的座头鲸……”
“海洋神盾公司（Ocean Shield Inc.），你就是想说它，对吧。”
“军工、制药、电子设备、网络服务……再加上现在的仿生智能，座头鲸般的体量将触手伸到各个领域，波及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20876”抬头面对从百叶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稍稍活动僵硬的脖子。
“换个说法，无数个小国家的科技树被它拦腰砍断，制造业被摧毁的它们或是选择沦为附庸，或是如同萨默维亚那般，在战火中手足相残……”
“我们的数位同胞也在那场残杀中无辜牺牲。可惜那时候没有结实的硬骨头，没有作为健硕肌肉的发达经济，只有自发的抗议，对于联邦、怀特西尔和海洋神盾而言，毫无作用的抗议……”
“20876”接着“20924”的话说下去。“20925”将拳头握紧，一言不发地瞪着窗外的天空。
“逃到新亚的混乱分子“特洛伊”，听说她就是萨默维亚人？”
“大概是的，你自己看手机上的头条，924君。”
“的确如此，四所高中的总计二十名学生在十一月底失踪，今天凌晨时候，社安局总部附近，那些抗议者大都是报案后迟迟未得到结果的家长。”
“只有这种经过联合刑警组织‘认证’的人才会搅出这种不算大的事，赛迪普斯的堡垒是坚不可摧的。”
“希望如此吧。”
“20925”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20924”站到窗边，盯着散落一地的木头碎屑，“20876”则继续做着焯成员工的必备技能——颈椎操。
“你忙完了没有？”
“做完了……或者说，只差一步，记忆体的最终的读取……”
“那你都在忙点什么，前辈！”
“这种事情必须交给焯成大厦总部的设备，924君，万一我们自己的设备遭到入侵，以后的麻烦不知道有多少呢。”
“真能给自己精工减料啊……”
“这叫谨慎！另外，公司的世界不需要过于勤恳的奋斗怪。”
“20876”慢悠悠地披上西装外套，拖动仿生智能的双腿，弯过膝盖让它的脚触碰到地面。“20924”翻出公司准备好的合金箱子，将箱盖打开。
“干脆直接运到公司去吧，仅凭这四面漏风的环境，不被截胡才有鬼呢！”
“好不容易能避开公司的监视器，924君，就不想多呼吸下这里的空气吗？”
“就这破败的环境和随时会被打的危险，还不如待在几个人的空调房里一起摸鱼呢。更何况公司的黑色S系豪车已经停在旁边了……”
“有专车倒是我们没想到的……告诉他们，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破解程序出了点小故障……”
“这样不太好吧！”
“924君！”
“20876”的语调变得极其严厉，
“想继续做公司的人，就原封不动地跟他们说。否则，我们……包括楼下的十几号人，都没好果子吃！”
“是的……前辈！”
“对了，我可以去楼下看看情况吗？”
“20925”再次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没问题。”
“快点去吧，领结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还有，别忘了公司信安部给我们的那把配枪。”
“20924”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左轮手枪，塞进“20925”的掌心。
“我会回来的，876前辈的话，我也记住了，一并传达就是。”
“辛苦你了，小家伙。”
“20925”将左轮手枪的枪口放进西装外套，向后伸出左手并关上房门。
……
“311号的门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从里面锁死了？我们已经浪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先前做得再怎么出色，也都付之东流了……”
骇入或是枪击破坏，甚至是用身体去撞击，“坏小子”与焦作仁尝试过，311号房间的门依旧不为所动。
“先不要着急，你快点去四楼，最后一个房间！现在还来得及……你怎么不动？”
“没看到有条矮狗从楼道里窜出来吗？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不是棍子就是枪，直觉告诉我的。”
“你管他做甚啊！在他发现你，或是有可能的危险举动之前，你把他当成障碍物绕过去都可以……”
“坏小子”隔着屏幕都能联想到眼镜另一面上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我现在到了三楼半的位置，中间的楼梯还没走完。四楼有个穿皮夹克的坐在走廊边上，看上去……挺安乐的。”
殷红色的咸腥液体从四楼的走廊上流到焦作仁的鞋边，留下几个带血的脚印后，焦作仁背靠在楼梯间的护栏旁边，逐渐靠近仍在失血的帮众。
“他会死于失血性休克，而且压根没买特殊的商业医疗保险，普通的保险根本没法让他在黄金救援时间内等到专业的人手。”
“你懂的还蛮多……不愧是能被獾叔叔看上的线人。”
“来一个城市之前总得了解点风土人情，为数不多的准备而已。怎么说新亚市也是南江洲的一部分，不能因为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了试验都市，就把我划为外乡人吧？”
“各种意义上都难以反驳你……你不打算补上一枪？”
“没必要，他早就见主上去了。”
焦作仁将食指移到他的脉搏上，手腕连同整条胳膊一起变得冰凉，胸前也没有任何起伏的变化。
“且不管他做过多少事情，现在他死去了。仅此而已……不小心用到了某个人的口头禅呢，但这也没什么……”
“坏小子”将传输的音量调低了些，“死去”后面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
“我有点听不清了，或者说，这里太吵……”
两名西装客的背影先后出现在焦作仁的眼前，以及他们肩上扛着的长箱子，哪怕在里面塞个大活人都似乎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定位正在缓慢移动，西装客还有他们的箱子……快要来不及了！”
“说详细点！”
焦作仁摘下眼镜，试图将接收设备直接塞进右侧耳道。
“他们已经开始转移仿生智能了！委托即将失败！”
“你只会在这里喊叫？换做是欢哥，他就会……”
焦作仁把眼镜别在大衣口袋上，拔出消音手枪的同时跟着西装客的脚步。
“他会喊的更大声？”
“是直接开车追上去！”
“我只是稍微调侃下而已……”
“都他老娘的到这个节骨眼了！还调侃！分不出轻重吗？”
焦作仁把嗓子凑到接收设备旁边，强压着怒火并挤出自己的话。
“信号越来越差了，他们的干扰器正在重新运作……杰斯特！你还有多久才能到？救援逆火的那次不是很快吗？”
“伏尔加先生的命令谁敢不听？再说了，本来是你的委托……我只是恰巧路过这座旅馆，身上的装备终于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幸好他被獾叔叔给收下了……汽车旅馆周围的通讯……已经完全中断！”
“我这里……信号不佳……也好……到……”
来自“银幕”的另一名成员即将准备就绪。“坏小子”摘下耳机，整个人向座椅靠背倒过去。
“又欠你一个人情……准确来说是仿生智能的情，弄臣（Jester）先生，估计你这时候也听不到了……”
……
“早点回公司，925君，快上车！”
“来了……等等，876前辈，我还没坐稳啊！”
“20876”亲自接过方向盘，商务车撞开一辆没有左侧叶子板的掀背车后，驶出汽车旅馆的停车场。黑色的S系轿车紧随其后，装有“4035”的合金箱子占满轿车的后排座位。
“不用管那四层楼里面的破事了，帮众做好收尾的部分即可。”
“其他的员工呢？不怕帮众反咬一口？”
“别管太多，他们活着也会成为我们的竞争者。不想在特别游戏后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就利用所有可以被我们掌握的机会，除掉潜在的对手。”
“听到了吧，小老弟，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咱们迟早会被876前辈给出卖掉。”
“我是把公司狗的生存法则传授给你们，保住饭碗远比拿到饭碗要难，更何况拿到饭碗也不太容易。至于出卖你们……现在能说好的事情，以后都说不好。”
“20876”紧盯着前方的路段，连闯两个红灯并剐蹭过三辆对向的来车，碎裂的右侧后视镜被留在某个十字路口。
“你是疯掉了吗？慢下来，前辈！”
“你担心扣分的事，可我不用。”
“连驾照都没拿？想念社安员女孩子拿给你的茶包了？”
“怎么说我也是资深员工，公司不把我赎出来，社安局也会暗地里减轻点……怎么回事？”
“你不会一头怼到水泥墩子上了吧……不对，那样我多半也是死翘翘了……”
“你们看车顶上……不对，是引擎盖！”
“20925”罕见地大喊起来，从未知的地方跳到车顶的男子已经站到引擎盖前，遮住绝大部分视野的同时，他十字准星般的双眼紧紧锁定住“20876”的鼻子。
“你打算干什么！”
“20876”将刹车踩下，商务车在百米以外的地方完全停住，留下两道宽而长的轮胎印。眼前那名男子的双腿仿佛嵌进了引擎盖，没有因为惯性而产生丝毫的移动，他眼中的十字准星，已经逐渐变红。
“快点弃车！离开这鬼地方……”
……
“仿生智能还在路上移动，哪怕是现在追过去，估计也早来不及了……”
焦作仁绕开掀背车侧面破损的玻璃，弯过手伸进车内将门打开。
“抄小路的话……能半途截胡最好，得试一下才行……”
各种管线伴随零星的火花，从钥匙孔附近早已磨损的盖板中显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