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还能是赢家？错得明显啊……”
“你连歌词都搞错了，输得起才是赢家，你的耳朵果然多少有些问题……”
焦作仁与佐渡尚文之间的摩擦尚未缓和，黎辰砂坐到两人所在那一排的最外侧座位上。
“跳得不错，虽然精神得过了头，但前空翻和叠罗汉的技术是够硬的，不去表演马戏有点可惜……”
“新亚一中的学生和你怎么着了？我甚至不明白你是夸他们，还是骂……”
“今年三月时候才出那么严重的事情，微观和搜索引擎上铺天盖地一个多月时间呢……”
“那就没事了，我还在……准备别的东西，无可奉告。”
焦作仁挪动屁股，索性紧挨着黎辰砂重新坐下。约有五分之一的观众陆续离开自己的座位，前往附近的商业区或是自己的家宅中就餐。除去被焯成、煌武等企业包场的布列科沃大饭店之外，与餐饮有关的店铺几乎门庭若市，文艺汇演的庆典带来暖洋的风，从A区的会展中心吹到C区的各座居民楼，以及E区诸多独栋周围的绿地。
“后面还有四个节目呢，群舞和串烧再看下去就腻烦了，除去歌唱和舞蹈本身以外，咱们高中的女孩子确实很养眼睛……”
“今天的主持人心潮有点汹涌，上午的节目可能展示不完，解说词得部分或全省略了。轮到炽凰妹妹的时候，她坚决没让我去探她的班，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炽凰学妹加油！别说是那些小男生，我也快要迷上她了……”
风见正太郎与水岛樱离开会展中心后，前往位于C区和D区交界处的天照料理店。“六大魔王”包含的正副会长与书记坐到一楼靠右侧的第二排，杜培哲右侧的欧阳佳音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薄而不失血色的嘴唇皮上，朝着即将表演的同为天语宫高中生的学妹抛出一个飞吻。
“谬赞谬赞，身为家妹崇敬之学长的您才是香艳而清高的人间尤物……”
坐在最右边的燕炙龙喃喃自语的同时拿出一瓶崭新的防晒霜，透明的方形瓶子将大片的灰白内容物呈现在猩红色的双眼前。
“嘴唇皮又痒了？靠过来，需要我帮你涂一点不……”
欧阳佳音娴熟地拨开防晒霜的盖子，纤长的食指刮过瓶口，连同整只右手一道，凑近到燕炙龙的鼻尖下方。
“快还我！这玩笑可不经开，没有它是会被晒脱皮的……”
“呆着别动……你看看你，鼻子快和你的眼珠子一样红了……”
防晒霜被放在二人之间的座椅扶手上，欧阳佳音侧过手臂关好盖子，燕炙龙鼻头附近的“三角区”被均匀地涂上一层灰白色的膏状物，
“我只看到佳韵的几个社团好友，他自己去哪里了？居然把电话直接关机，幸好还有头顶的那个倒三角……”
“倒三角……那个当作发卡用的小饰物？你把它送给自己的亲弟弟？”
“没错。莫非你想戴上？”
“难怪他一直放额头上……好友之类的估计也早就习惯了。不过我没那个趣味……”
“还是安心看节目吧，我在圣诞节的彩排上看到过，你妹妹的舞蹈技术很厉害哦。”
“咱们仨也都是有异性后辈的人，我们当然难分伯仲，他们可就不一定了。会长在这方面从来都没我们俩上心（小声）……”
燕炙龙稍稍眯起眼睛，把防晒霜涂向面部的剩余部分，以及裸露在外略微泛红的手背和掌心。
没有了主持人略冗长的致辞，舞台的幕布被再次拉开。燕炽凰擦去舞台剧中留在脸颊上的血色妆痕，她身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和玫红色的短裙，略透明的黑色过膝袜，脚踩一双暗红色的低跟长靴，略微抬起右腿并保持侧身站立。
响起的前奏尚未进入正式的歌词部分，燕炽凰已经将头转向观众席正中间的区域，交叉双臂并将两手举过头顶，肘部形成略小于九十度的锐角。紧接着，她同时放下两臂，又将右臂向前平举，左手肘刚好弯过九十度，左侧手臂的末端半部分架在锁骨前方。她将右手臂移到身前，左手臂则向脸颊靠近，掌心向内，五指收拢对准头顶的天花板，手肘与手腕之间的连线几乎垂直于地面。燕炙龙看着那对快速摆动的手臂，任凭诧异逐渐填满自己的脑袋。
“征服的前奏不是这个吧？杜会长，还有佳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克勒（Conqueror）——”
燕炽凰将双手挟到背部，俯视舞台一瞬后，将梳着双马尾的头部迅速抬起，舒展全身过后，侧过躯体将左侧脸颊对着观众席，手肘再次弯曲成较钝的锐角，随后将末端半部分的手臂放回锁骨前方，猩红色的眼睛快速眨动三下。
“调子不太对啊！妹妹要怎么……居然没怯场……”
“在学校和彩排的时候都是练这首曲子对应的舞蹈，怯场才奇怪吧，炙龙学姐？”
“这是我斟酌学弟学妹、欧阳副会长在内的学生会成员，以及校领导的意见后，得到的最优结果。”
“难得可以现场看到的舞蹈，佳韵居然连人带飞机离开了，简直是血亏……”
欧阳佳音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机，由于摇头灯和聚光灯的干扰，拍下的照片或是亮得模糊了层次感，或是暗到难以把人从背景板中区分开来。
“正副会长串通起来坑本书记，我要向校长告你们……”
“木已成舟，就别去做无用功了。”
“水岛樱约我去龙口渡那边尝好吃的，上次还是暑假时候去的，总之暂时不能奉陪两位了。”
杜培哲习惯性地摊了下双手，欧阳佳音收起手机，跨过燕炙龙的膝盖，撩起亚麻色的披肩长发，快步走向南侧的出口。
“可以，你们俩都得留神点，外面的仿生智能据说像吃错药的精神病患一样到处乱晃……”
“稍后见，佳音女士……”
燕炙龙站起身来，举起右手并竖直大拇指。看到妹妹会意的微笑后，他坐回欧阳佳音先前所在的位置上。
“会长真没必要担心，她说自己有练过跆拳道，几年前就把当年欺负弟弟的两个初中小子揍过一顿……”
“嗯？既然如此的话，我应该担心的可能是你……懂我意思不？”
杜培哲从书包外的置物篮里取出保温杯，伴随书包夹层内铝箔纸的“沙沙”声，倒出能装下半个瓶盖的温开水，背对着燕炙龙将其一饮而尽。
“唉呀……尽管目前只有我和副会长表示过交往的需求，但和她的关系倒也不是非得时刻都在一起。没想到学生会长也会有胡思乱想的时候……”
“呼……还有两周就是期末考试，今天放松完了，元旦就要开始冲刺……你要是个聪明小子，就趁中午先睡一觉，哪怕想些轻松的事也行。”
……
“这次是没有社安员参与的营救任务，队友和目标的安全为最优先级。保持频道畅通，骇客注意隐蔽，控制行动规模，尽量避免引起社安局的注意。准备好了就回答，银幕的孩子们。”
“准备完毕，船长。”
“这次就不必大声回复了，我始终能相信你们，银幕的新一代。”
“海盗旗”将换上替代车头的机动作战据点停在距离码头数公里外的地下隧道入口附近，松开油门拉上手刹，保持怠速状态，“坏小子”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端坐在挂载的货厢内，盯着自己的轻薄本和靠近车头一侧墙壁上的屏幕。
“B1队从隧道内出发，仅凭那些匪帮犯的预算，显然没法建造双行道……总之做好即将到来的恶战的准备。另外，无人机现在是‘坏小子’在操控吗？”
“是的，逆火在现场行动，暂时无暇顾及它。话说回来，居然定位到四十六号码头，真是巧了啊……”
“坏小子”握住遥控器，等待B1队的成员放飞并未挂载任何设备的“火球”无人机。
“这地方光是越野机车也得开上好几分钟……旁边还有台蒙尘许久的小摩托，摔车的倒霉蛋估计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排头的“银幕”成员将机车停稳，双手分别托住无人机的两个橇式起落架，“坏小子”拨动摇杆起飞无人机后，使其绕过锈蚀的管道和部分年久失修的照明设备，在隧道内自如地穿行，最终悬停在较宽广的中转区域顶部支撑架附近，前置摄像头配合附加的热成像设备，将色彩分明的画面投影到轻薄本的屏幕上。
“B1队注意灯火管制，‘坏小子’会帮助你们侦察战情，即使如此也会出现避免敌暗我明的情况，那里就交给你了，科萨克拉夫先生。”
“明白，独眼叔叔！”
“Как ваши товарищи по оружию, это первый раз（作为你们的战友，这是第一次）.”
第三台关灯并停下的机车被靠放到半敞开的门边，只露出一对墨绿色眼睛的“战车”握紧装有抑制器的马卡洛夫手枪，凭借直觉来到排头的位置，带着队内的半数人手先行潜入中转区域。
“此时此刻，如同彼时彼刻，仅此而已。”
“我们两个直接一鼓作气上吧，假面小子！”
“且慢，逆火还有小猎犬二人，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逆火用弹射钩爪站到四个集装箱的顶部，我在没有关上的大门口附近，哪怕是康格鲁斯帮众都不太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罩子都放亮点，别被它们迷了眼睛……如果还是帮派作祟的话，至少你们的对手不会比上次那个更难对付。”
“但上次我们也有社安局的伙伴……尤其是端着狙击步枪一发敲掉放哨帮众的，据说还是个见习生……”
“老虎的孩子当然可以抓住老狐狸，有什么奇怪的？”
“海盗旗”趴在方向盘前，将自己一侧作战频道的话筒音量调高了些。
“我还没有发现疑似帮众的人……太不对劲了，别说是帮众，码头员工都没有……”
“私はあなたが永遠に幸運を保つことができるとは思わない、男の子（我不认为你能永远保持好运，小伙子）。”
“唰”的一声划过他的耳廓，闪着银光的打刀掠过侧移开的“逆火”腹部前方的黑色兜帽衫，“小猎犬”透过留在衣服的划痕，看到“逆火”腹部某个由肌肉线条组成的交叉。
“好险啊，假面小子……另外一人衣服上的是怀特西尔的鹰爪徽标？”
“随身还带着两把打刀，估计是来自隔水相望的天照？”
“大难未死，必有后福……”
站在集装箱另一端的“不速之客”收刀入鞘，举起别在腰间的UMP9冲锋枪，
“またお会いできてうれしいです、ポート19の仮面の子供（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十九号港口的假面小子）。”
冲锋枪的枪口朝向斜上方，与水平线形成三十度角。“逆火”脱下破损的兜帽衫，扔到集装箱底部附近的叉车顶盖上，几乎在UMP9被举起的同时拔出装有抑制器的P7手枪。
“看来这里有新的麻烦需要解决，海盗旗叔叔。”
“这里恐怕又被佣兵接管了……但无论如何，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依然是救人，通话完毕。”
“逆火”迎着吹向海面的寒气，黑色短靴对着集装箱的顶面连跺三下。另一端的男子把冲锋枪的握把移到左手上，右手搭在靠外侧那把打刀的刀柄附近：
“站在你面前的是怀特西尔的雇员‘超燃’，遗存于亚夏大陆的武士。”
下方的集装箱开始晃动，与CDPOS网络连接的无人接驳车撞开附近的叉车，粗长的前臂以最快的速度甩动，撞向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集装箱，
“我们又相逢了，不讲武士之道的小子。可惜，今天不是能够用来继续决斗的日子。”
除了圆胖的智能保安，大部分接近人类体态的仿生智能顺着接驳车的前臂，纷纷爬向留在集装箱上的两人。
“什么日子我倒是管不着，我只知道，来者不善。”
“逆火”与“超燃”背对着彼此离开，先后纵身跳向约有三个集装箱高的区域，不断降低距离地面的相对高度。
“别着急啊，银幕的小子。你们的主要目标不是我们，我们也一样。”
“超燃”踩到下方某个仿生智能的脑袋，虽有片刻的失衡，但也没有让地面接触到自己的侧脸。
“如果你们也想要码头上的东西，那就更不能轻易放任了，仅此而已。”
“逆火”收回P7手枪，侧身滑过单独的集装箱的顶部，落到混凝土路上的同时翻滚数圈，黑色带墨绿条纹的紧身衣上多了几道刮痕，但并未出现表皮的破损。
“码头的东西？还能有啥？证据都已经被固定起来，分批次带走了。非得要再说些什么，也就是‘雷轰’死于一场坠机事故，还是由于他自己过度敏感造成的。”
“超燃”先后拔出两把打刀，挥劈的同时快步前进，位于“超燃”躯干右侧近乎一条直线上的仿生智能被拦腰斩断，左侧的绿色集装箱上仅多了一条细长的刻痕。
“周围除了这堆铁疙瘩，就是被接管的智能设备……真要是什么零日攻击的话，你们这些白衣人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玩过家家……”
“逆火”扶着旁边的集装箱站起身来，“超燃”收起一把打刀，抓住“逆火”的假面并将他的后脑勺按在集装箱上。
“过家家？别太瞧不起……人了，这……”
“逆火”腕部附近弹出的袖刃刚好抵在“超燃”的喉结前方，
“冷静下来，老兄，周围只有这些不分敌我的矿石脑袋……”
“超燃”的左手捏住假面上，右手紧握着“逆火”的左侧手腕，唯独被忽略的，却是真正对自己造成过伤害的那件“暗器”。
“这里既没有无人机，也没有我们的通勤载具，我本人仅仅是靠两条腿去‘故地重游’的。如果继续僵持在这里，孤立无援的我们都会成为仿生智能轮胎下的亡魂，我只能这样说。”
“你……可能是说对一半……”
类似钩索的东西缠住“超燃”的右腿，“逆火”趁着他因此分神的片刻，抬起右侧的膝盖击向“超燃”的膈部。
“没想到这个恶作剧般的用途，还可以出现在任务里……总之，下马绊的滋味如何，怀特西尔的天照人佣兵？”
将要掉下的面具被“逆火”迅速扶稳，两把手枪同时对准趴倒在地的“超燃”。
“这回是他要承受麻烦了。话说回来，如果能趁机看下假面背后的（小声）……”
“多谢……不过我还没做好摘掉面具的准备。现在救人为最优先，这家伙还是交给海盗旗先生处理好了。”
收回弹射钩爪的“小猎犬”看向“逆火”由于惊讶而半张开的嘴唇，用未拿枪的左手摸着嘴角和脸颊下方，“扑哧”一声掩面欢笑起来。
……
“忘掉施加在身上的痛苦，夜以继日创造城市的价值，从不直接向你们开口索取，即使在崩溃的边缘也没有选择犯下任何罪行……这些就是新亚市民给予你们的仁慈，我不需要再次强调，他们所服务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恶心玩意，仅此而已。”
留在新亚市且听命于“无赦”指挥的仿生智能仅有先前的四分之一左右，包括负责看管两名少女的“4035”和一众家政仿生智能。她们的姓氏本不相同，却因亲人的类似经历而初步相知，甚至短暂住过同一片屋檐下。
“但这种所谓的仁慈之心，换不来怜悯，得不到公平，更不可能让新亚的市民……获得真正属于他们的希望、幸福与安宁！”
“你的情绪波动已经无法通过仪器进行正常检测……”
“住嘴！你是我的管家，至少在名义上。哪怕和我的那位拍档相比，连个脚趾头都不如……”
“无赦”挥舞银白色的抓手，将第三台用于监测情绪的设备丢到房间外的走廊上，灰色的仿生智能推开设备，如同提线木偶般回到原先的位置。
“妄想今天的事态到此为止了，是吧？”
“无赦”近乎自问自答地说道，声音被实时传递到位于四十六号码头的“4035”仿生智能的发声设备内，
“这只是几道开胃小菜，而你们已经快要吃撑了。赛迪普斯信号塔的地址已经被我锁定，它将成为我这双手的又一个延伸。”
只剩两条抓手仍在半空中游荡，它们不停地与房间各处的服务器进行连接，犯罪危险预判等级保持在三级以上的个体数据被筛选出来，连同记录前科的个体数据被归入某个类别，
“攻下这座赛博时代的卫城绝非易事。但若没有那群毒蛇猛兽，新亚的市民们恐怕还会继续隐忍现在的过活……百分之五，大概四十八万人，激发这一切的最低阈值……”
……
“致良知高中一年级四班的同学们可以集合了！”
新历536年12月31日中午12点整，焦作仁耷拉着粗壮的脖颈，隔着毛衣的左手伸向肩膀，挠动附近生长出来仅两个月的淡红色疤痕皮肤。他和汪寰宇、朱金泉三人并排前行，跟随带队喊话的武藤大悟，魂不守舍地慢步走向新亚会展中心的南门。
“都是南江洲的传统菜，白肉、汤和饮料基本管够了，诸葛老师真够朋友……”
“他把你请进办公室训话的时候，你会这样想就行了……”
“桥归桥，路归路嘛……甭管这些，今天回去的时候还得再去看下中央病院里的银泉，顺便和她再次欣赏文艺汇演舞台上的节目，你小子下午可得好好表现啊！”
“当然会的，平时咱没少被龙哥和诸葛老师教过做人，这次机会若是放过，属实太可惜了。”
焦作仁举起右手，捏了下朱金泉的胖脸，没等后者躲开或是迎上，他的右手连同上半边的躯干被来自左侧的力量死死缠住：
“同学，你和诸葛老师有什么……”
“以前会有，但现在没有。能烦我的只有自己的事……还有你，这双毫无教养和廉耻感的手……”
汪寰宇松开胳膊，迅速向队伍前方跑去，焦作仁象征性地追了几步，继续低头慢走下去。
“小汪都没把你的兴趣提起来呢……嘛，本来是个开心的日子，就别苦着脸了……”
“也就一个面向猥琐又没三两肉的家伙，顶多还喜欢伸手摸别人的头发，再或者像水蛇一样缠住我……都是保留节目，见怪不怪了。”
“虽然你这样的人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或者说，这种事一旦出现，肯定会是难以忽略和解决的大麻烦。”
“没错，这既不是嬉笑玩闹，也不是学力竞争，真要和那帮玩意相比，朱行理高中的那位权先生还没够格呢。”
焦作仁稍稍转动脖颈，黑色的高马尾与绯红色的双目闯入旁侧的视野，他将脖颈挪回原位，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你似乎对这座城市的明天有所探寻，就像……后面的那人之于你的一些事。”
“辰砂姐？”
焦作仁的肩膀被摁住，上半身向右侧偏转，与黎辰砂四目相对。龙欣瑶拿出手机，接通诸葛老师打来的电话，退往队伍的最后方。
“肯定是你妹妹的事情吧……怎么？因为买了仿生智能，还不起朱氏的贷款吗？”
“我像那种喜欢乱花钱的家伙？”
“至少你会为了自己的妹妹那样做。”
“多谢夸奖。”
“三年的缺位……可没法靠三个月的努力补回来。”
“我应该把前一句话收回去。”
焦作仁握住黎辰砂的手腕，食指关节敲击在关节侧边的突出区域，传出介于沉闷与清脆之间的响声，
“并且，那天我就该在萧姐动手之前先来一顿猛打，在你的躯干还能感觉疼痛的时候……”
“可你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我的往事不必继续讲述。但你还可以抓住这时候的……”
“抓住什么？这可一点都不好笑，让我站在电话亭旁边拽住某个人的高马尾？”
“不给你的阿妹打个电话，却有时间在这里插科打诨？”
黎辰砂踮着脚尖，手指肚贴向焦作仁的眼皮上方，滑过他额头左侧的淡色疤痕。
“我将其交给能完成任务的家伙们了。你比我更清楚的，社安局还在忙着像你这样的铁疙瘩闹出的糟心事，只剩下这些个组织，他们不像康格鲁斯那般穷凶极恶，也不像焯成的西装客那般阳奉阴违……”
焦作仁转身进入电话亭，遮住手机的绝大部分屏幕，立即打开“银幕隧道”，除了自己的请求已被处理之外，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现在还得指望你们为我的事情奔走，我真想回到三年前，掐了那个准备离开阿妹出走的克仁混账……”
“大家先别进入会展中心！社安局暂时封锁那里了！”
“什么？”
武藤大悟的喊话声被四面环绕的玻璃墙壁阻隔掉一部分，焦作仁下意识地关掉“银幕空间”，翻出班级群的聊天界面，看到一条紧急通知。
“在停车场待命，下午的节目可能会延期举行……啊？”
焦作仁揉着棕红色的双眼，屏幕上的消息并未出现丝毫的变动。
“靠……仿生智能果然打过来了？”
焦作仁离开电话亭，狂奔半公里来到会展中心外围的公路对面，看到背着黑红色电吉他的佐渡尚文，焦作仁迅速刹住脚步。
“佳韵呢？无人机呢？他们不会……”
“肯定没那么悲观，仁兄。还有你借的电吉他放到佳韵的座位旁边了，我替你带出来的。”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班里挺能打的小子已经被仿生智能拖去卖骨头了，焦作仁同学。”
“请你下次找个好点的机械……撞上去算了，祈祷来生遇到厉害点的语文老师，辰砂姐……”
佐渡尚文皱着眉头听完两人越发怪异的“问候”。与此同时，一辆灰色皮卡从中央病院驶往会展中心靠北侧的门口。
“特勤干员吃坏肚子？不是防范意识欠缺，就是生活技能不过关啊……”
“这是本属于一名特勤队员的美好生命，他的人还在死亡线上挣扎，你他老娘的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需要我的时候就知道把我接回来了？上个月开家长会的事，我还没顾得上算账呢……”
欧阳语衡一边用短暂空出的左手揉搓着靠近侧窗的左脸，一边用右脸颊接住谢大夫的唾沫星子。
“搞得全是我做错一样……第一，我和他本人，以及他的死，八竿子打不着边；第二，家长会的事……等儿子女儿都过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啊……”
欧阳语衡挪动右脚轻踩刹车，左手不时按压方向盘，四名特勤干员拦在车前，欧阳语衡挂上手刹拔出钥匙，最后一个离开并锁上车辆。
“是决明子女士，还有开车的这位……总觉得有点眼熟。”
“没时间唠嗑，莲藕先生，你的见闻最好能句句属实。”
“网络特勤干员从携带纸质门票进入的观众数据里搜索到疑似通缉要犯‘特洛伊’的信息……”
“一名特勤干员在中午休息用餐过后突然开始呕吐，体温急剧升高到四字开头，中央病院那边还在和仿生智能交战，第三医院的救护车将他接走了。”
“明白，通缉要犯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直接对特勤局出手……这不像是本地那些下三滥之流会干的事。”
“莫非是袋鼠帮？”
“他们现在暂时学乖，回到碎铁城占地为王了，哪怕是成批的帮众，面对特勤队员不过还是炮灰。”
欧阳语衡系上银色长风衣的纽扣，接连呼出两口热气，目送“决明子”与陪同的两名特勤队员前往会展中心地下的保安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