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我看看，你们打算如何对抗那批全金属暴徒的进攻……”
黄玖鑫与苏岚雨将配枪别回腰间，换成后背上的武器，“逆火”与焦作仁两人侧身，刚好背对着彼此。
“我知道你会选它的，玖鑫先生。配备特种穿甲子弹的MSR足以在千米之外打烂携带插板的防弹衣和CBAI的钛钢外壳，留下剧烈冲击视网膜的大片鲜血或是电火花。”
“只是觉得用起来比较称手，哪怕用社安局配发的枪械，我也能和它们拉锯到明天的太阳出来……”
“少说大话，你第一次在楼底下射击场打固定靶的成绩我还记着，连着三发全怼墙上去了……”
“那是七年以前，我还没正式登记入职呢，唉呦……”
确认枪支处于保险状态后，黄玖鑫上前一步并回过身，将双手分别搭在握把和枪托上，用热成像瞄准镜观察被蓝与紫的冷色调覆盖的大厅。
“干什么？放下来！”
较小些的亮橙黄色块朝着远离准星中央的区域躲开，占据大部分视野的冷色很快被一大片鲜黄覆盖过去，耳边同时传来常虞青劈头盖脸的呼喝，
“无论何时枪口都不能对准你的战友！收回去！”
“不是……保险还在，手也没扣上去……”
“居然还在狡辩！再有下次，至少一个月不让你……”
“逆火”沿着MSR枪口的垂直方向小跑到焦作仁的身后。焦作仁用余光瞥了眼枪口后，悄悄用手背碰了下“逆火”的后脑勺：
“放轻松点，假面小子。哪怕不算战友，我们也是同在一条船上的……更何况是正在进水的船。”
“另一位社安员的……M16A2突击步枪和加装消音器的Glock 17手枪，还有定向切割炸药，标准的特别任务组配置，岚雨女士。”
“以不变应对万变，你们都是这样讲的，混乱分子很少有耐心跟我们打持久战。”
“不错，但就目前来看，速战速决不是这群仿生智能的选择……我们边走边说，交通工具就在屋顶上面，另外两位赶快跟上。”
常虞青同时拍向黄玖鑫和苏岚雨的肩膀，焦作仁将护目镜放到额前，拎着已经闭合的头盔扣带，紧挨着常虞青的后背保持前进。
“你小子都拿了些什么？还有，把腰挺直一点，个头不算小，走路倒是畏畏缩缩的……”
常虞青用中间的三根手指点向焦作仁胸腹之间的膈部，稍用力地往上顶过去，焦作仁迅速直起身子，无意识地举起战术头盔，歪戴在偏右的一侧。
“M870……特别任务组以及大洋彼岸联邦警察的标准装备，外加非致命的震爆手榴弹，非常适合在城市街巷和推进的敌人消磨时间。”
“既然把我带到这里，可不能让你们在回头以后，才看见我那张……亲痛仇快的脸。”
焦作仁对准自己胸前的方向拉动下方的唧筒，抛壳窗一侧的手抵住尚未沿着滑膛枪管发射出去的12号霰弹，将其重新装填回去。
“还是得乐观点，你这小子……该问下最后那位戴面具的，始终一言不发的‘沉默杀手’了。”
“我只是银幕的普通人，方才离开的搭档也是，仅此而已。 ”
“逆火”下意识地掂量着手上的MP7冲锋枪，同时将自带的P7手枪移到另一侧。
“重量轻、后坐力小，并且有效射程与穿透力足以对付那些闹事的角色们。特勤局改进的催泪瓦斯弹除了阻止人的行动以外，同样可以有效干扰仿生智能的视觉传感设备，防身武器估计就不必由我过问了。”
常虞青有些沉重的步伐踏在铺有木板的水泥楼梯上，“逆火”裤腿旁露出一节的抑制器被他的余光瞥见，
“别被小家伙的外表忽悠了。”
似是无心的一句话被讲出后，常虞青与其余四人来到屋顶附近，在直升机螺旋桨转动之前，略微前移的战线让他自己的耳根暂时清净许多。
……
“新亚市的基础设施网络正在紧急抢修中，力争让万家灯火与新历537年同时到来……”
“市政厅议员布朗·李敦促所有仿生智能回归岗位，避免事态升级……”
“供水系统遭到入侵，蓝岛监狱爆发未知的急性传染病……”
“紫茄”与“木薯”将头朝向残存着光亮的窗外，右耳正对着液晶电视屏，呆滞的双眼稍稍有了些神采。
“至少那老头没糊涂到忘记把遥控器拿回来……”
“木薯”的下颚磕在“紫茄”的后背上，半闭合的眼皮下时不时浮现出头颈被流弹射穿的那名直升机驾驶员的残留影像。
“稍微打起精神来，只要没死透，我们的任务就从未结束。”
“紫茄”将身旁搭档的脑袋托起，一只手先后撬开他两侧的眼皮，
“斯人已逝，但我们不应只让他牺牲于此。”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名驾驶员在掉下去之前，就已经因为那颗破子弹死透了……”
“至少我们现在……还得让那些嚣张的铁疙瘩付出代价！”
“紫茄”架起“木薯”有些软塌的肩膀，从屏幕前的沙发上站起来，准备拿起放在墙角边的单兵背包和MSR狙击步枪。
“外头那些铁疙瘩没有感情，听不懂话，更别提悲伤和疼痛这类复杂的感受，说是赛博僵尸都不过分……”
“正因如此，我们得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些麻烦……”
“别开玩笑……或者说，开玩笑也别把你身边的人捎上……”
“开玩笑？你（新亚粗口）……还是不是守卫市民安全的特勤干员！”
怒火冲头的“紫茄”一巴掌甩向“木薯”的脑袋，“木薯”将头朝背侧歪过去，似乎很快恢复了神志，指肚擦着“木薯”的脸颊和鼻子附近的空气飞了过去。
“老兄，前往社安局总部的路上全是把枪口对准市民的仿生智能，仅用工业园的设备根本接不上特勤局的内网，其他管制区域更不可能总是欢迎我们的光临。”
“木薯”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沙发上，掂量着从腰间拔出的，暂时卸下弹匣的Glock 17手枪，
“那个秃顶老头没说错，我们两个贸然行动，只可能找到直升机上的前战友……没准会分在同一间往生室。”
“就是这里，不会错的！”
“别让他们直接跑出去了！”
“开门！新亚社安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茄”将MSR移到背上，和“木薯”一起迅速退到正对着房门的墙边，两把Glock 17几乎被同时上膛，并且瞄准门背后可能出现的人或仿生智能。
“要死也得死你们手上吗……”
“我不太反对，但至少，多带几个人去往生室，这辈子也不算亏……”
“紫茄”眯起左眼，朝着被打开一道小缝的门板开枪，身着特勤局作战服和战术背心的三人鱼贯而入，小麦肤色的少女和略有弯腰的男性双手握枪分列左右，站在正中央的女子将张开五指的右手对向面前的二人，打开连接着指挥车的喉头送话仪：
“669号报告指挥，已发现两名待救援目标，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看上去相当不配合。”
“这是……特勤局的衣服？”
“你差点把来救我们的人送到往生室去了，紫茄老兄。”
门板与墙壁上找不到九毫米手枪弹留下的任何踪迹，正中央那人的袖管有些缺损，但手臂上并未出现凹痕或是鲜血留下的印迹——他们尚未经历与仿生智能的正面交战，“紫茄”如此猜想着。
“是一位狙击手和他的搭档，只受到了部分惊吓。另外，虽然是电子产品的工业园，屋顶上却残留着浓烈的燃油味。”
“有架直升机，看样子……是被迫降落的，它没法再起飞了。”
惊愕中的两人在身旁成员的低语声中挪动脚步，关掉休息室的所有设备和照明后，和黎辰砂一道沿着房外的楼梯走到二层半的高度后，三人迅速跳向地面，翻滚一周后起身并进入室外停靠的特勤局指挥车。
“多谢……你们要是再晚来些时候，我就得陪着那位拿狙的搭档前往极乐世界了……”
“少废话吧，长了个木薯脑袋的木薯先生……你们不像是我见过的老面孔。”
“但你们估计认识名为常虞青的特勤局成员，他让我们随机找一些仍然在市内保持抵抗的火种。”
“我们从不以真实的名字和彼此交流，直接报代称或是号码。”
“他没来得及和我们介绍这些，就让我们过来，事到如今，你本人似乎还……”
“多谢女士出手相救！”
“紫茄”收回配枪，面对着黎辰砂的绯红色双眼保持肃立，右手五指并紧举在太阳穴侧。
“不必过度表达……正好两位小子也回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搜寻其他……”
“糟糕！驾驶员昏迷了！”
“副驾驶位的人顶上！这有什么……”
“嗞——嗞——”
车厢与驾驶室的联络很快中断，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击打向外侧的装甲防护壁，反应装甲撞击榴弹产生的爆炸声响差点震聋车厢内所有人员的耳朵。
“不是已经全把入口封死了吗？难道是内鬼……”
一颗7.62mm子弹沿着后门与防护壁之间的缝隙钻进车厢，刚好击中“4210”号男性特勤干员的右侧手肘。
“啊——可恶！”
“4210”右侧手肘远端的部分无力地耷拉下去，如同铰链般的关节被高速旋转的特化弹头打得粉碎，只剩下肘窝肱动脉、少数的皮肤和毛细血管仍旧保持连接。
“若要当那些CBAI是傻子，你与笨蛋的距离也不算很远。”
“少说……风凉话了，有种一点……就去战斗，别让我们……把你们和上面的常某人当笨蛋看……”
没等“4210”咬牙说完，黎辰砂早已解下脑后的高马尾，盘起长黑发并将战术头盔戴回头上，拿起腰上的配枪走到后门附近。
“我们的车……不动了，其他队员……还得联络，这……”
“我去开车，龙哥留下来，安抚这位伤员。”
“不是有大问题，可怎么连你都叫我龙哥啊喂……”
“那个脑袋上长疤的男孩子不是你们班的吗？”
“行，就知道是那个浑小子……总之还是先祝二位好运。”
黎辰砂用左手单持Glock 17手枪，撕掉作战服右侧的袖管，露出类似电筒形状的装置。指挥车左侧仿生智能的火力被短暂压制过去，紧挨着她的“罗伊德”走到靠近车厢中间的位置时，除了如同数挺机枪同时开火般的密集攻势，一颗榴弹也不偏不歪朝着他的正脸冲来。
“哇啊啊啊啊！”
黎辰砂收拢右手五指，将这颗“榴弹”——没有拉环和盖板的手榴弹握紧，朝着远离指挥车的方向扔过去，爆炸带来的烟尘和破片阻隔在仿生智能和指挥车的中央。
“幸好不是枪榴弹，否则我又得……”
坐在副驾驶上的特勤干员将原先的驾驶员挪到后排，“罗伊德”单脚蹬上驾驶室外的平台踏板，等待副驾驶将车门打开。
“又……又要什么？我们就一条命在，哪里够自己霍霍的……”
“上车去！不想让我们被后来的枪榴弹炸飞，就别磨磨唧唧的……”
“你还没上车呢，我先等……”
“等什么？带着特勤局的伙伴们前往安全区域！后面还有位重伤员……”
“罗伊德”试探性地踩下油门，黎辰砂将作战服未破损一侧的袖管往上撸起，整个身体侧挂在指挥车的左侧，空出右臂和挂载的武器继续朝后方的仿生智能开火反击，闪着寒光的胳膊肘敲击指挥车的装甲防护壁，发出的清脆响声很快淹没在工业园的交火声里。
“本来打算终结生命的人，却让原本该成为他手下亡魂的人拾回更强大的生命和力量……你会做何感想呢？以及那位只存在于你口中的倒霉搭档……”
……
“整座赛迪普斯信号塔，连同那套让城市中的我们感到骄傲的系统，现在就要被那群凶残且暴戾的家伙们拿来消灭我们——生活在此的所有人。”
常虞青握紧身前的操纵杆，凭借对交通路网的了解直接飞向赛迪普斯信号塔的所在区域。拆除所有可能连接网络的设备后，播放音乐同样成为了奢求，更没必要提及导航或是自动操控。除了随身装备以外，所有登机的成员均被分到一个完整的降落伞包。
“要是被我抓到他们，准得让他们亲耳听到自己的死刑判决……”
“可现在的新亚市，事实上已经不再执行枪决和注射了……”
“幸亏你们都没出生在枫杨六队尚未改编的时候，韭黄先生，还有后面的山药女士……”
“能问一下如何使用吗？仅此而已。”
坐在后排正中间的“逆火”轻轻碰了下常虞青的肩膀。
“看好了，把位于这里的阻力伞抛出去，会伸出一条控制带，控制带会将主体伞衣拉出伞包，需要点时间让它充气膨胀，以抵消先前所积累的重力加速度……”
常虞青回过头去，指向“逆火”放在膝盖上的伞包下侧的小袋子。
“嗯，明白了，多谢常叔。”
“逆火”微微点了点头，尚未被假面遮住的嘴唇小幅上扬。
“话说……这个‘枫杨’前辈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的先人为躲避帝清太后的追杀，远渡重洋来到亚美利加联邦的西海岸，他本人则是在此百年之后毅然选择归国贡献自己的汉煌后裔。本人极其擅长网络作战，虽然不会整天戴着面具出行，但新亚市居民数据库内并未提及他的真实身份，出行与消费记录均覆写在数张无法查明的身份卡上。我只了解这么多，山药女士。”
“如此一说我也能想起来，老常，照你的描述，给别人崭新的身份卡以摆脱相关力量的猎杀或追捕，也在他的业务范围内吗？”
“他有这条心也不会如此冒险，时代的车轮永远没法被拦下甚至倒转，他是心知肚明。只有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才是毫无自知……”
“话说，我有个小问题，如果大家觉得太过沉闷，可以不回答的。”
“赶紧说，现在还有提问的可能，疤面小子。”
焦作仁没有就常虞青有些轻慢的话语提出任何异见，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只觉得心头有股在灼烧的炽焰……这套现在几近瘫痪的系统本身真能让我们感到骄傲与幸福吗？哪怕就在不远的过去……”
直升机座舱内只剩下螺旋桨切割周围空气和雨点的噪音，“逆火”坐在苏岚雨和焦作仁的中间，擦去假面镜片上的水珠，原本清晰可见的信号塔只剩下微弱的红光还在闪烁——也是内部网络异常的视觉征兆。
“至少在蒸汽机、内燃机、信息技术发展过后，我们的生产力被无限壮大，哪怕是富得像帝清太后那样，也不可能开着三百公里每小时的跑车，一边吹空调一边听蓝调吧？”
“那你能做到吗？”
“我……吹空调和听蓝调当然没问题，跑车嘛……我早就过那个年纪了，不要也无所谓。”
“如果我告诉你，南江洲有片地方的孩子连基本的学业都很难完成，而这座堪称赛博时代罗马卫城的都市，就在他们隔着条河就能看到的地方呢？”
“你这疤面小子……拿什么语气和我说话的？”
“现在开始摆架子出来了，老常？”
“什么架子……远在外头的人冻死，难道我要为此负责任吗？你要是看不惯那片地方的人，我记得是能投诉的吧……”
“你们永远都以为，凡事都有万全的解决途径，正因如此才会有持续受苦的大众，积年累月的怒火迟早有一天会将这表面的伟大烧灼殆尽……我的言辞或许过激了点。”
“那你认为，什么算是解决途径？行星撞地球？还是他老娘的外星人入侵？我知道你的情绪不够稳定，但至少别因此害我们全部的人，所谓暂时的途径总会完善的……”
“都别吵了！”
“逆火”的叫喊声将常虞青与焦作仁的争吵暂时制止过去，
“有点犯困，仅此而已。”
“我和岚雨也一样要休息会儿。老常，焦先生，都安静下吧……”
“有些下降的血压回升上来了，我们先忙手头的事……咳咳，在你小子出生之前，那些前辈就是先在南江洲进行执法实践的……”
“常先生”轻咳两下后，抬升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于是这只体态娇小的“蜂鸟”在仅剩下钢筋水泥的黑暗丛林中稳速穿行，周围没有伴飞的同类，仿佛长出尖牙的风雨啃咬着它的翅膀和细爪，下方更是挤满虎视眈眈的天敌和竞争者。
“呼——”
连续四台城际飞行器如掉脑袋的苍蝇一般，分别夹过它的左右两侧闯了出去。一台CBAI被附近大厦上的同类抛射出去，刚好打在两面前挡风玻璃中间的铝制外壳上。
“看我直接把你给摔下去……”
CBAI用脚掌底部的吸盘固定在直升机外壳上，右侧的钛钢手臂对着能被视觉传感设备捕捉到的常虞青用力呼过去。
“大家别慌，改装后的直升机玻璃完全可以抵抗常规枪弹和近战攻击，我们再飞个五千米就能……”
“噗！嘶——”
涌出的电火花落在常虞青头顶的改装玻璃上，所有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加速上飘，仿佛完全挣脱了重力的束缚。
“高度正在迅速下降！老常！”
“我当然明白，韭黄，刚才那个仿生智能居然知道在下去之前把螺旋桨打坏……”
“不是吧！我们居然会在这里丧命，太他老娘的不值得了……”
焦作仁的双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几乎完全不敢相信在此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事件。
“丧你个头丧……拿上你们的伞包，逃出直升机后，立刻打开！”
“不是……老常，这玩意要怎么使用？”
“我教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认真听？等到要用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常虞青扶着自己的额头，升上心头的怒火很快被早已占满内心的无奈压制下去，
“我尽量稳住直升机，就刚才的突击教学，指望你们立刻学会跳伞根本不现实……下次务必记得听从指挥，或者说，下辈子……”
“你简直和那个诸葛老师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他回中学教书之前，他就是特勤局的高级资深队员，连枫杨都畏他三分的资历和实力……”
除了迅速降低的高度，直升机的尾桨也开始朝着顺时针方向旋转。苏岚雨将伞包背上，与副驾驶座上的黄玖鑫几乎同时打开舱门，跳出愈发难以控制的直升机。
“我好像在下面看到穿着社安局制服的人了，常叔叔。”
“这里是山药，逆火没有说错，我们在第六看守所上空，羁押嫌疑人和剩余刑期三个月以下罪犯的区域……”
“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毫无意义的问题，等你们落地以后，立刻在后门附近集中！我带后面的疤面小子先降落下来……”
……
“呃……唔……啊啊……”
眼前是暗蓝、深红与漆黑的混合色调，焦作仁勉强看到搭在眼前的五指轮廓，整个身体仿佛被装在蛇皮袋子里，唯一的区别在于没有被搬运时的颠簸状态。
“看到焦先生没？”
“还没看到他，常叔叔。不过他的的伞衣挂在看守所的阳台上了，大红色的……”
“该死……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带非专业人士的必然后果，老常。”
“至少也得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找到他的尸体，不完整就想办法拼起来……这次的抚恤金抵得上最近五年全部的份量了……”
挂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话筒和耳机完全断开，更何况自己的喉咙又冷又干，里头仿佛塞了一堆用旧的蜡笔。
“至少我的鼻子还在呼吸……”
耳边传来“沙沙沙”的振动，焦作仁的手指在身体四周摸索着，下意识地吐掉含在嘴里的干杂草。
“舒服多了，而且，腿不是很疼……”
焦作仁盘起双腿坐在原地，从干草堆里探出自己的脑袋，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焦作仁将自己上半边躯干的所有部位照例检查一遍。
“左手臂有点发麻……”
“哇啊！”
焦作仁将手电筒朝向喊叫出现的区域，准备拔枪射击时，看到一朵雕刻在假面上的蓝玫瑰。
“虚惊一场，是你啊，逆火……”
焦作仁扶着旁边的栏杆，踉跄着离开装有干草的货车，“逆火”非但没有上前，反而不停地向后退开。
“尸体站起来了！还在说话！”
“喂！我……”
“先回答几个问题，证明你不是仿生智能伪装的冒牌货。”
“随你，快点。”
焦作仁收回手枪，有些不厌其烦地摊开尚未麻木的右手。
“你来自哪里？目前的学校或是工作场所？”
“南江洲，东煌共和国的南江洲，学校是新亚的市立致良知高中。”
“你的班长是哪一位？有参加社团或者学生会吗？活跃成员有哪些？”
“我们都管她叫龙哥。社团有参加，成员里除了高某、林某和欧某……欧阳某人以外，都和你们有关联了。”
“有可以想起的，对你而言最为重要的话吗？”
“我想想……风景无限，莫存惧念……跨越零点什么的，虽然拗口了点，能算是吧。”
“这里是逆火，我找到焦先生了，神志还算清楚，通话完毕。”
“你……居然只是检验我有没有摔糊涂？好家伙……”
焦作仁走到不再后退的“逆火”身前，隔着假面敲了下“逆火”的额头。
“哪里来的？报上姓名！”
十余名手持防暴棍和电击枪的社安员分两路围住焦作仁和“逆火”，尽管二人穿着特勤队员的全套作战服和战术背心，社安员的视线依然牢牢锁定在他们的脸上。
“我是没什么奇怪的，反倒是你，戴着如此出戏的奇怪假面……”
两名社安员分别走出队列，银色的手铐发出刺痛焦作仁双耳的噪声，其他社安员则继续保持举枪瞄准的姿势。
“现在可好，我们估计得进去了……”
“大家都是来对付仿生智能的战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诸葛老师？”
焦作仁无意识地惊呼起来，左边一队举枪的社安员朝两侧散开，脱下战术头盔的诸葛俊武当着十余名社安员的面，将焦作仁和“逆火”同时带往第六看守所的后门区域。
“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会合，不愧是九星尘的老队员。”
“你说错了一点，常先生，我还不算老呢……还有三个孩子呢？”
“他们跟着指挥车走了，主要负责交战区外的救援和补给……话说回来，直升机是完全离线的吧？”
“对的，整座城市都黑灯瞎火的，第六看守所上空出现的爆炸属实有些灼眼……”
“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了，为何你重点关注了这边？”
“防止和蓝岛监狱那边一样，已经出现罪犯的有组织外逃了，当然，更多的人留在里面聚众打斗……”
“至少有……三到五台CBAI……看守所的正门……还有大批智能保安……”
前来报告战况的社安员喘着粗气打断二人的对话，半躺在外侧的墙壁边，搭在腹部左侧的手逐渐耷拉下去，露出至少四个被有意遮盖的流血孔洞。
“某群别有用心的人划开用于引燃的火柴，不景气的寒风将火柴吹向本就越发干燥的城市，火焰便开始四处蔓延，不分昼夜地灼烧着市民的魂灵与骨肉……”
“别顾着念叨了，诸葛俊武……所有人分散站位，找到合适的掩体，准备首轮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