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在偏殿端坐了片刻,见袁公公带来,于是便起身问道:“可是父皇与王兄谈话结束了。”

袁公公点了点头:“二殿下这边请。”

夜白弯腰取过桌子上的奏折,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公公可知他们二人都谈了些什么?”

袁公公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着答道:“陛下议事从不让旁人在其周围,老奴自然是什么都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还望袁公公赐教。”

“以前长公主提拔过老奴,老奴今天就在这儿斗胆说上一句,殿下最近锋芒太盛并不是件好事,望谨言慎行,陛下怕是...”袁公公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

“多谢公公的提醒,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

“二殿下言重了,折煞老奴了,那...咱们这边请。”

夜白踏入昭阳殿,看着散落在地的奏折,他弯腰将其捡起一本一本摞列整齐,递给了身侧的内侍小太监。

“父皇这是为何事所忧愁?”

皇帝放下了手,挥一挥衣袖,示意内侍太监将这些奏折放置一边:“你是有什么事吗?”

见皇帝将目光锁定在他手里的奏章上,夜白直接呈递了上去,施礼说道:“儿臣前不久抓住了潜伏在上京的暗探首领,并且顺藤摸瓜抓住了不少,这是名单,以及他们和朝廷中接触的官员名单。”

皇上接过奏折大致扫视了一眼,随即视线下垂,像是在整理思绪:“这上面有提到军事分布图,你是在怀疑当年偷窃之人还在上京?”

“只是猜测,毕竟时过境迁,但是对于刑国暗探,儿臣觉得宁杀错不放过。”

“你打算怎么做?”皇上声音一顿,侧目盯着夜白的面部,似是不放过一丝丝微妙的神情。

“解铃还须系铃人,儿臣觉得还是应该从军事分布图失窃的地方查起。。”

皇上一听,脸色顿变,夜白这是想翻案,难道他想洗脱自己身上的罪责,好正大光明的与太子争夺东宫之位。此刻他的脑海中回想的都是太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捏住龙椅扶手的指节发白。

沉寂了片刻,皇上才缓缓开口:“这件事容后再议,你先将潜伏在上京的暗探全部揪出来。”

夜白掩去脸上的不悦,施施然道:“遵命!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吩咐,儿臣这就告退。”

与此同时殿外袁公公突然闯了进来,急忙禀告道:“陛下,和曦山庄的少庄主求见,说是想你敬献杜冷峰生前所撰写的兵器构造图。”

皇上一愣,笑意就从眼中透了出来,前几日刑国来访,带来了些许小机关的模型,精妙程度远超桐国,自铸剑师杜冷峰消失以及剑庐衰败之后,桐国境内的铸剑技术一直提高,他为此苦恼许久,今日听闻和书青带着杜冷峰的绝技求见,喜上心头。

他伸手叫住了夜白:“夜白,你先留下。宣,和书青进来!”

尖锐的嗓音透过大殿传了出去:“宣和书青觐见。”

和书青步履蹒跚踏入殿门,弯腰准备下跪。

“免礼,你身上还有伤,这些俗礼就免了,来人,赐座!”

皇帝见和书青腿脚不便,开口直接免去了他的跪拜之礼。且多日前多亏他殊死一战,才在两国会晤上挽回了桐国的尊严,桐国以武打天下,以武治国,对于战士,武士从骨子里都怀有崇高的敬意。

“多谢皇上。”和书青在内侍的搀扶下,安然落座,开门见山道:“家师生前留有一本旷世绝作,草民思虑良久,觉得还是呈交给陛下,以弥补家师生前所犯的错误。”

一提到杜冷峰,皇上下意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夜白:“你师父已经死了很久,怎么现在想在才提及此事。”

“只因这几日是家师的忌日,草民回去看了一眼,偶尔之间便发现了这本兵器构造图,加之前几日刑国来访,带来了许多精巧的机关,草民愈发觉得这本秘籍应当交于陛下。”

“既如此,那朕就收下了,爱卿要和赏赐,只管道来。”

皇帝是打心底高兴,他苦苦找寻这本秘籍多年,甚至不惜将杜冷峰关在地牢里,都套不出其下落,没想到竟然在他徒弟手中。

“草民不需要任何赏赐,只希望陛下能够重审雨阳宫一案,若家师真的有叛国之罪,草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皇帝脸色猛然一变,诡异笑道:“你是觉得朕当年判案有误,还是说朕昏庸无能。”

和书青在来之前已经相当了皇帝会有此等反应,雨阳宫一案当年是皇帝亲自下的令,如今又要求翻案,就相当于让皇上打自己的脸。他连忙站了起来,双手作揖恭敬道:“草民绝非此意,只是陛下不觉得当年之事有蹊跷吗?”

皇上面色不虞,锐利的眼眸寒光乍现,一寸寸寒意侵入殿中每个人的肌肤。

“夜白,你怎么看?”

夜白上前走了一步,答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也有些蹊跷,据儿臣抓捕的那些暗探嘴中探知,军事分布图极有可能被人抄送了一份送往了刑国,试想若是凶手死了,谁还能做这些事?那些暗探狡诈阴险,诡计多端,儿臣与他们斡旋多年也吃了不少亏,更何况父皇,受其蒙骗。儿臣觉得不妨重新调查此事,于国于民皆是好事一桩。”

“这潜伏在上京的暗探一日不除,犹如跗骨之蛆,必将蚕食我桐国的根基,常言道,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儿臣恳请父皇下令彻查。”

皇帝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夜白两眼,沉默不语。

和书青将皇上犹豫不决,似有顾虑,还得再加一昧重药,于是上前恭敬说道说道:“陛下,先前草民所奉上的兵器图为家师沥尽一生的心血所著,若是能被制造出,对前线的士兵来说可谓如虎添翼,也能使桐国兵力再上一层楼。”

“可这毕竟是一本书,但若是没有懂图人或者亲传弟子在一旁指导,怕是要耗费至少五六年的时间,时间或许不长,可对于皇上来说,这五六年可能就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刑国的国力日益强盛,崛起也是指日可待,陛下现在应当未雨绸缪,若是家师的兵器图能为桐国带来和平与保证,我相信这是他在天之灵最乐意见的。”

“可家师毕竟有罪名在身,若是陛下愿意重新彻查雨阳宫一事,草民愿意倾尽毕生之力,再现我桐国铁军雄威。”

“你这是在要挟朕~!”皇上加重语气微眯这眼睛。

和书青连忙跪下:“草民不敢,只是家师去世之后,剑庐里的能人异士也悉数散落各地,家师也就一个弟子留在了上京。这是草民多年的心愿,望请陛下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