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

我呆滞地从斗篷女的胸口移开,本以为她还在医馆监视,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啊啦?你还真是吓坏了呢。怎么了吗?我在这里就那么奇怪吗?~”

她的出现相当及时,在被卸下眼带与布块的时候,我甚至还没被五花大绑,在那之前就被打断了进程。

“你是来...帮我的吗...?”

“毕竟你擅自跑出了医馆,我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她依旧用着做作的语气,顺势拔出短柄剑击退了偷袭的敌人。

随着拉长间隔,她又去除折叠铁棍,与剑柄互相嵌合,一击长枪的横扫八方便让邪教徒望而生畏。

“你们帮我牵制一下!”

身旁有着五位友军与邪教进行对抗,不同的斗篷设计让我得以区分双方势力,尽管人数不敌对方,但却有着第三因素影响着战局。

“喂...这不是...”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紧跟着出现的三头猛兽,居然对着敌人形成犄角之势。

羊角、牛角,还有狮子,它们互相配合、多方夹击,让某些邪教徒完全无法招架。

“哈哈~小可爱,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打赏的哦~虽然你上次没有约我,实际上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常~客~了。”

斗篷女有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把甩掉了身上的斗篷与面纱,显露了真身。

一双稀有的绿棕眼眸,也不知是不是染了发,齐胸的墨绿长发就像她不检点的性格一样,显得有些前卫以及二次元。

“怎样?近距离看是不是重新迷上我了呢?~现在你可以称呼我索蕾拉,这样,我们也算是正式认识了吧~”

没错,我认识她,准确来说是认识她的发型。平日只是站在场外,从未仔细看过她的样貌,但现在的我可以肯定,她正是我曾打赏过多次的驯兽舞娘。

“怎么了嘛,只有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诶,小可爱不说些什么吗?还是说,是跟表演的时候一样,看的入迷了呢~”

“噗——”

我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想起自己以往对舞娘的目光,一股无法言说的尴尬涌上心头。

”不过是...血流多太多...有点累了而已...”

“啊啦啦,这样啊,那需要姐姐带你回去吗?说不定还有特殊服务哦~”

“哈...?你说啥...??”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要是没我在的话,我的小宝贝们就不听话了。何况,现在也不是离开的时候,不是吗...?”

索蕾拉所言极是,三头野兽与友军的协助并未改变局势。

邪教徒也是身手了得,旅团的战斗表现却不像是老练。现场恐怕,只有索蕾拉具有战斗力的保证。

如果一直以来的义贼就是旅团的话,那么索蕾拉的战斗经验就是从驯兽中积累的。但是,对于只是歌剧演员的其他人来说,恐怕并无过人之处。

“你应该不能战斗了吧,小可爱?”

“嗯、啊...魔力已经用尽了。”

“那就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们,毕竟只有活下来,你才有机会继续跟我调情哦~”

索蕾拉抚过我的脸颊,一下冲上了前锋。她为陷入危机的伙伴进行着援助,熟练身手几乎做到了以一挑二的水准,完全不输之前的盗贼头领。

邪教徒也并非没有超卓之人,他们空手击飞两位团员,气势汹汹的向我冲来,光靠一身的邪气就令我寒毛卓竖。

“不会让你碰我的小可爱的!~”

索蕾拉自信满满地阻拦了敌人的去路,灵活地运用长枪牵制着对方,

“奥佩拉!棘手的交给我!你先护送他回去!!”

“可以!”

听从命令,在援助中姑且脱身的非战斗专业女性很快赶向了这边,

“少年,做好准备了吗?”

她是歌剧演员,留着黑色中卷,比索蕾拉一米八的身高还矮小一些,而且也并不丰饶。

“回去...?”

直到现在,虽说已经有三位略逊一筹的邪教徒已被解决,但在我的内心还在颤抖,

——总算可以离开了...?但是去医馆真的就安全了吗...?

考虑到对方是不择手段的邪教徒,即便再害怕,我也得思考之后的行动。

阿城是正确的,只要不真正意义上停止邪教的行动,我就会永远存在危险。

他们还说过头领是他们的棋子,那么头领会伤害阿比,肯定也跟他们有关。

“那个...!你能不能把他也一起带上,我想去一个地方...”

所以,我必须寻找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案,既能保全自己,还能一劳永逸的方法。

“???”

奥佩拉对我的回应存在疑惑但他依旧与索蕾拉进行眼神交流,从中得到了回应,

“行吧,说,要去哪?”

“去镇长家,那里最安全...”

“可以。”

奥佩拉背起头领开始引路,离开前还能看见索蕾拉向我抛来的媚眼。

战斗进行时,已倒下的邪教徒又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样笔直立起,就连奥佩拉背后的头领也是为之一颤,唯一的差别就是没从晕厥中醒来。

“哈哈~就算你赶过去也没用的,你永远逃不过我们!!!”

我无视着邪教不绝于耳的咆哮,随着离开他们的视野,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息。

现在想想还真是太惊险了,不能使用魔法的同时还差点被绑走,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少年,此人真的不是邪教之徒?”

路途上,奥佩拉依旧不够放心,她每走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一次,害怕头领醒来是否会对我们发起袭击。

“应该...不是...他充其量只是个盗贼头领...”

“头领?”

“其他人都这么称呼他的,我想他应该是镇长失散多年的孩子,如果判断没有错的话...”

回想之前的战斗,我只记得普利等人叫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叫罗格,与管家所说的少爷的名字一模一样,而且确实也是刀疤脸,为何会是盗贼的头领?

“少年,就算索蕾拉对你再有兴趣,我也不能帮你拯救一名危险之徒。你必须清楚自己想法的可行性,你真的能肯定吗?”

她的脚步慢了一些,与索蕾拉的态度比起来,果然这边才是正常人。

“什、什么啊,我当然肯定,非常肯定...!倒是你,你知道镇长的家在哪吗...?”

“当然。”

“那你把这人带到镇长那里吧,跟他解释一下来龙去脉,我还有条路要绕,去去就回。”

“为何?目标并非镇长宅邸?”

“我都说了只是去去就回啊...给我一段(近20分钟)的时间,我马上叫上其他人,这种东西应该不需要仔细解释吧...?”

不知不觉,我们即将来到重要的分岔口。一条可以继续前往镇长家的郊区,另一条则是前去医馆的旧区南部。

我必须在抵达现场前作出抉择,但是奥佩拉却依旧不清不楚的样子。

“啊...好烦,难不成你不觉得你们对付不了邪教嘛...?战况根本处于劣势,如果站在对方立场,他们在解决掉你们之后,绝对会安排两路人。一个去确认要挟我的要素,另一个是去镇长家阻止。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结束战斗,但是‘一段’已经够长了...!如果我们都去了镇长那里,阿比就有危险,如果我们都去了医馆,那么镇长就有危险。不论是否分开,只要对方速度够快,我们两人都有可能遭遇危险。所以我想做到两全其美,在他们赶来之前带走阿比,而你要代替我把接下来的信息传递给镇长。现在总明白了吧...?”

我几乎不带喘气地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只是,等来的却是...

“不行,我拒绝。”

奥佩拉毅然决然地打断了我的回应,她的冰冷甚至吹熄了我对计划的信心以及热心。

“啊?为什么...?我还没说怎么跟镇长交代信息呢...?”

“不论如何,我拒绝。”

“喂...?你几个意思...?!”

方案明明合情合理,完美无暇,我无法理解她到底有何居心,明明解释了这么多,难不成还不理解不了这个方案的合理性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难不成你还理解不了吗...?!我跟医馆的人熟,所以我安排了这个路线啊!难道你想让我这个伤员来背他,然后你去带小孩吗?!”

“不,并非如此。”

“那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计划吗?!”

“不是,我的任务从始至终只是护送。”

与女性的对谈打断了所有思路,好不容易罗列的方案,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空想。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帮手吗?!既然是友军,那就来帮个忙啊?!难不成你在怕巡逻吗?还是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做到全部的事情?!!”

“你不觉得,我们并非友军吗?”

奥佩拉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扎在了胸口。

我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在自我怀疑中意识到对方言语中的残酷性。

“哈.........?”

身体失去了动力,我才开始明白,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自以为是。

我的源动力不过是愤怒,但是面对邪教徒,那股情感却变得一文不值,到最后只剩下了对情形发展的绝望以及恐惧。

不过是恰巧得到了帮助、得到了援助而已,自己居然会潜意识奠定了她们的存在价值。

寄托情结,就像是伤心的孩子跟母亲撒娇一样,因为痛苦而做出对寄托行为。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懦弱的行为,甚至用着自以为是的口气要求对方做好“母亲”的职位。

我,实在是太逊了...

“哈...哈哈...啊...你说的没错...”

我依旧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不良少年,固执,懦弱、愚昧、易怒,还有冲动。

“你们的目的只是阻止邪教吧...完全没有理由帮我...我懂了,这样的话,你还是回去吧...”

带着这股失落感,我们最终来到了诀别的分岔口。

到头来能处理事件的人只有自己一人,不论是愤怒,还是恐惧,因我而起的事件,也必须由我来落幕才行。

直到我转头转向了医馆的方向,

“半段。”

奥佩拉在这个时候突然喊住了我。

“我只等你半段时辰,这期间我不会处理情报之事,只会注意邪教。一旦超过时辰,我就会丢下他。”

“你真的会,阻止邪教?”

“决定权在你手上,一切由你而定。何况索蕾拉也在努力,如果她们失败而放跑邪教徒,我本也有义务阻止邪教。”

“好!那一言为定!”

我又回去抓起她的手,主动拉勾之后直接冲向医馆。

现场只留下她还捣鼓着刚刚的动作,不知究竟有何用意,最终跑向了郊区。

——————

“喂,开门!!”

来到医馆,我猛烈地敲打起房门,一路竭尽全力地奔跑,完全没有理会可能会出现的巡逻,以及自身的出血状况。

马斯在这时候没有理由开着门,何况我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早已从内部上了锁。

“喂,安静点...”

他带着马脸面具一声不吭地打开了房门。里面还有一些点燃的火把,看来缝合手术结束的还不算特别久。

“结果你也是搞了一身伤回来啊...饶了我吧,我才歇了一会儿...”

“我不要紧,阿比呢,现在在哪?”

“处理完一段时间了,现在还在里面躺着,没醒来过...”

马斯的颓废可以说是重上加重,手术带来的压力并不比我轻松。

我来到病房,阿比以外的人都还醒着。他们理所当然地坐在她的旁边,两人都冲着我显露着惊慌的表情。

“怎么回事!齐也弄了一身伤,没事吧?!”

玛拉缇的吃惊最为明显,她恐怕是因为马斯的手术才被叫醒的。

“呼吸正常,心跳姑且...可以上路。”

我没有回应,忍着背部的疼痛弯身确认着阿比的状态。

另一边的斑比注意着我,比起血淋淋的伤口,对事态的发展更为吃惊,

“上路...?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才弄好没多久诶...”

“邪教跟盗贼联手了,阿比受伤是因为他们在引诱我的出现。我现在必须带她走,你们也是,要是留下来的话很可能都会遭殃。”

一道晴空霹雳,巨大信息量的台词就连在门口窥视的马斯也是感到惊奇。

透过面具,我能看出他发愣的眼神,磕磕巴巴地才开口,

“喂,认真的吗?邪教...?我可没有听说啊...?”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们为了抓我所以不择手段,所以才利用了阿比!如果你不信邪教真的存在,你可以问玛拉缇,我跟他提起过邪教的事情。”

严肃的话题不得不让马斯摘下面具,他看着玛拉缇的眼眸,从中理解了事态的真实性。

当然,玛拉缇也只知晓凤毛麟角,比斑比还没有头绪的她,同时也是一头雾水,

“这很着急吗,你的身上都还是伤,不先让马斯医生治疗一下吗...?”

“没时间聊了!这里到郊区要不少时间,她应该快到了,而我只有半段的时间。现在跑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你们来不来?!”

“不是吧,我才刚休息一下...”

“决定权在你们手上,一切由你们而定。”

说出曾在奥佩拉口中听到的台词,伸手打算抱起阿比。

而就在这时,马斯却拦住了我。

“喂!你什么意思?!”

“让开,你不合适...”

马斯突然背起了阿比,而其余人,同时也是全体起立,一个个不再是弥漫的表情。

“要是这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肯定会算在你头上的,小先生...”

“别这样说,我相信齐,他的眼神没有撒谎,肯定是有想法的吧。”

“那我也跟上齐格好了...一个人也留不下。”

看着他们轮流表示了自己的心情,恐惧与紧张,不知为何削弱了许多,

“好,那么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