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汇报邪教之事而来到此地的我,像是售后服务一样,顺带调理了镇长家的关系矛盾。
情报公开完毕,与幼女的谈心也恰到好处。从交际中获得安定感的我升起了浓郁的困意,光是坐在地上,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打哈欠。
坐在走廊的边缘处,因不想回去看到吵闹的镇长一家而选择在这小憩一番。
可不料才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有人就闯进了我的感知领域。
“大、大事不好了...!”
一声狼嚎鬼叫把我从浅眠中惊醒,之前的门卫磕磕碰碰地从阶梯处走来。脸上带有擦伤,身上布满灰尘,好似进行过一场激烈搏斗。
“哈...哈...有、有危险的家伙...”
跌撞的他大口喘气,身体十分虚弱,张嘴就是危险的警告,
“他们来了...朝着宅子...快、快点...让屋主——”
话没说完,男人又绊倒了自己。
这下惊跑了我的倦意,待我从地面站起时,卧室内的人也已经闻声而来。
“喂!什么情况?”
最先打开房门并出现的是子城,他的视线落在伤员上,不禁皱起眉头。
门卫也是艰难爬起,巡视我们二位,面露狰狞,
“他们真的来了...!赶快做好准备...!”
“有几个...?”
“不出四位...不全是一伙人...其中还有人还在缠斗...!”
“旅团的人也在嘛...”
案件后又是门卫的受伤,我沉静在冷寂之中,理解到这是还未远去的危境。
回首望去,自己居然还在为镇长家调理矛盾,或是梳理与幼女的人际关系。
是愚蠢让我在这里浑水摸鱼,又在走廊偷懒睡觉的吗?
不,我不过是在养精蓄锐而已。
“所有人警惕,邪教徒来了!!——”
子城理解了状况,对着房间一声吼道。
楼下的男仆早在门卫的提醒下做好准备,而同样这是我与子城在罗格的手术前,就下达过的指令。
假设,如果刺杀镇长的邪教徒被阻止,而她们又知道这个事实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
邪教会落荒而逃?还是穷追不舍?对于一群疯子来说,后者恐怕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像是“只要无人生还,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刺杀行动”的做法,本以为只会在游戏中看到。结论上我们的警惕也并没有出错,那些邪教徒确实选择了又一轮的“刺杀”。
“真是受不了这群疯子...阿城,我去隔壁!你们在这里保护镇长!”
所有人都准备上从宅邸获得的防身武器。
而我抛下镇长一行人,向着隔壁走去。
——————
“他们...真的来了...?”
交代事实后,玛拉缇第一个陷入了恐慌。
现场唯有阿比处于状况之外,毕竟才刚醒来的她,对这次的迎敌计划当然一无所知。
“就算只有四人,肯定也很强吧...?”
旁边的斑比没有放下戒备。正如他所言,四人中哪怕只有一人是敌人,那也必须是最强的。即便再怎么疯狂,邪教也不会轻易送死。
“应该吧,他们肯定也有胜利的把握。”
我没有太多的信心,但我愿意相信,只要忍过今晚,一切都将变得顺利。
依靠宅邸内十余位年轻力壮的佣人的协助,我们的确有可能击退对方。
只要到了明日,我们便可以向主城领主禀报案件,获得相应的援助。
虽然,这里可能会像拉邱恩一样进行封锁,但只要阻止邪教,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把拉邱恩的仸艾尔请到这边,然后,给我们创造入城的机会。
“总之你们都注意点吧,尤其是阿比,先从床上下来,做好准备。”
我提醒着她们,走向旁边,缓慢地打开了透明度不高的玻璃窗。
透过防盗的栅栏向下俯视,楼下正点着火把,可惜不够我看清庭院的全貌。
耳畔边只有花草窸窸窣窣的声响,能注意到的事物可以说几乎没有。
自己离开据点也近一个小时,除去路程的二十分钟,旅团至少也牵制了半个钟头,为我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唯一可惜的,是邪教徒没有被处理掉。漆黑的夜依旧存在危险。
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随时可能潜伏着那些可憎的邪教徒...
“啧...居然真的来了...”
直到真正看到人影之前,我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楼下正有一位斗篷人,大摇大摆地向着正门走来。
他的身上没有旅团的谨慎感,也没有盗贼那般鬼祟,唯一令人琢磨不透的,是他停在了原地,有意的扫视起宅邸的样貌。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等伙伴吗?
正当如此思考之时,那人却做起了伸展动作,仿佛即将大显身手。
“不对...这家伙——”
为时已晚。“嘭”的一声迸裂巨响,视野内的敌人朝着这边飞来。
他并没有翅膀,一切的秘密,不过是源自他奋力起跳的双腿。
即便难以置信,敌人也确实用肉体做到了起飞的地步,从原地腾跃而起,直夺窗口的位置,用双手抓住了匚型的防盗栅栏。
“这特么可不是魂■罗啊!!”
对方完全绕过了第一关卡,像是在标题画面输入秘籍的游戏一样,直接跳到了最终战。
铁栅栏也形同虚设,在斗篷人面前软如烂泥,被双手硬生生地拉开。
如此破天荒之事,无疑让现场乱成一团。
“玛拉缇,赶快带孩子走!!!——”
“可、可是——”
“别废话赶紧走!!!让镇长离开这里!!!”
我拔出提前准备的厨刀,将目标锁定在生掰铁栏的手臂之上。
栅栏的宽度几乎足够让对方踏进房间,如果继续争吵,恐怕就会丧失绝佳的攻击机会。
“给我死下去!!!”
刀尖对准敌人支撑全身的前臂,对准致命的部位,就能创造击落对方的机会。
“什——”
可是,回馈到手掌的攻击手感,可以说是相当微妙。
敌人的皮肤相当坚硬,刀刃一时无法刺破肉身。明明并不粗壮的身型,在严实程度上却远超了一般认知中的诺乌玛。
——这家伙还是正常人吗?!不对,直接跳到三楼本来就不是常人了!!!
也许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如此之强的诺乌玛,但我却不认为,眼前的人真的只是普通的锻炼者。
伴随着内心的思索,敌方瞬时用双手撑起了全身,就像体操运动员那般抬起双腿,直击我的胸部,把我击飞出去。
“齐——”
有人从身后扶住了我,本以为只是软脚蟹的三人,却在此时挺身而出。
玛拉缇和斑比在背后搀扶着我,颤抖着手,让我意识到她们在勉强自己如此行动。
“不、不准你动齐哥...!!”
阿比挡在身前。她满身觳觫,但却没有逃避,拿着掉落的餐刀战战栗栗地为我掩护着。
“弱小到需要洁白之物的庇护...?你的能耐就只有这点嘛...暴怒?”
斗篷之下,清晰的男性声音让人有种诡异的既视感。
男人一跃,轻身落地,飘起的斗篷像是漆黑的羽翼一样,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寒气。
〖踏踏——〗
这时,错综复杂的脚步声相继出现。有人穿过走廊,一个个因为我的喊声而跑向这边。
“你们...”
我回头看着他们。
子城与马斯站在最前,而最为致命的镇长一家也跟在了最后。
没能把握状态的人,在完全没有意识到宅邸的危险情况下,直接迎接了最为凶恶的局面。
因为我们的“大本营”,完全暴露在了邪教徒的面前。
“别把镇长带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邪教徒正面冲刺,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撞开了我们的身躯。
“呀啊啊——”
相比有两人扶着的自己,挡在最前的阿比直接被砸向了地面。
“阿比!!!!”
狂叫徒劳无益,我、斑比以及玛拉缇也没能经住冲撞,像是被全速驶动的摩托车撞开一样被甩至空中。
剧烈的疼痛导向全身,直至完全摔在地上,疼痛像是点燃了导火索,让人痛不欲生。
伤员、小孩、妇女抵挡不住敌人单调的攻势,唯一从门口冲来的正常人马斯,也仅仅只是减缓了对方的速度,成了道路上的路障。
“成为命运下的牺牲品吧——”
邪教徒直奔镇长而去。
“想太多了!!——”
而在他减弱速度的一瞬,子城并没有放过一丝破绽。
手扶武士刀刀柄,直逼无限接近于永远的瞬间。在敌人锤开被当作掩体的马斯的一刹,子城从背后毫无犹豫地拔出了刀刃。
银色的刀影撕裂了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敌人斜斩而去。
那股刺骨的杀意,仿佛马斯被拦腰截断也无所谓一样,对着两个人一起斩下利刃。
“咳!!——”
不论是爆发力、速度、力量,都远胜于子城的邪教徒居然表现的惊慌,急忙侧翻闪开的他,在那一刻显得滑稽至极。
“呼~”
看着马斯并没有被自己伤到,子城扬眉吐气,而这招凝聚着全部集中力的攻击,肯定已经达到了切开硬质皮肤的境界。
邪教徒因此进行了闪避,正在他认为自己成功躲过的时候,胸口的布衣不经意分裂开来。
“!!”
斩击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对方身上,皮肤开始渗出黑红血液,不断浸湿着衣服。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不是嘛?~”
子城还有心思嘲笑着对方,而他手中的武器,可谓是“全村最好的那把剑”。
就像自己在许多作品看到的惯用套路一样,那把武士刀,便是现在新手村最好的武器。
跟我们的餐刀、厨刀比起来,整个宅邸唯有他拿着说得上是武器的刀具。而这,同样也是子城与镇长打好交道的最佳证明。
“罗格!你留下来掩护我,让你爸先走!!还有阿齐!你还打算躺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倒下,快点站起来!!!”
子城下达着指示,搭配罗格身为盗贼的迅捷身手,与邪教徒开始周旋起来。
敌人速度自然很快,但与习过武术的子城相比,反应与招式明显略逊一筹。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占优势。子城只能勉强借助罗格的辅助,为我争取着时间。
——好疼、好疼、好痛...
每随着想要起身,我就感受到剧烈的痛楚。
与之前被操控的罗格相比,这位邪教徒的力气更加破格。
背部的刀伤,左肩的刺伤,左手的骨裂,还有腹部的淤血。明明只是被敌人撞开而已,身体却像是再次受到了同样的伤害,让我回忆起那些致命的痛楚。
简直就跟散架的木偶一样,牵动全身的细绳已经断开,不论我如何使劲,也没有爬起来的迹象。
“可恶——”
我的意识,开始被厌恶的疼痛感侵蚀着。
每当爬起一点,那种厌恶的痛觉就会变得更加真实。
内心在不知何时中产生了恐惧,让我对来到此处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悔恨。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进行战斗,也只会惨败,被抓走,最终沦落为无意识的棋子。
——有谁能救救我...
仅仅只是几秒钟,我的内心就已经被强烈的负能量所占据。
直到身体的一旁,传来女孩的温度。
“齐...哥...”
即便心力交瘁,阿比依旧匍匐着将手伸向了我的侧脸。
那种感觉十分冰冷,却有种让人心生温暖的错觉,像是在深渊中重获了一丝光芒。
阿比本身就没有多少体力,但她依旧来到我的身边,仿佛是在催促着我赶快起身。
不论何时都在给人添麻烦的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换作平时早该对她训责的我,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争吵的时候。
“太不像话了...”
可恶的子城还在牵制邪教徒,罗格也在为闹矛盾的父亲争取时间。
相比之下,我,居然还在害怕着杀到眼前的邪教徒。
岂能在这里被他们比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心在颤动,像要燃烧殆尽般无比炙热。
肾上腺素在翻腾,呐喊麻痹了痛觉,直到我真正站起,握紧右手锤在了自己胸口。
“为什么...我要因为一个邪教徒而一边恐惧,一边想着‘有谁能救救我’不可...?”
玛拉缇、斑比、马斯各看着我,她们眼中所倒映的,正是右手手套所散发的火光。
“原来我一直都搞错了...应该反过才对...!惶惶不可终日,害怕着被人抓住的不该是我,而是你们这群该死的教徒才对!!!”
挥开右手,缠绕着炽热火焰的震撼局面,让子城面露笑容。
“这不是挺会说的嘛!!”
他用太刀与敌人拉开距离,与我靠近,肩靠肩并站在一起,
“那就让他瞧瞧,我们一家的骨气吧!!”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