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玉一脸真诚地向自己请教，吖灰才明白朱玉的想法：“原来阿玉想做老师啊！咕！”
“倒也不是说想做老师……”其实她早就听人类讨论过学校老师的工作有多么好，假期长福利高。她一直希望有机会体验一下老师这个职业。很难说，她接下这个任务是不是也因为有这样的期待在暗中影响。
“高中学生不都是十几岁的人类小孩嘛！可我已经九百多岁了啊！”朱玉嘀咕着。
“咕！老师应该是要二十几岁吧？不，三十多岁！咕咕！”
“我的身份证上，可是二十几岁呢！”朱玉打开手机上的身份系统，示意给吖灰看。到了人类的城市后，为了体验人间生活，也为了打工谋生，她在其他妖怪的指点下办了一张人类的身份证，当然，是假的。
“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哦！”
“我看看……咕咕，这不就对了嘛！明明是十几年前出生的！咕！”
什么？朱玉又仔细瞅了眼手机上的电子身份证，出生年份不知什么时候被修改过了，竟然推迟了好几年！她现在的人类身份是十！六！岁！看来土地爷为了把她塞进人类学校，还真是做了不少安排啊！
“不管你年龄怎么改，你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七岁呢！咕咕！”
是吗？最多才十七啊……对于女妖来说，这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土地爷本来也想让你以老师的身份进学校呢！毕竟那样行动起来更方便！咕！”
“啊？真的吗？”朱玉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成为老师的机会呢！
“真的哦！咕！他好像打算让你教……生态学还是美术课来着……咕咕……”
“生态学？美术课？那是什么？”
“你看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可能做老师呢？咕咕，土地爷本来还打算让我以老师的身份去学校呢！咕！我可以教语言学哦！咕咕！”吖灰得意地夸耀起来，然而只招来朱玉的皱眉，便又不好意思地补充说，“可我这不是形象不够好吗……再说，教师现在可是人类中的高危职业呢！咕！”
高危？教师是……高级危险的职业吗？
“如果老师没有处理好学生关系，就会有矛盾啊！咕！学生攻击老师的事件又不是没发生过，咕！”
攻击？像对待敌人那样拳脚相加吗？
“这些不重要啦！咕！总之，已经确定了，你是以高一新生的身份去芝城一中寻找转世仙人哦！咕！”
“那为什么你不可以以学生的身份去？我看你对学校的了解比一般的妖精都多呢！”
“都说啦，我形象不够好嘛！”
听到这句，朱玉倒是更有了兴趣：“形象？对了，你成妖多久啦？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呢？”
“我还不是妖哦！咕！”吖灰咕咕叫了起来，“我是仙人的灵宠哦！”
灵宠？水族有一位长老，养着一棵莲藕，虽然只是株没有修炼成妖的植物，但是开心了会对你笑，受惊了会跑会跳。据说是吸收了水族长老的妖力，那棵莲藕才有了思想，那个似乎也被称作“灵宠”呢！
“所以，”朱玉突然对吖灰的年龄好奇起来，“你……几岁了？”
“两岁半了哦！咕咕！”
什么啊！
一直跟着自己的竟然是只才两岁半的小鸽子啊！
嘿嘿！朱玉露出狡黠的一笑：“那……以后……你可得叫我姐姐咯！”
“阿玉姐姐！咕！”没想到吖灰一点都不排斥地就叫上了！
“呃……还是叫小玉姐姐吧！”这称呼来得太快，朱玉觉得没什么成就感。
“小玉姐姐！咕！”
“嗯！这个称呼我喜欢！”朱玉正想着以后可以随意差遣这个会飞的弟弟时，门铃响了起来。
“应该是外卖到了！”朱玉握着通知书和《芝城仙志》走出卧室。
客厅的餐桌上，一妖一鸽边吃饭边研究着面前的两本册子。
朱玉本来在看仙志，但是翻遍全书再没跑出来什么特别的指示，又打开录取通知，依然看得一头雾水。
“报道是什么意思？”朱玉嚼着饭问道，然而许久没听见吖灰回复。
她扭过头，看见小鸽子正啄着五谷看着仙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她无奈地弹出一个手指头，一把摁住吖灰的小脑袋，又问了一次，吖灰才回道：
“就像打工时要先去入职单位报道一样，学生每学期开学前也要去学校报道啊！咕！”
朱玉已经了啃完半只猪手，渐觉油腻，随手拉开了商家送的菠萝啤。清新的菠萝味润进嗓子眼时，她想起土步游在船上提到会给自己划定指定范围的事情。
“安全的范围到底是哪里呢？”她又问。吖灰正砸吧着嘴，啄完了最后一粒米，忙着看仙志，还是没理她。
算了，等这家伙看完这本书再问吧！说不定还能帮我发现什么线索呢！朱玉无奈地转过头时，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到了饭盒里。
啊……头发这么容易就掉到碗里了？马尾辫还真是不方便啊！既然土步游说不要双麻花辫，那就扎个单马尾呗！她想了想，还是将身后的马尾编成了一条麻花辫，才又扒完了剩下的饭菜。
再没有一丝头发落到饭盒里，还是麻花辫方便利落啊！朱玉感叹着，把餐桌收拾干净，提着一袋餐盒出了大门，希望能在楼梯间找到丢餐具的垃圾桶，她可不想在屋里闻到残渣的馊味。
隔着一堵墙的1201房，秦浩明刚刚起床。
昨晚，他玩《天演论》玩到很晚，和一个叫“尸者剩存”的玩家搭配得很好，游戏中总能合作突破对方防线。不禁多聊了几句，发现两人都很欣赏这款网游的地图和解密机关的设定，结果很晚才睡。睡着没多久，又被几声电闪雷鸣吵醒了。结果就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
迷糊中，他从枕下摸出手机，一打开就看见妈妈的短信：
[快把你那件臭体恤丢了！起来后自己去煮饺子，记得浇花！]
下面是一个本地的新闻号弹出的关于昨晚异常雷电的报道。
13栋的无线充电设备竟然都损坏了？还有电脑被击中的！看到这些，秦浩明惊讶不已，觉得自己真算幸运的，还好是住在10栋啊！要不今天可能就玩不了《天演论》了！
电梯门的旁边就是消防通道的楼梯入口，锦绣阁在每层的消防通道放了一个垃圾桶。
秦浩明去消防通道丢完臭烘烘的体恤，推开防盗门时，朱玉在门外，正要拉开消防门。
如果这里没有垃圾桶，就搭电梯丢去地下车库的垃圾桶吧！朱玉这样想着，看见一个人影在楼道里缓缓将门推开。
蓬松的短发，微微弯曲的刘海……看样子只是个十几岁的人类少年，并无妖气。
看清来人后，朱玉顺势又把消防门往外拉了下，看到楼梯间放的垃圾桶，心想太好了，不用去地下车库了，一把拉开了消防门，一阵异味传来——
“天啊！什么味道？”朱玉一手捂住了鼻子，只想丢完垃圾赶紧离开。
大都市的小区都会单独设置垃圾投掷处，楼梯间不会有味道，只是住户丢垃圾时会麻烦些，锦绣阁依然在楼梯道放置垃圾桶，虽然方便住户，但是一旦有什么奇怪的垃圾，楼道内就会异常难闻。
“你是……这层的？”秦浩明抬了抬眉，看到外面的少女，眼中满是疑惑。
朱玉捂着鼻子答道：“嗯，吃完外卖丢个餐盒。”说着，晃了下手里的袋子，意思是姐要进去，你快出来。
从消防门走出来，秦浩明回过头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朱玉已经走了进去，消防门随后关上。他看清了女孩的麻花辫，油光滑亮，也看清了她左眼角的那颗痣。
又是她！又是那个大巴车上的邻座！正穿着那天的蓝色连衣裙！
她晕车时虽然用呕吐袋接着，还是溅到了自己的体恤上。回来后是打算洗来着，但今天发现已经臭到不想要了，秦浩明这才决定丢掉。
晕车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她的裙子一点污渍都没有，而我的衣服只能丢掉啊！秦浩明愣愣地想着。
“有事吗？”少女丢完垃圾，推开消防门，见少年仍在门外伫着，又问了句。
“没事……”
秦浩明的目光掠过对面少女的脸庞，本如一汪平静湖水的脑海，此时泛起了几丝涟漪。她似乎记不起我样子了？就在昨天，她穿着睡衣来砸了场子！虽然当时自己戴着面具，可前天，她还给了我那么大一颗珠子！她怎么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等他回过神时，看见朱玉已经走到1202房门口了。
真没想到啊！真的是搬到对面的邻居啊！不过，她对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印象……他们家什么时候搬来的？这一层就两户房子，自己这两天没听到任何搬家的动静啊！秦浩明心里感叹着，往回走去。
吃完午饭后很长一段时间，鸽子吖灰仍专注地翻阅着蓝色的仙志书册，朱玉喊了他几次，见他都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便在沙发上独自看了会电视。才看了一会，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不知何时，吖灰也卧在餐桌上睡着了，仙志翻开着，摊在一旁。
洗了把脸，朱玉清醒了点，却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戴了隐形眼镜有些不习惯吧？
她在这个房子转悠起来，经过另外两间卧室时，她好奇地拧了拧把手，确实打不开，感觉不属于自己可以踏入的范围。现在基本已经认定了，走廊最里面，那唯一开着房门的卧室就是自己的房间了。她还试了下书中滑落的那把钥匙，除了锁大门外，确实还可以锁住最里间卧室的房门。
自己这间卧室有独立卫浴和阳台卧床，书桌衣柜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纸箱做的鸟窝，什么都不缺，甚至可以说相当满意了。既然如此，朱玉也就没有再去想着打开另外两间卧室了。虽然伙食费需要自己垫付，但一想到不用交房租，朱玉就觉得这个任务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特别是，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减去五百年的修仙年限啊！
再次走进这个卧室，往桌前的旋转椅上一靠，朱玉再次四下打量起这个房间。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一点，那就是挂在墙上的几幅画和相片了。
床头上的是一大幅山水画，比床头板还要长。画面简洁，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红色山岭，一条弯弯延延的蓝绿色河流，但朱玉依然看出来了，那是玉源河沿岸的风景画。
正对着床尾的墙上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画框。中间是一幅彩绘，一朵绽放在黑暗之中的蓝色莲花，幽蓝色的花瓣如陶瓷般细腻光滑，金色的花蕊丝丝缕缕互相缠绕向内拱起，如同倒映在静谧深海之中的一轮满月。
莲花右边是一张小一些的照片，照片中有几只展翅欲飞的丹顶鹤，白雾茫茫中仅有水墨着色，要不是照片下方的几簇绿色水草，会以为那是一幅水墨画。
莲花左边的照片最小，稍显昏暗。朱玉从靠椅上坐起，只能看清中间是一条铺着地砖的走道，走道两旁各有一排电脑。
电脑？
她站了起来，凑到照片前面，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人类世界中的电脑，而且是两排。电脑的后面好像还是电脑。
网吧？游戏厅？不过那些似乎已经是淘汰了好几年的型号了……朱玉在直播间用过的电脑都比照片里的新，现在哪里还在用那么旧的型号啊？
“这是去学校的密道哦！咕！”吖灰飞了进来，落在朱玉肩上。
“去学校的密道？”朱玉的眼神刚离开这幅照片，又被吸引回来了。
“咕！吃饭时，你是不是问了结界的事情，咕？”
“结界？哦！你是说划定保护范围的事情吗？”
“就是就是呢！咕！现在我们住的这栋楼和你要去的学校，肯定已经在保护结界之内了哦！是安全活动范围哦！咕！”
“怪不得他说这里和学校，妖怪是没有办法造次的。”那……下面的广场呢？”
“那就不清楚了哦！咕！集齐芝城众仙不需要去下面的广场吧？咕！”
“那从这里去学校的路上呢？”
“这里去学校有好几条路哦！咕！都设置结界的话可是既耗时又费力呢！咕咕！你只需要通过这个密道在这栋楼和学校之间往返就好啦！咕！”
“啊?”朱玉扭过头，微微皱眉，眯起眼睛看着吖灰，心想这只鸟是不是没睡醒啊，“你刚刚不是说去学校的路上没有设置结界么，在这栋楼和学校之间往返……不会很不安全吗？”
“都说了！密道啊！咕！”吖灰凑近了朱玉的耳朵，悄声说，“这张照片就是密道！咕！”吖灰伸出一扇翅膀，指了指墙上左边的那副照片。
“你是说——通过这幅照片直接去学校？”
土地爷竟然还可以将照片设置成密道啊！那——
“这张睡莲，还有这几只仙鹤，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可以通向什么地方吗？”
“我只知道土地爷告诉我的，咕！土地爷没说的，我就不知道啦！咕！”吖灰的小眼珠又转动起来，似乎也在思考另两个相框中藏着些什么秘密。
